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禍首
證據自然是有的, 不論真假, 仆人拿出來了。
麗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作為證物的她的貼身物件,聽着下人言之鑿鑿的講述,只覺得這人編故事編的跟真的似的。
“這是麗姨娘交給那小厮的銀票。”下人語句條理分明, 前後邏輯連貫, 幾乎沒有漏洞。
他詳細講述了自己拿到的證據和逼問出的真相, 結合所謂的證詞, 用言語重現了麗姨娘買兇害人的全過程。若非麗姨娘自己知道自己沒做這些, 連她自己都快信了!
“你胡說!”麗姨娘快瘋了。
這大概是她遇到的最大的危機了, 如今舉目無親, 沒人幫她。證據确鑿, 又容不得她抵賴。
昔日的盟友都作壁上觀,顧憐、顧怡和大少爺, 沒有一個準備上前幫忙。麗姨娘心中暗恨, 她機關算盡, 莫非要折在此處?!
顧憐冷淡地看着麗姨娘,她同麗姨娘不過利益往來的關系,本就沒有義務拉她一把。若是平日裏來往愉悅,她願意出手相助,奈何麗姨娘總是自作聰明,經常做一些小動作。雖然大部分并不惹人讨厭,但顧憐也喜歡不起來。少數幾次做過了的,顧憐沒計較,卻不代表她忘了。
這回她不出手幫忙, 于情于理都沒什麽可指責的。
在麗姨娘眼裏,人只分可以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既然她把顧憐歸在了能利用的那一撥,也就別怪顧憐不把她當盟友,只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利益交換對象。
急中生智大概說的是目前這種情況了,麗姨娘努力分辨下人話裏隐藏的漏洞,還真讓她找到了一處。
“你撒謊!你說我綁架了那個小厮的弟弟,威逼利誘他必須幫我做事!但是我根本沒有什麽人脈,怎麽可能綁得了人?你倒是說我把人綁去了哪兒,你找到人了嗎?!”
下人看了她一眼,依然十分淡定:“綁架一事只是奴才的推測,奴才也說了,其他證據齊全,只有這一點存疑。小厮的弟弟不見了,奴才結合之前的線索,認為側夫人給的銀票不足以讓小厮殺人之後再自殺,因此大膽推測側夫人綁走了他的弟弟。”
麗姨娘聞言腰杆直了不少,關鍵性的一點不能确認按到她頭上,那麽她最起碼洗脫了一部分罪名。等真正的幕後黑手出現,她還能想別的辦法自證清白。
然而大少爺的布局怎麽可能只有這些呢?他故意漏了線索給殷家的嬷嬷,這下也該出來說話了。
果然,嬷嬷坐不住了。
既然已經鬧開了,她也就不再隐瞞。本想等少爺入土之後再把證據拿出來的,現在卻拖不下去了。
她查到的罪魁禍首,是另外一個人。如果把她的查證和下人的合在一起,可以看出這件事是兩個人在背後推手形成的最終結果,一個是“本以為自己是罪魁禍首其實只是無傷大雅地利誘了一把的麗姨娘”,另一個是“利用威逼手段逼迫小厮動手的真正的罪魁禍首”——二嬸。
大少爺的局兜兜轉轉,把麗姨娘和二嬸都給套進去的,實際上兩個人頂多算是幫兇。前者在事發之後拖延了大夫的腳步,後者在事發之後拖延了下人把事報告給顧之墨老夫人和殷氏的速度。他們并不幹淨,但絕對夠不上兇手的稱呼。因為即便他們不拖延,顧子舒也死定了。
嬷嬷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證據和推論公布了出來,兩方一結合,似乎得到了一個完美的作案過程。銜接得非常好,仿佛就是發生過的事實。
二嬸莫名其妙被拖入戰局,她整個人都蒙了。
“你們胡說!”二少爺反應最為激烈,他母親怎麽可能是兇手!
