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宵(下)

入夜夜婆娑, 房內燈星微弱, 香帳上下颠倒,一夜纏綿盡歡,不在話下。

累了, 裴玉歡躺在肖沣百的懷裏, 枕着他的有力的心跳, 聽着他平緩的呼吸入眠。

睡夢中, 她皺着眉, 嘴裏嘟嘟囔囔說着夢話。

她有多不舍得, 手就有多抓他的薄衣多緊。

愛一個人是一瞬間的事情,可也是一輩子的事情。

一瞬間的心動, 一輩子的羁絆, 這就是愛。

三更天,肖沣百起身, 他緩緩将身邊的熟睡的人放一個舒服的姿勢, 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別, 又削了一撮她的頭發,放進懷裏, 才起身離去。

睡熟的裴玉歡翻了一個身,抱着被子, 頭去蹭了蹭,舒服的做着夢。

起身的人穿了衣服出了門,長铠甲短靴一身戎裝提劍出門。

恭親王站在屋裏,聽着仆人來報, 肖沣百願意前去應沛水國一戰。

他嘆口氣,終究于心不安,對着莫蘭畫像老臉滄桑。

姚嬷嬷上前安慰,“老爺,如若聖上責難,也無話柄可言,我們秦家世代忠良,怎會造反!姑爺自是自願請命前去應戰,老爺就莫要自責,等姑爺凱旋得勝,還能封賞,豈不美哉!”

誰都知道聖上的意思,他為了除掉恭親王,連沛水巫國都敢去下請戰,不僅傷民傷財,更傷國之根本,再富的國也抵不過連年的征戰,國民遲早吃不消。

恭親王明白,聖上自然也明白。

可他終究還是貪戀權利,做到這般地步。

原本此次征戰,恭親王已經決定親自出站,這條老命遲早是要沒的,他不在意。

恭親王愛女,自然為她想好退路。

昨天肖沣百自願請命去征戰,他去意已決,他本不想答應,這是在葬送女兒的幸福,可肖沣百一番肺腑之言将他說服,他只好答應。

如今聽着外面號角聲聲,他不敢出門相送,站在莫蘭畫像前,深眉緊鎖,心中郁結難了,“艾兒,會責怪我的吧!”

“老爺,父女本是血脈之源,你和小主子自始至終一條心,小主子聰慧剛果,她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也不會怪你的!”姚嬷嬷嘆口氣,給莫蘭上了香。

最重要的是已經逝去的莫蘭夫人,她的善良是這世上無人能比的,她會寬恕老爺,也會原諒老爺。

秦九鳴做這些事與其說為了自己,不如說為了他和莫蘭的獨女,又怎會怪罪呢!

“希望姑爺此去平安歸來!”姚嬷嬷祈求着平安降于他們身上,也希望不再多災多難。

她雖不喜歡姑爺為人,可困難面前,他不做縮頭烏龜,願意為秦子艾去死,這份決心,如此剛毅果斷,也實在是佩服,算是首肯了這個姑爺。

秦九鳴擺擺手,“但願,不是自欺欺人!”

秦府外,小河跟在肖沣百的身後,哭唧唧的模樣,不說一句話,平日裏,話多的要命。

肖沣百走在前面,到了馬前,他一拉缰繩上馬,吩咐道,“小河!回去吧!”

小河哭唧唧,“夫人也不出來送送老爺您,你們怕不是又鬧什麽別扭了吧!我昨天解釋的清清楚楚,我們夫人對老爺是天地之心日月可照……”

“小河,你死了老爺嗎?”肖沣百白他一眼,話多就該治治,“你呀你,夫人此時在睡覺,她近日身子不好,這個時辰需要多加休息,怎可打擾。不過,她若醒來,你替我轉告她……”

小河豎起耳朵聽,怕漏了一字一句,用心記下才行,他也算是老爺夫人愛情的見證者,一定要扮演的明明白白。“老爺,你說?”

“勿念!”肖沣百有滿肚子的話,可到了嘴邊就剩下兩字。

此去兇多吉少,他也不知道何時歸來,給人承諾若是做不到,就不如不給希望,他慣來這樣。

小河這聚精會神的聽完,就倆字,他眯着眼睛問,“老爺,完了?”

“完了!”肖沣百盯着小河,突然言辭嚴厲起來,“小河聽着!”

“是!”

“我不在家這段日子,照顧好夫人,還有少爺、小姐,若是他們少了半根頭發,回來你就等着挨板子!”

“是!”小河跪了下來,低着頭嗑在地上,老爺給了他這條命,他拼死也要護家主安全。

馬蹄聲漸漸,馬跑遠了,小河才擡頭去看那個背影,老爺蕭朔風骨,這一剪影背景實屬大俠之範。

早上日上三竿,孩子們等着請早安,裴玉歡還在睡。

前半夜太忙碌,後半夜她就沒醒過來,身邊的人何時走的,根本就不知道,醒來就是枝枝端着臉盆過來,喚她淨手。

裴玉歡揉揉雙眼,發覺頭發短了一截,也沒太在意。

看着窗戶透着明亮的光,她身旁的床上空無一人,似乎昨晚不曾發生過什麽。

昨晚翻雲覆雨的玩鬧着太久,香帳飄動如仙,的确也不真實。

可身上的酸軟是真的。

她前腰後背都酸的直不起來,這太久不活動,簡直招架不住。

尤其肖沣百似有餓狼捕食本領,她若兔柔弱待宰,真恨自己主動讓他進來吃夜宵。

這吃的哪是夜宵,吃的是她!

