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瓶胃藥蕭盛瑄吃了好幾天,可對于是否應該去找趙望卿好好談一談一事,卻遲遲沒有行動。

趙望卿出現在他面前的頻率少了,簡訊倒是有堅持在發。蕭盛瑄不覺得他還能堅持多久,依舊一條消息也不回。

情人節那天,有人在他家門口放了一捧玫瑰和一盒巧克力,卡片插在花中,上面用花體英文寫了一個“K”。玫瑰花他收了,巧克力倒是沒有吃,一直擱桌子上放着。

回歸獨居生活之後,他吃飯變得愈發不規律。時常忙至七八點才泡一杯杯面當作晚餐。若是有人會擔心他、疼他,他估計不會這麽不照顧自己,可惜沒有那樣的人存在,既不為誰而活,他對自己也愈發無所謂。

吃過杯面之後,拿了鑰匙下樓,去就近的超市買東西。溫哥華的氣溫似乎很少會産生太大的變化,倘若不去看日期,有時都分不清楚春夏秋冬。入春的季節氣溫尚未回升,偶爾刮一兩陣風,也能将人吹得瑟瑟發抖。

蕭盛瑄買完了東西出來,被這微涼的寒風一襲,冷得縮了縮脖子。他住處樓下站着一個人,老遠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只見那人雙手抓着身上單薄的外套,縮着脖子低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地面。

走近瞧了,借着不亮的月光,方看清了他的側臉。

蕭盛瑄信了那句鬼話,最不想見的人,往往會見到很多次。

趙望卿看見他回來了,臉上泛起緋紅,露出了笑意,快步走上前來,剛要說一句話,卻打了個噴嚏。

“你來幹嘛?”

趙望卿把手揣衣兜裏,低了低頭,小聲地說:“學長,你回家吧。”

“家”這個字眼讓蕭盛瑄微乎其微地一顫,他以前從來沒把那個地方當過家。只是在趙望卿出現了以後,他才有過那個地方是個家的錯覺。但而今錯覺散了,人就清醒了。

“我想你,很想你……”趙望卿喃喃地念着,身子一晃,腦袋重重地靠在蕭盛瑄的肩膀上,臉頰蹭了蹭他的脖頸,“我真的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灼人的溫度讓蕭盛瑄緊緊蹙起了眉頭,“你發燒了?”

他趙望卿會說出這種糊塗話來,估計燒得還不輕。

以前就常常叫他要多穿幾件衣服,他從來不肯聽。一年到頭,發燒得燒上兩三回才過瘾。

也不知道趙望卿到底在這裏等了多久,人發着燒,穿得又少,再被風這麽一吹,能支撐得住才怪。

“我叫車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趙望卿将手放在他的腰上,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猶如小孩央求大人不要帶他去打針。

蕭盛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沖着那一瓶胃藥之恩,他把這個不愛聽話的巨嬰帶上了樓。

得虧這宿舍他是一個人住的,不然若是叫公司裏的人瞧見這一幕,又要将他與趙望的關系描繪得繪聲繪色。

床只有一張,也不大,只能睡得下一個人。蕭盛瑄認為自己沒必要對此人這麽好,于是就把人扔沙發上,丢給他一層被子,算是仁至義盡。

趙望卿半睜着朦胧的眼睛,迷糊之間瞥見了茶幾上那束美麗已枯萎的粉玫瑰,從疼痛的喉嚨拉出了一句話:“玫瑰好看嗎?”

蕭盛瑄一邊找着退燒藥一邊回他道:“我又不是女人,對這些花花草草的不感興趣。只是覺得它丢了浪費,才收回來放着。”

趙望卿又瞥見了茶幾一旁,尚未拆開包裝的巧克力,抿了抿唇說:“玫瑰花你不喜歡,巧克力你也不吃,那你喜歡什麽?”

蕭盛瑄懶得回答他。

趙望卿又說:“你喜歡什麽,我都能送給你。”

“話這麽多,你是真燒還是假燒?”蕭盛瑄把藥丢在了他面前,又給他倒上了一杯熱水:“不用我喂你吧?”

