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pater12.
“……” 莫裏獨自一人在木屋外枯站許久，明月高升，星輝閃耀，呼吸間，彌散出薄白的霧氣；但青年等待的那條龍還是遲遲未歸。
心底升起些許不安，但來自契約平穩的感應又讓莫裏稍稍放心。
【恺…】
【恺……】
青年在心底一聲聲的呼喚着，希望那家夥能聽到。
【快回來吧——】
【再不回來我可就自己先睡了。】
獨處時類人狀生物多多少少都會思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莫裏也不例外。
更何況剛剛在屋裏時賢者才說了一堆話裏有話的話——
『“賢者先生您先休息吧，我和恺打地鋪就好。”
賢者點點頭，接受了勇者的好意，莫裏轉身，打算出去等等他家那條久不見蹤影的巨龍。
“勇者，” 身後的人突然喚住他，“你與聖龍的喜好還真是奇異的颠倒了過來呢，舍棄金輝、喜愛黑暗的龍族；和背棄黑暗，投身光芒的影族……真有意思，不是嗎？”
賢者眯着眼笑笑。
衆所周知，龍族喜好金銀財寶，但并非出于物欲，而是單純的喜好亮閃閃的一些玩意；而影族偏好黑暗，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身來只能茍活在陰暗的角落罷了。
莫裏沉默半響後微微側頭，賢者似乎看到了青年嘴邊微微綻開的笑意，他聽到勇者用半開玩笑的語調道：“所以，我們這兩個另類才會成為搭檔吧。”
語落，青年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木門發出咔噠聲響被輕輕帶上，阻隔了身後賢者通透的探究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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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還真是有意思啊…”
莫裏不禁拉緊了衣領，像是為了防止寒風灌入，又像是在抵觸什麽不安的遐想。
衣角被風吹動，鼓鼓作響，遠處隐約可見群山連綿起伏的模糊輪廓，昏暗的色澤層層疊壓傾倒而至，如果說那就是世界的盡頭，群星隕落之地，似乎也并不為過。
青年撩起額前被風撫亂的碎發，向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黑暗凝望而去，他通體偏暗的黑冷色調，似也與這黑夜融為了一體。
青年自嘲般的嘆息一聲，在陽光下活動的久了，他差點就要忘了，暗城的風景，就像眼前這般，永遠都被沒有盡頭的黑暗籠罩着，無論「嘆氣之牆」頹圮與否，他們似乎永遠都活在末日裏，甚至以為終日飄蕩的霜雪也是灰黑色的，就連生出的火光也是幽藍色的，但這卻是暗城唯一的“亮色”。
用黑礦石砌成的冷硬的尖塔上，生鏽的銅鐘每日都會發出沉悶的撞音，啞澀的音調不知是為誰悲鳴的喪歌，但那卻是暗城唯一能聽到的樂音。
只有冬日，只有黑夜。
于是，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想去看看一直令他們退避三舍的陽光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了，即使他知道，付出的代價會是生命。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以為世界上最為耀眼的色彩就是太陽的光芒，直到，他遇到了恺——。
鎖骨上的契印隐隐發燙，青年不得不承認，在一起了那麽久，那條傻龍要是某天突然不見了，他還是會挺想念的。
莫裏能感受到恺正在往這高速的靠近，大概正在用龍态飛行。
只是奇異的是身上的契印愈發滾燙，仿佛要将人灼傷，青年奇怪的撫上鎖骨，以前可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況。
忽然，一陣更加猛烈的風鼓湧而來，莫裏不禁稍稍遮住了眼睛，待烈風停歇，身形高挑的男人已回到他的面前。
“終于回來了？” 莫裏笑笑，但還不等他多詢問幾句，恺就三兩步大跨向前，握住了青年的手并放到了自己的臉龐上。
“……恺？” 影族優異的夜視能力讓莫裏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此時波瀾翻湧的金目，炙熱的情感仿佛下一刻就要噴湧而出，但英俊的面容仍有幾分隐忍的克制和掙紮。
