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今年的年夜飯, 是童言兩輩子加起來最豐盛, 最和美的一頓年夜飯，雖然還有一點小小的遺憾溫遙沒來，但是來日方長, 并不急于這一時。
卓鳳清家的餐桌是那種大圓桌。
一大家子人, 以裴爺爺裴奶奶還有岑外婆三個老人為上首, 底下依次坐着卓語夫婦、裴章越夫婦、裴容夫婦、接下來就是小輩兒卓豐、童言、丹尼爾三人。
今天過年, 他們也沒要家裏傭人動手, 幾個大人各自貢獻了幾道拿手好菜, 便是一桌豐盛至極的飯菜。
屋子裏暖氣開得足，桌子正中, 一口銅火鍋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熱氣, 四周整整齊齊地碼着燒肉片、豆腐塊、排骨、丸子等等食材，光是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
布魯斯跟丹尼爾還是第一次吃這種鍋子, 一嘗就大呼好吃, 簡直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
鍋子四周, 又擺着幾位大人各自的拿手好菜，其中以岑奶奶的可樂雞翅、四喜丸子最受歡迎, 裴奶奶則是靠一手松仁玉米跟醬骨架征服了大家。
剩下裴爺爺的手藝也不錯，一道燒茄子味道頗好, 愛辣的幾個吃得大呼過瘾。
至于裴章越，所有人都沒想到，他竟然還是一個隐藏大廚，桌子上幾道色香味俱全的硬菜：開屏武昌魚、花開富貴、高升芝麻蝦、合家團圓都是他一手獨立完成的。
差點沒驚掉衆人的下巴。
卓鳳清雖然也有幾個拿手好菜, 但是考慮到她一個孕婦，大家連廚房都沒讓她進，這一點讓好勝的卓鳳清非常不服氣，一個勁兒地說明年的年夜飯得讓她一個人來。
大家也不同她争，都樂呵呵地應了。
至于卓語，他貢獻了餃子，是頭一天晚上帶着卓豐童言還有丹尼爾三個小家夥合作包好的。
煮的時候，丹尼爾還特別小氣地把他自己包的那二十多個奇形怪狀的餃子藏了起來，說是要留着給溫遙吃。
這一點，大家毫無異議！
大家的歡笑聲，丹尼爾興奮的笑鬧聲，跟屋子裏食物的香氣萦繞在一起，醞釀成了一股名為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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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依偎在卓鳳清身邊，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
“來來來！最後一道湯啦！這可是硬中之硬！”
裴章越一身圍裙，手裏抱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湯碗走出來，裏面裝的是岑外婆最拿手的小雞炖蘑菇，蘑菇用的是産自雲省的上好松茸，湯色清亮，香氣撲鼻。
母女倆相視一笑，攜手走了過去。
“來！”
這回是裴爺爺，老人家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吃飯之前我們先拍一張全家福！”
“咔嚓！咔嚓！”
相機連閃，大家臉上的笑容、連同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肴以及各處貼好的大紅福字一起被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童言開心得臉微微發熱，還沒開始喝酒，她已經感覺自己有些醉了。
上一世的這個春節，她媽還在外地加班，謝榮謝奇回了老家，大年三十她獨自一人在鑫星居泡了一碗泡面。
“新年快樂！”
随着岑外婆一聲喊，家裏無論老少都舉起了杯子。
“幹杯！新快樂！！！”
“叮！”
大家的酒杯碰在一起，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這歡聲笑語沖破屋頂，給這寒冷的夜空添上一絲暖意，就連天邊的那彎新月，似乎都柔和了不少。
酒足飯飽之後，家裏的男士們還在飯桌上聊得開心，剩下的幾位女士惬意地靠坐在沙發上話着家常。
裴容性格爽快，卓鳳清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尤其裴容的公司又跟卓鳳清一樣，是在時尚圈裏的，兩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甚至還說起了年後要合作開公司的事情。
童言笑眯眯地偎在外婆身邊，陪着幾個老人家看《春節晚會》。
“叮咚”一聲，手機響了。
童言拿起一看，是溫遙發來的紅包。
【新年快樂！】
童言唇角一翹，悄眯眯地點開：
【轉賬給“言言”：520元。】
【只發這麽一點，有點小氣啊。】
童言稍微坐直了點身體，離外婆遠了些。
岑外婆正跟裴奶奶兩人讨論節目呢，完全沒注意到她這點小動作。
溫遙沒有回話，過了一會兒，手機又是連續震了好幾次，這回直接是銀行轉賬彙款提示了：
【溫遙向您尾號“5211”賬戶轉賬收入：1314元。】
【溫遙向您尾號“5211”賬戶轉賬收入：592011元。】
【溫遙向您尾號“5211”賬戶轉賬收入：5201314元。】
“！”
童言都驚呆了，慌忙起身跑到一邊給溫遙打電話：“你瘋了！”
“新年快樂。”
溫遙的聲音裏帶了笑，他那邊似乎在放煙花，聲音聽起來有些遠，但是一如既往的好聽：“我愛你……”
