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起床氣

翌日清晨,裴玉歡頂着一對熊貓眼在鏡子前悲郁。

該死的,昨晚她意外的失眠了。

要說這平時可是雷打不動,日上三竿,反正她是府裏的夫人,沒誰敢說她,索性就肆意妄為。

許是要去恭親王府裏見秦子艾的爹爹秦九鳴了,她連夜的擔心自己扮演不好這秦子艾,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因而沒睡好。

絕對不是因為肖沣百。

這一早就被枝枝叫醒,她滿身的起床氣,此刻好想發火啊!內心更是悲傷成河,恭親王這個爹爹好是好,可這大樹枝不好攀呀!

最後賴不過,只好爬起來穿衣服。

左一層右一層的疊加,穿戴完之後,才發現身上這一身深紅色绛紗袍,是十分正式且隆重的場面用到的。

這衣服領子比較深,枝枝從首飾盒裏挑出來一個福星的頸上項圈給她帶上,更添了幾分貴氣。

這穿戴是齊活了,裴玉歡整個人也瞬間變得喜氣滿滿。

這描眉上妝的活原本是枝枝來替秦子艾的畫的,但是裴玉歡已經撿起了包着金邊的炭筆,開始勾細細的長眉。上次上妝還是許久之前為了讨好肖千冷來着。

如今就當是讨好自己吧!

沾起盒子裏的水粉往臉上一塗,這黑色的眼圈就被遮住了,氣色也好太多。

這上妝之後就是好看,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的痕跡,也多虧了婆婆秦子艾保養得當。

即使是現在,這燕窩都是每天要喝的,裴玉歡可不敢斷,這身子和臉她都要好好的保管才是。

才不枉重活這一回。

也得虧秦府有錢,一直在背後支撐着肖府。一般人家還真吃不起。

秦子艾嫁到肖府一年多,裴玉歡的娘莫蘭就去世了。

那時正是秦子艾懷肖北淮,這悲喜交加,這事倒不是很痛苦。

沒過多久,孩子降生,大家都忘記了老夫人去世這件事。

這莫蘭老婦人死前千叮咛萬囑咐,讓是秦子艾凡事需要忍耐,不要總是仗着自己的權勢為非作歹,不然老天也看不下去的。

裴玉歡這得了原主的記憶,自然記得真切這老夫人的話。

凡是都不能太過強求,上一輩子,裴玉歡強求肖千冷愛他,可最後還不是被他給休了。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放過她,連條命都沒留給她。

焚她屍骨的仇不共戴天,此仇必報。

看着鏡子中的美人,嘴角微微上挑,彎彎的眼睛妩媚生輝。

她裴玉歡敢對天發誓,她一輩子不會做這傷天害理之事,也絕不會讓壞人得了志。

如果肖千冷還像上輩子那樣猖狂,她就算是落得沒好下場的報應,也會親自将他結果。

上一世的命運太過悲慘,她怎會就此甘心呢?

她從前期待愛,想要愛,如今,她只求安身立命就好。

“夫人,你今天可真美!”枝枝看着鏡子中的裴玉歡,白淨生玉的臉龐上淺淺的胭脂粉,她這一笑更眉目有神,姿态動人。

“怎麽?平日裏就不美了嗎?”裴玉歡打趣。

“夫人平日裏是美,今日最美!”

枝枝在她眉心中間畫了朵梨花,滿意的點點頭,“夫人,此時沉魚落雁都不足比拟你的美,你比閉月羞花更羞花!”

“你慣會哄我開心!”

裴玉歡低着頭淺淺的笑,倆人正說話間,萍兒進來行禮,“夫人吉祥!”

“起吧!”

裴玉歡收住笑容,她看着萍兒,這丫頭才去幾日,就沒大沒小,進來前也不等枝枝來通報。

轉念一想,萍兒也是急性子,便問道,“萍兒,怎麽有空來我這裏?是二公子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萍兒跪倒在地上,趴在裴玉歡的腳邊悲泣道,“主子,小主子說不想去王府,此時正要去學堂的路上,我不知道怎麽勸說他,就來找你了!”

枝枝也震驚,這肖千冷原本是最聽話的,如今怎麽總是出這麽多事。

他這麽做,就等于告訴夫人他不是肖家人嘛,無需去秦府拜見。

“萍兒,你先起來,我找人去把小千帶回來便是。”裴玉歡給枝枝使眼色,示意她将萍兒扶起來,這一大早晨哭哭啼啼的不像樣。

“成何體統!”枝枝板着臉拉起萍兒,“你怎麽看着小主子的!”

“枝枝,不怪萍兒,小千他做事有主張,你這就找幾個人去把少爺找回來!若是不願意回來,就強硬點,就是擡也要擡回來!”裴玉歡這會兒摸不準這肖千冷到底是什麽意思,還在為上次的事情鬧別扭?

不見得。

“不必了!”

門外是肖沣百的聲音,他話音剛落,外屋就進來肖北淮和肖鳳蘭,倆人一前一後跑到裴玉歡的身邊,肖鳳蘭看到裴玉歡戴着長長的朱釵玉墜,大眼睛很羨慕,“娘親,你今天真好看!”

“枝枝,帶二姐兒去梳洗!”裴玉歡笑眯眯的将孩子推到枝枝身邊,又看看肖北淮,“萍兒,帶大哥兒也換一身新衣服吧!”

“是!”

倆孩子走了,門外後腳肖沣百邁着步子就進來了,肩上還扛着瘦小的肖千冷,到了屋內就一把将人丢下,“我帶來了!”

