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稍作修改O(∩_∩)O~ (11)

,喉間澀澀,“這裏也有我不可推卸的一份責任。”

顧君謙細細地打量蕭航的神情,面前那雙黑眸猶是一如千百次的淡定無波,天高雲遠一般讓人費解,“我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當初一聽說我和宛婕的事就千方百計的讓我帶宛婕去她在的那座城市工作,好讓宛婕能時常陪着她。這些年,你我也都心知肚明,要不是有你,她不可能那麽容易就進入MG,更不可能想調去新加坡就調去新加坡。還有那個心理醫生,多少人慕名前往苦苦排隊,不是你出面,她恐怕得等到白發蒼蒼了。你為她做了這麽多,又不告訴她,也不準備回去見見她,我真不明白是為什麽。”

蕭航輕輕搖了搖杯裏的酒,入口百味雜陳,“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卓宇軒,李霏也不至于對她那麽狠絕,我只是想盡我所能彌補一二,希望她過得不那麽辛苦。”

“那你就更應該回去,她現在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你正好回去親自照顧她,不比這樣隔着千山萬水的擔心來的強麽?”

“我不能回去。Helen最近一次的檢查報告顯示病情有惡化的趨勢,她現在比任何人都需要我。”蕭航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語氣中透着一種潛靜的矛盾。

顧君謙看着一臉平靜的蕭航,促狹地笑了笑,“這世上還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偏偏你虧欠的不止人情,還有一條人命。”無奈嘆息一聲,又說:“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用其他方式補償Helen,我相信,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Helen也不會覺得幸福。難道你要和她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麽?”

連日的疲累層層湧至,蕭航倦極輕輕阖眼,神情淡淡掩在漸深的夜幕下。辦公室原本留了一條縫隙的門此時無聲無息地被人關上,擋住了疏漏于外的唯一一寸光線。黑暗中,那一抹伶俜倩影一如來時,悄俏然離去,只落了兩滴深淺的水色在地上。

而室內的兩個人,一無所察。

牆上時鐘的秒針又轉了幾圈,蕭航緩緩睜開眼,目色如玉,“我對Helen或許不止是虧欠,她就像是一束陽光,在這麽多年裏一點一點的驅散了我生命中的陰霾,只是從前我一直沒有去正視自己的心。一年前車禍的那天,我本來是準備和Helen商量取消我們的婚約,可是當那輛卡車迎面撞來的時候,雙手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就下意識的急轉方向盤,只想保護Helen免于那場災難。直到那一秒,我才發現,我可以失去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但是卻不能失去Helen。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照顧她,不止是出于內疚,更是因為,我愛她。”蕭航說完轉過身,意味着話題就此結束。他走到辦公桌前,有條不紊地收拾好散亂的文件,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顧君謙深知蕭航的脾氣,也不再多言,瞥了一眼牆上的鐘——十點半,把酒杯歸位,像年少時一樣攀了蕭航的肩頭,“我明天一早就能把這邊的案子搞定了,後天你可別忘了來送我去機場啊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9(2)

不知道宏信的公關部用了什麽手段封鎖新聞,方以恒在訂婚途中失蹤,和我出海兩天兩夜的事并沒有如預想的被大肆宣揚。除了蕭航親自幫我請假,再次讓辦公室的人對我刮目相看以外,這一天過得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李霏也沒有在第一時間來找我的麻煩。這份暴風雨前的寧靜一直維持到了下班……

我前腳剛踏出MG大樓,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半推半請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然後在來不及防備的情況下見到了方以恒的父親,省委書記方遠峰。

門開時,方遠峰正懸壺一一淋遍青花瓷色的茶杯。他聽到聲音,擡頭沖我溫和一笑,比了比對面的位置,說:“林小姐,請坐!”

