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柔情1

的确,荊彥不可能在靈堂對她做些什麽。

逝者為大。

哪怕這個逝者無惡不作。

溫榆垂下眸,不想看他的臉,乖乖巧巧又帶着尊敬意味轉移話題說:“小叔,謝謝的衣服。”說着,快速把剛才掉在腿邊的西裝撿起來,還給他。

荊彥看她一眼,眼簾裏那張漂亮的梨花白小臉,已經凍得沒什麽血色,偏偏還是倔強地要拒絕他,尤其眼底裏還有一股子對他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厭惡感,這種厭惡感分分鐘都能挑起荊彥骨子裏某種征服欲,想讓他躍躍欲試去摸她看着還算白皙細膩的脖子,然後順着脖子一路往下……

但現在肯定不行。

荊彥看了一會,漆黑如墨的眼眸快速滑過一絲不易察覺地貪戀,沒接她手裏的衣服,而是松開手,直起身體,去水晶棺前面的香爐那邊給荊躍上香,“這裏冷,你穿着。”

溫榆頓時擡眸看向他。

熾燈的白光下,身姿挺拔的男人背對着她,拿着三支香正給荊躍的遺像鞠躬上香。

這個畫面,鑲嵌在這幅靜谧的氛圍裏。

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溫榆看了短暫幾秒,就收回視線,松開手裏這件沉重如鐵塊般重的西服,将它輕輕放到腿邊,然後繼續默不作聲守靈。

而站在靈臺前的男人上完香,漆黑的眸掠過水晶棺,眼底沉沉,随後就坐到了水晶棺一側,和溫榆面對面。

但視線并沒有看她。

兩個人就這樣隔着水晶棺,相互坐着,一直坐到後半夜,溫榆實在扛不住眼皮的困倦,沒吃住全身席卷而來的困意,身體搖搖晃晃就直接倒在了軟蒲團上。

相比剛才較淺的睡意,這次後半夜睡過去後,溫榆就沒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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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絲毫沒有察覺等她入睡後,她被這個男人脫掉麻衣抱了回去。

一夜沉睡無夢。

第二天,天剛剛放亮。

溫榆在睡意正濃裏被砰砰的敲門聲吵醒,擡擡眼皮,剛睜開眼,房門就被女傭苗雅推開了,“大少奶奶,你怎麽能回來睡覺?靈堂都沒人守靈,老太太知道很生氣。”苗雅知道她在荊家沒什麽地位,一進來,就像‘狗仗人勢’似地霹靂巴拉一頓責怪,“你趕緊起來。”

溫榆這會剛蘇醒,腦袋還有點懵,看了看房間四周的環境,是她的‘婚房’,她怎麽回來了?所以,她自己回來睡覺了嗎?

還是被——他?

“大少奶奶,你發什麽愣?老太太在樓下發火呢!”苗雅看溫榆發呆,有點急,開始催她。

難怪這個女人沒有豪門命,論姿色漂亮是漂亮但又比不上那些明豔大小姐,論情商——看起來弱弱的,沒出息。

所以還沒領證就克死老公。

苗雅在心裏對溫榆一頓鄙夷,她要是有溫榆的家世背景,她根本不會選大少爺,怎麽都要毀約選二少爺啊!

又帥又是正統繼承人。

“我知道了。”溫榆回神,聽出這個女傭對她的不善,她不想在意,等荊躍的遺體火化後,她就不需要再摻和荊家任何事。

所以,這裏所有流言蜚語,她都不介意。

按了按自己的臉,下床先去浴室洗漱,再跟着苗雅下樓。

此刻,別墅客廳,荊家老太太正拉着一張暗沉的臉坐在沙發處生悶氣,昨晚讓溫榆守靈,這個丫頭倒好,大半夜偷偷溜回房睡懶覺。

太不把他們荊家放眼裏了。

本來,荊躍好好的,就因為她突然死了。

老太太都有些後悔為什麽要面子答應聯姻,最後害了荊躍。

“老太太,大少奶奶下來了。”苗雅比溫榆先下樓,邁着小步快速走到老太太身邊跟她彙報。

荊老太太頓時就看向走過來溫榆,眼裏的嫌惡神色一點都不克制,咬着牙一字一句指責“溫榆,溫家的家教就是這麽教你在替丈夫守靈的時候,可以溜走?”

這麽直喇喇地數落,溫榆臉皮薄,臉色直接就有點挂不住,手指微微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克制情緒保持良好素養說:“奶奶,對不起。”

她要忍,忍。

忍過今天就好了。

溫家現在落難,不是荊家的對手。

她不可能拿雞蛋去碰石頭。

溫榆道歉的态度挺伏低,沒那麽強硬,老太太想罵她兩句都顯得她自己沒素養了,便生生吞了回去,從沙發處站起來,準備說點什麽,同樣剛從樓上睡醒慢慢下來的男人,沿着樓梯下來,身上是配合今天吊唁的主題,純黑色西裝。

将他本就俊魅的臉襯托得清俊又冷貴。

下樓後看見正低着頭的溫榆,就對着老太太說:“我讓她回來睡的。”

老太太聽到他的聲音,剛才的語氣瞬間放溫柔:“你怎麽讓她回來,靈堂怎麽辦?”

荊彥走過來,慢條斯理說:“今天那麽多賓客來吊唁,如果她突然因為睡眠不足暈倒,丢的也是我們荊家的臉,你說是不是,奶奶?”

