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稍作修改O(∩_∩)O~ (19)
一行,了解并不透徹,所以選擇一家有前途的公司注資入股是比較明智的選擇。各位不妨看看你們手上拿到的資料,這些是我讓市場部的同事調查的幾家發展前景比較好的電商公司,當然如果各位有不同的建議也可以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讨論讨論。”
我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洛其學選的這幾家公司雖然規模還不成氣候,但确實是業內興起的佼佼者,如果有方氏集團這樣資金實力雄厚的大公司做依靠,未來的發展道路應該會更順暢。只不過……我翻回第一個公司開始凝神研究,反射性地拿起筆在上面勾勾畫畫,眉頭不自覺地随着那些數字松緊交換。
會議室裏靜默了片刻後,李霏出聲打破了衆人的沉思,“我反對注資這些小公司,”她側身向方遠圖,說道:“董事長,進軍電商行業固然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我們沒有必要把錢浪費在這些明天就有可能倒閉的小公司上,我們完全可以自己成立一家新的公司。”
洛其學接道:“但我們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如果成立新的公司,未必就能和那些已經摸索出一套發展模式的大公司競争。”
李霏反駁道:“照你所說,就算我們注資這些小公司,也不能保證我們能和那些發展成熟的企業競争,既然這樣,為什麽不放手一試呢?”
洛其學微笑,“李總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是覺得這幾家公司都很有實力,只不過是欠缺了一些資金,我們選擇入股,一來不用擔進入一個全新領域的風險,二來還可以享有他們在此之前的發展成果。”
“這個行業根本就是低門檻,我們想要進入也不是什麽難事,為什麽要選擇這種和別人分享未來利益的方式呢?”
“利益共享,風險共擔,這樣對我們并沒有什麽壞處。”
“但是這樣對我們沒有最大的好處。”
于是這場會議慢慢演變成了李霏和洛其學的辯論會,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各執己見,互不相讓。
我看了看周圍的人,怎麽都覺得他們是在坐山觀虎鬥的架勢。李霏是方以恒的未婚妻,雖然私底下他們的關系緊張,但對外李霏代表的還是方以恒。而洛其學,他工作上能力不遜于方以恒,為人越是謙讓,那些股東們對他越是欣賞,看來蕭航的分析是正确的。
正默默地邊聽邊思量時,門口忽然傳來了一聲響動,李霏和洛其學的争論被打斷,所有人齊齊調轉目光,只見原來是方以恒和Anna姍姍來遲。
我連忙從位置上站起想退到後面,卻被方以恒按住。坐在我左手邊的方遠圖的秘書立刻心領神會,動作迅速地往前移了一張座椅,自己退到了方遠圖的一側靠後。
方以恒坐下後,慢條斯理地笑說:“你們繼續,不要因為我破壞了你們商讨的熱情。”
洛其學謙和地笑了笑,說:“我明白李總考慮的長遠,是想為公司争取更大的利益,在這點上我和李總目的絕對是相同的,但我還是認為以入股的方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将風險降到最低。”
李霏嗤笑,“這些分分鐘倒閉的小公司風險能低到哪裏去。”
我再次低頭琢磨洛其學給的資料,筆尖無聲地在紙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這些公司不像李霏說的那樣脆弱,相反應該是潛力巨大的。
方以恒卻在這時毫無預兆地拿走我的資料看了起來,過了十幾秒又低聲問道:“你有什麽意見?”
我無意識地略微往他那邊靠了靠,輕聲說道:“我覺得李總和洛總兩個人的想法其實都可行,關鍵是洛總給的這些公司信息,我之前有接觸過其中的一個,不值洛總估算的這個價格,另外後面的那兩個公司,我個人的看法是,按照目前的形勢,我們應該可以用更低的數字換更大的股份。”
方以恒沒有出聲,只是專注地看着手裏那本我做過筆記的資料,似乎沒有在聽我說話。我微微偏頭,他眼角眉梢隐約的疲憊驀然跳入我的視線,印象中他總是那副睥睨天下的鋒芒,此時的他,我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而更讓我不能置信的是,方以恒和西睿的鑒定結果,他們竟然真的毫無血緣關系!當歐陽将那份報告交給我時,我下意識地懷疑是歐陽他們的儀器或者方法出了差錯。西睿是方遠峰的兒子,他和方以恒沒有關系,是不是證明方以恒真的不是方家的骨肉?為什麽會這樣?這件事到底是誰搞錯了?難道是華淑惠為了留住丈夫的心而耍的手段麽?可是懷孕十個月,這麽長的時間怎麽可能順利瞞騙那麽多人呢?