他的身上流淌着一股威嚴的氣息,深沉的眼睛平靜無波,仿佛能洞悉所有的情緒,一絲不漏。我暗暗調整心律,淡定地微笑說了句:“謝謝!”然後靜靜落座,看他拿起沖泡杯徐徐搖動,讓茶葉稍微舒展後,又加入開水,等了稍會兒,再用杯蓋緩緩撥動茶湯,湯色漸漸碧綠明亮。他看似專注自己的動作,卻不經意中将眼神往我這兒一帶,從容地說:“冒昧請林小姐來,希望林小姐不要見怪。”

我穩住心神,淺笑說:“能和方書記見面,是我的榮幸。”

芬芳如蘭,滿室馥郁。方遠峰微笑着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說:“這人吶,一旦上了年紀,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經不起刺激。你們雖然年輕,但也不能太疏忽放縱了,咖啡要盡量少喝。咱們中國人還是喝茶的好,來,試試。”

我微笑端茶,淺啜一口,滋味甘醇,只覺得唇齒留香,一縷清新緩緩注入五髒六腑,“這是……獅峰龍井。”

方遠峰精光暗藏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微微的贊許,“哦,林小姐對茶也有研究?”

我笑了笑,說:“研究談不上,我爸爸以前是做茶葉生意的,我從小耳濡目染,多少也算認識一點點。”

方遠峰含笑颔首,“都說江南水鄉鐘靈毓秀,養出來的姑娘果然不一樣,溫文爾雅,知書達理,讓人打心眼兒裏喜歡。你父母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好福氣。”

我放下茶杯,謙虛地說:“方書記過獎了,您德高望重,方總又年輕有為,正是虎父無犬子,才令人羨慕。”

“那個混小子不過是仗着別人還肯賣我們方家情面就以為自己真了不起了,任性妄為,不成器啊!”他銳利的目光從始至終都不動聲色地審視我,話說到一半,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停頓,眼底染上一層看不清的情緒。他唇角微動,聲音也起了一點波瀾,“林小姐戴的這條手鏈倒是很特別,能不能借我看看?”

我心中一愣,十分驚詫,卻還是依言解下手鏈遞給他。

方遠峰沉穩如山的氣場在接過那條手鏈時不覺有些微妙的顫動,他像是在端詳一件稀世珍品般的仔細,小心翼翼。大約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方遠峰自然而快速地将那一身莫名的晦澀掩飾過去,平靜地交還手鏈,“別出心裁,是林小姐自己設計的麽?”

“不是的。”我搖頭,面露羞澀,“我從小就缺少藝術細胞,這個是別人送的。”

方遠峰淡淡地笑了笑,意味不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見你的這個朋友?”他飲了一口茶,慢慢解釋道:“其實是這樣的,過段時間是我愛人的生日,我想送她一份特別的禮物,今天正好看到了林小姐的手鏈,覺得很有新意,不知道林小姐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不好意思,恐怕我無能為力。”我嘆了口氣,說:“因為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方遠峰聞言,恍惚難以抑制地深深震動了一下,灰白的兩鬓覆上沉痛,眼底淚光隐約,“提起林小姐的傷心事了,是我唐突了,還請林小姐原諒。”

“沒關系。”我低頭飲茶,悄悄打量他的反應,心裏的疑惑又增添了幾分。太奇怪了,正常人聽到陌生人離世的消息頂多是稍微表示遺憾,可是方遠峰臉上的哀傷也太過濃烈了,怎麽隐藏都能讓人看出痕跡來。西睿說手鏈是他媽媽自己設計的,獨一無二,莫非方遠峰認識西睿的媽媽?而且看樣子是關系匪淺。但是他為什麽不知道這件事呢?西睿呢?他送手鏈給我的時候也是舉止奇怪。難不成他也認識方遠峰?他們到底有什麽關系?

想着想着,一杯茶就要飲完了,我忍不住擡頭時,方遠峰已經恢複了初時的深沉如海,悠悠笑道:“陪了我這個老頭子大半天,悶壞了吧丫頭?”

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方遠峰在看見那條手鏈之後,對我似乎和顏悅色了許多。我淺笑如水,“方書記日理萬機,難得今天有時間親自傳授我茶藝之道,我求之不得,怎麽可能會悶呢。”

方遠峰眼角帶笑,點了點頭,“果然是個體貼的好姑娘。有心上人了麽?”

