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幾個月來焚膏繼晷,蕭盛瑄終于完成了他的設計方案。趙望卿不在上海的這段時間,他拿着自己的方案考慮着該給哪個公司發送郵件。然而轉念又想,且不說公司的負責人會不會理會他,若他今天上哪家公司應聘了,明天趙望卿就會知道這件事,并且聯系上那家公司的負責人,那麽自己等同于又在趙望卿的掌控內。
為這件事情他又愁了好幾天,那天和楚炀聯系時,正好提到了找不到合适公司的憂慮,楚炀說:“我給你介紹個人,這人你也認識,他能幫到你。”
然後,他就和正好最近也在上海的齊洺榛在咖啡廳見了面。
齊洺榛素不是個會和人生分的人,盡管蕭盛瑄當年跟他不是很熟,并且也很多年沒見,他見到蕭盛瑄,仍舊是笑嘻嘻大方地打着招呼:“你是高中時的蕭學長吧?好久不見了。”
蕭盛瑄有些別扭地說:“你叫我什麽都好,千萬別叫我學長。”
齊洺榛不解地皺眉問他:“為什麽?”
蕭盛瑄只回答了六個字:“有陰影,聽怕了。”
對這個“陰影”,齊洺榛顯然不大感興趣,并不細問。他們找到位置坐下,很快直接進入正題。
“你之前發給我的文件我看過了,你設計的産品,非常的有商業價值。只可惜,我管的公司跟這一行無關,具體幫不上什麽忙。不過我可以帶你去見我大哥,他在上海開的公司就是跟産品有關的。Laz,他的品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聽到“Laz”這個名字,蕭盛瑄的眼睛亮了亮,即刻答道:“我當然聽說過!”
他自然不可能沒聽過這個品牌,Laz公司電子類的産品特別有名,尤其是跟音樂相關的這一塊。在做耳機、播放器、低音炮這類産品方面,Laz不僅将産品做得顏值高、時尚、便捷,并且質量和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因而這個牌子一直是音樂發燒友的追求。
“可我設計的這個産品和電子類的無關,不知道你大哥會不會感興趣。”蕭盛瑄略微擔憂地說道。他很不想錯過這個和Laz接觸的機會,同時又覺得自己的設計不符合他們的要求,定然入不了他們的眼。
“Laz是電子做得比較好,但也不代表他們不做其他産品。”齊洺榛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死,又說:“過兩天我大哥會去參加一個商務酒會,我可以帶你去見他,那是跟他溝通的一個很好的機會。至于你的産品能不能打動他,就得看你自己了。”
蕭盛瑄點點頭,跟他道了聲謝。
各自喝完了眼前的飲料,他們便起身走出咖啡廳。齊洺榛低頭點了根煙,望着眼前的街景,煙霧從他的薄唇中吐出來。他有意無意地說道:“你跟我未來妹夫關系不簡單吧。”
蕭盛瑄的神情瞬間僵在臉上。這個展開,當真來得猝不及防、意想不到。他沒忘記趙望卿未來結婚的對象就是齊家的千金,可他想不到,原來自己和趙望卿的關系,會被他們家裏的人所知。一想到這裏,便有些心虛地臉紅了。
“你不用太在意。”齊洺榛以一個輕松的笑來緩解這忽然僵凝的氣氛:“我們家小妹未來要嫁的人,我們肯定會了解徹底,知道你們的事情也不足為奇。我說這個,只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如果到時候我大哥提起了這件事情……你得想好辦法應對了。”
蕭盛瑄臉上的熱度久久未息,“嗯”了一聲當作結束了這個話題。回到家後,他又親自打電話感謝了楚炀,他敢确信,齊洺榛會這麽樂意幫他,很大部分還是因為楚炀。這也是他最佩服齊洺榛的一點,能有那個本事十年如一日的喜歡着一個人。
回到家後,趙望卿以發短信的方式告訴蕭盛瑄,說他這幾天有事情,不會來了。
蕭盛瑄回了一個簡單的“知道了”,過後就把手機扔在了一邊。天色漸漸暗下來,他也不開燈,揉了揉太陽穴,走到鋼琴邊,一個人不熟練地彈起鋼琴,節拍混亂,旋律難聽。随後,委實沒那個耐心照着譜子找按鍵,瞎彈了一通。
驀地,鋼琴發出了混雜的沉重的響音,他累得趴在了鋼琴上,像一個呼吸過度的病人一樣急促地喘息,好想怎麽呼吸都不夠。手背傳來額頭的溫度,略微發燙,估計是有點發燒了。
齊洺榛這趟來上海不是一個人,還帶着他的妹妹齊茗雲一起。趙望卿這幾天一直在上海,沒來這裏,是因為他在陪着齊茗雲。今天一早,網上就有消息,說倆人今早從上海到杭州去游玩。
