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十年,可卻一直陌生。
不知道是不是康安眼中過分的悲傷,使得身後一直跟着的秦塵,猶豫了下不由喃喃道:“以後,我會保護你。”
康安愣了下,随後又戚戚然笑了,什麽時候,連個傻子說話都這麽我心了。
可是,只有自己清楚,這句話聽得她眼窩裏的眼淚想往下流。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本來就沒好淋了雨,後來又急火攻心。所以到了晚上,倆人剛找到一間破廟休息,康安的體溫就越發的不正常。
一張髒兮兮的臉,透着點不正常的紅色。
知道,後半夜越來越察覺到不正常的秦塵,不由擔心起來。
“你怎麽了?”
“水……我想喝水……”康安好不容易才開口道。
秦塵聞聲,趕緊起身,慌慌張張朝着破廟外的小河邊跑去。
沒多久,破廟只剩下康安一個人。
康安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額上不知道什麽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唇上滲出了不少幹皮。渾身像被人抽了筋一樣,幾乎一下子就癱在地上,神志模糊。
“喂!不是吧?”鬼差蹲在地上,連着看了好幾遍手上的勾魂鏡,不死心地對了好幾遍。
“姑娘啊,我來來回回一趟也不容易的好不好?!”鬼差估計氣得不輕,看着康安就要出竅的身體,埋怨道:“昨天因為不小心勾了你的魂,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地府都亂得快成了一鍋粥!”
“還是那句話,你別想解脫,不在人間受完罪,萬念俱灰,就甭想轉世投胎,誰讓你得罪誰不好,得罪他!”鬼差半垂着嘴角,揣好勾魂鏡。
轉身就要走,可是還沒走幾步,又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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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從遠處慌張跑來的男子,雙手愛惜的捧着,可是十指縫隙卻不停地露水,等到了康安身邊已經所剩無幾。
只見,那人蹲下身,小心愛惜地抱起康安,近乎專注地扶着康安,一點點沾濕她的唇角,然後小心扶着人喝下去一點。
然後,又不辭勤苦朝着小河邊跑去。
就這麽來來回回好幾趟,知道康安的嘴角幹裂的唇角好了些,那人才算是停下來。
然後,也不見休息,只是小心的緊挨着康安身邊,認真的守着,衣服随時待命的樣子。
鬼差不由笑了,還以為生死薄上寫得,這丫頭真的天煞孤星,一輩子孤苦無依,這不多了個小乞丐忙前忙後。
看來,人命有時候也會瞬息萬變。
正當鬼差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那乞丐竟朝着他這邊看來。
鬼差一愣。
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為他能看到自己。
好在,那人眼神中只是停頓了很短時間,便移開了。
難道是他多想?
鬼差看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麽異樣,最後便起腳離開了。
只留下破廟裏,睡得安穩的康安和唇角露出緩笑得秦塵,那笑簡單的讓人覺得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三更不了,我忘了我改劇情了~~
☆、我什麽都不會
不知不覺,一夜已經熬了過去。
康安微微眨了眨眼,環視了下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秦塵腿上,身上還搭着他的破爛的外衫。似乎照顧了她一晚上,此時秦塵竟然低着睡着了。
不由笑了笑,她還以為自己熬不過這一晚上,這不還是活過來。
正想坐起身,秦塵似乎感覺到細微的動靜,不由也睜開了眼。
黑漆漆的眼睛,正對上康安,似冰晶般清澈透明的眼眸忽然笑逐顏開,道:“你,醒了。”
“恩,托你的福。”康安嘴角噙笑,畢竟,哪還有劫後餘生來得更讓人覺得高興。
秦塵有點沉默,不知道是不是離得太近,康安竟轟然看見秦塵烏黑的耳垂有點發紅。
經過兩次患難,康安覺得自己越來越了解這個人。
簡單到幾乎讓人覺得他沒有過去,如果不是覺得荒唐,她甚至以為有人刻意将他的記憶洗掉過。不過這樣也好,簡單的人要比複雜的人來得容易相處。
“我們已經出了鎮子,你有什麽打算嗎?”康安将身上搭着的衣服還給了秦塵。
秦塵微微一頓,即可緊張起來:“我沒打算的……你別丢下……”嘴巴嗫嚅了下,似乎還想說話,可是脖子都憋得通紅卻也說不出口,只是一個勁兒捏着自己的手。
本來,康安确實打算和秦塵各走各路,畢竟,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秦塵過分慌裏慌張的神色,使得康安原本想說出的話,卻變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特別怕下雨,尤其是打雷的時候……”康安長舒了口氣,緩緩道,語調沒有多餘的起伏,似乎再說這意見最稀疏平常的事情。
要說不痛苦,那是假的。
小時候,每逢下雨閃電,那些雷電莫名其妙劈到她身上。
無論怎能躲,那些雷電卻仍舊追着她跑,只要稍微挨着點,仿佛渾身的骨肉都在發焦,撕裂的劇痛卻死不了,只能活活得受着,熬過去,等身上的皮膚一寸一寸再好起來。
說來也怪,除了右半邊臉焦黑外,其餘的都能幾個月內痊愈。
只是,這種戰戰兢兢的日子,讓她束手無策,直到現在也是。
那時候,有個對她很好的奶娘,沒當我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總抱着我,告訴我她說,東方有個問道峰,峰頂住着仙人。仙人什麽法術都會,等長大了,就可以去求仙人,讓他幫你解了這身上的雷咒。
不論那些話是真是假,都成了她心底最多的希望。
“我打算去問道峰,尋那裏的高人幫我解了身上的詛咒。你可願和我一起?”