照此推斷,李霏确實是握住了方以恒的身世秘密,方以恒是不是因為這個才和李霏結婚的?我該怎麽利用這件事情呢?不能告訴蕭航我已經查出的結果,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西睿和方家的關系也會曝光,不能引起李振楠父女對西睿的注意,我絕對不能冒這個風險。
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接踵而來,一時間沖得腦袋隐隐作痛,這會議的後半場就在神思不屬中悄然度過。也沒有聽清方以恒後來都說了些什麽,只是恍惚聽到“散會”兩個字,身邊跟着起了一些響動,我也魂不守舍地草草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方以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頓時清醒擡頭,他細長的眼眸黑若點漆,些許探究。
“沒什麽,”我沒精打采地扯了扯嘴角。這是我知道方以恒的秘密後第一次和他相對,心中難免忐忑,一瞬默然,轉移了話題,說:“城東那邊重新動工了麽?”
“差不多了,”方以恒定定地看過來,意味深長地笑着,“既然這麽關心,怎麽這幾天連個電話都不見你打給我?”
他那種洞察明銳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我的僞裝,我下意識地立刻就想躲開,低了頭,說:“我怕打擾你好不容易的休息。”
“是麽?”方以恒勾起唇畔一泓颠倒衆生的月弧,靠近我耳邊細語呢喃,說道:“我可是天天都盼着能被你打擾。”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半命令半誘惑似的,讓我心頭一凜,正猶豫着該怎麽接話時,卻聽到李霏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方以恒,大庭廣衆之下麻煩你收斂一點!公司裏這麽多雙眼睛,你一定要鬧得讓我們都顏面掃地麽?”
我擡頭看了一眼,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經進了電梯了,李霏像是專程等在走道半途的。方以恒施施然走過去,攬住她的纖腰,挑唇笑說:“何必吃醋呢?你和別的男人同進同出的時候我也沒說什麽不是麽?”
我心中存着事,此刻并沒有閑情看他們演戲,剛想轉身從另外一邊下樓,卻被Anna攔在原地。我擡眸相詢,她卻只是笑而不語。
“你胡說什麽!”李霏怒叱,“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行為不檢,到處拈花惹草,連累我跟着一起挨爺爺的罵。”
方以恒眯了眯眼睛,笑容柔美,卻讓人無端覺得一股森冷的寒意自腳底透到心腔,頭皮發麻,他說:“如果你是害怕爺爺,那容易。我和二叔商量過了,你在盛天的工作繁重,又要兼顧那邊東僑的工程,确實太辛苦了,為了減輕你的負擔,以後方氏集團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也省得你經常飛來飛去,”他說着擡手撫上李霏的臉龐,眼中泛着濃濃的疼惜,“瞧瞧這皮膚,都大不如前了。”
李霏聽後臉色猛地一變,似是難以置信地瞪着方以恒,“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我這是為你着想,”方以恒轉頭看了一眼洛其學的方向,眼神陰郁,卻溫存地緊擁着李霏說道:“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工作太辛苦,也不希望在提防家賊的同時還要擔心未婚妻的安危,明白麽?”他半轉過身,扶着李霏的肩膀,突然冷下臉抑聲說道:“回去告訴李振楠,做人做事都最好不要三心二意,表裏不一的人方家有一個就夠了。我沒有二叔那麽好的氣度,別逼我翻臉。”
他手上是真的用了些力道,青筋隐約突兀,李霏吃痛掙紮,“放開!”
