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趙朝在廚房燒開了水,又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包茶葉,沏好了端出來。
客廳只有馮樂安。趙朝納悶的道:“楓哥呢?”
馮樂安葛優癱在沙發上,大張着雙臂,嫌棄的道:“放水去了吧?”
楓哥可真沒出息,這才喝多少啊就慫成這樣?
趙朝又去廚房拿出兩個新瓷杯,放到茶幾上,對馮樂安道:“馮哥喝茶,不是什麽好茶,我是不愛喝這個,還是蘇丁順手從超市拿的茉莉花茶,別嫌棄。”
馮樂安坐直身子,欠揍的道:“有的喝就行,總比關在門外頭強,哈哈,我不嫌棄,不嫌棄。”
趙朝臉上有些挂不住。
他特別不喜歡馮樂安這種作風,平時西裝革履,還像個人模樣,可這一喝醉,嘴上就沒把門的,從前痞子情态一下子就表露無移,一點眼色沒有,還口無遮攔,真是十二分的讨厭。
受着,趙朝心裏不舒服,不受着,又不能和他計較。
外頭門又響。
這又誰啊?
趙朝打開門,見崔宏上氣不接下氣,正杵着牆擱那兒喘呢。
趙朝驚訝的:“崔哥?”你怎麽也來湊熱鬧。
崔宏拍拍他的肩,顧不得和他解釋,問:“楓哥和老馮呢?”
“屋呢。”
“沒,沒鬧起來吧?”見趙朝神色還好,這才松了口氣,崔宏沒好氣的道:“這倆玩意都喝多了,居然上了車就跑,把我一個人扔半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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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朝也是哭笑不得,他把崔宏讓進來,道:“我剛沏好的茶,崔哥也喝不少吧?喝點兒茶水醒醒酒。”
他正要招呼許近楓一聲,就聽得屋裏蘇丁撲通一聲響,接着是蘇丁的尖叫:“楓哥,你怎麽了?”
蘇丁沒想到許近楓那麽大人會暈到自己跟前。
那一刻她都懵了,猛的醒悟過來,顧不得被異性碰觸有多難受,跳下來去扶許近楓。
許近楓本就人高馬大,喝醉了更沉得和死豬似的,蘇丁試了幾回都沒把他扶起來。
蘇丁是真急了:“楓哥,你到底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崔宏等人吓一跳,忙聞聲過來,就見許近楓摔躺在地上,蘇丁正往起扶他。
崔宏忙過來幫忙。
蘇丁惱怒的問崔宏:“楓哥這是喝了多少?”
崔宏被問得臉上一陣難堪。
馮樂安不怕死的道:“中午的時候他自己就喝了兩瓶白的,晚上又喝了四瓶紅的。”
蘇丁一腳踹過去,罵道:“知不知道酒喝多了能死人啊?”
馮樂安沒防備,被踹得腿一軟,直接跪到了地板上。
他一個大男人,平時就最好臉面,這會兒喝多了就更是沖動,猛的跳起來對蘇丁揮拳道:“他自己要喝,我管得了?他自己喝醉了,你幹嗎怪我?我既不是他媽,也不是他老婆。”
蘇丁上身一矬,躲過他這一拳,底下又是一個掃膛腿,馮樂安這回直接躺到地板上了。
蘇丁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哪回不是你以灌別人酒為樂?”
她懶得理他,架起許近楓就往外走。
馮樂安躺在地板上罵:“草!你踏馬的,居然敢打我,人呢,扶我起來啊。”
崔宏心道:活該啊你。
在看不過,過去扶了他一把。
趙朝都看呆了。
他怎麽不知道蘇丁還有這身手?
馮樂安平時一臉的不服不憤,好像生怕沒人往他跟前湊,給他做練手的肉盾,沒想到他在蘇丁跟前這麽不禁揍?
門一開,冷風灌進來,蘇丁打了個冷顫。
趙朝在她身後追出來,抿了抿嘴,開口道:“蘇丁,你先換個衣裳。”
蘇丁一怔。
趙朝一直盯着她和許近楓。
她那麽怕自己的碰觸,做不了假,可她和許近楓卻好像全沒有這份顧忌。
趙朝自認是個寬宏大度的人,可兩相比較,也難免心生怒意。
蘇丁猶未感受到他的怨尤,轉身披上個羽絨服,就架着許近楓下了樓。
崔宏只能轉身安撫趙朝:“你看這大半夜的,折騰的你們夫妻也跟着興師動衆。”
趙朝淡淡笑道:“來都來了,我換身衣裳,跟你們一塊去吧。都喝了酒,怕是也不能開車。”
他臉上的笑像是粘上去的,也就是光線不好,要不然誰看誰別扭。
崔宏暗罵:這都什麽事啊?
兩個醉鬼,一個拼命三娘,只要遇到許近楓就不管不顧,倒讓他對着趙朝,成了夾心餅幹。
也就是崔宏臉皮厚,還能笑得十分自然,索性順坡下,道:“那好,我先把老馮弄出去,別回頭他吐在這兒。”
說個吐字,馮樂安在地上爬起來,道:“我,我想吐。”
馮樂安一把就把他給提溜了出去,威脅他道:“你要敢吐,我就讓你怎麽吐的還怎麽吞回去。”
馮樂安吓住,喃喃罵道:“你踏馬的就這麽虐待我?啊?還是不是兄弟了?居然敢踹我,我跟你沒完。”
崔宏:你到底看沒看清是誰踹的啊?
