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整個人仿佛透着一股焦躁的狀态。
見楚涵不回答,康絮兒不由上前幾步,追問道:“……難道,你真的是中了她蠱?”
原本平常的一句話,卻仿佛點燃了楚涵最後的理智。
回來的路上他不是沒聽說關于康安的消息,只是他一直忍着,一直告訴自己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絕對不能貿貿然發火。
或許,康安早已經習慣了,也不在乎被誤會這一次……
可是當他來到這裏,卻發現後院裏已經人去樓空的時候,原本反複告誡自己的東西突然變得毛躁起來。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更別提理智!
她最終還是被逼走了!
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對她或許是個好的開始,可是對他……
他不敢想象,否則,為何心口這麽灼熱的疼。他只想趕緊離開康府,他怕自己再打下去,那些醜陋的不能再醜陋的面目難受控制,到時候,他都會嫌惡自己。
“住嘴!”楚涵幾乎用盡渾身的氣力,才遏制住憤恨的心智。
“楚……哥哥……”康絮兒似乎第一次見到楚涵如此和她說話,一時竟有些怔楞。
“別這麽叫我,她走了以後,我挨着你們康家一點關系都覺得惡心!我告訴你,我從來沒受什麽蠱,她對我根本不需要用那些玩意!從小到大,只有我對不起她!!警告你,你最好離我遠點,否則,我真不知道,我會不會把氣撒到你身上!”說完,楚涵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剩下捂着臉,泣不成聲的康絮兒。
楚涵一路急走着,心跳愈演愈烈。
這種感覺很熟悉,卻很可怕!
好像,小時候又會出現的夢魇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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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也是這樣,他受了委屈,一路這麽走着,身體裏仿佛湧現着奇怪的力量。那些時候,好像神智斷了一樣,腦子一片空白。
等醒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雙手滿是鮮血,周圍零星散落的屍體讓他覺得恐慌。
可是,心底又覺得痛快!暢快淋漓!
……
明明已經這麽多年,沒有這樣了……
至少,從他認識康安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小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只覺得呆在她身邊,會難得的很安心。好像體內湧現的那股邪乎的力量,被一種更大的力量鎮壓了般。可是隔了太長時間,他竟然都忘得這麽幹淨!
可是,今天他明顯感覺壓抑很久暴虐的力量一點點湧現出來,灼熱的,他壓制不住……
現在只想快點走遠些,至少要找個僻靜的地方。
可是,耳邊卻轟隆不斷。
“魔君……”
仿佛有人在它耳邊,小聲呢喃。
“魔君……魔君,屬下們都等着你回來……”
“滾開!滾開!!!”
楚涵突然抱着頭,哀嚎道。緊繃着身體,渾身微微發着抖,臉色越發現的憔悴,原本黑漆漆的眼眸,泛起一陣猩紅。
康安揉了揉眼,右眼皮怎麽跳得這麽厲害。
幾乎本能的掀開馬車的車簾,朝着外面瞅了瞅。
難道是要下雨……
果然,只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覺已經烏雲密布。眼瞅着就要下一場大雨。
趕過路的人都知道,晴天正常,刮風下雨也該是正常。
可康安就難受了點,尤其是打雷,她實在是擔心打雷閃電別一個不小心又劈到自己身上。
康安望着天,臉色都變了。
“……徒弟。”康安小聲道。
秦塵正趕着馬車的動作,明顯緩了緩,不由打哈欠回頭:“做什麽?”有人說得對,不怕不是外號,就怕經常叫。
自打康安收了秦塵做便宜徒弟之後,除了每天名義教明白尊師重道之外,更重要的事真抓實幹。一點都不含糊的讓秦塵,跑動跑西。好在,秦塵出奇的聰明,不但掌握的很快,而且很快就舉一反三。這麽意想不到的想過,連康安都覺得收獲頗豐!
