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股民們坐不坐得住不知道, 反正我是很疑惑, 進食障礙是什麽意思?不能吃飯嗎?】
【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大病啊, 大哥你也太bt黨了吧?】
【現在可以随便曝人隐私的嗎?博主收了多少錢?】
【搜不到資料, 倒是搜到了陸俞青,話說有錢人孩子是真多啊,分不清他那幾個兒子。】
【我搜到了!!在宸陸集團官網上有一張新董事長的證件照, 超級帥!!!我fong了, ssj我對不起你, 暫時靈魂上green一下你,明天我就爬回來。[評論配圖]】
宸陸之所以能在行業內做了這麽多年老大,與它的金牌公關團隊脫不開關系,但此時團隊還沒大展拳腳, 話題竟然就歪了。
此條評論底下全是清一色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最短的也有這麽長。
尖叫歸尖叫, 畢竟參與的大多數也不是宸陸的股民,真正利益相關者大約已經戰戰兢兢找後路了。
陸亭北此時正跟爺爺一塊吃晚餐, 劉婷被蕭瀾安排過來, 讓她跟着許阿姨好好學做菜。一切風平浪靜, 直到陸亭北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公關部的經理, 叫程爽。
“陸董, 十分鐘前微博上有關于您的不實消息,現在已經處理掉了,相關報告稍後會發到您的個人郵箱,先由我簡單跟您彙報一下。”
陸亭北不緊不慢地嘗了一口菌湯,“你說。”
“有個叫狼中先生的大V號稱, 您有飲食障礙且有被綁架的童年遭遇,提醒股民注意。十分鐘內評論數過萬,百分之二十是無意義的發問,百分之十隐隐提到确實擔憂股市,餘下百分之七十都在對着您一張照片發表感言。”
陸亭北一皺眉,“什麽照片?”
“官網上您的證件照,被人貼到了評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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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了。”
“好的,陸董。”
“怎麽了?”爺爺見他臉色不對勁,等他挂掉電話忙問道,“公司有事?”
陸亭北輕描淡寫說,“都解決了。”
“瀾瀾什麽時候回來?”
“後天晚上。”
“你想她了吧?”爺爺沒避諱有外人在場,直接問道。
“是,”陸亭北一笑,“迫不及待想見她了。”
劉婷聽聞這話,悄無聲息地擡腳躲進了身後廚房裏,陸俞青看了她一眼,又淡淡收回視線。
蕭瀾第二天早晨醒來,手機上收到無數條信息轟炸,都來自杜若。
——睡了嗎睡了嗎睡了嗎?
——你老公上熱搜了!
——[圖片]
——他有飲食障礙嗎?!怪不得那麽瘦。
——卧槽你老公一張帥照引發了無數雞叫!!!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股民表示不想說話并且卸載了微博。
——[圖片]
——宸陸的公關好快啊,一眨眼微博就不見了。
——他飲食障礙不會影響你們的夫妻生活吧?很為你擔心,醒來看到速回。
蕭瀾:“……”九曲十八彎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她倚在床頭,先用剛醒來還不太靈光的腦子把來龍去脈想了一遍,然後訂了一張時間最近的回國機票。
“不影響,有正常夫妻生活。”蕭瀾回複完杜若,起床收拾行李。
要不是杜若恰好看到了事情經過,陸亭北恐怕會讓所有人都瞞着她,等她明天晚上回國,那邊早風平浪靜,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換位思考一下,她也會跟陸亭北做出同樣的選擇,可心裏依舊不是滋味。
蕭瀾抵達A市時是晚上八點,為了避嫌,她這回喊了蕭家的老司機過來,一路開到江铎的別墅門口。
二層書房亮着燈,除此之外毫無人氣。蕭瀾深吸一口氣,邁上幾層臺階打開了門。客廳裏沒開燈,蕭瀾先是适應了一會黑暗,然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換上拖鞋以後,她腳步輕輕地上樓。
二樓書房的門開了一條縫隙,有燈光漏出來。
她走過去,将門打開。
有個人蓬頭垢面地從書架後走了出來,卷發白膚,嘴裏叼着一支煙,對方一見她,眼睛立刻瞪圓了。
“姐?!”
蕭瀾也意外極了,“江铎?怎麽是你?陸亭北人呢?”
“姐夫今天一早就跟陸老搬回家去了啊,他沒跟你說?”