枝枝看着裴玉歡迷糊的雙眼,臉上泛起的紅暈,還有稀稀落落的衣服,她推她起床,“我的好夫人,日頭都曬到你床前了,孩子們都來請安了!”

“那怎麽不叫他們進來?”

枝枝上下打量着裴玉歡,一頭松散的發散開擺在身後,身上半挂着絲錦薄衣,雪玉的肌膚如水一般嫩,那上面似影若現還開着粉嫩的小蝴蝶,她捂住嘴嗤笑,“夫人,你這樣子哪裏有母上的形象!”

說完,很配合的将銅鏡提拉了過來,遞到裴玉歡的面前,“主子,要不要梳洗打扮?”

鏡子裏的人眼睛墨黑,肌膚鮮嫩白皙,她看了看頭發有些亂,這不可避免,昨晚可是在床上滾了三百八十圈,再整齊的發也抵不住這般折騰。

枝枝有意提醒,故意将銅鏡拉低,入目便是那些顯目的粉嫩蝴蝶,在她的肌膚上綻開花朵,她驚叫,“快快快!更衣更衣!”

枝枝看她着急忙慌的樣子,一邊笑一邊覺得夫人可。

這都老夫老妻了,怎麽他們一個比一個害羞。

上次老爺聽到鴛鴦浴紅了臉,這回是夫人囧掉,這怕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吧!

她指着已經準備好的衣服,“那先給夫人穿衣!”

裴玉歡點頭,“嗯嗯。”

這一番梳妝打扮過後,裴玉歡才有個端莊母上的樣子,她長發盤起,戴上朱玉翠飾,走起路來乒呤作響,華服錦衣。

枝枝點點頭,滿意的稱贊,“夫人,你終于想起好好打扮下自己了。”

其實,也不怪裴玉歡不打扮,這自打重生,她多半時間都是躺在床上的,就是出去走走也是在府裏,所以只不過是簡單的束發。

昨日出門未挽髻發,也未施任何花黃裝飾,引得老板以為她還未嫁作他人,還叫她‘姑娘’想來當時,身旁的肖沣百似笑非笑,是不是在笑她的裝束簡陋,或是別的。

等裝束完,肖北淮和肖鳳蘭一前一後進來,自不見肖千冷,卻見萍兒進來了。

“母上安好!”“母上安好!”

這聽了多少遍倆人道早安,就是聽不整齊,肖鳳蘭早就盯着桌上的食物,似是餓得不行。

肖北淮倒是乖巧,從昨天之後,似乎完全接納和明白裴玉歡這個娘親是愛他的,他安靜乖巧的坐下。

肖鳳蘭本性頑皮,話也多,左右看了看,疑惑問道,“爹爹呢?”

裴玉歡也同樣疑問,這肖沣百一大早就出去,也不曾告訴她去哪裏,她這倒好一睡睡到太陽曬屁股。

莫非已經去了沛水。怎麽如此之快?

“老爺出征了!”枝枝看了一眼裴玉歡,苦着個臉,這才讓夫人高興一會兒,又不得不說出這個事情。

裴玉歡一個驚訝,騰地從凳子站了起身,這壞脾氣一上來就差點罵人爹娘,可轉念一想到公婆公爹已入土,死者為大,她又默默地坐了下來。

剛巧這時,小河外面求見,枝枝知道這小子來了準沒好事,她想攔沒攔住,裴玉歡已經吩咐,“枝枝,讓他進來!”

小河屁颠屁颠的進來,他看了看在坐的各位,先給裴玉歡跪下,依次問安,“夫人安康!少爺小姐安康!”

這轉述這事太難以起口,不得不出此下策,先跪下,少些責罰。

裴玉歡看小河哭喪的臉,就知道一準是肖沣百又交代了什麽,又期待又故作冷靜,道,“說吧,何事?”

“老爺走前讓我給夫人帶話!”小河看看西周,覺得人多,他不方便說,“夫人,還是等你吃完再禀報吧!”

枝枝上前就對着小河腦袋敲一下,教訓道,“你這小子,現在在主子都開始吞吞吐吐了,再不說可就是讨打了!”

衆人的好奇心都被調動起來,就等着小河這傳達,奈何小河關鍵時刻總是出些毛毛雨的事情,勁頭沒消磨了一半。

小河看了看裴玉歡,裴玉歡點點頭,小河口中淡淡倆字,“勿念!”

“什麽?”裴玉歡沒聽清楚,“大點聲!”

小河想着死就死吧,怎麽樣都要說了,他硬着頭皮喊出倆字,“勿——念!”

“勿!念!”裴玉歡手指敲着木桌,她嘴邊輕蔑的帶着笑意,哼,肖沣百把她睡了,然後跑了!最後最可氣的是讓她‘勿念’?

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弄回來!讓他高傲,讓他狂!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船戲放番外吧~

統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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