“天快下雨了,要不咱們就先投宿吧?”她實在對下雨,有點陰影。
聞聲,秦塵也看了看天色,不由皺了皺眉。
“不行啊”
“這附近荒郊野外,沒有客棧,我盡量加快些馬車你忍忍吧。”
康安瞅了瞅四周,确實是如此,這荒山野嶺的很難找到客棧:“那你駕馬車快點。”
聞聲,秦塵面無表情的眨了眨眼:“三個時辰前,你不是說嫌馬車颠簸,要慢點。現在又要加快,快慢都是你說的算,實在太難拿捏,不如你來吧。”說着,就将馬鞭子要遞給康安。
康安哪敢,趕緊尴尬了下:“好徒弟,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怕打雷。”
秦塵冷哼了聲,接觸時間越長,越發現,這個女人有的是辦法奴役他,軟的硬的一塊來。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順着她的意思走。
他也是有原則的好伐?!
康安見秦塵毫無動靜,又瞅了瞅越來越烏雲的天色,趕緊道:“為師,想着你也不容易,風餐露宿,下一站想問小二多要點熱水,好好幫你洗洗幹淨頭發神馬的。”康安說着,殷勤的笑了笑。
要說,秦塵還剩下的缺點,頂級一個就是:生活自理欠缺啊。
真不是道他們家人怎麽舍得把這麽一個嬌慣成這樣的熊孩子,放進深山裏面。
完全是被別人伺候慣了的姿态,壓根培養都培養不起來。
雖然,秦塵學習別的東西快,可是料理自己卻總是差點。
平常,穿衣服系錯扣總是平常,康安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看不見,就現在秦塵的衣服都歪着。
穿衣服都這樣了,更別說洗澡了!洗得時間長,可是頭發總是洗不幹淨,不是還帶着皂角,就是沒有洗透。
每次康安也總是裝看不見,瞅着秦塵面無表情的頂着系錯扣的衣服和一頭皂角,暗暗吐血,兩耳不聞。
于是,這兩個月下來,秦塵那一頭好看的頭發是有點慘不忍睹。
估計這小子,早就想好好清潔了。
否則,每次看見水,總得前看看自己,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話音落下,秦塵幾乎都沒想,摔着馬鞭就奮勇前進了。
讓好沒準備好的康安,差點就跌回去。
馬車晃晃蕩蕩,在道上疾駛。
可是沒多久,天色已經被烏雲遮得越來越暗。
這時,雨點已經零星落了下來。
……
好在,沒多久馬車也已經進了小鎮。秦塵勒緊缰繩,下了馬車,掀開車連看了看康安。發現她的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白
“你等會兒,我去看看客棧又沒有空房。”
康安老實本分的點了點頭,嘴裏卻嘟嘟囔囔的全是:保佑保佑,千萬別打雷!
秦塵剛離開進了客棧,就在此時,一聲巨響,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長長的閃電,天空被撕裂了一般!
接着,又是一道耀眼的閃電,那閃電猶如一支離弦之箭直射到康安馬車上,馬車瞬間被劈成了兩半,馬匹收到了驚吓,慌忙逃散。
大雨傾盆而下。
早就吓傻的康安,看着被劈碎的木板,只覺得腳底板一陣陣發涼,不由想想要是這閃電極打到自己身上,恐怕連肉沫都不剩。也不是是不是雨水往自己脖頸裏面灌得涼,康安越發哆嗦的厲害,想逃。
這時,緊接着又是一道金光劃過天空,剎那間周圍的一切被照亮了不少。遙見,閃電如有意識般,直接天際的穿梭而來。
康安幾乎看傻了眼,吓得呆在原地!
她沒看錯,剛才的閃電,竟然是一條金龍飛過,若隐若現。
……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都不簡單
☆、化成灰我都認識
這時,九天之上本該一閃而過的金龍,仿佛感應到一般,忽然調轉龍頭。伴随着呼和的閃電,忽然直朝着康安的方向,騰雲駕霧而來。
金龍越飛越近,赤金的身軀若隐若現在烏雲中,時而烏雲中冒出些許耀眼的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康安吓得一時身形不穩,跌坐在地上,臉如死灰。
突然,金龍已經張開大口,順勢一道金光閃電再次乍起,筆直的朝着康安襲來。
一剎那間,電光已經消失了,一切有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了。
康安蜷成一團,吓得用手緊緊護着頭,差不多已經快都成篩子了,在空擋的街上尤其顯得渺小。。
伴随着,越演越烈潇潇的大雨,整空擋的街巷傳來響徹元宵的龍吟,如雷貫耳,震耳欲聾!
