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EASONS所在的娛樂公司春風娛樂決定停止夏千橙的一切活動。
張茹找她談話，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直接通知道：“你暫時先退出組合，後面公司會有其他安排。”
夏千橙一直盯着天花板默不作聲，仿佛早已經知道并且接受了對方所說的。
她一貫如此沉默。
不練歌不練舞的時候就是這樣。
只有在舞臺上，才會閃耀出另一個不一樣的她。
也因此，夏千橙被熟悉她的粉絲稱為“為舞臺而生的無口少女”。
然而現在，這個能讓她閃耀的舞臺消失了，被奪去了。
“我知道你可能有怨氣，但是網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拖累組合，甚至拖累公司。”張茹說的毫不留情，字字如利劍。
她雖然平時脾氣也不太好，對着她們四個小姑娘的時候更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從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但是也很少說得如此直白。
夏千橙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張茹很滿意她的沉默。
尤其滿意她低着頭，坐在那裏的樣子。
夏千橙雖然只有十七歲，但是個子已經比她還高了。哪怕她平時穿着高跟鞋，站在她身邊也總顯得氣勢不足。
尤其當她們陷入粉絲的包圍中時，這些什麽也不懂的小姑娘能得到所有的目光，而她就好像一個保姆，被擠得東倒西歪。
但是那又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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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在俯瞰她，教育她，決定着她的未來。
張茹做了這麽多年的經紀人，經手的藝人一只手都數不過來，接觸過的更多。其中像夏千橙這樣年輕漂亮，又向往舞臺，渴望被擁趸和歡呼所包圍的女孩實在太多。
她們也許有點才華，長得漂亮，但是無一例外，最終能在這個圈子裏長遠地走下去的，是那些懂得聽話，情商高，會來事兒的。
而夏千橙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圈裏明明都是講人情，談交換的地方，誰不是曲意逢迎，互相吹捧，給足了彼此面子才能得到一點點的機會？
她偏偏和別人不一樣。
不賣笑，不讨好，整天就知道練習唱歌跳舞。
自我标榜，自以為是。
張茹不知多少次在心裏嘲笑她，罵她——還以為自己是天才呢，唱的就是那麽回事兒，跳舞更是一般，不是憑着那張還算能看的臉，她哪會有今天？
既然是想要往上爬，就別裝清純。
所以在張茹看來，她是随時可以丢棄的。
哪怕夏千橙現在有很客觀的粉絲，能帶來不少流量，粉絲也給力，可能給公司帶來一些利益，也沒有什麽可惜的。
當然，如果能借此機會讓她變得聽話，懂得圓滑，就再好不過了——誰會嫌自己手裏能用的牌太多呢？
所以張茹這是打定主意，要狠狠打壓一下夏千橙所謂的孤傲和高冷，磨掉她的棱角。畢竟，如果是面對粉絲，高冷美少女可能是個不錯的吸粉人設，但是作為她的經紀人，更需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工具人。
正當得意洋洋，準備教訓一番，等夏千橙心裏慌張不安到極點的時候，再給個甜棗時，卻忽然聽到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
“我想解約。”
“你只要聽話……”張茹正遞出的甜棗還在半路上，就被噎了一下。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問道：“你說什麽？”
夏千橙站起身，看向她：“張姐，既然兩看相厭，解約吧。”
張茹道：“夏千橙，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當然知道。既然公司和張姐都看我不順眼，覺得我拖累了你們，我也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耗在這裏，道不同不相為謀，您說呢？”
“……”張茹不知道該說什麽。
雖然夏千橙說的好像跟自己剛剛說的一樣，可怎麽聽怎麽讓她覺得別扭。
更何況，她雖然看不上夏千橙，但也知道她是個好苗子，如果被其他公司搶去，肯定會對她和春風娛樂造成威脅。
然而很快，她又找回了自己往常的氣勢：“呵，紅了幾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解約？你知道公司培養你們，捧紅你們花了多少錢，用了多少的人脈資源嗎？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想一筆勾銷？想得美！”
夏千橙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向自己這位刻薄的經紀人，冷眼中滿是鄙夷和不屑：“所以呢？要怎麽解約？公司有什麽條件，說說看吧！”