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縮,我盡量平靜地笑着說:“已經有男朋友了,快要結婚了。”

“嗯,看起來,你的年紀應該是和我的兒媳婦差不多,也是時候談婚論嫁了。”方遠峰目露慈愛,笑了笑,又說:“茫茫人海,兩個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啊,能結成夫妻就更不容易了,所以這俗話才說‘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丫頭,你說是麽?”

我點頭,眉心暗擰。難怪李霏這一次表現的如此平靜,原來早就搞定了這尊大佛出面撐腰。呵,以為這樣就能唬我放棄了麽?李霏,我們走着瞧,好戲才剛開鑼。

這一番腹诽,方遠峰自然是聽不到。他看似閑話家常般又笑道:“說起來這個不肖子在選媳婦兒的事情上倒是沒犯渾,挑了個門當戶對又聰明孝順的好姑娘,我們老兩口啊是越看越滿意。總算是盼到一個能幫我們好好管教管教這個混小子的人了,也省得他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鬼混,丢了方家的臉面。”他一邊說一邊不露痕跡地注意着我臉上的表情變化,笑容越發意味深長,“你看看,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咯,唠起家常來沒完沒了的。丫頭,你不會嫌我啰嗦吧?”

我潛靜從容地笑着回答說:“不會不會。方書記是長輩,閱歷豐富,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方遠峰滿意地笑了笑,“你這個丫頭啊,真是會哄人開心。”看了我一會兒,又長聲嘆息,說:“如果我的兒子能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鬧出笑話,讓記者拍到什麽攜美玩失蹤的照片亂寫一通,真是氣死我們了。”

那雙久經人事的眼睛看得人心悸意亂,我勉強淡定地微扯嘴角,“八卦報刊經常都為了銷量胡編亂造,捕風捉影地寫些有的沒的,方書記也不要太在意了,氣壞了身體就不劃算了。”

方遠峰眼中犀利一閃而過,仍是笑容和藹,“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我盡量鎮定地正視他的目光,“清者自清,時間是最好的測謊儀。”

方遠峰收斂了笑意,深深地盯着我,喜怒難辨。我用了極大的意志力克制着自己的懼怕,目不斜視。整間茶室一時鴉雀無聲,我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過了一會兒,方遠峰才又慢慢露出縷悠長的笑意,說:“難得你有耐性,陪我聊了這麽久。時間也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女孩子一定要多注意安全,尤其是到了晚上。”

“謝謝方書記,再見。”我微笑告辭起身,腳步虛浮,卻硬撐着若無其事挺直地走出茶樓,雙手掌心全是冷汗。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選擇在今天來宏信,選擇方以恒出差去美國的這一天出現在他的地方。明明想要利用他,卻越來越害怕陷入他眼裏似假還真的情意綿綿。拼命告訴自己一切不過是一場游戲,卻好像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最開始的的心平氣定了。無聲地長嘆,舉步邁進電梯。門即将關閉的一剎,突然被人不慌不忙地從外面攔住了……

我擡眼,愣愕地看着款款走進電梯的人,“你……不是去美國了麽?”

“所以你特意今天才過來,是因為不想看到我,是麽?”方以恒勾唇淺笑,微微眯起的細長雙眼如桃花一般妖嬈攝魂,又帶着三分嘲弄。

我不由自主地後退,言辭閃爍,“我只是……今天才有空。”

“用不着躲,”方以恒陰柔地一笑,清晰吐字:“你早晚會是我的人。”

他轉身背對着我,鏡面映出他眼角眉梢毫不掩飾的桀骜不羁。我暗暗咬唇,逼迫自己清醒,用最無辜委屈的表情說道:“不要為難我,我答應過方書記……”

“他沒資格幹涉我!道貌岸然!”方以恒目露鄙夷,語氣充滿輕蔑,“下一次如果他再找你,不必和他客氣,我倒要看看堂堂省委書記,要怎麽對付一個弱質女流。”

怎麽回事?方以恒眉宇間镌刻的那種濃烈憎恨,絕不是一朝一夕的僞裝,可外界從來也沒有關于他們父子不和的傳言。他為什麽要在我面前袒露自己的情緒?他是不是在試探什麽?還是……