蕭瀾搖頭,“他沒說。”不對,也許他是準備說的,只不過她中間有十幾個小時沒開機,或許就這麽錯過了機會。
“你怎麽忽然回來了,聽姐夫說,你不是明天才回?”
“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有心情在外面不回來?”
江铎表情無辜,“出什麽大事了?”
蕭瀾靜靜看着他。
江铎摸了摸鼻子,“啊,看來你知道了啊。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要不是同事跟我說,我根本不了解狀況。”
“你們醫生工作那麽忙,你同事都知道了,這事情還不大?”蕭瀾轉身下樓,聽見身後江铎跟上來的聲音,她沒回頭問道,“他們搬回哪個家?”
江铎說是陸家。
蕭瀾猜測也是,馬上拖着行李箱走出門,開着她之前停放在這邊的一輛車往陸家趕。在路上她給陸亭北打電話,一聲聲地“嘟”聲響過,他卻沒有接。
沒關機就什麽都好說。
蕭瀾放松下來,給江铎打了個電話,感謝他這段日子提供住處,江铎被她一通謝還覺得不好意思,他想起什麽便提醒道,“姐,姐夫今天跟陸老走的時候接了個電話,不知道什麽事,但是他當時臉色有些不好。”
蕭瀾一怔,“嗯,知道了。”
此時的陸家,客廳裏一片狼藉。地毯上一只茶杯四分五裂,沙發位置也歪了,玻璃茶幾就更別提,碎了一角不說,上面的水果瓜子亂七八糟鋪了滿桌。
而讓這一切發生的始作俑者,年紀最輕,此時卻疊腿坐在了沙發正中央,目光淡淡地從這一屋子的人身上一一掃過。
白情坐在地上哭訴,“擇深,我跟了你這麽多年,我們之間就一點情分都沒有嗎?你犯錯的時候我哪次不是原諒了你?怎麽到了我犯一點錯誤,你竟然就要将我趕出家門?”
陸擇深喘着氣,沒回答她,而是轉過臉問坐在那裏的年輕男人,“亭北,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這得問白小姐,她到底想怎麽樣。”陸亭北語氣跟目光一樣冷淡,“先是讓人跟蹤我,拍到照片發給蕭瀾,然後又将我的病捅給別人吓唬股民,這二十多個小時以來,宸陸遭受如此大的損失,就這麽算了?”
白情打了個哆嗦,一把抓住旁邊陸擇深的西褲,“擇深,我就是一時糊塗,而且我也是為了你好啊……”
陸擇深恨鐵不成鋼地盯着地上的女人看了一會兒,閉了閉眼道,“随你處置吧。”
“擇深……”白情哭得妝都花了,眼線暈開流了滿臉,她見陸擇深沒反應,忍不住往她要喊“大嫂”的人身上看了一眼。
陸亭北自然沒放過這一眼。
要僅僅是這兩件事,他也不至于把一大家子人都叫過來,還鬧成這樣。最主要的是今天那通電話。
他從英國回來,沒跟任何陸家的人說,而是躲了起來,并讓人調查當年他的綁架案。當時那輛面包車出現得太巧合,不難讓人覺得是有人故意這麽安排。他查了很久都沒結果,因為有人一直在從中阻攔。
直到白情買通那個小記者拍了照片寄了郵件。跟蕭瀾一樣,他也派人查了來源,很輕易就查到白情頭上,然後又出了熱搜這事,不難猜測也是白情所為。
他讓人一查,果真如此。
而且不光如此。
當時的綁架案草草結案,兩名綁匪都已經出來自由生活了十多年。脫離社會教養十年的人,如今竟混得還不錯。陸亭北派人一查,原來是背後有人定期往他們的戶頭打錢。
對方不像白情這麽蠢,一直以來用的都是海外賬戶。
昨天他委托的人終于查到除了金錢往來以外的文字來往,除了短到只有一個标點符號的彙款提示信息,還有一封十年前的電子郵件。如果不是找人恢複數據,還真不好找。
白情也用電子郵件跟那個小記者來往過幾次。
讓人驚訝的是,白情用的電子郵箱與那封跟綁匪聯絡的郵件郵箱地址竟然一模一樣。
而十年前,白情還沒有認識陸擇深。
陸家這幫人啊,其實稍微一琢磨也很簡單,大伯表面威嚴穩重就是忍不住聽進枕邊風,二伯自私性急還放不下讓他老來得子的蠢女人,三伯是個矛盾體,有良心有底線卻容易被人挑唆。
複雜的是娶進門的女人。
尤其是那位進陸家以後沒一人說她不好、待人溫和了大半輩子的女人。
陸亭北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他們全家男人加起來或許都鬥不過人家一個。
一頭穿了羊皮、連自己都能說服自己是羊的狼,随時随地能咬你個措手不及。
“既然二伯都放了話,那我就大膽提要求了。”陸亭北笑了一聲,很快笑容一收,變為冷肅,“兩個選擇,要麽她補上宸陸這回的損失,要麽她就從陸家滾蛋。”
“你——”二伯沒想到陸亭北真會這麽狠。
白情已經吓得說不出話。
這時大伯站出來道,“亭北,再怎麽樣,我們都是一家人,何必為難你二伯母做她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大伯,宸陸今天的損失可不是我們在家商量個你錯我對就能彌補,這不是我們的家事,牽扯宸陸上萬名職工,她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就沒有想到會是什麽後果?”