……
又是一道閃電,瞬間,周圍全都浸在炸裂的白光之中,周圍的地皮樹木翻湧而起,瞬間化為粉碎。那雷電猶如自己的臉頰飛過,卻如一利斧直劈到數十裏外的是山上。
康安不敢之心的看着眼前景象,幾乎吓得忘了呼吸……
此時,金龍幾乎挨着自己,長長的龍身依舊騰這雲霧,飄動龍鬃根根比她的個子都高,呼和間顯得氣勢磅礴,尤其是那金色的五爪蒼勁有力,仿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将她捏個粉碎。
“……都過了幾百年,這張臉還是這麽惹人厭。”此時,金龍忽然緩緩開口,響徹雲霄的聲音,洪鐘般的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下來的,震得康安幾乎聽不清楚話音。
“要不是天帝有命,真恨不得現在就将你劈成灰燼,以報當日你羞辱我輩之仇!”
康安都快被吓哭了,眼前荒唐的景象,讓她基本上已經失去思考的氣力,除了吓得瑟瑟發抖的擡頭看着離自己不到半米,正在和自己說話的金龍之外,她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點什麽反應!!
太特麽吓人了好不好?
好半天,早已經被臨城落湯雞的康安,才哆哆嗦嗦從嘴裏喃喃出斷斷續續的字:“……龍,龍……說,說話了?!!”
聞聲,金龍游浮在空中,呼吸間似是發出一聲乾坤都位置震撼的冷哼:“幾百年了,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麽沒出息?真沒想到堂堂的蒼九也今天!”金龍忽然笑了起來,巨大的震撼,幾乎搖撼得天地動搖。
“看來,那孟老婆子的湯藥真的這麽管用,一碗下去就成了如今這麽個熊樣!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樂事!”
康安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只是覺得耳邊的龍嘯夾雜着不善的笑意:“……龍,龍大哥,我……不認識你說的什,什麽九?孟,孟婆湯我也沒喝過……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康安顫得一塌糊塗,堪稱沒出息透了。
果然,金龍不屑的嗤之以鼻:“認錯?!你化成灰我都認識,”金龍甩了下尾巴,遙遠的天邊,即刻劃一道萬丈閃電:“當年,若不是你誅殺了儲君,擾亂了天庭的秩序,現如今……”金龍還想在說下去。
這時,忽見身後的烏雲頓開,暴雨驟停。黑漆漆的雲端,竟然出現一團紫光,猶如漆黑的夜空裂開了個缺口,甚至能看見空中忽然浮現的一團瑰麗的景象。
三兩個彩鳳盤旋飛過,流光溢彩美麗。
遙遙只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緩緩傳出:“還不快回來!”
金龍回頭:“芍藥姐姐!”
“又要惹事?你父皇從東海要來了,還不快随我回去!”
金龍的身形明顯一頓,随即轉過頭憤恨地看了眼康安,便已經騰雲而起,直沖九霄。
康安甚至能感覺到從臉上急速挂過的狂風驟雨。
……
等金龍完全隐沒在天際,金光肅收,天空有恢複了以往的黑暗。耳朵還嗡嗡的發疼,可漸漸地……似乎能聽到一些雨聲。
康安傻了般坐在地上。
秦塵付完兩間客房的租金,走出客棧的時候,就看見康安竟然沒有坐在馬車裏,而是失了魂一樣跌坐在馬車外,大雨落在身上,渾然不覺,臉色煞白
不由加快了腳步,緊忙上前:“你怎麽了?”
“……”
“師父?”秦塵蹲下身,輕輕拍了拍康安的臉。
“……”
良久,康安才僵硬的擡頭,看着正為她撐着傘的秦塵,好半天才道:“龍……我看見龍了!它,它差點就劈了我……”
秦塵皺了皺眉。
“就剛才你沒看到嗎?!那惡龍把馬車都劈成……”沒說完的話,活生生的又被咽了下去。
馬車怎麽好好的?!
康安甚至不顧拿起油紙傘,又沖進雨裏,好好地摸了摸眼前完好無損的馬車。
“不可能的!”康安喃喃道:“剛才明明就成了粉末的。”
秦塵嘆了口氣,有點想扶額,走到康安身邊:“師父,先投宿吧。”
康安一猙獰!
