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可是狩野秋一來到過去就是為了改變歷史的, 如果不能改變歷史改變後來的一切，那他為什麽要過來呢？

狩野秋一百思不得其解。

他治好了無慘，無慘壽終正寝之後死去, 和現在直接殺了無慘讓無慘現在就死這兩個選擇的結果其實是一樣的。

只不過一個早點死另外一個晚點死。

可是安倍清明不這麽認為，還給他分析了一下，讓狩野秋一明白這兩個選擇結果的不同。

狩野秋一殺了無慘之後, 他身上的信仰不僅會消失而且還會沾上人命，在他死之後，在地獄進行審判的時候很有可能會被判官判定身上有罪孽。而因為狩野秋一憑空出現而枉死的無慘反倒會比狩野秋一過的好很多，并且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他的懲罰會因為狩野秋一犯下的錯而減輕很多，甚至只需要接受十幾年的刑罰就可以再次轉世為人。

狩野秋一想了想好像的确是這麽回事，與其搭上自己快樂了無慘，還不如讓他現在快樂幾年然後去地獄裏遭受百年的磨難，轉世也變成畜生。

這也是他為什麽現在可以耐下心來站在無慘面前的原因。

狩野秋一就這麽在無慘的院子裏面住了下來，他找了個可以曬到太陽的房間，和他們一起分過來的還有幾個仆人，其他大部分大部分的仆人都留在了主院那裏，只留下幾個過來伺候他們兩個。

至少表面上寬仁沒有苛待無慘, 該給的東西都給了, 只是吃穿用度到底不如原來他自己當家主的時候。

被分過來的仆人是兩男兩女，其中有一對還是夫妻, 感情似乎挺不錯的樣子。另外兩人在面對無慘的時候一直戰戰兢兢連話都不敢大聲說, 只有那對小情侶不卑不吭, 不像是被吓破膽的樣子，做事也比較穩重。

所以狩野秋一更喜歡和這兩個人說話，有事也喜歡找他們，當然也會給報酬的。

這些仆人們在面對無慘的時候會害怕，可他們在面對狩野秋一的時候倒是能夠放松下來，還敢說說話。

可能是因為狩野秋一不像無慘一樣看起來就很難說話，再加上他在民間的好名聲，哪怕是乞丐去找狩野秋一他都會幫忙，所以少會有人讨厭他。

西京東京裏的哪個人提起狩野秋一都是要豎起大拇指誇一句的。

不過他們還記得無慘才是他們的主人，就算心裏對無慘再怎麽害怕恐懼，也不會對狩野秋一這個外人抱怨的。

Advertisement

秋子和自己的老公鐵郎兩個人是前不久才來到他們産屋敷家的，他們家原本在九州，只不過九州那邊遭了難才跑到這裏來。

他們的運氣比較好，沒有在半路就死去，也沒有再來到京都之後就被妖怪吃掉，反而是被産屋敷家的人給帶回了家裏用作仆人。

他們其實是很感激産屋敷家裏的人，在被分到無慘到院子裏的時候也沒有覺得什麽不好。

她們還是新來的，不知道無慘的名聲，更不知道無慘對仆人是有多麽的心狠手辣，和他們一起的另外兩個仆人每天面對無慘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的。

他們兩個是一直跟着無慘的，不受重用，反倒是受了不少打罵，長時間的壓迫讓他們有了心理陰影，不敢大聲說話。

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的秋子因為那兩個人一直在不停的跟她強調說不要做惹怒無慘大人的事情，一來二去的，也讓秋子和鐵郎的行事愈發謹慎小心翼翼了起來。

但他們沒怎麽犯過錯，無慘這段時間也沒生氣，所以他們兩個一直覺得無慘還算是個比較好的主人。

狩野秋一叫秋子來給自己打下手，秋子拿着藥撚子把狩野秋一要用的藥材全都碾成粉末。她非常好奇狩野秋一是怎麽辨別這些草藥的，明明曬幹之後都長得差不多，他卻能夠分辨出每一株草藥的藥性，然後将這些草藥分到一起，最後成為了可以治病的藥。

真是太神奇了。

他們沒有上過學更不認識字，只覺得狩野醫生長得又好看又厲害，什麽都會，字寫得還好看，畫畫都是一絕，一點都不比那些王公貴族差。

“只有把它們的外貌和藥用全都背下來才能夠繼續學習後面的。”狩野秋一在紙上寫着什麽東西，時不時的拿起桌子上的那些藥材往一個紙盒子裏面丢。

在他的腳邊還有另外一個有板凳大小的箱子，箱子裏面分成了12個小格，每個小格裏面都裝着一種藥材。

這個箱子分成了五層，現在已經填滿了三層，狩野秋一還在填第四層。

這是狩野秋一搭出來的幾種藥方，只是他不知道這裏面哪一個有用，還需要進行實驗才能夠得到答案。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夠完成的，需要用很長的時間來磨。在這段時間就只能用一些比較珍貴的藥材給鬼舞辻無慘調整身體，而狩野秋一也希望無慘可以保持自己好心情不要天天發脾氣，天天發脾氣會讓他的身體狀況更加嚴重，就算用再好的藥也沒有辦法維持。

