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局中局7

龐昱撓撓頭, 有幾分不好意思,其實這是他姐姐告訴他的。

龐妃待字閨中時, 曾閑着無聊研究過繡品上的針法, 還對龐昱說過:“這刺繡就如書法一般, 每個人性情習慣不同,作品的細節也有微妙的不同, 只要你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什麽繡品出自誰的手。”

當年的小龐昱還很懵懂, 于是龐妃又指着兩幅看起來差不多的牡丹帕子給他看:“你瞧, 李大姐繡的牡丹是從內向外繡的, 選色簡單大氣,幾針就能繡出一個大致的輪廓。而何嬸子的牡丹,線裏摻了多種顏色, 紅的粉的白的,繡出來就顯得精致細膩,花瓣如同會反光一般,她的針法比較複雜,往往一件繡品要半個月才能繡成。”

李大姐從北地邊關而來,性情豪爽大方, 沒什麽心眼;何嬸子嬌小溫柔,肚子裏彎彎繞繞的東西多。

所以後來龐妃對李大姐更為信任, 将貼身衣物交給她做,而何嬸子則負責繡一些帕子和外衫。

那些帕子多被龐妃送給同齡的小姐們,這種精致美麗的小玩意在小姐妹中特別受歡迎, 後來有位二品大員的嫡女看中了何嬸子,想借她過去為自己繡一些衣物,龐妃順勢就把人送給了她。

也算是解決了一個燙手山芋,因為……龐妃曾經看到何嬸子對龐太師暗送秋波。

從那件事後,龐妃就培養她弟弟一眼就能鑒別繡品的功力,而且小龐昱學得也不錯,長大後憑借這一手讨了不少青樓姐姐們的歡心,趙秋堂那種虎頭虎腦的家夥根本就比不過他……

往事不堪回首,龐昱覺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自爆短處了……

白玉堂眯起眼,擡手揉了揉龐昱的腦袋,壓低嗓音,語氣聽起來十分溫柔:“回頭我還有好多問題想跟小侯爺探讨探讨的,眼下,就暫時放過你……”

龐昱一抖:“有……有什麽話不如直接說了吧?”

“不,我要找個沒人的,安靜的地方……好好與你談。”最後那幾個字,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龐昱咽了咽口水,看着這樣的白玉堂,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等他思考白玉堂會在沒人又安靜的地方對自己做什麽的時候,幾人已經來到了三王子的住處。

才剛推開門,裏面就傳出一股濃濃的酒氣。

王昆只是稍一皺眉,就擡腳往裏走去。

房間裏,王睿喝得爛醉如泥,面堂通紅,眼神迷蒙,完全不像是裝出來。

就連說話都像大舌頭:“你……你們……沒有本王的命令為何擅自闖入!都……都給我拖出去!”

王昆無視了他的話,徑直走到他面前:“你昨夜是不是與樸真言打過架?”

“什麽?”王睿渾渾噩噩地咀嚼了一下,驟然清醒了一絲,“王兄……你是故意套我的話?!”

“若非如此,你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喝得爛醉?”王昆冷冷道,“莫非你是心虛內疚?”

“沒……沒有的事!”王睿猛地站起來,想要與王昆理論,可他醉得太厲害,頭重腳輕,一腳踩在空酒瓶上就滑了一跤,狼狽地趴在地上。“王昆……你不要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只要看看你的內力是否與樸将軍體內殘存的內力一致就知道了。”王昆平靜道。

“你……!”王睿這回是清醒了許多,連醉酒後紅通通的臉都瞬間變白了,“你如何能判斷那些內力到底是屬于誰的?”

“我不能,自有其他人能。”王昆很自然道。

“王兄,若你與其他人串通好,故意陷害我呢?”王睿一副絕不會上套的模樣。

王昆淡淡道:“聽聞王弟與樸将軍關系不錯,難不成王弟連為友人抓住兇手的意願都沒有,眼睜睜看着真兇逍遙法外?還是說,你以為自己是兇手,所以一味逃避,甚至阻撓開封府查案?”