這小子,嘆氣什麽意思?哈?不相信她!
“我說的是真的。”康安嚴肅重申了一變,帶這點警告的意思。
秦塵明顯嘴角一抽搐,他真想說,投宿的客棧離這裏不到一百步,還有來來往往這麽多人……要真是出現了金龍,現在街上就不會這麽安靜了。
可是他又不能說,不相信。
這麽多歇日子相處下來,這個便宜師父能用這個眼前瞪着他的時候,估計已經到了發火的邊緣。要知道,他真想好好洗個熱水澡,所以,他得順着康安的毛捋一捋。
“是嗎?”秦塵苦大仇深的皺了皺眉,許久冷冰冰,硬邦邦的才來了句:“那我們怎麽辦?”
康安聽完覺得臉都綠了!
喂喂喂!
不是演技派就別顯眼了,這麽僵硬的對白,也太用力過猛了!不信就不信,要裝就裝得徹底點?!你這樣的演技要鬧哪樣啊!
康安不自然的輕咳了聲,随機耷拉下腦袋,擺了擺手:“算了,可能我幻覺,先回客棧吧。”
“……”秦塵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底很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僞裝的話,起了作用,心裏微微有些竊喜。
“店家,還有客房嗎?”正當康安和秦塵進入客棧的時候,卻聽見有人緩緩地開口道。
明明只是稀疏平常的男聲,可那聲音卻格外入耳,說不出的蠱惑。
只見,一個身穿紫衣的男人,唇角含着笑,狹長的雙眼揚起幾絲的弧度,紫色的雙眸更襯得俊朗的無關,說不出的好看。
客棧老板幾乎也是一晃神,這才緊忙點頭。
紫衣男人得了鑰匙,經過康安身邊的時候,康安聽到了一陣有些熟悉的叮當聲,很小,幾乎微乎其微……卻撼動了下心弦。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前方高能
☆、大夢魇
康安愣愣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心裏仿佛浮現一種很難以解釋的情緒。
“怎麽?認識?”秦塵看了眼發呆的康安,不由問道。
康安這才回過神,尴尬的笑笑:“不認識。”
秦塵也不再多問,轉身上了樓,只剩下康安皺了皺眉,偷偷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跳得有些亂……
今天是怎麽了,先是青天白日出現幻覺,後又對一個陌生人發呆?估計是連夜趕路累得吧。看來是需要好好休息了。
不過在此之前,康安看了看秦塵的房門,還有那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深深的嘆了口氣。
估計還休息不成,先給這位祖宗把頭發順了!
等康安忙活完,也顧不上吃飯便回房睡下了。秦塵也是,倆人這一覺睡得都有點沉。要知道,這一個多月的趕路,是累了點。好在,現在已經到了問道峰山腳下的小鎮上。
離傳說中的目的地,已經很近了。
深夜,遮雲蔽日,外面的雨,依舊下得很大,空空蕩蕩的夜空只剩下雨水的蕩漾聲。濕冷的空氣彌漫着,讓人跟着一同沉寂。
康安翻了個身,呼吸均勻,只是,沉睡的臉上微微皺了皺眉,似乎作了什麽不好的夢。
這時,漆黑的房間忽然閃爍了一兩點紫色的光。
一個衣着紫金緞衣袍羅衣的男子,緩緩地由虛到實,男人默不作聲的坐在康安身邊,輕揮了下衣袖,康安下一刻便昏睡過去。
只見,男人低垂着眼靜靜看着熟睡的康安,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
“才隔了多久,你已經不記得我了。”男人緩緩地開口,聲音掩飾不知一絲感傷。
“……”
“我可是時時刻刻都記得你,”說着,男人緩緩伸出手,撫上康安的臉:“忘不了你把我撿回鳳臨閣,為我取名字,教我識字,學仙法……可又是你親手要殺了我,我總是在想,為什麽?!為什麽你當初收留了我,可是才幾百,就又反悔要殺了我……最後,你還不是要離我而去?!
你恐怕早不記得了……
小時候,你答應過我的,不會丢下我!可你跳下輪回崖的時候,甚至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男人的聲音透着悲痛,可是精致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什麽悲傷的情緒,好似幾百年的過往,早就忘了。
男人的手順着康安的臉頰緩緩滑下,直到了脖頸……
冰涼的手下,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脖頸上換來的脈動的血熱。
男人卻禁不住收緊了手。
微微收緊的力道……好像,只要稍微用力,這纖細的脖頸下流淌的血液就會徹底變涼。他幾百年來的折磨,也會消失不見!
