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定計
匈奴生性兇悍, 只服強者, 大汗的小兒子年僅十歲，是絕對不可能鎮壓得住各部族的。
三個人的意見達成統一，先把留在天熙朝境內的匈奴幹掉, 再找機會對付草原上殘餘的匈奴。草原上那群若是無法對付, 便放棄,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如今大雪封了草原, 天熙朝的将士也無法入內, 暫且不論這個。
“匈奴占領了函月關這座要塞, 除此之外就是關內的第一座城闵城。”喬明瑜輕輕點在地圖上, “這樣看的話, 切斷闵城與函月關之間唯一的路途，就可以将闵城包圍。”
“但是要提防後方函月關的匈奴偷襲。”莊王補充道。
顧憐不是太懂打仗, 但當初安史之亂的時候天策府傷亡慘重, 舉國上下一将難求, 許多俠士被迫領“兵”。一群來自各門派的弟子組成團體與狼牙軍抗争，其中稍有些能力的都會被推出來的作為首領。顧憐曾經帶領過一支雜牌軍上過戰場，雖說沒太大建樹，但好歹是擋住了狼牙軍的入侵，在軍事方面，她還是有點東西能說的。
“我知道的不多，但領軍打仗，軍心十分重要。”顧憐伸手在塞外畫了一個圈，“這是他們的家, 他們回不去。”然後，又在闵城周圍畫了一個圈，“這是他們暫時栖身的地方，被敵軍包圍，且深入腹地。”
喬明瑜眼前一亮：“深入腹地、無家可歸，只要方法得當，能使匈奴軍心渙散潰不成軍。若是長期被大軍包圍卻又無法突圍，而後方函月關無人前來支援，闵城可破！”
莊王驚訝地看了一眼顧憐：“不錯，我們比匈奴多的是糧草和人數。匈奴騎兵兇悍，然而守城卻不占優勢。城內糧食若是不足，匈奴怕是坐不住的。”
“可是，函月關一定會來救，唇亡齒寒。”顧憐補充道，“但不要緊，只要沿途布下埋伏，即可。”
纖長的手指輕輕勾勒出函月關到闵城的這條線路，道路狹小難走，兩邊盡是低矮的山林。如今天熙境內大雪已停，等到開戰時雪也能化不少，這裏埋伏起人來非常方便，也不用太過擔心凍傷。匈奴未必不知道他們會設伏，然而只這一條路，別無選擇。
匈奴援兵被埋伏在山林裏的軍隊攻擊，從函月關到闵城足足數十裏的山路，馬匹也前行困難，能夠頂着埋伏到達闵城的怕是寥寥無幾。這就夠了，闵城被圍，內外消息無法互通，他們是不會知道函月關到底是沒派人支援，還是派了卻全部被一網打盡。
“圍點打援，打到無人來援之後，再轉頭圍攻軍心渙散的闵城。”這就是最核心的戰術。
商議完了粗淺的戰術，剩下的還需要因地制宜，到當地去查看。埋伏在雪未全部化完的山林裏，防凍傷這是一個難題，沒有這樣的藥物，光靠多穿衣服是不現實的。顧憐決定好好研究一下這個要怎麽解決，莊王見沒他什麽事了，便離開了馬車。
下車之前，他還佩服地對顧憐拱了拱手。
雖然顧憐說的都是最基礎的戰術，但是對于一個深閨女子來說，知道這些已經很令人刮目相看了。莊王沒好意思告訴他們，當初他去西南打仗的時候還比不過如今的顧憐呢，那會兒他就是個毛頭小子，只知道橫沖直撞，根本不懂什麽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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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憐笑着搖了搖頭，剛想說自己其實是紙上談兵，又想起她是帶過兵的，紙上談兵這個詞好像不太合适，只好換一種說法，謙虛地稱自己用的不過是雕蟲小技。
喬明瑜雙眼亮晶晶地看着顧憐：“阿憐，你居然還會打仗！”
感覺沒有什麽是阿憐不會的。
“我只懂皮毛。”顧憐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戰術前朝的将軍們早就用爛了，我也只是拾人牙慧。”
喬明瑜搖了搖頭：“不要這樣想，越是簡單的戰術實際上越有效。”
複雜的戰術變數太大，實際運用起來倒不如簡單的戰術。歷史上很多神奇的兵法戰術實際上真正拿來用的話，基本等于做夢。曾經能夠成功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裏面有太多必然的巧合，而如今即便看似滿足了這些條件，敵人說不定也不會上當。