正疑惑不解時,“哐當”一聲巨響打斷了我的思路。電梯劇烈晃動了一下便猝然停止了運行,一秒,兩秒,三秒過後……突然又傾斜向一側,我站立不穩,一個趔趄不慎撞到了頭,頓時感覺有些暈眩,随之而來的是電梯猛地直直向下跌落,墜到不知第幾層時忽然停住……

黑暗中,隐約有人在說話,我本能地縮到角落蹲下,緊緊環抱住身體,瑟瑟發抖。指尖扣進掌心的肉裏,稍稍清醒了神思。可是熟悉的冰冷絕望一絲絲破繭而出,肆無忌憚地逐漸包圍整個身心。

眼前迷霧籠罩,一眼望不穿的混沌。我惶恐地四處找尋出口,依稀聽到有人在喊我:“默默,默默……”我停在原地,等他慢慢走近,漸漸看清了他亘古不變的俊朗微笑,“默默,對不起,讓你等這麽久。”

我搖頭淺笑,伸手過去時,他卻立刻消失不見了。我焦急地左右環顧,“宇軒,宇軒你在哪兒呀?宇軒……”拼命地呼喊,無人應答,四周又陷入無邊無際的沉寂。模模糊糊中,似乎又有人影晃動,我欣喜地跑過去,卻只看見幾張猙獰奸笑的醜惡嘴臉。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幽深的小巷無路可逃,我惶遽無措地後退,顫抖地掙紮,“不要……不要……”想開口求救,卻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然後,似乎有個熟悉的聲音靠近我耳邊低語了幾句,我聽不真切,只感覺有股暖流慢慢進入血液中。

忽然之間,淩亂的畫面戛然而止。層層陰霾被突如其來的光亮一點一點驅散,我緩緩地半睜開眼睛,易西睿溫暖安寧的笑容躍然入目,他說:“默默,沒事兒了,不怕,我在這兒。”

我勉強浮起一抹清柔的笑,動了動唇,卻心力交瘁的不得不放棄。易西睿穩穩地抱着我疾步往外走,将我安放在副駕駛座上後,立即上車找藥喂我吃下,溫聲細語:“默默,沒事了,我在這兒,你醒一醒,看看我,我是西睿,默默,睜開眼睛看着我。”

腦袋昏昏沉沉的仍是很不清醒,我木然地依言轉頭,“西睿……我在哪兒?”

西睿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氣,循循誘導,“電梯出了故障,你暈倒了,記得麽?默默,我在你身邊,沒有其他人,別害怕,”他輕輕撫摸我的額角,又說:“你只是不小心撞到了頭才會覺得難受,我送你回家擦點藥膏就好了。”

我疲憊地微微點了點頭,一陣暈眩中迷迷糊糊地感覺車在平穩的前行着。西睿不時扭頭注意我的變化,單手握緊了我冰冷冰冷的手掌,傳遞深深溫暖的關切。等到天旋地轉的眩暈不适慢慢消散了以後,我勉力緩緩坐直了身體。西睿已經把車停在了樓前,他溫聲問道:“好點兒了麽?”

我微微一笑,“真是沒用,又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他摸着我的頭,神色溫柔明朗,“你先上樓休息,我到拐角的那家飯店給你打包一些外賣。”

“好。”我打開車門,一只腳剛落地,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扭頭問道:“對了,你怎麽會出現在宏信的呀?”

“我不是去宏信,只是湊巧經過那兒,想順便到二樓的商場買點東西,結果就看到很多人圍在電梯前議論紛紛的。”

“哦,原來是這樣。”我返身下車,一邊摸索着鑰匙一邊走進樓道。

電梯層層上升的過程中仍然不時覺得有些重心不穩的迷糊,我伸手揉按太陽穴,等電梯停穩後,貼牆慢慢走到了家門口。

鑰匙剛插進鎖眼的剎那,猛地感覺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冷不防抵住了我的後背,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到一個惡狠狠的聲音說:“不許叫,把門打開,快點!”