男人竭力平息着，自己紊亂的呼吸，他今天離開青年太久了，一直拼命壓抑的欲/望就快要克制不住。
隐隐一切若有所感，勇者一時感到不知所措。
鎖骨上的契印，強勢的擾亂心神。
“恺……？” 青年再次輕輕喚道，這一次，男人稍稍松開了緊握着的手，取而代之的，青年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束小巧的金色麥穗。
“這是……鈴風谷的作物？” 青年回憶起來，不太确定的問。
恺柔和了目色，微微點頭。
“可是……” 青年一時卡殼，鈴風谷離這很遠，遠到要跨越大半個愛麗舍，當初路經那裏時，他曾無心的感慨過一句成片的金色麥穗很好看…
即使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莫裏還是聲音微顫的發問道：“……你今天消失了大半天就是為了這個？”
男人再次老實的點頭。
“你這家夥……” 勇者一時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最近是怎麽了？怎麽這麽……” 這麽讓人心緒難平？
“現在也不是麥穗成熟的時節吧？” 可想而知為了找這樣一束金色的麥穗要費多大的功夫。
察覺到青年所想，恺露出了一個青年以前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不禁讓人為之晃神。
“沒關系，因為是要送給你的。”
他說。
“我今天很開心。”男人又接着道，他表達心情的話語一如既往的簡單而又直白。
他伸手，用力抱住了青年，似乎想要分享這份喜悅。
莫裏被摟得動彈不得，好氣又好笑的問他，“什麽事這麽開心？”
男人不答，只是抱得更緊了一些。
熾熱的契印無聲的傳遞着樂音。
“我以聖龍之名起誓，永遠只追随于您永遠只忠于你——” 恺突然用低啞的聲色緩緩道說，像是迷人的古調，無論聽了多少次莫裏都無法拒絕。
“永遠只心悅于你……永遠只愛慕你。”
“……” 告白，突如而來，青年微微睜大雙眼，而後認輸般的回抱過去，臉上露出熟悉的無奈笑意，比起驚訝，更多的，或許是一份“終于如此”的慶幸吧。在觸碰的那一剎那，他感受到男人寬厚的軀體微微顫抖。
恺擡目，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青年清晰的模樣，男人似乎不太确信的眨眨眼問道：“您這樣做是表示我終于獲得了與您的交/配/權嗎？”
“……什、什麽？！” 青年簡直要被這神來之筆的提問嗆到。
“不對嗎？” 巨龍疑惑道，擺出了以往一貫的，求知若渴的模樣。
“不、不是……！” 一直能言會道的勇者此時卻活活被逼成了口吃，還好有夜色做掩，才讓他尴尬的臉紅顯得并不明顯。
“那麽就當是了。” 男人緊抱着莫裏，第一次壞心眼的笑笑。
“喂——！”
巨大的骨翼自恺身後緩緩的向前伸展而出，将兩人盡數包裹其中，比黑夜更加隐閉的空間，彼此的呼吸無限貼近交錯，一絲不妙湧上勇者心頭。
感應到他的想法，恺克制的，半發洩的輕咬上青年鎖骨的契印，而後安撫性的輕柔舔舐。
“唔——！” 勇者此刻的內心活動只能用“糊成一團”形容。
喜悅、珍重、虔誠……無數複雜的感官自滾燙的契印漫卷而來，令人幾乎要停止思考，難以辨別。
事件愈發朝着令人措手不及的方向發展，“大事不妙”的感官被完完全全的坐實了。
此時，擁着他的男人卻發出低聲悶笑，胸膛的震動感在密閉的空間中被無限的發大。
“放心，不會在這做的。”男人如是說。
“！” 以前不覺得直白一些有什麽，但此刻，男人的直白完全讓勇者難以招架。
男人再次張開骨翼，拍打扇動，決定将這世間他最珍視的寶藏——藏起來。
至少在發/情/期過去之前，是都不打算再放出來了。
“哎呀呀——看來一些話語的确有着可以将事件朝着更有趣的方向推動的力量呢……”
屋內，某位并未入睡的賢者好整以暇的坐在棋局前，興味的将棋盤上的黑子一個個用食指彈倒。
“雖然事件發展的方向和我一開始料想的不太一樣……” 人類賢者惋惜般的自言自語，而後又樂見其成的道：“嘛，只要好玩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塔爾塔羅斯之域：影族生存之地，與龍淵毗鄰，終年不受陽光照射，俗稱暗城。
塔爾塔羅斯，希臘神話中的地獄，寓意永不超生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