“我曾經帶領數千士兵演練過戰術。”喬明瑜說道，雖然她沒有實戰經驗，但是模拟戰術她玩過不少。老皇帝縱容她，随她折騰，所以喬明瑜雖然沒真正領過兵，可衆人對她都有很強的信心。
不少老将都旁觀過她的演練，對她贊不絕口，只需要幾場戰役，這位公主就能真正成長起來。
顧憐輕輕握住喬明瑜的手：“你不要緊張，你的背後是我和你兄長在支持你，即便失敗一兩場小戰役，也無傷大雅。勝負乃兵家常事，一時得失不重要，誰能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傷員且交給我，我在後方為你護航。”
匈奴光顧着搶糧食，也不知他們手裏有多少藥。天熙朝還有一個優勢就是醫療條件，比起游牧民族，有安逸的環境專心鑽研醫術的天熙朝醫者顯然更占便宜，再加上朝廷撥下來的藥材，打持久戰的話，天熙将士并不懼怕。
說句殘忍的話，這場仗拖久了的話，匈奴即便不盡數戰死，也該因傷病死一大半了。
第二日繼續上路，他們還要抓緊時間趕到邊疆。
月後。
顧憐挑起馬車的簾子，遠遠看着前方那座巍峨的城池。
這是被匈奴屠城的那座城，城牆上布滿了滄桑的痕跡。土地似乎還能看見一絲絲暗紅的色澤，仿若鮮血染就。據說當初城池收複時，城內街道早已被血液浸染，混合着被人踩化的積雪，變成稀薄的紅水四處流溢。
“到了，小姐。”梅香微微蹙眉，鼻尖似乎聞見了絲絲血腥味。
顧憐放下簾子：“今日先進城交接，交接完畢怕是得出城作戰了。”
這座城距離闵城還是比較遠的，軍營自然不設在此處。軍營在城外，過去還有許多路要走。後面馬車就不好走了，喬明瑜的意思是左右衛騎馬帶這些會包紮的宮女太監，抓緊時間趕路。
趕路沒什麽意見，先進城安頓起來，明日聽安排。
“只有一日的休息時間。”
城主府早被收拾幹淨了，喬明瑜一行人今晚就住在這裏。幾位将軍早已趕來，和喬明瑜做交接，顧憐則和丫頭們休息去了。只有一天，抓緊時間，去了軍營有的是事情要忙活呢。
“小姐，泡個澡解解乏吧？”梅香一來就沒停過，到處忙活，很快把洗澡水備好了。
顧憐點點頭：“你們也去休息吧，不用留在這兒伺候我。”
大家都累了，顧憐好歹是吃過苦的，幾個丫頭養尊處優這麽久，着實累得慌。馬車坐久了也很難受，尤其是在抓緊時間趕路的情況下。
屏退了丫鬟，顧憐舒舒服服跑了個澡，差點就在浴桶裏睡着了。幸而靈宿發了個消息過來，問她到了沒有。
“我算了算日子你應該快到了。”
顧憐擦幹淨水換好亵衣往床上一躺，這才開始搭理靈宿。
“今日剛到，你算的挺準的。”
靈宿有些得意，他可是純陽弟子，就沒有他算不準的消息。
“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了，你早點休息，我找你只是告訴你一個重要的消息，我替你們算了一卦，大吉。”
顧憐：“......”
去你妹的重要的消息，她還以為是什麽被隐瞞了許久的機密消息，非要等他們到了地兒才能告訴他們的那種。江湖騙子的算卦顧憐才懶得信，管你吉不吉，反正仗他們是絕對要打贏的。
靈宿恨不能理解顧憐，居然對他的算卦毫無反應。他的卦一向很靈的，這個時候顧憐不是應該高興地感謝他嗎？
“呵呵。”顧憐掐斷了通話。
謝謝你百忙之中抽空給算卦還掐好時間點發消息過來打擾人休息啊！
顧憐都懶得跟他說什麽，關閉系統提示音，閉眼睡覺。
這一覺睡得很沉，連喬明瑜是什麽時候進屋的都不知道。
明明給喬明瑜收拾了住處，但她偏要跟顧憐擠一個房間，衆人不敢有異議，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喬明瑜懶得管他們，大清早起床收拾好之後，一聲令下，出發。
還好顧憐準備的藥品并不多，也不太占地方，不然還得特意弄幾個馬車拉藥，那就很麻煩了。
城外的大營距離城池有些遠，但快馬加鞭不消半個時辰便能到達。他們起得早，此時将士們還沒用早飯，但已經開始晨練了。
喬明瑜的副将除了莊王之外，還有一個是軍營裏本來就有的将軍，這些年他一直駐守邊關，雖然沒怎麽打過仗，但對這裏的事情比較熟悉，正好彌補了莊王和喬明瑜的不足。
副将主動上前帶路，為衆人介紹大營的分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