越來越收緊的手,是的睡夢中的康安喘不過來。
本能的張大了口呼吸,手腳掙紮……
男人只是居高臨下的看着康安,雙眸靜靜地盯着:“師父,一定不知道這幾百年我是怎麽過的?”說着,男人忽然笑了,如畫般的容貌上仿佛光澤流動,紫色的眼眸裏閃動着異樣的色澤。
這時,他忽然松開口,俯身上去……兩片薄薄的唇與本能張開嘴呼吸的康安,交纏在一起……極具占有谷欠,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潤熾熱的chun緊緊壓迫,男人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是的!
他狠她……
可又早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始,他對她就抱有這種恥辱的谷欠望,猶如災難一般,侵蝕着他身體的各個細胞。
他已是上仙,誰都不知道,這份醜陋……醜陋的,鮮血淋淋。
……
良久,男人才緩緩起身,輕輕地用拇指抹去康安唇角留下來的津液。
略顯得紅腫的唇,看起來有些可憐。
可是,他的心情卻變得異常痛快,好像能在她身上,哪怕多留下一丁點印記,都覺得暢快。
已經過了三百多年了。
她現在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而他已經是鳳臨閣的上仙。
或許,她早不是他的師父,可是他還是能看見報複的希望!
是的,他要報複她!
報複這麽多年的仇恨!
報複……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醜陋的自己。
“師父,拂歌在問道峰等着你,游戲才剛開始,在我玩膩之前,可別讓我失望。”說完,拂歌站起身,身體變得虛幻,空蕩蕩的空氣中徒留下腳踝發出的一兩聲的鈴铛聲,輕微的幾乎淹沒在雨水中。
翌日,連日的大雨便晴了。
路上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離問道峰這麽近,自然不能耽擱。
于是,準備好行李,便要上路。
裝行李的時候,秦塵忍不住看了看康安有些紅腫的唇角,皺了下眉。
“你嘴怎麽回事?”
康安也納悶,手摸了摸,還有的地方破了皮,呲了聲:“不知道,可能晚上睡覺磕到了。”
“是嗎?”秦塵皺着的眉更深了,又覺得有些挂怪的。昨晚上,他明顯感到一股強勁的靈壓,雖然不清楚是什麽,但是卻壓得他頭疼得厲害。
“發什麽呆,快來幫忙!”康安擡着行李嗷嗷道。
秦塵這才緩過神,上前擡過木箱。
看了看,康安站在馬車前清點行李,舒緩了眉頭,興許是他胡思亂想吧。
按照,之前客棧老板的說法,走到問道峰前的小鎮,就已經不能用馬車了。因為,每年求道的人很多,不徒步走,顯得心不誠。所以到了問道峰最近的小鎮——塵俗鎮,也就是最後一塊人類的俗氣的小鎮外。
哪裏的路就越來越難走,而且也變得越來越險。
“喂,你打聽大廳,那個地方到底還要多遠?”康安找了個石墩坐下,捶着自己已經灌了鉛一樣的腿,有點體力不支:“已經快走了兩天了,連個山都沒見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是往前走,就越是覺得雙腿仿佛灌了鉛一樣,走一步等于往常的好幾百步。明明走得是平地,可是卻又覺得像是懸空,那種不踏實的感覺随着疲憊感變得越發真實起來。
相較于康安,秦塵簡直是依然精神奕奕,絲毫沒有半點覺得累的意思!人只是冷眼只是望了望前方快要落西山的太陽,說道:“不遠了。”
康安聽了臉都綠了!
這孫子,一天前都這麽說!這不遠了,範圍可大了去了!