方以恒斜斜勾唇而笑,霍然松開了手,李霏毫無防備地踉跄倒退了一步。
Anna在同一時間放開了一直抓着我的手,方以恒轉身走了過來,剛才凜如嚴冬的寒意頓時化作一池春水,意态悠閑,眼底是魅惑的溫柔,“我先回宏信處理點事,下班再過來接你。”他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徑自翩然離去。
我心裏隐隐擴散出彷徨不安,轉頭看到李霏,她倔強地強作高傲,正恨怒交加地看過來。我故意挑釁的冷笑一下,然後在她說出什麽尖刻的言辭前先行舉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5(2)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15樓,市場二部的Julia推着幾箱東西走了進來,我稍稍讓開一點,退到旁邊按住開門鍵,“怎麽這麽晚了還沒下班?”
“別提了,”Julia一臉苦笑,“下班什麽的遙遙無期,今天八成要在公司熬通宵了。”
我微微一笑,“老板們下午都開完會了,你們怎麽還這麽拼呀?我剛才好像看到你們市場部整層的燈都亮着呢。”
“就是因為下午的會,”Julia壓低了聲音,說:“我從來沒看到過洛總的臉色像今天這麽難看,聽說小劉從他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Julia口中的小劉應該是下午在會議上作報告的那個小夥子了,原本這個彙報也輪不到他一個剛入職的新人。我頗為同情的說道:“只能怪他運氣不好。”
Julia點頭,語氣哀怨,說:“是啊,結果連累我們一起倒黴。”
我笑了笑,随口問道:“你推着這一箱箱的都是什麽呀?要去幹嘛?”
“去年其他子公司銷售過的一部分樣品,還有一些宣傳冊什麽的,老板說整理到一號倉庫裏面去。”
我略帶疑惑地問道:“這個為什麽讓你來做?”Julia入職應該有一兩年了,一般這種跑腿打雜的事情都是交給沒經驗的新人。
Julia搖了搖頭,只說:“我也是運氣不好。”
我笑了下也不再多問。出了社會這麽多年,好歹也學會在大公司工作切忌好奇心太重,事不關己就不要打破砂鍋追問。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也不知道還要等方以恒多久,想了想,對Julia笑說:“反正我也不急着走,幫你一起整理好了。”
Julia聞言感激涕零,“你說真的麽?太好了!”
我淺淺一笑,和Julia一起推着小推車往一號倉庫走去。
一號倉庫排在幾個倉庫的最裏面,平常都是用來存放一些雜物的,我記得市場部是有自己的專屬地盤的,“你們樓上不是也有一個放樣品的儲藏間麽?”
“樓上沒地方放了,”Julia邊開鎖邊說:“老板一直想申請個大點的倉庫,洛總不批,說是要我們學會合理歸置,重點收納。”
我不習慣黑暗的環境,站在外面等了一下,直到Julia把所有的開關都打開了,才推着車走進去。乍看一眼裏面的景象,我不由得目瞪口呆。
果然是傳說中堆放雜物的倉庫,瓶瓶罐罐、電線、書籍報紙、連木板什麽的都有,橫七豎八的到處疊摞,亂七八糟一片狼藉,簡直是嘆為觀止的……亂!
我動了動嘴角,“Julia,你确定這些東西要放在這裏麽?”
“我也不知道會這麽亂,”Julia攤了攤手,“不過老板的命令,隔壁兩個小倉庫是銷售部的,最外面那間是行政部的,我們只能先暫時借用這個三不管地帶。”
“可是……”我掃視了一圈倉庫,茫然地看着Julia問道:“你要放在哪裏?”
Julia左右打量了一下,指着裏面一個空閑位置稍微多些的貨架說道:“就那兒吧,把上面的東西先挪到旁邊去。”
我無奈地挑了挑眉梢,“好吧,我強烈建議你們老板再去和洛總争取一下,怎麽說他也是市場部最大的頭頭,總該為你們謀些福利的。”
“也不是洛總不肯,主要是公司就隔了這麽一層用來儲藏東西,銷售部還一下就占了倆房間。”Julia挽起袖子,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了一個雞毛撣,一邊捂着嘴打掃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你也知道洛總是個大好人,他絕對不會為了這點芝麻綠豆的事情和其他部門起争執的。”
我擡手擋了擋掉落的灰塵,“那你們可以和銷售部商量一下,共用不行麽?”