然後想打爆無慘。

要是他沒燒掉方子，現在不就省事多了？哪裏還用這麽麻煩，還能節省時間。

要保持好心情，這就有一點難為無慘了。

無慘看誰都不順眼，看什麽都來氣，現在全憋着，怒火一點一點的壓着，總要找個由頭發洩出來，不然無慘總覺得自己要被自己的怒火給憋炸了。

而秋子就是他的發洩口。

起因是因為秋子失手摔碎了無慘的藥碗，剛剛熬好的草藥還滾燙，那一碗中藥直接潑在了無慘的胳膊上，在他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了幾個碩大的血泡和一大片的燙傷痕跡。

無慘當時就給了秋子一巴掌，把秋子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秋子吓得花容失色，她被扇的天旋地轉，一時半會找不到北，但她知道是自己錯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直把額頭磕的通紅破皮了無慘也沒有說停下。

鬼舞辻無慘撩着袖子，讓自己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不要被衣服粘住，他疼的滿頭大汗，看着跪地磕頭的秋子氣不打一處來，抄起剛才掉在地上的碗砸向了秋子。

瓷碗砸在秋子的頭上，直接碎成了好幾塊，秋子被這麽一砸，頭直接被砸破，血從傷口湧了出來，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産屋敷無慘只是嫌惡的捂住了鼻子，“真是沒用的畜生！”

他吹了吹自己被燙起泡的胳膊，覺得自己又有了渾身的力氣，可以好好懲治她。

“大志！”鬼舞辻無慘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喊道。

隐約聽到鬼舞辻無慘在叫自己的仆人大志趕緊跑了過來，他看到被責備的秋子吓了一跳，也趕緊跪了下來，“大人。”

“把秋子關進柴房去，只要我不發話就不要給她吃飯治病。”

狩野秋一不在這裏，大志根本就不敢違抗鬼舞辻無慘的命令，只能在心裏對秋子說了聲道歉，将渾身癱軟的秋子從地上拉了起來，拖去了外面。他沒過一會就回來了，帶着新的榻榻米，将沾上了血的榻榻米全都更換。

鬼舞辻無慘在發洩完了自己的怒氣之後，自己因為憤怒而鼓出的力氣一瞬間消失，他讓另外一個女仆玲子去給他找醫生包紮一下自己胳膊上的傷口，卻不敢去安倍家叫狩野秋一。

今天中午的時候狩野秋一說是要回一趟安倍家拿東西，現在并不在院子裏，這也是鬼舞辻無慘如此肆無忌憚對秋子發火的底氣。

說句不好聽的，鬼舞辻無慘其實有點怕狩野秋一，看到他生氣的時候更是覺得難堪和羞恥，他不敢在狩野秋一面前發脾氣，背着他的時候卻肆無忌憚。

今天發完火冷靜下來他又後悔了，如果被狩野秋一知道自己責罰了秋子他肯定又要生氣了，指不定要說什麽。

可他很快就轉變了心态。

這次可是秋子先犯的錯，現在他的胳膊痛的要死，以後肯定要留疤的，那可是剛剛煮好的，滾燙的藥水，這還好是撒在了身上，要是弄到了臉上自己可就毀容了。

這樣想着，鬼舞辻無慘又不害怕了。

自己又不理虧，為什麽要害怕，秋子讓自己受傷，這本來就是他作為仆人的不對，肯定是要懲罰的。

她的男人鐵郎都不敢說話找他來求情，不就是因為的确是秋子的錯嗎？

鐵郎的确是覺得秋子錯了。

那可是主家，秋子笨手笨腳讓大人受了上那麽嚴重的燙傷，理應受到懲罰、

所以鐵郎并沒有覺得不對。

他本以為秋子很快會被放出來，可沒想到過了一夜，無慘依舊什麽吩咐都沒有。

狩野秋一是在第二天早上回來的。

他昨天中午離開之前還特意囑咐了秋子要按時一天三頓給鬼舞辻無慘喂藥，可他今天早上回來給鬼舞辻無慘檢查的時候，鬼舞辻無慘的身體卻又出現了一絲疲态。

“你昨天和今天早上沒有按時喝藥嗎？”狩野秋一松開鬼舞辻無慘的手，給他掖好了被子，“又去為難秋子了？”

鬼舞辻無慘這才恍惚的想起，昨天中午秋子把藥打翻之後，其他的仆人也沒有給他把藥端過來讓他喝，他自己竟然也把喝藥給忘了。

他擰着眉，“他們根本沒給我端。”

“沒給你拿？不可能，秋子做事一向穩妥，不可能會忘記。”

狩野秋一吸了一口氣，在滿屋子的草藥香裏聞到了有些陌生的藥味，他順着味道找到了味道的源頭。

是鬼舞辻無慘的另一條胳膊。

鬼舞辻無慘把右臂往裏縮了縮，不想讓狩野秋一看到，狩野秋一見狀更是起了疑心，直接掀開了他的袖子。

他的手臂抹了一層藥膏，水泡被挑破，現在看上去可以說是一片狼藉。

“怎麽被燙到了？”

“是秋子昨天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