話音落下,秦塵緊張的臉色幾乎瞬間開朗,激動的看着康安,一個勁兒的點頭:“我願意去,願意!”
康安看着,不由笑了。
“我不給你添麻煩。”
此時,人界和地府交界處。
“仙子,我們知道的真就這麽多了。”鬼差的臉色有些犯難,額上的冷汗是一層一層的往外冒:“我們也不知道勾來魂魄的那人,這麽大有來頭有!”
“我們家主人也只是發現眩光鏡出現裂紋,才想起派我來問問,”仙子收回望向雪山的視線:“你只需記住,覺不能輕易讓她堕入輪回。否則,就算你碎屍萬段我家主人也不會解恨的。”
鬼差只是一個勁兒擦了擦額上的滲出的冷汗,顫抖地看着眼前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只覺得後脊梁一陣陣發冷。
這位就是拂歌上仙身邊的侍女,連侍女都這麽難伺候,要是真換做是上仙……
想到這,額上的冷汗更是一批一批的往下淌。
仙子也不多說駕起彩雲,白色的輕紗飄渺,一躍身已飛往南天之外。
鬼差這才長舒了口氣。
極道的天虹處,大片瑞氣的紫霧籠罩下的仙島上,矗立着一座金光萬道的仙樓玉閣,是不是金龍彩鳳盤旋而過,更顯得金鱗耀日,其中的奇花瑤草更是美得徑自成妝。
“芍藥參見主人。”
只見,從天邊引來的瑤池彩泉邊,坐着一個衣着紫金緞衣袍羅衣,玄紋雲袖,男子低垂着眼,赤腳坐在泉水邊,起色的泉水流動的很慢,緩緩地流過他的腳面,右腳踝上的鈴铛是不是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響。
“事情怎麽樣了?”男人緩緩地開口,半垂着眼眸,語調透着慵懶。
“回主人,那小鬼差只是無意間勾錯了魂魄,現已經将陽壽未盡的那人,放回去了。幸好她的命格應該沒有發生改變。”
“恩……”男人若有似無的點了下頭。
“只是,”芍藥微微皺了皺眉,道:“屬下還發現了另一件事,封印在極道的雪山似乎有些異樣,百條封印的青龍全都飛回了天宮,就連鎖骨的寒鏈也都斷了,可雪山卻依舊萬年寒冰并未有崩裂的痕跡……這實在讓屬下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泉水邊的紫衣男子緩緩地睜開了,那是一雙猶如暗夜般深邃的雙眸,紫色的眸子裏帶着幾絲妖異的氣息。
“這還不簡單,仙骨和魂識留在裏面了,出來的只是肉身。萬年前曾經響徹三道六界的秦塵,如今也不過是一個連記憶都沒有的凡夫俗子罷了,估計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紫瞳男子緩緩地開口,這聲音宛若銀鈴,清涼悅耳。
“不過,再碰上她?”說着,男子習慣性地眯了下眼睛,紫色的眼眸色澤幽暗了幾分:“我不想有任何差錯。”
“主人的意思是?”
“随我下凡走一趟。”說着,男子起身,嘴角含着幾分頗有深意的笑容,招來仙鶴。
“店家,我要住店,給我兩間客房。”康安開口道,是該找個店家好好洗洗了,這一身快馊了的味道,隔了半裏地恨不得都得捂鼻子。別說別人受不了,她自己都覺得難受。
掌櫃的擡了擡眼,波拉這算盤的手頓了下,瞅清楚眼前開口的倆人,臉都綠了!揮了揮手,厭煩道:“滾滾滾!哪來乞丐,填什麽亂!”然後,人接着愛答不理,開始吧接着撥拉自己的小算盤。
康安也尴尬,這身造型是難投宿了點。
她記得康絮兒把她丢在荒郊野外的時候,是給了點銀子,放哪了?