我頓時渾身一顫,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腦子轟的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只能哆哆嗦嗦地費力轉動鑰匙開了門。那人立刻又惡聲說道:“進去!把值錢的東西統統拿出來!”

我緊抿雙唇,虛軟地移動腳步,心中電念飛轉,一邊偷偷地摸向手機。那人極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別耍花招!否則我殺了你!”

我駭然一驚,失手将包掉落在地,那人見狀登時惱怒地把刀尖向前一頂,我吃痛張口欲喊,卻被他生生用力捂住嘴巴,“你想幹什麽!現在知道害怕了?我警告你以後別再搶不屬于你的東西,否則下一次丢的就不只是錢了,聽到沒有!”

乍聞這一番說辭,反而令我鎮靜了下來,依稀有個人影閃過腦海,于是大概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暗暗嗤笑一聲。迅速冷靜了一點,急中生智用盡全力将鞋跟踩向那人的腳面,趁他痛呼松手的空檔拼命一掙紮,踉跄地想跑進屋,一邊心慌意亂地轉動鑰匙一邊回頭查看,卻看見易西睿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已經和那人撕扭在一塊兒了。他不斷閃躲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沖我急急喝道:“快點進去,關門,打電話報警!”

我霍然驚醒,慌忙撿起地上的手袋四下摸尋,卻怎麽也找不到手機,情急之下将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全倒了出來。

刀光浮影間,我隐約聽到了一聲悶哼,惶急中擡頭,只看到易西睿突然直直地往後仰到。而那人似乎沒有預料到會鬧出人命,愣了一秒,就扔下匕首倉皇逃走了。

我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其他,三步并作兩步撲上前,“西睿,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呀!”驚恐慌亂之間猝然看到他左下角的衣服已經被鮮紅的血色染透,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西睿強撐着舒展眉宇,虛弱地微笑,極輕地開口說:“別怕,沒事……”話音未盡,眼皮卻重重地阖上了,捂着肚子的手沾滿了殷紅的血液緩緩垂下。

“啊!”我心神驟亂,控制不住顫抖地伸手壓住他的傷口,奈何血像是止不住的流淌擴大,汩汩而出,我不知所措地拼命搖頭,瞬間淚如雨下,失聲哭喊:“不要,西睿,不要睡……別睡過去,求你……西睿,你醒來,快點醒來呀……西睿!”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0(1)

那一段漫長而煎熬的等待裏,“手術室”三個鮮紅的大字一直被灼目刺眼的燈光襯托着。我癡癡地盯着緊閉已久的門,全身的血液如同被凝固了一般,一動也不能動。那一刻,心痛如絞,手足無措,才知道原來我已經脆弱的再也經不起第二次的生離死別了。那種世界轟然覆滅的恐懼,我再也承受不起了。

“默默,你怎麽樣了?”宛婕接到電話後,和顧君謙一起匆匆趕來醫院,憂心忡忡地對着我前後左右仔細察看了一番,“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吓死我了。”

我恍若未聞,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術室,對周圍的一切都無動于衷。

“默默,你怎麽了?說話呀!”宛婕提高了聲音,用力地搖晃我,“哭也好,喊也好,你倒是給我個反應呀,別這樣,我害怕。”

“是我連累了他,如果他逃不過這一場災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我閉上雙眼,落淚飲泣。

“沒事的,沒事的,”宛婕扶着我的肩膀,語氣篤定,“別胡思亂想,他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你們看,醫生應該快出來了。”靜靜陪在一旁的顧君謙見手術室燈滅了于是出聲提醒。我擡眸,快步上前,緊緊抓着剛邁出手術室的醫生,焦急若狂,“醫生,他怎麽樣了?”

