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暗與你（14）
“學長和林淵關系一直都很好，從高中的時候，我就看到你們天天形影不離，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依然這麽親密。”顧瑜開着車子，他微微側過臉，看着裴青道：“我都開始嫉妒了。”
裴青聽不出他的話中幾分玩笑幾分真實，老實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幾乎是親人一樣的存在。”又在心裏默默補充了句：是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不用說，林淵對這個宿體“裴青”來說也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因為每次裴青想到關于林淵的記憶，心裏就說不出的感覺，似乎很好，又似乎很不好。
“如果能更早地認識學長就好了，無論是對學長來說最好的像親人一樣的朋友還是獨一無二的愛人，我都希望那個人是我。”
裴青聽着他的話，要是在以往早就蹦起來了，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一切時機已經成熟了，他離完成任務就只差一步了。可是此刻卻覺得心裏複雜的厲害，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他娘的系統游戲簡直就是欺騙人心。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到了，學長下車吧。”裴青下了車，只見面前是小小的咖啡店，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門面的字是“初遇”
裴青想起顧瑜上次提起帶他來新開的很不錯的咖啡店，心裏了然，大概就是這裏了。
兩人進了店，裏面只有一個女孩子，她一看到顧瑜，立刻上前道：“顧總，在這邊。”然後又對裴青微微一笑，“先生，這邊請。”
“這裏很熟悉。”裴青随着她的指示，來到一個小房間，房間的牆壁是淺藍色的，很普通卻意外的讓人舒服，上面還貼着花花綠綠的便利貼，房間內放着幾張暗棕色的木凳子和桌子，看上去并不美觀，可以說有些陳舊。
裴青想起來了，這是“裴青”高中時常來的咖啡店，“裴青”只要沒事就會來到這件小咖啡店，或者發呆，或者看書，總之除了課堂上，這裏幾乎是他待得最多的時間。
這個時候，剛剛那個女孩端來一杯咖啡遞給了裴青，顧瑜看着裴青道：“學長嘗嘗，是不是跟以前一樣？”
裴青喝了一口，有點苦但是喝下去之後卻又覺得有點甜，這是“裴青”喝了三年的味道，似乎一下将裴青帶回到少年那段回憶。
裴青道：“店老板是一個笑起來不見眼睛的白頭發老爺爺，不知道他現在..”
顧瑜靜靜地看着裴青，“他去世幾年了，這家店也因為他的去世慢慢地維持不下去了，但是現在我收購了它。一切都将他定格在學長畢業的那個夏天。”
裴青微微側過臉，躲避着顧瑜過于灼熱的視線，“我記得以前這裏不叫‘初遇’，應該是‘樂呵呵’咖啡店。”
因為“裴青”當時還很好奇地問過老爺爺，老爺爺樂呵呵地說：“我希望來這裏的人都能樂呵呵地來樂呵呵地走，就算是哭唧唧地來也要樂呵呵地走。”說着就拍了拍裴青的肩膀，“人嘛，不管遇到什麽，都要樂呵呵的度過，小少年，這段時間怎麽我見你都是苦着一張臉，這可不好啊。”那段時間是發生了什麽來着？好像是林淵一個多月都不理他。
顧瑜笑着道：“或許學長不記得，這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顧瑜指着最角落的位子，“當時學長坐在那裏。因為我以前個子瘦小，經常被同學欺負，那一次也是這樣，是學長幫我解圍了，之後還給我買了一杯咖啡。”
裴青聽着顧瑜的描述确實記起來了：
那時裴青坐在角落的座位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發呆想着為什麽林淵突然不願理自己了。
一群打打鬧鬧的孩子闖了進來，本來裴青也沒有多在意，只是其中的一個比其他孩子要矮上一個頭的男孩子被一群人推來推去。
“喂，小瘦鬼，我們每人一杯咖啡，你付錢。”
瘦瘦的男孩小聲道：“我沒帶那麽多錢。”
“你特媽少騙人了，誰都知道你家是開公司的。是不是想挨揍了。”高壯的男孩推着瘦男孩的頭，別的孩子見狀也笑嘻嘻地擡起腳就踹上了瘦男孩的屁股。
