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性事之後,他們身體相疊,汗水沾在彼此身上。

姬珩肩頭一點點血染紅牙印,皮膚腫起。

汗水也滲進剛咬破的傷口,姬珩緩過來擡身,讓江放的性器滑出。

那條東西雖然半軟了,還裹在油膏裏。

姬珩身上帶着情動的紅,眼中含着濕潤,明明肩頭刺痛,依然擡起唇角,“還要我幫你擦?”江放看着他,披衣而起,去要水和傷藥。

待到水來,自己擦幹淨下身膩滑的油膏。

姬珩也起身,卻是先沐浴,再将藥膏塗在肩頭,他單手不好包紮,江放就在一旁看他,也沒有要上前的意思。

姬珩笑笑,裹好傷口,“殺程必泰,幹得漂亮。”

江放坐在床上,哂笑道,“是你教得好。”

姬珩這才走到床邊,彎腰看他的眼睛,“還在自欺?這可不是我教的,你本就是這樣的人。”

江放臉色鐵青,卻只是一瞬,下一剎那便朝姬珩咧嘴,“你知道你什麽時候最不招人厭?你大着肚子懷崽的時候。

你就該被鎖在床上,一個一個給我生孩子。”

江放在楚營留了兩日,第一日在床上,第二日訂立盟約。

他們早有約定,各自奪取中州以外的州,最後中州相會。

這一次,将種種約定更細化。

六月起,楚州與慶州分別向越州秦州宣戰,這場諸侯混戰的戰火燒得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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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慶軍已攻入秦州腹地,因地制宜,只留兩衛狼騎,餘下編入步兵車兵。

慶軍同時攻兩城,職責分別交由第一衛衛長與第九衛衛長蒙綱。

蒙綱攻洛城,攻城之前将攻城策交給江放看,兵力共分三批,江放按下戰略圖,“為什麽不用俘虜?”蒙綱道,“俘虜傷殘太多,讓他們上場起不了作用,只是讓他們白死罷了。”

江放揮手讓他去。

兩日後攻城,久攻不下。

江放召蒙綱來,蒙綱入營就跪,“屬下攻城不力。”

江放卻問,“你知道為什麽攻城常用俘虜?”蒙綱一愣,江放用布巾擦刀,盧道勻心中有幾分數,聽江放說,“攻城先攻心,就是要先白死一批人,讓守城士卒親手對同胞拉弓放箭。

要是危急存亡,必須立即攻破一城,不止俘虜,劫來婦孺老人當炮灰也是早就有的事。”

蒙綱猛地擡頭,“狼主——”江放扔開布巾,狹長直刀刀尖直指向他,“你不是覺得俘虜無用,而是心懷不忍。”

那柄刀寒光刺眼,摧毛斷發。

蒙綱一時心亂,無話可說。

江放收刀入鞘,“其他人出去。”

衆人紛紛散出,盧道勻等在帳外。

一炷香功夫,就見蒙綱出來,對他簡單一禮,向陣前去。

走出沒多久,江放也行出。

盧道勻看着蒙綱道背影,“就是老九了扣扣岜琉戚绫夿咡栖,?我還以為你至少會考慮老大。”

江放随他看過去,“等到中原安定,十有八九,老大要卸甲歸田。”

盧道勻嘴唇動動,“說不定——”卻又一頓,改道,“也好。”

小孟一死,才看出老大原來是性情中人。

反倒是蒙綱,平時毫不出挑,關鍵時刻,竟沉得住氣。

盧道勻搖頭,問他,“和老九說了什麽?”江放道,“就四個字,慈不掌兵。”

盧道勻一嘆,眼角見到一個狼騎跑來,“狼主,慶州邊防急報!”江放神色一厲,“拿來!”他匆匆展開,臉色越變越差,可彈指間又變得喜怒難明,看不出心緒。

江放把那密報遞給盧道勻,盧道勻眼見心驚。

上面寫的竟是:北戎集結二十萬兵馬,趁中原亂,自楚州延州交界南下中原。

昔年的拔度王子已成為汗王,號高延羅可汗。

這位可汗記得舊約,也忌憚江放,繞開慶州,選由楚州延州交界處入中原。

江放心思急轉,他選的路徑是姬珩老家——他看準中原紛争,楚軍攻打越州,楚州後方空虛,以騎兵二十萬強壓過去。

盧道勻面色凝重,自得知北戎攻破邊境,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問江放,援不援楚?若要援,要不要……等姬珩死了再援?但他知道江放也在想同樣的問題。