醫生不慌不忙地摘下口罩,說:“雖然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病人因為失血過多,能不能醒來現在還不能确定,要等麻藥的效力過了再觀察看看。”

平緩的語氣,卻像是晴天霹靂,我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幾乎無法站穩。宛婕眼疾手快地将我扶住,說:“默默,堅強些,別忘了他這樣子還要靠你來照顧的。”

我緊緊咬着嘴唇,沉重地點頭。

過了幾分鐘,護士推着病床走了出來,我看到易西睿蒼白如紙的容顏時竟再也忍不住心中酸澀,捂唇狠狠地啜泣起來。

宛婕輕輕撫拍我的背脊,柔聲安慰,“他會醒來的,放心吧。”

眼中淚水漣漣流落,我啞聲說:“我想陪在他身邊,讓他醒來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重如千斤的腳步,一聲一聲回蕩在醫院幽長而有些昏暗的走廊裏。我站在病房前,卻遲遲不敢伸手開門。

“林默,”顧君謙開口叫住我,“警察剛才來過了,但是你的情緒不穩定,明天我再陪你一起去錄口供。”

我輕輕點了點頭,“謝謝!你和宛婕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陪陪他。”

推門而入,寂靜的病房裏,易西睿沉沉地昏迷着,血色盡失的面容一下子就變得瘦削而憔悴。心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線撕扯着,疼的呼吸困難。我用了極大的力氣支撐着走到床邊坐下,淚眼朦胧,恍惚又看到了他俊朗自若的微笑,說:“默默,沒事,我在這兒。”一如千百次的從容淡定,天高海闊。

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清晰地在眼前浮現,一幕幕刻意忽略的情深義重。

他說:“默默,很多感情在歲月變遷中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了,只是,你一直都不想去發現。”

是我自私地選擇了視而不見,是我太自私了。

“對不起,”我哽咽着,把他的手心緊緊貼在臉上,低聲說:“對不起,西睿,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每一次,當我遇到困難危險,你都會及時出現,跟我說‘默默,別怕,我在這兒。’,每一次,只要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就會安定下來。你說過,會一直保護我的,你記得麽?”

“西睿,你一定要醒來,快點醒來,我不想失去你。”眼淚奪眶而出,噼裏啪啦地滴落。“你知道麽,其實那天在你家附近遇見Lucy時,我突然覺得很害怕,我怕以後再也不能像這樣毫無顧忌的和你相處了,我怕她把你搶回去,我竟然不想把你還給她。我知道我不該有這樣自私奇怪的念頭,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西睿,我不想失去你,你聽到了麽?”

才不過幾個小時,他的手心卻沒有了一貫的溫熱,冷如冰雪。喉嚨幹啞,千言萬語堵在嗓子裏,一開口就是止不住的淚,我深深凝眸,轉出一彎薄笑,“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就好像那時候,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到,只是我太怯懦了,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離開的事實。直到你說我任性,一模一樣的話他曾經也說過呢。那一刻,我真的以為他還活着,以為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後來我選擇去新加坡,其實并不全是為了忘記傷痛,而是我已經漸漸的分不清你和他了。西睿,不要在我終于認清了自己的感情時離我而去好麽,求你,快點醒來,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的,西睿……”

因為擔心西睿的傷勢,這幾天雖然一秒鐘都沒有合過眼,卻是一點困意也無。即使宛婕來醫院說要替我,我仍是堅持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前,只有看着他,我才能安心。

也許真是太累了,想不到竟然在錄完口供回醫院的路上倦極睡着。

“林默,我們到了。”顧君謙停好了車,出聲叫醒我,看到我血氣不足的臉色時,又說:“要不我還是送你回家休息一下吧,這邊宛婕會幫你照顧的。”

我按了按太陽穴,讓自己稍微清醒了一點,搖頭說:“我沒事的,回去也是放心不下。”

顧君謙微蹙雙眉,“但是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別太勉強了。”

“沒事,我有分寸的。”我淡淡笑了笑,說:“這個案子,接下去就麻煩你了。”

顧君謙爽快地回道:“客氣什麽,都是自己人,有什麽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我莞爾一笑,“謝謝!我上去換宛婕,你等一會兒。”

“讓宛婕在這兒陪你吧,”顧君謙說:“晚點我給你們送飯,也省得宛婕來回跑了。”

我點頭,“那辛苦你了。”

剛下車走了幾步,卻出人意料地看見應該遠在美國的李霏從醫院出來,行色匆匆。我暗暗咬牙握拳,等着她走近,伸手一攔,面罩寒霜,“我和你之間的恩怨,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別再傷害我身邊的人,否則我不會像當年那樣忍氣吞聲的。”

她的大半面容都隐在墨鏡之下,看不清表情,只是聲音裏透着一絲急躁,“聽不懂你說什麽。讓開!別擋道!”