老太太想了想,的确是這樣,肚裏最後一點火就這麽被他三言兩語澆滅了,回頭看向溫榆,語調冷淡說:“你去靈堂吧。”

溫榆乖順地一點脾氣都沒有地點頭,目光故意避開那道已經若有似無般濃烈的視線,轉身快步去北屋靈堂。

等走出客廳,踏上北屋空無一人的走廊,溫榆剛才屏住的呼吸瞬間一松。

她果然不适合豪門。

一言一行都是規矩,甚至一些小差錯都會被□□。

她現在已經徹底體會當年媽媽為什麽會放棄那麽多人羨慕的豪門生活,毅然決然地想要離婚。

因為豪門生活是好,但精神上也備受折磨和壓抑。

尤其,媽媽生了她之後,沒有生男孩,溫家想要香火延續,所以一直打壓媽媽。

從精神到□□,雙重摧殘她。

把她壓得喘不過氣。

如果她真的要嫁進荊家,她也一定會像媽媽那樣抑郁。

她想要自由。

想要沒有利益關系捆綁的愛情和婚姻,哪怕這個婚姻沒有太多物質,她也樂意。

溫榆腳步輕快地往靈堂方向走去,路上,還順帶輕松地舒展一下手指,走了一會,放在裙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溫榆拿出來,是她同學趙璐爾的短信:【魚兒,你明天應該可以回來上課了吧?】

溫榆:【嗯,可以了。】

趙璐爾:【趕緊地來上課吧,咱們設計系來了一位大帥比新老師,特別帥,你趕緊來看看,絕對不容錯過。】

溫榆對着屏幕笑笑:【嗯,我明天一早就過來。】荊躍死的太突然,恰好趕上學校開學,她都沒來得及去上課,就請了一周來給荊家守靈。

真不知道,他們設計系新來了老師。

趙璐爾:【你晚上不能回來嗎?沒有你的宿舍,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溫榆:【我不确定,如果晚上能回來的話,我就提前給你發信息。】

趙璐爾:【OK,我等你一起吃火鍋。】

溫榆:【嗯。】

溫榆自顧自發着短信,絲毫沒注意身後有男人跟過來,直到她發完信息,停下腳步,低下腦袋将手機塞回口袋時,一條筆直的長腿的忽然就出現在她眼底。

擋住了她前面的路。

溫榆瞬間擡頭,對上他那雙黑色的眸。

本能就往後退了一步。

随後,提着心,客客氣氣翁着嗓音輕聲喊他一聲:“小叔。”喊完,溫榆覺得自己禮數盡到了,就硬着頭皮想從他身邊走過去。

誰知剛走一步,這個男人忽然就伸手,光明正大一把抓住了溫榆白皙柔軟異常的手腕,将她用力扯過來,防止她剛才躲他時撞到旁邊的柱子。

溫榆沒想過他是防止她撞才拉她,以為他沒安好心,腦中立馬警鈴大作,聲音低嗚着掙紮:“你放開我。”這裏離靈堂那麽近,随時有人過來,他們這樣會被人說閑話,所以她開始用力想掙脫,甚至伸出手亂舞亂抓,亂抓的時候,不小心就把荊彥脖子抓出了細細的三條紅印。

不深,如果不細看,不會發現。

但還是有點輕微疼。

荊彥松開她,但剛才指尖摸過地方,還殘留屬于她的那抹溫柔。

細膩的勾人心癢癢。

荊彥下意識輕輕撚了撚指腹。

真軟。

溫榆掙脫開後,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始後怕地喘氣,然後抱住自己胳膊,有些驚慌地說:“小叔……請你放尊重……上次我已經說清楚了,我對你沒興趣的。”她從沒想過這個男人從回國後,就開始三番兩次糾纏她。

說看上她。

可是這個理由太荒誕。

他們根本沒見過幾次面。

而且圈裏都知道,荊彥有聯姻對象,對方背景雄厚還有貴族背景。

這不是什麽秘密。

可能來找她,只是男人頑劣本性。

就像她繼弟一樣,明明只有18歲,卻可以同時交往三四個女朋友。

他說男人都是這樣,追逐女人只是本能,玩玩而已,交往越多證明越有魅力。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這樣,但起碼有一樣應該是差不多。

追女人就是玩玩。

她不喜歡自己被玩,也不想和荊家牽上關系。

所以,能離得越遠越好。

對他沒興趣——

荊彥深沉如海的眸在淡薄的光點裏隐隐,看她一副受欺負的楚楚可憐樣,心底某種想占有她的念頭鬼魅般地冒出來,抓着他的心髒,有點繃緊。

又似要裂開。

沉默片刻,淡淡開口:“溫榆,對我有沒有興趣這個事另說,目前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訴你。”

溫榆止止驚慌,瞪着大大的眼睛戒備地看着他。

“既然你自己把自己當我大哥老婆,那你要清楚,按荊家的規矩,大哥死了,你得為他在荊家守孝三年,三年守完,才能離開。”荊彥聲線清淡平緩地說着,說完,摸了摸被她剛才猛抓還有些微微刺痛的脖子,就從她身邊徑直走過去。

留下溫榆一個人驚愕又慌然無措地怔在原地好久好久。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後面會寫的,大家最近注意安全哈,戴口罩,勤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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