說你糊塗吧,你還知道疼,說你清醒吧,你連個“仇人”都找不準。
…………
許近楓是嚴重的酒精中毒,大夫沒什麽好臉色的道:“再晚送一陣,人怕是就不行了,交了費趕緊洗胃吧。”
馮樂安耷頭耷腦的也沒聽進去,崔宏一臉的後怕,倒是蘇丁臉色十分難看。
她把許近楓交給護士,自己去交費。
趙朝忙跟上去。
因着是大半夜,醫院裏也沒多少人,蘇丁剛拿出銀行卡,趙朝就把卡遞了過來。
蘇丁把他的卡搶過來,揣到他兜裏,道:“還是我來吧。”
趙朝無奈的笑笑,卻也沒說什麽,只得把銀行卡揣起來。
來都來了,趙朝索性好人做到底,陪着蘇丁等許近楓出來。
兩人坐到長椅上,他張開手臂把蘇丁攏在懷裏,道:“睡一會兒吧?”
蘇丁這會兒才覺出冷來。
好在醫院裏有暖氣,她還不至于太尴尬,又累又困,索性窩在趙朝懷裏。
馮樂安去衛生間吐了兩回,又灌了兩瓶礦泉水,這會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和崔宏在角落裏抽煙。
折騰到淩晨,許近楓才被推出來。
他已經醒了,只是白着個臉,看不出心緒。
閉着眼,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
幾個人忙迎上去。
馮樂安推了推他:“哎,楓哥,你沒事吧?”
許近楓不搭理他。
馮樂安又慫了,辯解道:“我也沒惡意,不就是大好日子,兄弟們一起樂呵樂呵嘛。”
許近楓仍舊不搭理他。
崔宏使勁瞪了馮樂安一眼。
馮樂安撓撓頭:我錯了?
護士對蘇丁道:“觀察兩個小時,如果沒什麽大礙就可以出院了。”
蘇丁點頭。
護士又道:“雖說不得已,可酒不是什麽好東西,下回能少喝還是少喝點兒吧,命不要了?”
所有人都跟着折騰了一夜,各個面色疲憊,無精打采。
崔宏對蘇丁道:“行了,你們該上班上班,我看老許一會兒。”
趙朝看蘇丁。
蘇丁疲憊的道:“多謝崔哥。”
崔宏歉然的道:“別謝了,要不是我沒看住他倆,也不至于鬧到你們家,我向你們倆賠罪還來不及呢。”
趙朝給他一拳,道:“行了,賠什麽罪。”
蘇丁走到病床前。
許近楓沒臉看她,可她目光咄咄,他也只好腆着個臉:“丁丁——”
我錯了還不行啊?
沒等許近楓把話說明白,蘇丁甩手就是一個大嘴巴。
她出手又快又準又穩又狠,打得許近楓臉一歪。
馮樂安吓得腳底下一滑,差點兒沒摔個四仰八叉,酒醒了,他也知道後怕了,使勁往崔宏身後溜。
崔宏也一激靈,這巴掌打得可真脆。
剛要勸,就聽蘇丁問許近楓:“醒了?”
平時總是許近楓護着她,她是又老實又聽話,這會兒卻有點兒像三娘教子的意思。別說,蘇丁本就冷,這會兒氣場全開,冷中帶厲,是挺吓人。
許近楓臊眉耷眼的道:“醒了。”
“難受嗎?”
“難受。”
蘇丁冷斥道:“讓你喝,多大人了,能幹嗎不能幹嗎自己不清楚?”
“清楚。”
蘇丁轉身就走。
諸人:“……”
趙朝向他們三人打了個招呼,趕緊追上蘇丁。
馮樂安草了一聲,問許近楓:“你踏馬的就這麽慫?這麽多年,有誰打過你臉嗎?你就讓她打?你怎麽不還回去。”
崔宏給了他一腳,罵道:“酒瘋沒耍夠是吧?趕緊滾。”
許近楓用手搓了搓臉,沒說話。
馮樂安還要擠兌他,電話響了,他一看是徐荔,吓得一縮脖子,忙出去賠罪去了。
崔宏看一眼許近楓,這一天鬧騰的,怕是他心裏比誰都難受。
旁人不知道,他和馮樂安還能不知道許近楓壓根等的就是不是方怡?
他想讓許近楓一個人靜靜,便道:“我去給你們買點粥吧?”
“不用,我待會兒就走。”他擡眼望着崔宏,道:“幫我照顧着丁丁點兒。”
“知道了,這麽多年兄弟,還用你說。你和方怡……”
許近楓笑了笑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我踏馬又不是好馬。”他自嘲的道:“我就一害群之馬。”
崔宏諷刺他:“行了,顯擺你會用個把成語。”
知道他不願意說。
得了,這是他的私事,崔宏也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