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秋子?”狩野秋一不太相信。
畢竟秋子給他打了好幾天的下手, 細心穩重一向是出了名的,不然狩野秋一也不能這麽信任她。
“昨天喝藥的時候直接潑在我身上了,我就罰她去關禁閉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看狩野秋一的臉色, 狩野秋一看不出什麽反應,反倒是讓他伸出胳膊,找了自己的藥, 小心擦掉他胳膊其他醫生的藥膏,把自己的給他塗上了。
“被燙傷了你怎麽不去找我?我的醫術比其他醫生要好的多了吧。”
其他的醫生可能就是光讓他沖沖涼水然後挑破水泡,這個藥膏也是止血用的,根本不比狩野秋一的藥。
拖了一下午加一整晚,鬼舞辻無慘的胳膊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看起來非常的狼狽,還有膿和破了的皮,那個醫生根本沒有妥善的處理好,一個晚上過去情況反倒是惡化了。
狩野秋一幫無慘處理了一下胳膊上的傷口,碘伏按在他的傷口上時,那股刺激的疼痛不禁讓無慘嘶了一聲,差點沒能控制住臉上的表情。
既然這是秋子弄的,那無慘罰他去關禁閉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狩野秋一并沒有特別着急, 而是先把鬼舞辻無慘的胳膊給處理了一下。
只是他有些懷疑無慘對秋子的懲罰只是那麽簡單的關禁閉嗎?他的脾氣可一點也不好, 把他燙成這樣,無慘就只是輕飄飄的讓她去關禁閉而不是殺了她, 這簡直不像是無慘的風格。
他加快了速度, 幫無慘處理好了傷口然後纏上了繃帶, 這才向他詢問秋子現在被關押的地方。
無慘啧了一聲。
“在柴房裏面,放心吧,她死不了。”無慘收回了胳膊,拽下袖子蓋住了自己右臂上的繃帶,躺回床上對狩野秋一揮了揮手,讓他趕緊去
這才一個晚上,秋子肯定不會死的。
狩野秋一在無慘家的時候基本上不會亂跑,也不知道柴房在哪裏,他還是去問了大志之後才從大志那裏得到了柴房的位置。
大志拿着鑰匙打開了柴房的門,趴在稻草堆上的秋子悄無聲息,就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有吵醒她。
Advertisement
柴房裏面本應該是潮濕的草和木柴的味道,可現在屋子裏面卻是過了許久發臭的血液的味道。
“秋子?”狩野秋一心裏咯噔一下,他上前幾步推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秋子,可剛碰到,狩野秋一就覺得手上的觸感不太對。
秋子的身體已經僵硬了。
就在他不在的晚上,秋子死在了柴房裏面。
狩野秋一将秋子的身體翻過來,露出了他的臉,她的臉色青白,上面沾着血跡,額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臉上的血跡也是因為頭上的傷口才粘上去的。
秋子半睜着眼睛,眉頭緊皺。手裏還抓着一把稻草,身體已然僵硬,就連傷口處都不再往外淌血。她頭部位置下的稻草已經被血給染紅了,現在幹涸發黑,顯然是已經死去多時。
“昨天你把她關進來的時候秋子是什麽狀态?”狩野秋一在确認了秋子的生命特征之後不得不無奈的宣布她的死刑。
秋子昨晚死了,柴房裏面也沒有移動的痕跡,也就是說昨天從被無慘關進來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趴在這裏沒有動過。
她頭上的傷口甚至沒有處理,一直在不停的流血,他的生命力和血液一起順着頭上的這道口子流失,最終把秋子一起帶走了。
狩野秋一和秋子只認識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但這一個星期的相處也讓狩野秋一發現了秋子身上的閃光點。
秋子性格活潑外向,卻也不會過分活躍看不清氣氛,在做事的時候也會細心的多留一個心眼,在仆人裏面也很讨人喜歡,如果沒有跟在無慘身邊的話,她或許會活得很久。
“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狩野秋一已經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應該就是秋子在給無慘端藥的時候不小心把藥給灑在了無慘身上,被燙到的無慘氣急敗壞,用東西打傷了秋子,而秋子也沒有處理傷口就這麽被關進了柴房裏面。
狩野秋一看了一下秋子頭上的傷口,發現她的死因的确是因為頭上的這個口子。
這道口子傷口極深,沒有及時縫合處理的話很容易失血過多。
昨天晚上氣溫驟降,再加上她的傷,兩者相加,變成了最後的稻草,于是秋子便在昨夜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昨天秋子給大人端藥的時候不小心把藥給弄灑了,還燙到了無慘大人,然後大人把藥碗扔到了秋子的頭上,把她的頭給砸破了。再之後大人就把我叫過去,讓我把秋子關進柴房,然後再去找一個大夫給他處理一下胳膊上的傷口,再之後我就不知道了。”大志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他知道狩野秋一不是無理取鬧還會随意遷怒的人,所以并沒有隐瞞真相,而是說了一遍事情經過。
狩野秋一只是覺得悲傷。
畢竟現在不像未來,未來講究人人平等,只是不小心讓人燙傷的話只需要賠點錢然後再賠禮道歉就可以了,可是這是在古代,和現代不一樣。
在古代的時候身份完全可以壓死人,身為仆人的秋子燙到了身為主人的無慘,無慘只是打了她一下然後将她關進柴房反省其實已經算是很輕的懲罰了。就連無慘也沒有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錯,只是沒想到秋子竟然沒有挺過來。
他當然心痛于秋子的死去,也覺得無慘當時發那麽大的火還用瓷碗去砸秋子非常過分,卻沒有辦法再讓秋子複活。
秋子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他的異能力沒有辦法将失去那麽久的人複活,只能接受事實。
“秋子……”鐵郎也聞訊趕了過來,他見到躺在稻草堆上的秋子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門口。
“醫生,秋子他是怎麽了?”鐵郎拽着狩野秋一的衣角問道。
狩野秋一搖了搖頭。
鐵郎撲向了自己老婆的屍體,不敢置信昨天還生龍活虎的妻子今天竟然變成了死人,只能僵硬的躺在稻草堆上。
他覺得自己妻子傷到了主人被關進了柴房裏并沒有錯,但是為什麽她會死了呢?
