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鬧事
顧憐不再探尋喬明瑜到底在整什麽幺蛾子, 繼續挑揀需要的藥草, 她準備給喬安呈補補身子。
這小子雖然被靈宿養得白白胖胖的,但是娘胎裏帶來的弱症并沒有根治。萬花或許沒有根治這種先天病症的方法,神奇的大五仙教卻能治, 畢竟他們不走尋常路。
其實最快捷的方法是用鳳凰蠱配合涅槃重生, 徹底重塑肌體。但是考慮到小孩年紀那麽小, 怕給他留下心理陰影, 顧憐決定換一種溫和的方式進行調養。
聖手織天的織衣蠱還有個隐藏功能是修複體內暗傷, 不過速度有些緩慢, 所以需要輔以各種名貴藥材加速修複。
顧憐正挑揀着, 竹香從外頭進來了:“小姐, 前院那邊......”
“又怎麽了?”顧憐挑眉。
“沒出什麽事兒,就是舅老爺他們來了。”
殷氏娘家人來了, 他們終于來了。
外孫死了, 女兒唯一的依靠都沒了, 由不得丈夫寵愛,殷家老太太和老太爺不着急才怪。奈何現在府裏主事的是殷氏的兄長和侄子,他們怕是不想摻和進這件事裏,怕惹了顧府不快。
現在的顧府可比他們殷府顯赫許多,他們巴結還來不及,哪敢得最恨了。
最後還是老太太身邊的嬷嬷一語勸動了他們:“不去顧府,連套近乎的機會都沒有。”
去了顧府固然可能會惹顧府不快,但不去,也刷不了好感度。只要殷府态度好一些, 表現得十分配合,也不見得會得罪顧府,說不定反而能增加顧府的好感。
于是,才有了今天舅家的過來。
然而殷府裏那些勢利眼想要讨好顧府,老太爺和老太太卻不是這樣想的。舅老爺沒辦法攔着不讓老父和母親過來,只能仔細提防着,怕他們兩人得罪了顧府。然而千防萬防,總有防不住的時候。
兩個老人家鐵了心地要為心愛的女兒和外孫找回場子,一進門逮到機會就開始鬧事,非要顧府給個說法。
顧之墨一個頭兩個大,顧家的老夫人又稱病卧床不能出來見人,這下連和老太爺老太太輩分一致的人都沒了。顧之墨作為女婿,總不能頂撞,孝道在上頭壓着,再加上老太爺辭官之前官職比他略高一籌,他也沒法用官職壓人,只能被動忍受着對方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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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沒了兒子,整個人都不管不顧了。她也不為自己和女兒的日後考慮了,見到父母來了,頓時哭鬧着要他們為自己做主,整個靈堂鬧哄哄的,清靜全無。
實在沒辦法,顧之墨只好去請顧憐這尊大佛,這裏也就只有顧憐能夠壓住那兩個為老不尊的家夥了。
顧憐幹脆利落地帶着丫鬟來了,可是卻沒有幫忙的意思,站在一邊看戲。顧之墨有意把話頭往顧憐身上引,被顧憐三言兩語拂了過去,置身事外的樣子看得顧之墨牙癢癢。
他不死心,又試了幾次。
這下直接惹惱了顧憐,顧憐立刻改變了原來的立場,從旁觀看戲變成煽風點火。顧之墨本就水深火熱,加上自家人明裏暗裏的挑撥,更不好過了。
他氣得直發抖,卻不敢同顧憐發火,只能自己忍了。
老太太和老太爺再怎麽老糊塗也知道這事兒和顧憐無關,也不可能找上這個承沐皇恩已然搬出去住的郡主殿下。殷家人更是生怕得罪如今如日中天的郡主,幫着一起插科打诨,到最後顧之墨孤立無援,反而裏外不是人。
殷家舅老爺算盤打得好,只要能讨好顧憐,還擔心什麽顧家?顧家可不就這位郡主最顯赫麽!
顧憐才不願意給他們當槍使,說了幾次便住了嘴,繼續看熱鬧。她是來看戲的,不是來演戲的。
“老夫不管你們顧府作何打算。”老太爺杵了杵拐杖,“總之三日內,老夫要知道是誰害了我外孫!”