康安瞪着秦塵,一臉的埋怨。
秦塵也不惱,看着康安吹胡子瞪眼的神色,反而覺得有點毛毛躁躁的可愛。于是,只是挨着康安坐下,順其自然的将人腿擡起來,放在自己腿上,揉了起來:“師父,又不是不知道,過了這個鎮子才能到問道峰的幻境之地。”
秦塵老神在在的微微一笑,甚是成熟穩重。
康安心都吐血,差點肝腸寸斷。
徹底得老臉一熱。
心裏一陣狂笑,你笑毛啊?!還笑得這麽淡定從容?!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你特麽這樣,身為師父的尊嚴啊,還有木有……這麽畫面,敢不敢再颠倒點?你讓她為師的老臉往哪裏放,哪裏放啊!
“這裏被稱作幻境之地,是最接近俗氣的地方。因為這裏汲取了這世上最後的七情六欲,所所以,只要感覺到累,就會越來越累,以往常甚至重上十倍百倍。通常求仙的人,走到一半,聽說很多人,因為累得受不了,回原路返回。除了,疲憊的感覺,七情六谷欠也少些,一樣的道理,這個複雜之地惹事,沾染上任何塵世俗氣,多半是脫不了身。”
聞聲,康安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秦塵:“你怎麽知道這些?”
“……”
下一句話,徹底讓康安有點傻眼。
“……自從來了這裏,不知道氣場變了,我總能想起以前的零星片段,這裏我很熟……雖然只是模糊的片段……但我覺得這裏應該是我建的。”
康安正喝着水,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二話不說,朝着秦塵頭敲了下:“我看你也被七情六谷欠侵蝕傻了吧!”
秦塵絲毫沒打算将康安說服,只是那雙狹長的雙眸依舊陳靜似水,饒有興致的看着遠方。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更晚了
☆、樹海
順着官道,一直往前走,越走人就越稀少,道路也變得越來越陡峭。
當康安踩着塊段的木橋的時候,覺得連身心都随着橋面晃動,稍微走錯就是萬丈深淵。明明只有很近的距離,卻足足耗了大半天。
直到夜幕降臨。
二人才不知不覺已經要進入了繁密的樹海。
樹海是象征進入問道峰仙境地标。遙遙望去,只見一片濃霧,伸手不見五指,竟真的似仙境。若是回頭望,身後遠處的燭火閃耀,零零散散那,就像天上閃爍的星星,聚成一片,身臨其境的人直覺身後的繁華和喧嚣逐漸遠去。
這是進入問道峰最後的一段路,,來得路上,聽見這地方不少傳說。
都說這裏是死地。
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裏只要有人進去,卻從未有人活着回來過。也許是過了此地,直接問得道,學仙術去了,可更大的可能是死在了這段虛白的路上。明明是一片樹海,可是除了樹木之外,又沒有一丁點活物的生命征兆。
白霧籠罩下,顯得死氣沉沉。
其中的危險自然不言而喻。
秦塵找了根衣襟,栓在二人腰上,為了防止兩人走丢。
“如果,你發現什麽異常就大聲叫。”秦塵囑咐道:“我總覺得這片樹海,有古怪。”
聞聲,康安不免也望向樹海,幾乎純白色的霧氣襯得整個樹海虛無缥缈,美雖美,卻清冷的可怕,讓人不由覺得緊張。
……
這時,整要一步步進入樹海,康安忽然拽了拽秦塵的衣襟,走在前面的秦塵不由回頭看着她。
“你也小心。出了事,要喊師父。”
聞聲,秦塵神色微微一頓。
或許,是康安過分篤信的神色,随即便笑了起來:“我會的。”
當腳踏入樹海的一剎那,周身的細胞好像被一股濕氣籠罩起來。身上的衣衫随着深入,而變得越來越濕,黏糊糊的搭在身上,裹着肌膚,讓人難受。
腳步越往前走,能見度也越來越低,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睜開眼和閉上沒什麽區別,除了茫然的白,便是不見五指。
五感的感官好像關閉了。
除了依舊感覺得到濃烈的濕氣,就是不斷前行,身體變得吃不消。越是單調的前行,前行也變得越來越乏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有點體力不支。可是,樹海的盡頭,依舊一眼望不到頭,就好像無論走了這麽久,卻依舊茫茫然,望不到頭。
“要不我們歇歇吧。”康安站在原地,依着身後的大樹,開口道。
話音落下,良久卻不見秦塵回答。
“秦塵?”康安不由伸手摸了摸,連着的衣襟不知道何時竟然被解開了。
怎麽會?!
康安怔愣下,不由向着四周喊道:“秦塵!!”
