第17章

概要:火

周昆約的那一架沒能真動起手來。

當時兩邊都叫了不少人,約在了一個廢舊修車廠裏,結果大家見了面之後一看,相熟的人還不少。就有人充當和事佬在中間說了幾句,青頭皮順着臺階下,說可以把三萬塊退給周昆。

原本是談得好好的,可對面忽然有人對我指點起來,似乎是認出來我之前在夜總會上過班,青頭皮立馬話鋒轉了向,不陰不陽刺了周昆幾句,話裏話外的意思就說周昆聯合我這個在夜總會做鴨的給他下套,反正嘴有夠髒的。

周昆這頭犟驢少爺脾氣一上來,撿了根撬棍就要給他開瓢,我倒是不在意那麽多,錢能拿回來就好,被人講兩句又不會掉塊肉。

但周昆不知道為什麽氣得不行,臉紅脖子粗和他對罵,最後錢也沒要,指名道姓地告訴青頭皮,以後他的場子絕對不會太平,說完立馬言出必行地給撂了個電話給他舅,當天就把那小酒吧抄了底。

我事後才知道他舅是市公安掃黃大隊的。

架沒打成,但氣也出了,我雖然替周昆心疼那三萬塊錢,卻也別無他法。

回學校的路上周昆忽然沒頭沒腦地給我道歉:“程洹,對不起。”

他全然沒了剛才和人互噴的氣勢,耷拉着腦袋,活像被壓上刑場的死刑犯:“我知道你不是他們嘴裏那樣兒的,我從來沒瞧不起你,真的。”

“那樣兒”,就是鴨子,騙錢,蹭着少爺好吃好喝給他當馬仔,我剛才聽得挺全的。

我和周昆的相處模式向來以插科打诨為主,他忽然這麽正經我還有點不習慣。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說了句沒關系,把話題轉到其他地方。

周昆的情緒還是很低落,不知道是因為我還是別的什麽,有個同行的哥們提出幹脆把下午的課一起逃了,去電動城玩。

我最近被黎凱管得太緊,也有點心癢癢,他這麽一撺掇,我們馬上一拍即合。

周昆請客,我們兌了一千塊的游戲幣玩得不亦樂乎。

電動城旁邊挨着個迪廳,故意做舊的風格像是上世紀的遺留産物。大家把游戲幣花光之後又一窩蜂地湧到迪廳裏去,有夠老土的蹦迪球營造出一種淫靡頹敗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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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人疊着人,扭動,交纏,比浸泡在福爾法林池裏的肢體還要蒼白香豔。

“程洹!”周昆和我說話都用吼的:“你想考哪所大學!”

“不知道!”我也吼回去:“考上哪所上哪所!”

周昆笑嘻嘻地看着我:“好!你上哪所我就去哪所!”

我手機在兜裏震動,是黎凱打過來的。心頭一跳,這感覺堪稱被家長抓包,我趕緊扒拉開人群,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電話,捂着聽筒:“喂?”

黎凱問我下課之後怎麽還不回家,是不是學校又留堂。

我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這麽晚了,心道糟糕,結巴了一下,順着他的話撒了個謊:“呃,對,是遲了點,我一會兒就回去,你吃飯別等我。”

“是嗎。”他的聲音聽不出起伏:“你還在教室?”

我身後生出一種如芒在背般的緊張不安感,刺癢微痛。

左手邊是裝潢複古的男廁所,雕花瓷磚反射出來的光線打在皮膚上,仿佛渡上一層蠟,我靠在隔間的門板上,心虛地嗯了一聲,說我還在教室。

黎凱沉默了一下,忽然輕笑一聲,電話裏傳來忙音,我一頭霧水,以為是信號太差,摁下馬桶上的沖水鍵準備出去再給他撥回去。

我推開門,看見一雙黑色布洛克皮鞋,我沒擡頭差點踩到別人,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只大掌捂着嘴推了回去,我身體做出下意識被攻擊之後的防備,卻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時卸了力氣。

“嗯嗯?”

極濃的煙草味,烈得從鼻腔鑽往我的肺。他的臉嚴肅到像一尊不可侵犯的古像,渾身散發着一種禁欲而危險的氣息。

是黎凱。

他穿着西裝,整個人和這個空間格格不入,銀灰色的線條被他寬闊的肩背撐得筆挺,眉眼間被冷峻侵蝕,輕易就拆穿了我單薄的謊言。

“不是在教室嗎?”

我驚訝地瞪大眼,一把推開他捂住我的手:“你他媽跟蹤我?故意套我呢?”

黎凱的手背撞在隔板上,臉色陰沉下去,一種壓抑而沉悶的氛圍在隔間裏蔓延,廁所裏的氣味并不好聞,我們對峙,黎凱忽然把一個絲絨盒子砸在我腳邊。

他忽而怒不可竭,脖子上爆出青筋,攥着我的手腕高舉頭頂:“我他媽今天生日,做了一桌菜,買了花,想等你放學一起慶祝,可是你呢?你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的時候哪怕有想起過我一分半點嗎?有嗎?!!”