這些事情蕭盛瑄都知道,沒說,也沒在意。但這會兒,卻又會不自覺地想起這樁無關緊要的閑事來。
忽地又咳嗽了幾聲,身子更加的軟。他想着只是在鋼琴上趴一趴,待會就起來去吃藥。不想這一趴,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睡了好久才醒來,彼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他起身時猛打了個噴嚏,顯然又着了涼。漆黑的房間空無一人,一股巨大的孤獨感将他籠罩。
他自己去找出了感冒藥和感冒沖劑,吃過藥後便回房休息,卻因鼻子堵住,怎麽都睡不着。
之前也經常一個人待在這個大房子裏,獨自一人生活慣了,總沒覺得什麽。趙望卿偶爾來一來,也只是覺得多了個聲音、多了幾件事情做。而今一生病,他沒來,自己照顧起自己,才發現原來寂寞的感覺真的是有的。
兩天後,蕭盛瑄的燒全退了,感冒好了很多,狀态還行,就是看起來不夠精神。
想着要去參加那種商務酒會,他不敢穿得太寒酸,從趙望卿為他準備的衣櫃間裏找出了一套衣服穿。和齊洺榛約好了時間,七點整,他就跟着他一起去參加那個酒會。
酒會的場地不小,人也是挺多的。蕭盛瑄不料自己的這身衣服在在場的人當中,已是相當的奢華名貴,因而,有人來和齊洺榛問好時,也會很友好地跟他寒暄幾句。
身旁的齊洺榛一直在和他大哥通話:“你在哪啊?點心旁是哪個點心?這裏那麽多點心,東一攤西一攤,是蛋糕還是馬卡龍啊?”說着,他就拿了個蛋糕吃,“嘔,難吃死了,你和那個經理認不認識?下次叫他搞酒會的時候別選這麽難吃的蛋糕,那奶油真惡心……哦,你在那裏啊,好,那我現在過去。”
齊洺榛徑直往前走,蕭盛瑄跟在旁邊。跟得不是很緊,旁邊幾個人穿過來,倆人就錯出了一段距離。他正想抓緊跟上去,是時,會場忽然燈光全滅,眼前一片黑暗。
“怎麽回事?”
“怎麽沒燈了?”
“斷電了?”
人群驟然騷動。蕭盛瑄管不上會場是不是斷電了,他就怕自己跟丢了齊洺榛。借着現場那些人的手機的亮光,他隐約看見前方那熟悉的背影和那人身上穿着的高昂定制西裝。
蕭盛瑄擠開人群走上去,拉了一下那個人的手臂,“你走太快了。”
就在那個人回頭之際,會場的燈又忽然亮了起來。有人拿着話筒在臺上說:“抱歉抱歉,剛才由于員工的失誤,不小心拉了電閘……”
蕭盛瑄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一愣,連忙将手放開,不好意思地笑着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眼前是一張完全不同于齊洺榛的臉,這身西裝,現在細看了,也跟齊洺榛穿着的那套不一樣,但他的背影跟齊洺榛的是真的相像。
“沒關系。”那個人盯着蕭盛瑄看了一會兒,淡笑着又添上了一句:“我們見過。”
聽罷這話,蕭盛瑄先是眉頭一蹙,也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會兒,眉眼果真似曾相識。一般顏值達到這種地步的人,無論男女,他若見過,一定不會忘得太徹底。這麽一想,恍然間記了起來:“你是……當初飛機上的那位先生?”
就在這時,齊洺榛在不遠處朝這邊揮着手走過來,對眼前的人喊“大哥”。
巧巧巧,這可真尼瑪的是巧。
“剛剛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走丢了。你們居然都在這裏,正好正好,吶,這就是我大哥,齊洺桓。”齊洺榛把手搭在他大哥的肩膀上,又向他大哥介紹蕭盛瑄:“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位,他叫蕭盛瑄,是我高中校友。”
兩兄弟都擱這兒一站,臉長得真有幾分相似。只是齊洺榛比較活潑,看起來更加年輕,齊洺桓則較顯成熟沉穩。長兄幼弟的區別,看起來更為明顯。
蕭盛瑄像跟他初次見面似的,伸出手說了聲“你好”。
齊洺桓也很配合的握住了他的手:“洺榛跟我提到過你,早想見一面了。”
“那你們好好聊,我先走了。”齊洺榛感覺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默默地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