此時袖手旁觀,待姬珩死于北戎之手,楚軍七零八落,這天下就要落入江放手中。

可他與姬珩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還留在姬珩身邊。

要天下還是要骨肉?要情人還是要大權獨攬?盧道勻想問卻不能問,除江放以外,沒人知道他與姬珩到底怎樣,他想要姬珩死還是活。

江放站在營帳邊,半挽起營帳,臉籠在陰影裏,半明半暗。

他眼中似有刻骨仇恨,腰肌與嘴邊的陰影又像野獸猙獰。

他最終放下營帳,“傳令下去,兩日內集結。

什麽時候去楚州,等我命令。”

與此同時,留守楚州的駐軍已退至雲城。

雲城在楚州北部,相鄰三州往來旅人都要留宿此地,地勢險要。

雲城一破,不出三日,北戎就能兵臨楚州都城,然後長驅直入,中原腹地只剩秦州靈關這最後一道防線。

留守駐軍在雲城駐防,前方就是北戎大軍。

傍晚時分,調回的援軍到來,城中守将心力交瘁,在城頭一見,悲喜交加,淚水縱橫。

來的不僅有楚軍攻秦州的主将尹廣治,為首的竟是楚侯。

姬珩沒有乘馬車,而是騎馬,日夜兼程,一貫從容,此時也有疲憊之态。

他帶一行人下馬,落地之時微微皺眉,徹夜騎行,雙腿早就全無知覺,落地一會兒才能行走如常。

雲城守将莫唐淚水未幹,踉跄出迎。

本就是老将,這幾日一城接一城的失守,一地接一地的淪喪,頭發裏蒼蒼灰白,竟看不到多少黑發了。

莫唐嘶聲拜倒,“末将對不起君侯。”

姬珩撫了撫他的肩膀,北戎往昔犯境,不過是冬天數萬人。

這次夏末秋初,無聲無息集結二十萬騎兵。

莫唐已經盡全力,但挽不住狂瀾。

姬珩面色平靜,“本侯知道你的艱難。

莫将軍,你是否願意為本侯做最後一件事?”莫唐一怔,眼眶裏淚水滾落,取下佩刀,又把頭盔放到膝前,“聽憑君侯吩咐。”

姬珩道,“借君頭顱一用。”

陣前斬将不吉,但非常之時,需行非常之事。

失城棄地,讓北戎入境三百裏,論罪豈能不死。

尹廣治面露驚色,來不及發聲,已見莫唐取下佩刀割斷咽喉,血流如注,濺上姬珩衣衫。

姬珩走上前,看他未合上的雙眼,有人上前閉眼側臉,不看這一幕,斬下他的頭顱,以此示衆,做背水一戰。

姬珩态度平常,“莫将軍先走一步。

雲城不能有失,失城死罪。

城破時諸君當死,本侯也陪諸君一同上路。”

将領都是心中震動,尹廣治低聲勸,“即使雲城失守,我們已經攻下越州,君侯也可以退守靈關……”姬珩一笑,儒雅如文人的表象消褪,智珠在握的悠然也逝去,露出底下的鐵血。

“本侯是楚侯,不能守土,怎麽配為州侯?這一戰,百姓應當撤退,士卒可以臨陣逃脫,連諸君都可以逃命去,唯有本侯退不得。”

尹廣治低頭無話,片刻又說,“君侯與慶侯結盟,慶侯是否會來援?畢竟……郡主……”他想說畢竟郡主是慶侯的骨肉,哪怕挾她逼慶侯出兵。

姬珩看向暮色中的這座危城。

他機關算盡,可江放援與不援,都在五五之間。

他已經對阿琬做了安排,餘下的就看江放自己。

姬珩并未回答,只下令,“尹将軍,固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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