我被他吼得懵了一瞬間:“我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今天是黎凱的生日,我們之間好像從一開始就把順序颠倒了,缺少那些必要的了解程序,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局面。

我試圖道歉:“對不起,是我撒謊在先,你沒給我提過,所以我才——”

“重要嗎?”黎凱反問道:“你朝別人笑的時候,比妓女還輕賤,我多看一秒都覺得惡心。”

他的話精準刺痛我,互相親近的人紮起刀來又深又狠。

“黎凱!你他媽過分了!”我被他攥得很痛,語氣也不好聽:“你現在不清醒,我不想和你吵,我們先回去——”

“不清醒?”他得手勁很大,幾乎要把我的手腕拗折:“因為我有病,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就去舔別人了是嗎?因為我有病,所以你也不要我是嗎?就他媽因為我有病,是不是?!”

我被他幾句話氣得頭昏腦脹:“你他媽發什麽瘋!”

他單手控住我,把門鎖上:“那你就當我瘋了吧。”,

我不合時宜地激怒了他,一陣難以言喻的滅頂般的恐懼感像我襲來,黎凱張開腿坐在馬桶蓋上,陰鸷的目光盯着我。

我無法抗衡他的力量,被迫跪在地上,臉抵着他的胯。

洗手間外傳來腳步聲,我聽見周昆的聲音,他喊我的名字,一間間挨着敲廁所的門。

黎凱冷漠地聽着,解開了皮帶,把勃發膨大的陰莖從內褲裏放出來,那個粗硬的玩意兒彈在我臉上,頂端濕的,膻腥味很重。

他近乎耳語地告訴我:“好好舔,不然就當着你同學的面把你肏爛。”

周昆的聲音越來越近。

圓潤巨碩的龜頭撐開我的齒關,抵着上颚和舌頭插進去,直到我吞不下,合不攏的嘴巴裏淌出透明津液打濕了根部黝黑的毛發。

他一直抵到我的喉口,卻還剩下一截沒吃完。

強烈不适的生理反應使我幹嘔,他卻因為我緊縮筋攣的喉頭而爽得直吸氣。

他摁着我的頭開始抽送,黏膩的水聲夾雜在外間紛沓的腳步聲裏,只要周昆再近一點,就能聽見這隔間裏比茍合還要卑鄙的情事,他會知道他的同學是個跪着給男人口交的賤骨頭。

黎凱放慢了抽送的頻率,從煙盒裏抽出一杆細長的煙,黑色煙嘴被他叼在唇間,他像個英俊迷人的來買春的嫖客,點燃了煙,用夾着煙的那只手指擦掉我眼角的淚。

周昆敲上了這間門,我的嗓子在吞咽,黎凱攥緊我的頭發往更深處送。

“程洹?程洹你在嗎?”

我的眼淚淋濕了煙,黎凱摸我破掉的唇角,那嗚咽的氣聲尤為明顯,熱燙的口腔含着陰莖,他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門外沉默了一瞬間,低聲罵了句操,腳步逐漸遠離,複又安靜下來。

“哭什麽?”他掐着我的下巴,把那根東西放出來,濕漉漉的一整根打在我臉上:“委屈嗎?可是我明明告訴過你,為什麽就是不聽話。”

“你不知道我生日我不怪你,但是你撒謊……”他吸了口煙,渡到我嘴裏,深邃眼窩像盛滿一汪黑泉,漠然地盯着我:“撒謊不可以被原諒。”

他從西裝的左胸上袋裏拿出一朵幹花來,風幹後黑色玫瑰的帶着淡淡的香,他把那朵花的屍體放在我的嘴唇上,對着我的臉自慰,最後把精液射在我臉上,我的睫毛挂着濃精,同樣被弄髒的還有花瓣。

他把玫瑰的殘骸碾碎在指尖,沾着精液送到我嘴裏。

手機相機按下快門,他把照片那給我看——鏡頭裏那個人好像不是我,他有一張狼狽卻昳麗的臉蛋,黑色玫瑰與瓷白的膚,像妖精封存在暗室的老舊默片。

“程洹,你是我的原欲,除了愛你,我沒有別的願望。”他抓着我的手親吻那些發抖的指節,用手帕擦幹淨我的臉:“這只是一個小懲罰,為了讓你記住,以後你的目光只能投向我。”

他彎下腰吻我:“你今天對我撒謊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手腳都折斷,關進籠子裏去。”

我打了個寒顫,他又說:“但我最終沒這麽做,我舍不得。”

他推開廁所的門,打橫把我抱起來:“放心,我不在廁所搞你,我們回家。”

我咀嚼着花香味的骨灰,他咀嚼着我,連同那些滾燙的眼淚。

我說,黎凱,你今天真的太混蛋了

他點頭,下巴蹭了蹭我,問我是害怕了嗎。

我覺得有點疲憊,他給的愛不管是熔漿還是海浪,我其實都全盤接受。

但有些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樣正确去愛,我猜黎凱應該也不知道,我們在外界受了傷會抱在一起互相舔毛,但唯獨忽略了我們本身的刺同時也會傷到對方。

我覺得得到愛和去愛別人都好難,像數學最後一道壓軸大題,我永遠也解不開,我又流了一點眼淚,對他說:“讨厭你,還有……生日快樂。”

備注:黑玫瑰的花語——極致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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