“……”裴玉歡嘴上無話,可心裏卻是感激的很。

肖千冷一次一次的拆臺,她很是頭疼啊。

按照前一世的經歷和認知,這肖千冷分明對秦子艾是聽命唯是,重活這些日子,她沒發現這孩子聽話,主意倒是不少。

都說三歲看到老,裴玉歡了解肖千冷的惡毒,做事絕不會沒目的,卻不知他究竟是出于什麽原因。

她深深的吸口氣,問道,“小千,是娘親有什麽做錯的地方嗎?”

肖千冷滿臉的委屈,手中死死地抱着書,他的眼神倔強又深邃,大眼睛滿是眼淚花,卻沒有掉下來,她知道肖千冷忍耐性很強。

還是上一世的事情,那是個很好的日子,是秦子艾四十一歲生辰,也是十五年後的事情。那個夜晚,肖府燈火通明,院子裏請了一出唱戲,到後半夜戲唱完了,所有宴客都離席歸家。

肖千冷也從宴席之間離去,獨自擰着一壺酒踉踉跄跄,眼看人東倒西歪的回到床上,裴玉歡聞着他滿身的酒氣,通白的肌膚挂着紅暈,嘴角帶笑,似乎很是開心。

那時是初嫁過來三個月,裴玉歡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即使短暫一瞬,她也心動。

就此原諒那次對她的失禮、粗魯以及冒犯,她想反正都嫁給肖千冷了,她從答應嫁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他的人了,她這一輩子就守着這個夫君一直到老。

她一邊想一邊給他脫去身上的衣服,正要拿走他手中的酒壇,眼前本睡着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沒看清楚她的模樣,還是看清了,他臉上的笑容沒了,變得冷漠了起來。

一雙眼睛紅紅的,帶着眼淚花子,卻沒掉下來。

裴玉歡吓得忙縮回自己的手,卻不想那人一把摔了手中的酒壇子,将她的手腕捏在手上,他惡狠狠的說,“你剛聽到什麽?”

酒壇子滾落在地上,“啪——”碎了,裴玉歡整個人驚的後退了一下。

而被他捏的生疼的手腕,骨頭碎裂一般。

她扭動着手腕,使勁的搖頭,她什麽都沒有聽見。

是的,肖千冷還很多疑,她那一刻知道。

看她拼命搖着的頭,他滿足似的放松她的手,然後身子一躍過來将人壓在身下,毫不憐惜的開始脫她身上的內衣。

裴玉歡來不及驚恐,她想從他身下起身,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他這是想做什麽?

肖千冷感受到她一丁點的反抗,就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她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痛,她感覺到嘴角有血跡留出,那種腥味讓她作嘔。

他話語依舊冷淡,“臭、表、子,不是要代替嗎?你躲什麽?”

所有的傷痛都不足以擊垮裴玉歡,只有這一句話讓裴玉歡心中的希望之火徹底熄滅。

她不再反抗,整個人攤在床上,任憑身上衣物滑落,最後一絲不剩。

原來在他心中她就是個娼,妓。着實可笑。

她臉上躺着淚水,任憑身上的人如何粗魯,如何将她折磨,将她的心擯棄在地上,用盡力氣去踩碎。

原來在她之前肖千冷心中就一直住着一個人,那是占據他整個心的人,是她無法替代的人,可那個人究竟是誰?

她從來都不知道。黃兒、紫兒的,到底是什麽人?

“夫人,夫人?”肖沣百叫了幾聲,這人都沒理他。

他只好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在她的身旁,“夫人,不要生氣,你看小千已經請罪了?”

裴玉歡回過神才看到肖千冷已經跪在她的面前,可那個表情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吃掉一般,她心一驚,這孩子難道也是重生過來了嗎?

裴玉歡趕緊打消這個念頭,不會。

念主不會這樣做的。

如果是她認識的肖千冷,曾想過軟禁秦子艾的肖千冷,怎麽如此委屈求全的跪在這裏。

地上的人小拳頭捏的緊緊的,在袖子間顫抖,只有裴玉歡知道,他這是在隐忍。

她想通這一切,依舊依着自己母上大人尊貴的身份,“小千,起吧!你若是不喜歡肖府,我送你回十裏鋪便是!”

“小千不起來!還請母上大人不要再派人查我的身份,我的雙親已經死了!”肖千冷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小千以後一定好好學習報答娘親的養育之恩。”

一旁的肖沣百聽完話,也好奇的回頭看着夫人,他夫人竟然會去查這位曾這麽受寵的孩子,看來是他從前錯怪了她!

怪她向着外人的孩子。

裴玉歡心裏一緊,不過也瞬間明了,肖千冷知道這事也不怪,這萍兒終究是被他收服了。

他的确有這個能力,上一世她不也是這樣的可憐人嗎?

她嘆口氣,“既如此,不查便是。小千你起來吧!娘親有些話要說。”

肖千冷半信半疑,小臉上是轉瞬即逝的笑容,他緩慢的站起身。

“來,到娘身邊來!”裴玉歡招手,肖千冷小跑過去,甜甜的喊着,“娘親!”

“今天去拜見外祖父,以後小千就是我們肖家的人了。娘和爹,都會疼愛你的!”裴玉歡看了一眼肖沣百,肖沣百配合點頭,“小千,別鬧別扭了!”

“真的嗎?”肖千冷半信半疑,問道。

“當真!”

“好,小千聽話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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