由于咖啡店裏多是學生，他們有的覺得好笑的看戲，有的雖然也覺得這些人這樣做很過分，但是也只是眼不見為淨，直接出去了。因為那個時候，這些小混混很難纏，誰都不願意攤上這趟渾水。
瘦男孩被踹得直接撲到裴青的桌子，将裴青面前的咖啡全都撞翻在裴青的衣服上。裴青吓了一大跳，忙跳了起來，瘦男孩躲在一邊也不敢說話，這時那高壯的男孩像拎着小雞似的将瘦男孩拖到裴青面前，煽風點火道：“學長就是他，揍他，這小子總是做壞事。”
裴青高三，這些人是高一的，由于裴青是學校的升旗手，所以他們都認識他。
裴青看着那瘦男孩抿着唇不說話，也不為自己辯解什麽，其實雖然剛剛他在想別的事情，但還不至于木頭到不知道是這些人将男孩踹到這裏才發生這種事的地步。
他對高壯的男孩冷着臉道：“我記得你們是剛來學校報到的高一的吧？才這麽點時間就這麽嚣張了，開始欺負同學了，欺騙學長了？我明明看見是你們把他踹到這裏來的，你們是不是想開學就引起學校的學長學姐們注意啊？還是說引起老師的注意比較好？”
裴青屬于提前長個子的，所以他站在他們的面前，也比他們高上半個頭，即使他們人多也不輸氣勢。
畢竟那時候，那些人還從初中剛進入一個新的學校，還不太熟悉環境，更确切地說還沒有建立比較吃的開的人際網路，所以眼前的這個又是學長，只有吃了悶道：“對不起，學長，要不我再給買上一杯？”
裴青依舊冷着臉，搖搖頭，“不需要，你們別再欺負他就行。”他也只能點到為止，畢竟他不是他們的同學圈子裏，他也管不了他們。
那些人叽叽喳喳地答應着，然後一窩轟地就出去了，只有那個瘦瘦的男孩看着他不知所措。
裴青對他說：“等我一下。”
然後他又去了前面要了兩杯咖啡，“諾，小學弟沒事的話，可以在這裏陪我一會兒嗎？”要是這孩子現在出去沒準又要被那些人找麻煩，還不如拖一會兒。
男孩看了一眼裴青，又看了一眼放在他面前桌子上的咖啡，有些猶豫。
“就當陪陪我，我一個人坐在這裏，太孤獨了。”裴青笑道。
男孩最終點點頭，坐在了裴青的對面，裴青朝他笑了笑，他趕緊低下了頭。
裴青怎麽也無法将眼前英俊高大的青年和當初的瘦小的男孩聯系在一起，他嘆道：“我突然覺得你比孫悟空還會變。”
顧瑜将牆上的一張白色的便利貼撕了下來，“沒有變，從那個時候到現在我想要的都沒變。”
裴青看着紙上寫着：那個送我咖啡的人以後會是我的。
顧瑜靠近裴青，他抱住裴青：“那個送我咖啡的人以後會是我的，學長你是我的，但是盡管現在學長答應和我在一起了，可是我卻覺得不安，像是無法抓牢，随時随地學長會離開我。這種感覺壓抑得我很難受，學長拯救我好嗎？”
裴青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看着顧瑜眼睛，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他只是想離開這個世界，完成任務，這樣熾熱沉重的感情他不想要，也不想要，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誰了，“裴青”的一切都仿佛他真的親生經歷一般，或者說，“裴青”就是他自己，“裴青”就是裴青，好亂，一切都亂得厲害。
“我們離開這裏，去A國，我們去那裏結婚，只要學長答應，我們馬上啓程，學長和我一起離開好嗎？”顧瑜問的有些急切。
裴青深吸了一口氣，壓制着心裏的越來越不安，他勉強地笑了笑，“顧瑜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前，你先伸出你的左手。”
顧瑜伸出左手，五指修長白皙，裴青将挂在脖子的戒指取下，問道：“可以戴上你的無名指上嗎？”
顧瑜的手微微顫了顫，“只要戴上，我就不會再還給學長了。”
裴青點頭笑道：“當然。”當然不會弄錯的。
顧瑜傾過身子，吻上了裴青的眉心，然後道：“樂意之至。”
裴青将那只鐵戒指緩緩地套進顧瑜的左手的無名指上，心裏已經開始翻濤倒海，會不會下一刻他就在另一個世界了？而這個世界的一切人都會與他再相關了？又或者他一下就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
戒指牢牢地套上顧瑜的無名指上，想像得一幕并沒有到來，只有顧瑜溫暖的懷抱，“學長，你是答應了我對嗎？不論怎麽樣，學長都不能反悔了，學長永遠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了。”
而裴青的臉卻是一下變得慘白，因為腦海裏有個機械一樣的冷冰冰的聲音反複強調着：
攻略對象錯誤，任務失敗！
攻略對象錯誤，任務失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