趙望卿是真的燒得腦袋有點暈。他勉強從被子裏撐起身子來,吃了桌子上的藥,又喝下了那杯開水。

此時的蕭盛瑄已自顧自的走到一邊去換衣服。這個宿舍是單間,沒有隔間,他也不想矯情到跑衛生間裏去換衣服,就直接走到床邊換。

趙望卿看着蕭盛瑄裸.露在燈光下的身體,一條優美的弧線從上至下,順着腰間綿延進股溝。

他某處一緊,滾燙的血液在血管中急速前進。要不是真發燒燒得挺厲害,他今晚絕不會白白浪費這個機會。

蕭盛瑄似是察覺到什麽一樣,換好衣服,扭過頭來,冷聲冷氣道:“看什麽看?睡覺。”

趙望卿“哦”了一聲,整個人躲進了被子裏,側躺着朝向他,閉眼入睡。

夜裏趙望卿讓被子悶得熱了,踹了兩三次被子。蕭盛瑄偷摸着起來給他蓋了兩三次被子、擦了兩三次汗。

次日一早,蕭盛瑄早早的就醒了,下樓特意繞遠處去買了稀粥。回到住處,踹了踹還縮成一團睡覺的趙望卿:“起床。”

趙望卿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走進衛生間,自然而然的用蕭盛瑄的洗漱用品刷牙洗臉。

洗漱完畢出來後,桌子上已擺好了他的早餐。

好好的休息過一夜後,趙望卿雖然臉色還是差的,但身體已經大好,燒也退盡了。蕭盛瑄看他的樣子知道已經沒事了,這才松下一口氣。

倆人默默地喝着稀飯,不說話。蕭盛瑄面無表情,趙望卿則是盯着面無表情的蕭盛瑄看。

他們很久沒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了。這難得的一天,居然讓趙望卿頗覺珍貴。

“我們在一起吧。”于沉默之中,趙望卿打破了空氣中的安靜。

“你在說什麽?”蕭盛瑄睨了他一眼,假裝聽不懂他的話。

在一起的含義那麽多種,誰知道是在一起吃飯、在一起居住、還是在一起上床。

趙望卿說:“或者我換個說法,跟我交往、談戀愛。”

正吃着稀粥的蕭盛瑄懵逼了。

交往、談戀愛,多麽響亮的五個大字。上一次跟他說這句話的,還不知道是初中時期的哪個妹子。一晃多年,字還是這不變的五個大字,卻換成了一個男人對他說出口。

蕭盛瑄立即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伸手抽了張紙,擦拭自己的嘴唇,問:“憑什麽?”

“你和我在一起,難道不開心嗎?”

蕭盛瑄似笑非笑地說:“你和誰在一起,都可以這麽開心,只是看你樂不樂意。”

“你還是不相信我?”趙望卿長吸了口氣,道:“跟我在一起這麽久,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對你不是玩玩的。”

誠然,在蕭盛瑄跟趙望卿攤開之後,趙望卿做的這一系列反應,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以為趙望卿會玩玩就散了,轉身再找其他獵物、玩其他的游戲。可沒想到趙望卿卻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道歉、想盡辦法求他原諒。還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堅持了個把日子。

倘若僅僅要的是普通的原諒也就算了,他一個大老爺們,還不至于跟女生似的記恨這種事情這麽久。随随便便原諒他,然後各過各的、互不相幹,皆大歡喜。

可偏不是。趙望卿要的,是攤開這層暧昧不清的關系、是将暧昧遞進,讓兩個人在一起。

蕭盛瑄不想去面對那樣的關系,嘴硬地說道:“你對我不是玩玩的,可你曾經拿我當一個賭局。你憑什麽覺得我要和一個這麽戲弄過我的人在一起?”

趙望卿笑了一聲,一語戳中:“我和彭風打賭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你的一個借口。其實是你心裏害怕,你不敢跨出這個門。”

蕭盛瑄眼睛微微一張,唇瓣顫了顫。

“你少他媽自以為是!”半晌,才答上這麽一句話。氣極,起身欲走。

“學長!”趙望卿也驀然起身,從他身後抱住了他,下巴墊着他的肩說:“你別走……是我離不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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