張茹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回應。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随即意識到自己這舉動有多丢人，立刻漲紅了臉。
她狠狠甩下一句：“老實待着，別作妖！小心公司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說完，便踩着高跟鞋，轉身摔門而去。
老實待你個鬼！
夏千橙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走人，哪理會她這種威脅。
前腳張茹出門，後腳她就拉出行李箱，把自己要帶走的東西統統收進去。
她的東西不多，而且除了一些必要的，有紀念意義的，她也沒想全都帶走。
離家兩年半，出道一年半，夏千橙來到這裏的時候只拎了一個旅行箱，走的時候也剛剛好裝滿一只箱子，不多不少。
“喂？姑奶奶你出來了沒？”
夏千橙剛接起電話，楚月那爽朗的聲音便傳出來。她趕緊提着箱子往外走：“馬上，你車停哪了？”
“就在你們宿舍樓前面，出來就看見了。”楚月道，“快點啊，伯母還等着你回家吃飯呢！”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夏千橙拉着行李箱從樓門出來往這邊走。
不等楚月吩咐，她的司機已經打開行李箱，下車快跑兩步，把夏千橙手上的箱子接過來。“夏小姐。”
夏千橙點點頭，箱子交給對方之後，徑自走過去打開車門後座坐了上去。
楚月：“伯母本來想讓明叔來接你呢，還好讓我阻止了。”
夏千橙笑了笑：“明叔來也挺好啊，我還嫌你聒噪呢。”
“哎呀我說你個小丫頭，不識好歹！我楚大小姐日程有多滿你出去問問去，能擠出時間來接你是你的福氣好不好？！”
夏千橙揶揄道：“哦，那大小姐您原本的日程是什麽呀？”
楚月哈哈一笑：“我忘了。”
“哦。”夏千橙意味深長地笑道。
她可是知道，這位姐姐剛剛從國外逃學回來。跟家裏說是什麽社會實踐，實際申請了休學。也是任性妄為得可以。
不過她有兩個寵她寵上天的哥哥，就算實話實說，估計也不會有什麽。
頂多被她爸數落幾句。
宿舍距離夏千橙的家還有些遠，兩人也有段日子沒見了，雖然一直在微信上保持聯系，但有很多話還是需要面對面去說。
楚月看着她明顯瘦了很多的臉，道：“你這臉鏡頭上看着還好，看真人簡直瘦的可怕。當明星太不容易了。”
夏千橙應道：“是啊。”
她不是随便說說。當明星真的不容易。飲食控制，身材控制這還算輕松的。各種的排練她也能接受，甚至樂在其中。最讓她難以适應的還是連續不斷的通告和排隊出現的陌生臉孔。
不能有情緒，不能拒絕，不能逃避，……
楚月：“你還好吧？”網上那些造謠攻擊她都看到了，氣憤的同時，更是心疼自家閨蜜。
任誰被那樣污蔑恐怕心裏也會很難受。
更何況随着事态的發展，這個話題幾乎全網都在讨論。
甚至現實圈子裏也有不少人議論。
影響力着實不小。
“我說還好，你信嗎？”夏千橙對着楚月随性很多，和平時在公司裏、組合裏完全不一樣，“前兩天的時候特難受，不過現在我看開了。”
她于是将這幾天發生的事，包括公司的應對，組合其他人的态度，經紀人張茹今天找她說的話，一股腦告訴了楚月。
楚月一開始聽得是目瞪口呆，到後來越來越憤怒：“靠！你們公司是有病嗎？那個經紀人，她還是人嗎？！”
夏千橙聳聳肩。
“之前就說娛樂公司都黑心，壓榨藝人，沒良心的。你還不聽。現在被人欺負了吧？我覺得你就是之前太好說話了！”
夏千橙點點頭：“我也覺得。”
她之前多少有所顧忌，束手束腳。現在想開了，覺得那不過是自作多情。
人生在世，既然能任性而為，為什麽不随意一點？自我一點？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楚月問，“要不你簽我哥他公司？雖然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至少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
夏千橙當然知道楚文沒有楚月說的這麽糟糕，不過她也不打算去楚文那裏：“不用，我打算退圈了。”
“噗——！”楚月吓了一跳，驚訝地瞪大眼睛，“你認真的？”
她來之前只知道夏千橙要回家一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突然聽到，吓了一跳。
“嗯。”夏千橙鄭重其事地點頭。
“好！老娘這過半個月都聽你哭過幾次了？比之前十幾年都多！”楚月當即表示支持，不過又道，“你當初為了出道，跟你爸吵成那樣，簡直鬧翻了天，現在說退圈就退圈，不會舍不得？”
夏千橙聳聳肩：“那能怎麽辦？現在公司明擺着要雪藏我，故意不發聲明不辟謠，還不知道後面有什麽安排。我進圈就是為了舞臺，沒有舞臺，我何必在這浪費時間？”
楚月點點頭。
夏千橙不是別人，而是夏家備受寵愛的千金，華夏實業大亨，富豪排行榜上都有名號得夏行衍得獨生女。
別的人也許沒有這個底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随手将那些喧嚣和人氣抛棄。
但是她絕對可以。
更不必擔心什麽後顧之憂。
就算以後還想唱歌，想出唱片，也随時都可以。
不過楚月還是很佩服夏千橙能做出這個決定：“你還真是有魄力。在娛樂圈風風火火的，結果說放棄就放棄。不過你的粉絲知道了，應該會很傷心吧？”
夏千橙看向窗外：“哪還有什麽粉絲呢？”
當天晚上，就在張茹發現夏千橙跑了暴跳如雷的時候，一條微博震驚了國內娛樂圈不少吃瓜群衆。
夏千橙V：如你們所願，退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