我橫眉冷對,揚唇譏笑道:“買兇恐吓威脅不是你慣用的伎倆麽?李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可是你教給我的,你不會自己反倒忘了吧。”

李霏嘴角一挑,不耐煩地說道:“別有了什麽風吹草動就往我身上推,我早就警告過你安分一些。”

我輕轉明眸,笑容不減,慢條斯理地幽幽反問:“警告我?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麽警告我?你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

“讓開!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裏胡攪蠻纏!”她的口氣不像是往常的咄咄逼人,而是略帶莫名的疲憊郁悶。

唇邊的笑意一掠便了無痕跡,我神情冷漠地和李霏對視,眼底蜿蜒濃濃的憎恨,“該安分的是你!不要再動我的朋友,否則你未婚先孕卻為了嫁入豪門不惜堕胎的事情就會人盡皆知!到時候,你覺得方家還肯承認你這個少奶奶麽?”

李霏猛地臉色一變,“你想怎麽樣?”

“你這麽在意這樁婚姻麽?”我嘲諷地輕笑出聲,“如果你真這麽愛那個男人,就請你好好記住我今天的話!”說完一刻也不想和她共處的快步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0(2)

我輕輕推開病房的門,一擡頭,不其然看到西睿虛弱的微笑,那眼底燦若晨光破曉而出,正暖暖地灑向門口。我怔怔地凝望他仍然蒼白的臉色,這幾天幾夜的恐懼擔憂無聲無息的都化作了淚水悄然流出,難以控制。

宛婕含笑走過來,“醫生來檢查過,說是情況已經穩定了,放心。”她回頭看了西睿一眼,又說:“你的手機呀就是個裝飾品,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人家等你很久了,別愣着啦。”

我一步一步緩緩靠近他,顫抖地伸手觸碰,“你真的醒來了麽?”

西睿吃力地擡起手,擦拭我落了滿臉的淚,啞聲說:“別怕,沒事了。”

因為久不用聲帶,他的聲音難免顯得微弱而沙啞,然而對我來說卻是猶如天籁一般真實的存在。流不完的眼淚一顆一顆滴在純白的病床上,我笑着點頭,“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西睿微挑了眉梢,語氣有些調侃,“今天怎麽這麽乖,不和我頂嘴,看來以後要多生病才行。”

“胡說!”我注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認真說:“西睿,這世上除了你,我再沒有其他可留戀的了。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陪着我,你和我的所有約定,你都會做到。”

西睿微微一愣,慢慢加深了笑意,握住我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雖然精神不濟,目光卻分外堅定明亮。

柔情如許,镌滿了心扉。

我盈盈一笑,停在他溫柔清澈的眸心,只覺得所謂“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應該就是這樣的光景吧。尋尋覓覓,兜兜轉轉,幸好你還在,幸好一切來得及。

我佯裝板起臉嘟哝道:“說話可要算話呀,騙人的是小狗。”

西睿無可奈何的淡淡一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說話間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我急忙轉身倒了杯溫水給他,心疼地擰起雙眉,“你才剛醒,身體還沒恢複,別說那麽多了,再睡一會兒吧?”

西睿緩緩搖頭,“從來沒有睡過這麽久,睡不着了。”他頓了頓,看着我說:“而且我不想再讓你一個人像是對着空氣自言自語似的得不到回應,我不忍心。”

這一句話,讓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重新決堤。淚中帶笑,我哽咽着問道:“你全都聽見了麽?”

“聽見了。”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頰,他柔聲說:“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楚,你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以後我都陪着你,絕不會讓你孤孤單單的。”

相視微微而笑,淚光璨然中映着他樸實的誓言,“那等你出院了,我們先去麗江住一段時間,然後就去環游世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