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廣陽王在受順三年的時候去世,親王禮行葬。頌陽代懷明帝吊唁。淩陽郡主李織雲與康衍侯李莊作為子女從旁陪同。

劉轼這幾年一直在朔州駐防,妻兒也跟着一起去了。加上劉顯大半時間也在連州牢關,所以一年到頭,淩陽郡主很難見到自家兒子。

年初改元的時候,劉顯去見了李織雲一次。

那個時候是他們母子倆第一次開誠布公。即使是永昌二十四年的逼宮,李織雲後來也沒有多問什麽,只說了一句:“劉家數代忠君……你還是劉家的兒子嗎?”

那個時候劉轼也難以理解,“哥,要是父親還在世——”

“要是父親在世,他會理解的。”劉顯不再多說。

劉仲康的死因到現在也只有他和晏良知道。

此後,劉顯便很少回大将軍府了。

庭院裏還殘留着一地的爆竹紅紙片,堆雪瑩白,紅紙破碎,打掃的下人們見到劉顯都吃了一驚,不過到底是将軍府的家奴,察言觀色都無聲無息。

“母親。”劉顯沒有進屋,隔着厚厚的帷幕輕聲問安。

自從劉仲康去世,家裏的兩位長輩又先後離世,李織雲這幾年也蒼老了許多,乍染間聽到長子的聲音沒回過神。

好一會——

是她生的不忠不孝。

“進來吧。”不願再多說一句,李織雲命一旁的侍女去打簾子。

劉顯進來拜年問安後便站着不說話,周身泛着強硬冷肅的氣息,看了眼李織雲的容色,放軟語氣,斟酌開口:“母親,注意身體……”

李織雲看着手背上蜿蜒的皺紋,“頌陽說,你要改元?”親人之間家常一般的問話,此時聽來卻多了幾分刻意和蓄意。

“是。”

“混賬!”

噼裏啪啦,一盤鮮果直接被李織雲揮下了桌案,滿屋子侍立的下人立馬跪了一地。

劉顯沉默站着,不發一語。

這幾年的李織雲,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丈夫的突然離開,親人一個接一個去世,長子也越來越目中無人,忤逆犯上。

“你到底想做什麽?劉家的名聲你還糟蹋得不夠嗎!”

劉顯臉色不是很好,此刻也耐着性子:“母親,兒子——”

“兒子?呵!”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李織雲莫名變得尖刻起來,目光裏竟有幾分狠毒:“自從晏家死了人,我還有過兒子嗎!”

往年裏再親密不過的閨中姐妹,都在永昌二十四年後漸行漸遠,直至反目成仇。

李織雲是怨的。

更恨!

為什麽是他晏家的兒子!讓她引以為傲的長子成不了家,留不下後!

後來,即使齊夢照和晏啓游先後去世,李織雲也絲毫沒有放下過仇恨與怨怼。

“母親。”劉顯看着神情激動的李織雲,口氣平常,沒有想要安撫,也沒有歉意,“從來就不關晏良的事。我這一生也只有他一個。您好好休息,兒子先走了”。

說完轉身離去。

李織雲一下愣住了,半晌沒有回過神。

晏良問起淩陽郡主的時候,劉顯剛剛從朝中下來。

謝行這幾日一直想推行募兵制,其實打的也是将軍府親衛和他魏王府兵的主意。

所謂募兵制就是所有家衛家兵一律解散充公,由朝廷統一編制派發。

光将軍府的親衛就有七千人,加上一萬魏王府兵,一萬七千人,對于整個京畿勢力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

護衛京畿的城防營早在淮秉正在世的時候,就一直由淮晔掌控,總共才五千人,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所以才有了淮家授意,謝行支持的募兵制改革。

一旦改革成功,那一萬七千人就可統統歸入城防勢力。

頌陽很是贊同。

“淩陽郡主的事我聽府裏下人說了幾句”,晏良低頭依舊看着手裏劉顯剛剛遞來的募兵折子,“其實你母親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劉顯轉頭看着晏良,“聽哪個下人說的?”

“嗳……你怎麽這樣!”晏良簡直受不了,“你有本事捂住我耳朵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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