明明只是過去了一晚為什麽就死了呢?
“節哀。”狩野秋一站了起來,“抓緊時間給秋子辦一場喪事吧。”
話雖如此,但是這個時候的仆人死了之後哪裏會辦葬禮呢?就拿着席子卷一卷随便扔進亂葬崗,哪裏有錢和地來埋葬一個普通的仆人?
狩野秋一拍了拍鐵郎的肩膀,又回到前院去找了還躺在床上的無慘。
無慘半靠着,手中拿着一卷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他見到狩野秋一進來,就把書一扣放在手邊,“怎麽樣?”
“……秋子死了。”狩野秋一沉聲道。
鬼舞辻無慘聽到只是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恢複了平靜,“反正只是一個不怎麽值錢的仆人,死了就再招一個。”
他并不覺得秋子的死亡有什麽不對,甚至沒有把她的死放在心上。
在他院子裏死去的仆人沒說十個也有八個,通常來說這些仆人死去之後,都會有人把他們的屍體用草席子包一下,然後丢到京都外面的亂葬崗裏去。
那裏很亂,不少人死了之後沒有錢買棺材買地,就把屍體往那邊一扔,時間長了那邊就堆起了數量非常可觀的屍體,一層疊一層,不停的滋生着瘴氣和怨念,時間久了,就很少有人會去那邊,除非是有人死了去抛屍的。
“……明明只是燙傷而已啊。”狩野秋一捂住了頭,“她就這樣死去了。”
“我可沒有殺死她,是她自己死的,她現在死了只能說她命不好,命中注定要死在這裏,和我可沒有什麽關系。”鬼舞辻無慘不敢興趣的又拿起了書翻到了下一頁,“還有其他事嗎?沒有事的話我就去看書了。”
狩野秋一看着鬼舞辻無慘的眼神非常複雜,他深深的看了無慘一眼,良久沒有說話。
“……怎麽了?”無慘等了半天狩野秋一都沒有走,這就有些不耐煩了。“死了就死了,為什麽要在意一個仆人的死活,這樣的仆人只需要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到好幾個,如果你缺一個給你打雜的仆人,那就再去市場上買兩個不就可以了?要是你沒錢的話我可以出錢買給你。”
狩野秋一聽不出一點對生命的敬畏。
對鬼舞辻無慘來說,別人的生命并不需要得到尊重,尤其是這樣的仆人。
可沒想到他說出這句話之後狩野秋一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甩手離開了,門被他輕手輕腳的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陽光和空氣,也隔絕了外面鐵郎的哭聲。
哪怕到現在,他都沒有覺得秋子的事有什麽值得遺憾的,狩野秋一就是這麽喜歡多管別人的閑事,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去看看藥方,想想怎麽給自己治病呢。
狩野秋一被無慘給氣得不行,外面鐵郎還在抱着秋子的屍體哭泣,大志和玲子兩個人麻木的看着,就連狩野秋一經過都沒有注意到。
對鬼舞辻無慘還抱有一絲期待的狩野秋一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蠢了。
鬼舞辻無慘這個人從根上就已經爛透了,哪怕他還沒有變成鬼,哪怕他還沒有吃掉那麽多人,他也依舊是那個爛人。
他又回到了安倍晴明的家裏,對剛要出門的安倍晴明說道,“我不想等了。”
“怎麽這麽生氣?”安倍晴明有些奇怪,剛才他出門的時候不是還高高興興的嗎?
“我想現在就殺了無慘。”狩野秋一捏緊了拳頭,“這個垃圾就不應該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