“要是能商量早就商量了,”Julia說到這兒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我雙眼放光,炯炯有神,“林默,要不你幫我們去争取一下吧?”
“啊?”我一時沒回過神,愣愣說道:“你們洛總都沒辦法,我怎麽争取呀?”
Julia回頭瞟了一眼門口,确定只有我們兩個人以後,小聲說道:“你的後臺那麽強大,你肯幫我們說一句話,別說是一個小倉庫,三個都歸我們那也是分分鐘的事兒啊。”
我幹笑兩聲,說道:“哪兒有你想的那麽美的事,我要真有那麽大的本事,就不用天天看老板臉色了。”
“這裏沒有別人,你就不用這麽謙虛了。”Julia促狹地眨了眨眼,說:“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你和方總的關系不一般,下午的會議方總不是還讓你代替他參加嘛,你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別胡說,”我略帶薄責地看了Julia一眼,“讓別人聽見了對我和你都沒有好處。”
Julia不以為意地笑說:“安啦,你告訴我,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老實說,我們私底下都在猜你會取代李霏成為我們真正的老板娘,下午賠率又上升了,你就透露一下,我該押哪邊?”
這些人真是閑得鬼迷心竅了,竟然還拿這件事暗中設賭局,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淡淡說道:“押不會的那邊。”其實我想說,兩邊都不要押,因為我不會留在方以恒身邊,更不會讓李霏和方以恒順利結婚。
“真的假的?”Julia一臉懷疑地看着我,說:“我可是賭你贏的。”
我淺淺蹙眉,心裏對這個話題極度厭煩,頓了頓,說:“我一會兒還有事,你要是一個人整理不過來,就打個電話上去找其他同事幫忙吧,我先走了。”
Julia卻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捂着肚子,表情痛苦扭曲,“哎呀,不行,我肚子疼,你先在這裏幫我頂一下,我馬上就回來啊……”她還沒說完就亟不可待地沖了出去,留下我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蹲下來翻了翻最後一個箱子,只剩下一些色彩斑斓的畫冊了,“收拾完吧,誰讓我無聊多管閑事呢。”
我抱起幾本宣傳冊,看了看空間所剩無幾的貨架,稍微用力推開了旁邊的一些雜物,然後将畫冊硬塞了進去。返身又拿起幾本,疊放在了上面。如此重複了幾次,心思一轉,又想到了下午的事情。
方以恒和李霏之間的裂縫看起來又加深了不少,他說的家賊應該是洛其學吧,難道李振楠又暗中和洛其學勾搭上了麽?這麽一來,我要挑動方以恒對付李振楠又容易了些。就目前我們掌握的證據來說,如果告發李振楠,他一定有辦法脫罪的。還是需要握有更多的鐵證,包括當年他指使人害死宇軒的罪證,再設法讓方以輝從方以恒這邊得到這些證據,這樣才能更保險一點。
我捏了捏肩膀,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空箱子,真是有點自讨苦吃的感覺。Julia去了很久還不見人影,我想了想,不打算等她,拿起包往外走去,一擡頭卻看到門是關着的,心裏驀地湧起一陣怪異。
我小跑過去,伸手一拉,卻發現門是從外面被鎖上了,頓時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亂,一邊拍門一邊高聲喊道:“有沒人啊?外面有人麽?幫我開下門!有人麽?誰在外面?倉庫裏有人啊,快幫我開下門好麽?……”
一片詭異的死寂,只有我驚惶無措的聲音回蕩在半空,我越來越用力地捶門,卻始終得不到半分回應。忽然之間,一股奇怪的氣味繞入鼻間,我詫異回頭,卻冷不防地看見身後噼裏啪啦地蹿起了火光,我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後退,緊貼着門拼命敲打,拔高了聲音嘶喊:“救命啊!着火了!來人吶!有沒人啊,快開開門,救我!快點來人!”