“！”
他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頓時搞得童言大腦當機，下意識回了句：“我也愛你。”
溫遙“呵呵”笑了起來，聲音低沉：“等我明天過來看你。”
他的笑聲仿佛羽毛，拂在童言敏感的心尖上，頓時讓她忘了自己是來找他幹什麽的，只好胡亂“嗯”了兩聲。
還沒等她理智恢複，就聽那邊溫爺爺的聲音在喊：“小遙！快過來吃飯！”
不同于童言家自力更生，溫遙兩人今天是在外面訂了一桌年夜飯。
挂了電話，童言心裏一動，把自家做的琳琅滿目的菜肴、以及自己雙手捧着餃子盤做拜年狀的照片發給溫遙：【新年快樂！這是我們自家做噠，饞嗎？】
溫遙定定地盯着屏幕上的笑顏許久，才緩緩打出一行字——
【特別饞……想吃【口水】【口水】【口水】【口水】【色】。】
童言：“……”
不知為什麽，那一連串的流口水之後跟個色眯眯的表情，突然讓她感覺有點臉熱。
隔了半晌，童言：【你什麽意思？】
溫遙：【不是你問我想不想吃嗎？【壞笑】，特別想吃——】
然後配一只大腦斧“啊嗚”一口把一只小兔紙含在嘴裏的圖片。
童言：“！”
感覺溫遙自從病好之後就越來越流氓了怎麽辦？！
……
等卓語他們幾個聊完，大家都圍坐在電視跟前，童言又跟大家說了自己今天見到林曉芸的事，并且表示對方可能會收自己入門。
她原本把這事壓在這時候才說，就是想給岑外婆一個驚喜。
哪知頭一個激動的卻不是岑外婆，而是裴爺爺。
裴爺爺一臉憧憬，不停說着當年林曉芸的舞姿多麽多麽的美麗動人，還一個勁兒說明天一定要跟着去拜訪一下對方。
氣得裴奶奶終于忍不住，直接過去一杯白酒倒在裴爺爺嘴裏，嗆得老爺子眼淚汪汪，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一家人正笑鬧着商量明天哪些人會跟童言一起去給林曉芸拜年，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卓豐自告奮勇去開門，片刻之後，他的神情有些複雜，走過來：“奶奶。”
岑外婆的笑聲一頓，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卓豐支吾了下，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卓語臉一冷，起身大步走到門口往外一看——
門外的大紅燈籠底下，赫然站着謝成棟！
卓語正想關門叫他回去，哪知岑外婆跟卓鳳清已經跟了過來，兩人看着一臉憔悴的謝成棟，一時說不出話來。
謝成棟頭上身上還帶着雪花，一張臉凍得烏青烏青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徘徊了多久。看着岑外婆跟卓鳳清臉上還未凝固的笑容，他的嘴張了張，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場面一時有些沉默。
屋裏的笑聲歇了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裴奶奶推推裴章越：“去看看誰來了？怎麽都不說話呢。”
裴章越起身一看，臉色也難看起來，不過這大過年的，他也沒好說什麽重話，只是默默扶住卓鳳清。
場面越發凝重起來。
良久，還是謝成棟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僵局。
“岑姨。”
他的聲音有點澀，眼睛也是，幸好外面光不亮，幾人并沒有看清他的表情。謝成棟對自己親媽的印象其實已經很淡了，這些年一想到媽，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岑外婆，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
原本他是準備就這麽默默走的，可是臨到末尾，他到底還是沒忍住來了。
謝成棟看着岑外婆徹底平靜下來的臉重重地呼出一口白氣：“岑姨，我離婚了，要走了。跟朋友去呼市闖闖，以後……如果可以就在那邊定居了。”
“怎麽回事？怎麽好好的突然就離婚了？這大過年的，快進來。”
到底是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自謝成棟一開口，岑外婆的心就軟了，伸手想拉人進來。
謝成棟輕輕一偏，讓了開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明珠這些年鬧得過分，我在這兒給您陪個不是。”
說着，謝成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岑姨，我晚上的火車，就不進去了。”
說着，謝成棟自懷裏掏出一個大牛皮信封來：“這些年我也沒怎麽孝敬您，這裏面是我的一點心意，岑姨您別……嫌棄。”
說到這裏，他到底沒忍住，聲音哽了下，然後猛地起身，“嗖嗖”走了。
卓鳳清一急，喊了聲：“哥！”
謝成棟的腳步一頓，心裏重重一震，沒想到她還認自己，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今天早點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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