王睿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上顏面問題,抓着王昆的衣袖追問道:“你認為真兇另有其人?!是誰!”

“反正不是你這個蠢貨。”王昆語氣淡然。

王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自覺地松開了抓緊的衣袖,頹然坐在凳子上:“我……我不是故意要與他動手的……”

龐昱眼睛一亮,這應該是個很長的故事!

見圓桌旁還有兩張凳子,連忙拉着白玉堂一起坐下來,翻找了下沒有瓜子花生,就将開封府廚娘給他們帶上的燒餅拿了一個出來,撕成兩半,給白玉堂一半,湊合着吃。

公孫策:“……”

王昆:“……”

王睿:“……”突然就不想說話了。

不過,為了減輕自己的嫌疑,王睿還是不得不開口:“确實如王兄所說,我與樸将軍關系不錯……豈止不錯,他與我而言亦師亦友,我的劍術也都是他教的。”

說着,王睿攤開掌心,似乎在回憶什麽。而他手上厚厚的繭子,也與長年練劍之人相似,應當是實話。

“樸将軍在朝中表面上是中立陣營的,實際上,怕是早就站在王弟這邊了。”王昆說道。

王睿笑了一下,似乎對自己的好運氣而感到驕傲,需知太子也曾經拉攏過樸真言,可偏偏是他更對樸将軍的胃口,被對方當成摯友!

可沒多久,王睿臉上的笑意就被怨恨所取代:“都怪那個女人……要不是那個女人,樸将軍也不會死!”

“哪個女人?”龐昱立馬追問。

“王、月!”王睿一字一頓道,那股強烈的恨意,仿佛要将王月生吞活剝了似的。

王月,那不是高麗公主嗎?

王睿把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都怪那個女人勾引了樸将軍,昨夜他說,要帶她私奔!”

“什麽?!”這回龐昱可不敢再用看好戲的心态來聽王睿的這番話了,他下意識地問,“公主的對象不是柳醫官嗎?”

王睿瞪了龐昱一眼:“怎麽,小侯爺也知道此事?”

“我……我看見柳醫官帶着公主繡的荷包……”龐昱困惑道。

“連你都看出來了,那個傻瓜卻還以為王月對他一往情深呢!”王睿恨其不争,咬牙切齒道,“以前在宮裏我怎麽就沒發現,王月怎麽這麽有本事,那些男人見了她一個兩個的都昏了頭!”

龐昱默然無語,頓時覺得自己的姐夫頭頂一個綠油油的帽子,特別綠。

王睿深吸一口氣:“我勸樸兄不要意氣用事,王月是一定要獻給大宋皇帝的,可是他被王月那女人迷了心竅,根本聽不進我的話!所以……我就和他打了一架。”說着,他擡頭看了眼王昆,“若樸将軍的死當真與我有關,如今我也不會逃避,你們只管把展昭叫來查驗!但有一點,我見不得那女人好,歸根結底,我兄弟的死與她脫不開關系,她絕不能嫁給大宋皇帝,舒舒服服地當她的妃子!”

龐昱摸了摸鼻子:“這是當然……”估計回頭皇帝姐夫聽說這事之後,也不敢把王月收進後宮了。

公孫策也點頭:“如此一來,其中一道內力已經有了下落,就差另外一道內力了……”他看向兩位高麗王子,“不知你們當中還有誰是習武的?”

王昆搖搖頭:“除了我與王弟,還有二十五名侍衛是有武功的,很難斷定那道內力究竟是屬于誰的。”

“公主不會武功嗎?”龐昱問。

“她自小就不受寵,連同她那個卑賤的生母一起住在偏僻簡陋的宮殿,父王也不曾給她延請名師,更別說讓她習武了!”王睿恨聲道,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居然有能力引得他與樸真言兄弟反目,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事。

白玉堂若有所思道:“如果這其中有人隐瞞了自己其實是會武功的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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