陸亭北心裏很清楚,白情就是太蠢了,她不可能一個人想到這個主意,肯定是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她最多算出來頂鍋的。而背後一定不止有始終深藏不露的女人,從那天在醫院他就明白了,這個陸家除了他和爺爺,其餘的人都是一條心。白情做出這些事,與他們平時的教唆縱容脫不開關系。更有可能是他們共同商量出的辦法,為了讓他一上任就被股東們和員工們懷疑。
大伯道,“你二伯母是一時糊塗,你就沒有犯過錯嗎?她現在知道錯了,我們應該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機會可以給,先把錢補上。”陸亭北不妥協,又問大伯,“或者這錢您來出?”
大伯一噎,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時,溫柔文靜的大伯母開口說話了,“亭北,你二伯母是做錯了,但她也實在沒有能力彌補這次的損失,結果已經造成了,現在不是跟自家人對着幹的時候,我們應該一起想辦法、共同面對才是。”
陸亭北盯着她看,直到大伯母淡淡地将視線轉向別處他才開口,“集團層面自然會想辦法,但白小姐必須要給股東們一個交代,這些年因她而起的風浪只多不少,股東們早就對她有意見,二伯,是您開口做決定的時候了,是繼續放任,還是快刀斬亂麻?”
“擇深?”白情仰着臉盯着身邊的男人,見他臉上的糾結與不忍在一點點消失,忽然往前撲了一下。陸擇深卻一躲,白情難以置信,把頭轉向了不遠處的女人。
“大嫂,”白情帶着哭腔道,“事情都是我照您的意思辦的,您這時候可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啊?”
大伯母維持着臉上表情,“老二媳婦,話可不能亂講。”
這一聲“老二媳婦”讓白情回了神,陸家的下人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裏過,這個陸家只有大嫂還把她當做陸家人,她這時把大嫂拖下水,以後可就再沒有人站在她這邊了。白情一抹眼淚,看着陸亭北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想怎麽樣悉聽尊便。”
“嗯,”陸亭北早有預料,從身邊拿過幾份材料丢到了白情身邊,“既然你都承認了,也不差這一件。沒錯,當年我确實被人綁架,這幾年我也一直在調查,直到今天早上才查到一條重要線索。”
白情還沒反應過來,而餘光裏,大伯母渾身一僵,陸亭北接着道,“當年聯絡綁匪的郵箱,跟你聯系那名記者的郵箱是同一個,這麽說,當初是你買通綁匪綁架了我?”
白情正低頭看那幾份材料,腦子裏也算不清二十多年前她才多大,聞言瞪大了眼睛,“什麽綁架?我從沒做過!”
“那就是有人跟你共用一個郵箱?”
白情不說話。
“你不說不要緊,到了警察面前再交待不遲。”陸亭北說罷就摸出口袋裏的手機,看到來自蕭瀾的未接來電,他頓了幾秒,然後面無表情地按了三個數字。
白情渾身發着抖。
手放在撥號鍵,陸亭北口中在倒數。
“三。”
“二。”
“一。”
與此同時,白情的聲音也響起。
“我說,我現在就說!”
陸亭北收起手機,白情望向她一直信任尊敬的大嫂,低聲道,“是……是大嫂,那個郵箱是大嫂給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三月最後一天啦,營養液明天過期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