地上散亂的都是電線,火勢一觸即發,原先的火苗很快連成了一片,迅速點着了周圍的易燃物品,接二連三地傳來瓶罐爆裂的聲音。我極力想讓自己鎮靜下來,随手拿過門邊的掃帚試圖把火撲滅,卻非但無濟于事,火勢反而愈演愈烈,眼看着燒着了我手中的掃把,我慌忙放手丢掉,踉跄後退。
火越燒越旺,幾個貨架支撐不住地紛紛倒了下來,哐當作響,我吓得面如土色,連連後退。心中一團亂麻,映襯着火光,視線模糊成一片。
火花肆虐,狂亂地舞動,如同猙獰的笑臉。
情急之下,我本能地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把包裏的東西統統倒出來,撿起手機,按下快速撥號鍵,此時此刻無比慶幸方以恒當初不顧我意願的霸道。電話幾乎立刻就被接起,我抑制不住哭了出來,“方以恒,救我,我被困在二樓的倉庫!”
方以恒淡定地說道:“你等一下,我馬上讓人去給你開門!”
“我等不了!”我急切地哭喊道:“着火了你知道麽!我出不去!快救我!”
卻在這個時候聽到“轟”地一聲巨響,面前又有一個貨架傾倒。我失聲一喊,驚魂不定地跌倒在地,腳踝處立即襲來一陣劇痛,我忙用手去捂,才察覺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了。
洶湧的火勢迎面撲來,濃煙翻滾,面前什麽也看不清,只覺得周圍都是熊熊熱浪,幾乎能把人的雙眼灼瞎。我再也顧不得腳上的痛楚,慌忙後退到角落。越來越濃的煙味湧入鼻腔,我捂着口鼻不停咳嗽。殘存的神智漸漸被恐懼絕望取代,瀕臨崩潰,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到有人破門的聲音,暈眩中勉力睜開眼睛,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沖了進來,我動了動手想夠到他,卻疲憊不支地垂下,只是喃喃低喚了一聲:“西睿……”就被火焰緩緩吞噬……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5(3)
輕顫睫毛,混混沌沌地睜開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被褥,目及之處都是安靜的雪白。
我緩慢而艱難地稍稍轉動了一下脖子,就看到窗邊有一道颀長英挺的背影伫立。我想伸手,胳膊卻重若千斤無法提起。呼吸像被卡住不能順暢,掀了掀唇,幾不可聞的聲音輕喊道:“西睿……”然而只是這個簡單的舉動卻仿佛耗盡了我所有的精神,一個浪潮席卷,我又重新被黑暗淹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隐約有激烈的争吵不斷傳至耳中,我掙紮了一下再次睜開雙眼。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再說一遍!”像是李霏的聲音。
“我相信我說的夠清楚,你也聽得很明白!”是方以恒陰沉森冷的聲音。
“我不明白!”李霏怒喝,“什麽叫下個月的婚禮無限期延後?!你在耍我麽?消息早就對外公布了,別人問起,你想讓我怎麽解釋!”
“怎麽解釋那是你的事!我早就警告過你們別再動她!你點那把火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我聽到這兒瞬時恢複了神智,暗自輕輕一笑,在我還沒有想出萬全之策破壞他們的婚禮時,卻是這場火災讓我因禍得福了麽?
“你憑什麽把這次的意外推到我頭上!連警察都說是因為電線短路才引起的火災,況且誰也不知道她會去那裏啊!”
“意外?”方以恒冷哼一聲,“公司一向都有定期檢查,從來沒發生過意外,為什麽偏偏在她去的時候就發生意外?”他頓了頓,又說:“還有那個房間,我派人查過,只有那天晚上到處都是易燃物,而且是在房間裏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才莫名其妙的着火,天底下真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麽?”
“就算是人為的那又怎麽樣?你也應該懷疑的是那個帶她去的人而不是我!”
“一個小小的市場部員工,如果沒有人授意,會有這麽大的膽子麽?”
“你也說了她是市場部的人,你怎麽不懷疑你那個好妹夫!”
“你和他暗中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你心裏清楚。”
“總之你是鐵了心要把這次的事情賴到我頭上,是麽?”