顧之墨心中不虞,嘴上卻只能連連應是:“岳父大人莫生氣,小婿定然早日查出真兇!”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顧家到現在也沒報給淮京府尹,顯然是打算府內自行解決了。
老太爺對他的态度還算滿意,于是不再鬧事。要是顧之墨此前有這麽好的态度,何至于鬧了半晌?不過是見顧憐不站在他這邊,死心了罷了。
眼見着沒什麽好戲看了,顧憐便回了小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說起來顧之黛的事情還沒處理呢,這會兒又是顧子舒的事情。顧家正值多事之秋,好在扯不到顧憐頭上。
接下來的幾日裏,除了喬明瑜來了幾趟,顧憐一直都在屋子裏,很少出去。挂着閉門謝客的牌子,連顧家喊她都找借口推辭了。
無非又是無趣的家長裏短各類鬧騰,不看也罷。
倒是喬明瑜,竟沒回府上住,顧憐晚間去找她沒找着人,便幹脆算了。喬明瑜不知在弄什麽驚喜,都忘了通知她自己不在府上住,顧憐撲空了一次,後來晚上就沒再去找過喬明瑜,只等着喬明瑜自己來找她。
一直到顧子舒頭七這日,顧憐才摘去了閑人勿擾的牌子,踏出她的客院。
顧之墨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說是三日內查出元兇,結果還是沒查出什麽。随便找了幾個有嫌疑的替死鬼,想要糊弄過去。他現在可是有第二個兒子的人,與其糾結一個不争氣兒子的死因,不如早點把兒子入土為安,也免得繼續鬧得家宅不安。他也怕顧子舒在天之靈會影響小兒子的氣數什麽的,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他可不敢輕易嘗試。
奈何殷家兩個老人不傻,哪有那麽好糊弄。因為顧之墨這不上心的态度,他們氣得又鬧了幾場。
事情一拖再拖,到頭七這日,還是沒什麽眉目。
殷家懷疑顧之墨已經查出兇手了,但兇手是他放在心間寵着護着的人,所以才會如此搪塞。老太太身邊的嬷嬷悄悄聯系了殷氏的人,暗中查了幾日,也不知可查到了什麽。
天熙朝的習俗是頭七這日開葬禮,讓剩下的客人前來吊喪,親緣關系近的會在之前來一回,喪禮時也會再來。同時吊喪這一日還要把人屍身下葬,讓人入土為安。
因此,這一天非常忌諱有人鬧事。
賓客很快到齊了,各自放入了安魂符,陪着“大病初愈”的老夫人說了說話,又同情地看了一眼殷氏,便離去了。下葬一事外人不好圍觀,因此賓客不會過多逗留。
下葬的吉時是請了巫女測算過的,在傍晚一個具體的時辰,葬坑已經提前挖好了,只等到了時辰象征性地由直系親屬挖兩下,然後放入棺木,再有直系親屬撒兩把土在棺木上,剩下的就沒什麽事兒了。自然有負責埋墳的人将土填滿,然後砌好墓碑。
不到傍晚,賓客已然走光了。
顧之墨真要招呼人起靈擡棺,忽然有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老太爺,太夫人,害死舒少爺的人查到了!”他一臉悲戚憤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麗姨娘。
麗姨娘心頭一跳,努力鎮定下來。
顧子舒可不是她害死的,這群人絕對賴不到她頭上。
顧之墨的臉色剎那間沉了下去,殷家衆人和老夫人的臉色也不見得好看。靈堂上哭鬧,簡直是誠心不想讓死者安心投胎!
這人是殷氏手下的人,換句話說,是殷府裏帶來的家仆。他故意在這一刻鬧出來,顧之墨自然覺得是殷家的主意。但殷家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他們不可能跟顧家以及死者過不去,更何況死者還是老太爺的親外孫。
兩個老人家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這個人,怕是以及被其他人收買了,故意在這時鬧出來。
“成何體統!”顧之墨呵斥了一句,讓他退下。
然而這人怎麽可能善罷甘休,他還沒把事情鬧大呢。
“大老爺,您可不能再偏袒側夫人了!您明知道側夫人害死了三少爺,怎麽能夠故意包庇?就因為側夫人給您生了個小兒子?三少爺也是您的兒子啊!”
下人句句凄厲,仿佛真的為顧子舒考慮一樣。
殷氏本就有些失心瘋了,此刻更是毫無理智。她忘卻了在靈堂上鬧事的意思,現在的她只想讓罪魁禍首給她兒子償命!
“好你個趙綿麗!原來是你害了我兒!我跟你拼了!”殷氏尖叫一聲,撲了過去,枯長的手指上有長而尖銳的指甲。
麗姨娘連忙避開,差點被劃傷了臉。
“此事與我無關!你們污蔑我也得拿出證據!”麗姨娘氣急。
殷家人真是嚣張,而且不可理喻!這裏是靈堂,居然直接鬧了出來!
顧之墨一愣,連忙叫人把兩個女人扯開。
“胡鬧!”顧之墨暴跳如雷,這群人簡直沒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