那日他和顧子舒一起上山,如果是母親做的,萬一一不小心他也摔下山了,母親豈不是也害了他?他絕不相信他的母親參與了其中,但是其他人都信了。
“這可真是一出大戲。”
中間吵吵鬧鬧的,事不關己的人都遠遠退開看好戲。顧怡站在顧憐身邊,壓低聲音悄悄感嘆了一句。
顧憐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覺得無趣。
還有什麽好鬧的,麗姨娘和二嬸怕是完全翻不了身了。
這裏頭肯定還有漏洞,但是誰會在意呢?顧之墨巴不得早點敲定了兇手然後一起收拾了,別耽誤下葬,也別再拉拉扯扯拖下去了。殷氏又失去了理智,現在誰說什麽她都信,估計已經認定了那兩人就是兇手。
殷家倒是還有幾分理智,但是一來兩位老人信任自家嬷嬷的查證,二來殷家其他人也膩煩了這糟心事,更不想跟顧之墨對着幹,估計會順水推舟認同這些證據。
不管如何,結局已定,沒什麽好看的了。
麗姨娘和二嬸不死心,兩個女人聯合起來的戰鬥力十分強大。再加上一個跳出來對撕的殷氏,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最後,麗姨娘轉念一想,幹脆把所有罪狀都推到二嬸頭上,這樣她就沒事了。反正本來關于她的證據就不是特別實,有了二嬸在前頭當擋箭牌,完全可以說她送的銀票之類的是其他用途,就算是送去收買小厮讓小厮害人的,她也可以推脫成二嬸已經收買完畢了,她這個根本不做效。
總之,得把自己摘出去。
于是場上局勢一轉,變成了麗姨娘哭啼啼自述清白,殷氏和二嬸繼續撕逼。
二嬸一聽麗姨娘要過河拆橋,哪裏能忍,撲上去和麗姨娘就打了起來。殷氏也見不得麗姨娘那股狐媚樣,跟着撲了上去。
“我的天......”
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個女人撕咬在一起,毫無風度可言。
“住手!”顧之墨怒喝一聲,可惜完全沒有效果。
下人們見狀連忙上前想要分開三個女人,但是三人打紅眼了,根本不管來者何人,逮到就一起攻擊。下人頓時無處下手,周旋了半晌才把三個女人一一架開,只見他們早已衣衫淩亂發髻松散,平日裏端莊矜貴的形象蕩然無存。
“此事稍後再議!”顧之墨一揮袖子,讓人把他們三個拖下去。
下葬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先起靈再說。
剩下人的陪着送了顧子舒最後一程,可惜緊趕慢趕還是沒來得及,棺木放下去的時候吉時已經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顧之墨不可能為了趕吉時再請女巫測算,然後拖到下一個吉時下葬,反正也沒差多久。殷家兩個老人倒是想說什麽,可剛剛鬧靈堂的事情是他們理虧,此刻只好閉嘴。
靈堂都鬧了,不能連下葬都拖着。萬一今天沒有吉時了,難道還要拖過頭七去?
入葬之後,顧憐直接告辭。白日裏宮女太監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送回了郡主府,顧憐可不打算繼續在這個破地方待着。還是她府上待着比較舒服,而且誰知道再待下去,顧府又能鬧出什麽幺蛾子。
趁現在火還沒燒到她頭上的時候,她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她家公主殿下都等她很久了。
“竹香,你讓人看着點顧府,回頭把後續報給我。”顧憐吩咐了一句就丢開不管了,乘着馬車慢悠悠地回了郡主府。
此時,喬明瑜已經把三個聖獸都借了一遍,也都還回去了。她小心翼翼地帶着三只小寶寶回到了公主府,交給素丹小心伺候着。
“別給我弄死了。”喬明瑜千叮咛萬囑咐,“這是給阿憐的禮物。”
素丹連連點頭,說實話她弄死的可能性根本不及喬明瑜本人弄死的可能性的百分之一。不過公主難得這麽上心,她就不打擊公主殿下了。
見素丹有悉心照顧三只寶寶,喬明瑜不放心地離開了公主府。她要去找顧憐,聽說阿憐回郡主府了,她又可以去蹭住了!
“公主來啦?”梅香看見喬明瑜,一點都不驚訝,“給您備了酸梅湯,加了點冰片。郡主說您來了她給您做刨冰吃,她就在屋裏呢。”
梅香指了指身後的屋子。
六月底已經十分熱了,幾乎是淮京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顧憐已經不怎麽出去曬太陽了,即便是早晨,空氣都暖洋洋的,能蒸出一身汗。屋子裏放了冰盆,十分涼爽,幾個丫頭恨不得一天到晚不出屋子。
顧憐本人還好,她內功護體,對冷熱沒那麽敏感,又有冰蠶絲衣降溫禦寒。不過能在舒适的“冰房”裏待着,她也不太願意出去。
喬明瑜一聽有刨冰吃,頓時樂了,颠颠地進了屋,頓時覺得渾身清涼。
巡視了一圈沒找到顧憐,剛準備出去找梅香問問,忽然被人拉住了。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拿着沁涼的帕子在她額頭上輕輕擦拭着,将薄汗擦幹。
喬明瑜轉身,果然看見了斜後方的顧憐:“阿憐!”
作者有話要說: 顧家就快徹底解決了,待我把顧之黛和殷氏弄死,就沒他們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