方以恒沒有回答,一陣沉默之後,就聽見李霏的聲音又響起,“法庭也不會輕易就對一個人宣判,可你連查都不查就認定了這場火是我放的,方以恒,在你心裏我真的這麽不堪麽?”此時的她似乎已經是憤怒到了平靜,以至于語氣中透出幾分傷涼。
“事情的真相你我心知肚明!我最後說一遍,其他女人你是怎麽對付的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唯獨她,你們誰也不許碰!”方以恒的聲音欺霜賽雪,是動了真怒了。
李霏聽完卻笑了笑,問道:“你是真的愛上她了麽?”
“我愛上誰不需要向你交待,出去!”方以恒冰寒透頂的話語剛落,就聽到李霏摔門而去,動靜大的讓人懷疑整棟樓都在顫抖。
然後是緩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匆忙閉上眼睛。過了會兒,就感覺床的一側微微陷了下去,緊接着有一聲輕微的嘆息,“我終究還是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身邊的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他的語氣遙遠而異常陌生,恍惚沉澱了幽涼不散的舊夢,隐藏至深的悶痛在這剎那悄然浮現。
方以恒不再說話,房間裏一下變得清冷安寂,讓人直覺略微的怪異。
我猶豫了一下,輕輕顫動睫毛,裝作沉睡剛醒,卻在那一瞬看到方以恒血絲隐隐的明眸中盡是黯然神傷。他對我的突然清醒,像是有些猝不及防,微微一怔,剛要開口時卻聽到護士走了進來,說:“咦,你醒啦?正好該換藥了。”
方以恒看了我一眼,神色似乎有些複雜,又對護士說道:“先通知醫生過來看看。”
護士放下手中的藥具,按了床頭的按鈕,微笑說:“護士站會有護士去通知醫生的,我現在先給病人臉上的傷口換下藥。”
像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似明似暗的疑懼猛然間覆上心頭。方以恒緊緊蹙眉,臉色明顯不悅。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試探性的顫聲問道:“我的臉……被燒傷了?”
我清楚地感覺到方以恒一貫妖冶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猶豫不決,最後竟在我的注視中扭頭,抿唇不語。我看向護士,她正小心翼翼地揭開我頭上的紗布,一邊耐心細致地處理傷口,一邊微笑說:“別緊張,燒傷的面積沒有多大,位置也不顯眼,如果好好保養不一定會留下疤痕的。”
方以恒驀地震怒回頭,冷冽地看向那個護士,煞氣濃郁。那瘆人的目光卻讓我呼吸一滞,嘴角浮起荒謬莫名的笑意,啞聲說道:“把鏡子給我。”
方以恒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只是冷厲地瞪着護士,如霜似劍的目光讓護士難以控制的顫抖了一下,戰戰兢兢地低頭回避,嗫嚅道:“這……病房裏沒有鏡子。”
我咬牙使盡全身力氣拔掉了手上的針頭,掙紮着爬起來。方以恒立時反應過來,扶住我,語氣微急,“你要幹什麽?”
我看着他,哀哀地重複了一遍:“把鏡子給我。”
方以恒只是微微一笑,那妖嬈細美的雙眸中一下退去了焦灼,充滿柔軟的蠱惑,他輕聲說:“聽話,等醫生來幫你仔細檢查一下,過幾天出院了我帶你去散散心,你想去哪兒?意大利還是法國?或者去土耳其?”
我猛地用力推了方以恒一下,聲嘶力竭地喊道:“把鏡子給我!”
方以恒皺眉,對站在一旁的護士微微一點頭,護士很快從外間拿來了鏡子,我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把奪了過來。
光滑明亮的鏡面,映出額頭左邊一塊模糊的血肉,藥水和膿血交錯黏膩,如同鬼怪般醜陋得令人作嘔。“啊!”我駭然一驚,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鏡子砸向牆壁,“你們騙我!不會的!這不是我!不是我!”