聲音落下,好像被吞沒了一樣,沉甸甸的,落在濕噠噠的空氣中,沒有絲毫回應。
……
“秦塵!”強撐着身體的疲憊,康安還是覺得轉身向後走。
要知道,康安從不覺得秦塵是個累贅。
……
時間好像刻意被拉長了,幾乎連嗓子都變得幹啞,也沒有找到半點蛛絲馬跡。可是更糟糕的事情,反而越來越多。
康安迷了方向。
原本既定的路線亂了……
這時,她幾乎有種錯覺,她才是被走散的那個。
這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她成了仿佛成了無頭蒼蠅,越走越亂。
正當康安茫然無措、連心智也變得不穩的時候,濃烈白霧竟然好像帷幕一樣被人緩緩地拉開,推舉兩側。
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耳邊的寂靜也變得嘈雜起來。
她不由向前幾步,這才發現,此時茂密的樹海,變成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
小鎮雖然不繁華,但是足夠熱鬧,來往的小販,還有不時街市上傳來孩童的嬉笑聲,甚至偶爾經過小鋪傳來陣陣的美食的香氣。
康安茫然的走在鎮集上,好熟悉?可又有哪裏不一樣?
太熟悉了……
“滾遠點,小畜生!突然,一個婦人模樣的人,沖到自己面前,叫罵道。
康安怔愣了下。
“啧啧啧!你看她的臉好惡心啊,這麽大一塊黑胎記在臉上,天譴啊!做了壞事的人,得了報應就是這樣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沖上來圍着她指指點點。
“一出門就看見這麽個東西,真是晦氣!”
“怎麽辦,我剛才被她碰到了,不會傳染吧?”
竊竊的耳語一字不落的都能落入她的耳朵裏。
是啊!
怎麽不熟悉?
這裏不是她長大的水鎮?
明明每次偷跑出來,都會聽到這些話,為什麽今天格外覺得難過?
“……我不是畜生。”康安攥緊了自己的衣服,好像只有這樣才有些底氣,回聲道。
“我的天啊!你聽到了沒有,這小畜生竟然說話了?!“
“是啊,我還以為會有她只會狗叫!“
“……”
街坊鄰居自然不會容忍一個康安的狡辯,三兩句下來招來了更多人的唾棄。
這時,不知道誰迎面潑來一盆馊水。
根本躲閃不及!
徹底,被人從頭較到尾。
……
眨眼間,康安已經渾身滴着馊水,直挺挺地站在大街上。
“還不滾遠點!”
“滾啊……”
康安氣得渾身發抖,可又覺得委屈。
這種,從內心無從狡辯的難受,讓她連個解釋都說不出口,眼眶卻還是很容易的發酸微微。泛紅。
“你們胡說!我不是畜生,我是人!”康安狠狠地抹掉自己眼快掉下來的淚,幾乎是本能的,從地上撿起石頭就朝着潑水的那人砸去。
這一回擊,更引發了人群中更大的不滿。
咒罵聲也越發不絕于耳。
好幾個壯漢看不過去,上前連推搡了康安好幾下,康安一時身形不穩跌倒在地上,那模樣有點像灰頭土臉的癞皮狗。
這時,有人好不容易才扒開人群,沖上前拽過地上的康安:“你這個不孝女,還嫌不夠丢人?!“爹?”
“各位街坊,對不住了,一時沒看好讓她又出來現眼了。“康老爺趕緊賠不是,站在身後的康安,本來沒哭,聞聲,一下子卻哭得有點慘!
“康老爺啊,不是我說你,怎麽不看好了她!沒事別讓她出來,省得禍害了大家!”
“……”康老爺被說得臉色難看。
“爹,我不是早說了,趕她走,你怎麽就是不聽?!”康絮兒站在一邊,氣道。
“……”
楚涵也走到身前道:“前幾年,我有幸認識一位高僧,要不将她送去寺廟剃度,青燈古佛老此一生,說不定能化解前世的孽緣。”
康安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涵,除了失望,心裏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解脫?
一直以來,她總把楚涵當成最好的朋友,只可惜,總是她單方面的示好,楚涵卻越來越抗拒她。她不是看不出來,一個人這麽大的改變,她只是裝作不知道。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