方以恒緊緊抓住我顫動不安的雙手,美異的眼眸滿是心疼,“默默,別這樣,過段時間就愈合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不會讓這道傷口留在你臉上的,你相信我!”他迅速向護士遞了個眼色,護士會意,動作麻利地抓緊時機為我換藥包紮,一氣呵成。
“不要!不要!不要!”我狠狠地揪緊被子,雙手因為用力過猛而發抖,臉色青白慘恻,自言自語般說道:“你們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我不會變成這樣的!一定是你們在騙我!我不要變成這樣!不要不要不要!”猛然擡頭,一瞬不瞬地迫視方以恒,哽聲說道:“我不要那個鏡子,我要真的鏡子!把真的鏡子拿給我!”
“好好好,你不要激動,我去給你拿真的鏡子來。”方以恒聲音輕柔,擡手輕輕撫過我的眉毛,微翹的薄唇帶着誘哄的溫柔,“你先休息一下,等睡醒了再看,嗯?”
“走開!”我用力揮開方以恒的雙手,扯過被子一把緊緊蒙住自己,蓄了滿心的淚水奪眶而出,“你走開!不要這樣看着我!走開!我不想看到你,你走開……”
“好,你休息一下,我先去找醫生談談。”方以恒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房間裏頓時又變得死寂無聲。我擡手胡亂抹掉臉上斑駁的淚痕,赤腳踩上地板,游魂一般走向了衛生間,緩緩地擡起頭。修剪過的尖利指甲嵌刺入掌心,殷紅的血點點滲出,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鏡子裏的人,神情淩亂,額頭被紗布纏繞包覆,在斜斜照進的陽光下,格外觸目驚心。我自嘲地勾唇一笑,忽然之間心力交瘁,癱坐在地上,雙目空洞地直視前方,眼神渙散,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精神一般。
陽光漠然,鋪了滿地,透明到陌生,帶着無邊無垠的幽影投在黯處,悄無聲息地淹沒了春日的風流,難言的寒冷孤寂。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6(1)
“默默。”我聽到呼喚霍然驚醒,循聲擡頭,在看清來人的那一瞬間慌張無措地抱臂埋首,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顫聲喊道:“別過來!出去!”
易西睿沒有止步,反而漸靠漸近,有些委屈而幽怨地問道:“我好不容易才支開了外面的兩個門神,你真的不看我一眼就趕我走麽?”
我緊緊環抱住自己,把頭埋得更低了一些,聲音哽咽,“你出去,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副鬼樣子。”
易西睿終于在離我咫尺的地方停住了腳步,說:“別怕,默默,沒事兒了,我在這兒。”那聲色中溫柔隽永,如春日的微風暖暖漾漾。
我拼命搖頭,壓抑地低聲啜泣,“不要過來,不要再管我了,我不想你被我現在的樣子吓到,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默默了你知道麽……”
易西睿蹲下身,輕輕地擁住我,緩緩而笑,“傻姑娘,你永遠都是你,我又怎麽可能不管你呢。”
我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能聽到他切實穩健的心跳,感覺到他身上溫暖湛朗的氣息,“不怕,我在這兒,我在你身邊。”他聲聲脈脈,不急不緩,照亮了闌珊的意緒,将人從絕望的深淵懸崖邊攔住,再一步一步拉回。
我鼓起勇氣擡頭,在易西睿滿目的疼惜中映出凄楚哀涼,澀聲低泣道:“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西睿,我什麽都沒有了……”
易西睿淺笑如玉,擡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頰,手中執着的溫暖融化了冰涼,“又說傻話了,你怎麽會什麽都沒有呢?你還有我啊,就算失去了全世界,你也仍然擁有我全心全意的愛,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懂麽?”
那一句話牽出了我極力克制的情緒,依偎在易西睿的懷中孩子般地嚎啕大哭起來,“我好怕,我該怎麽辦,西睿,我怎麽辦……”
易西睿擁緊我,深深地印下一吻,啞聲說:“對不起,我來遲了……”只言片語重重歉意,滿身遺憾和苦楚。
前塵往事,愛恨喜怒,多少記憶如同大火後無法撲滅的烈焰迎面燒灼,焚起久藏的傷痛悲哀,熾熱澆心,痛不欲生。
“默默,答應我,不要再放棄自己,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