正當康安伸手摸自己腰包的時候,誰知道,就聽見掌櫃的一聲哀嚎。
康安不由看去,只見秦塵面無表情的單手提着掌櫃的衣領,将人跟個小雞崽子一樣扭送了起來。
“哎呦!”掌櫃的嗷嗷亂叫。
秦塵卻只是冷冷的道:“按她說得辦。”或許是過分冷凝的口吻,讓康安甚至覺得周圍的空氣跟着寒冷了幾分。
手着掌櫃的脖子,漸漸将人提起來,掌櫃的吓得胡亂掙紮。
眼看着,掌櫃的臉色越來越白,可是秦塵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錯誤,反而是臉色越發的平靜,只是雙眼泛着漠然。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反而像是看蝼蟻。
這讓一旁的康安,甚至一驚!
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她不是沒注意到秦塵的奇怪,似乎除了她之外,對旁人過分的冷漠。尤其是如現在的眼神,透着狠戾。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仿佛在他平靜安分的外表下,過這另一個他,暴虐而瘋狂……
“秦塵!你幹什麽,快放開他!!”康安不由呵斥道。
秦塵這才回頭看着身旁的康安,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剛才,讓你不為難了。”
“你快放開!住店是要銀兩,他說得沒錯!”
秦塵似乎考量了下,這才松開。
如丢棄破布一般,冷冷的将人甩向一旁。
猛地被松開,幾乎身形不穩的掌櫃的,跌倒在地上,驚吓不已的看着二人。
康安趕緊摸身上的布包,打開了荷包,蹲下身道:“掌櫃的我們不是乞丐,這是住店的銀子。”
掌櫃的似乎還在剛才的威吓中,顫顫巍巍不敢接過銀子。
秦塵微微皺了皺眉。
掌櫃的緊忙拿過,擦了擦額上的細汗道:“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姑娘還是這位客官別生氣,銀,銀子使不了這麽多。”
康安并不接,道“我兄妹二人因為離家倉促,連夜趕路,也沒有換洗的衣服,剩下的勞煩掌櫃的買幾件幹淨的衣服。”
“好好好。”
“小二,還不快帶二位去客房。”躲在一旁的店小二這才趕緊出來,甚至不敢多看秦塵一眼,緊忙領着二人上樓。
連日的趕路,确實髒了不少,康安覺得自己整整洗了兩遍才算是清洗幹淨,換上小二送來的衣服,這才覺得自己又有了點人樣。
正當照着鏡子,将頭發晚起的時候,康安卻整個人傻了一般,看着面前的銅鏡!
只見,銅鏡中的自己,左臉竟然沒有往日的吓人的黑斑?!
怎,怎麽會?
此時倒映在鏡中的臉,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猶如新月清暈,臉上未施粉黛,卻已經是動人心神。
康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似乎用了很久才消化掉這個事實。
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這張黑色的斑,困擾了她很久,她也已經接受,甚至打算帶到老死。就像被困在康府後院一樣,慢慢的接受,融入骨血。可是,現在沒了?!徹徹底底的沒了?是不是代表,真的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代表她不用再被困在那方塊大小的地方,可以活得像個真正的人!
康安幾乎迫不及待的要和秦塵分享這個好消息:“秦塵,秦塵!我的臉好了!”
當秦塵打開門的時候,神色不由一頓,黑色的眼眸底翻過一陣波瀾不驚的驚訝。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
只是,康安臉上的笑容,倒是一點點擰巴到了一起!
她看着眼前依舊一身髒亂差的秦塵,擰巴起了眉毛。
身上沒見的洗得幹淨,髒的不堪的衣服倒是沾染了不少水,還明顯撕爛了不少。
那些黏附在身上的灰土,不但沒有洗掉,反而化開了,整個人猶如被畫花了一樣,更叫花子了!
“你怎麽洗得?!”
秦塵不自然的別開臉,小小聲道:“……我不會。”
“什麽?!”
“我解不開衣服。”秦塵的聲音更小聲,幾乎成了蚊子哼哼。
“你說什麽!?”康安覺得自己眼一黑。
眼睛落在秦塵已經結成死扣的衣服,還有明顯因為脫不下來,撕爛的口子,深吸了口氣,覺得他八成說的是真的。
她覺得,秦塵要麽真是一個人在深林子裏面呆傻了,要麽就是被人伺候傻了,否則怎麽基本的生活常識都白癡成這樣!
秦塵一副我怎麽辦的嘴臉,臉上含羞帶澀。
康安嘆了口氣。
半天,她這是從深山老林裏面撿來了個祖宗。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下章,洗澡澡~~
☆、哼哼唧唧
“別亂動。”康安捋着袖子,跟老媽子一樣,摸着皂角,開始給秦塵細第三遍頭。
“你撓得,我癢癢。”秦塵哼哼唧唧道。
聽完,康安氣得深呼吸,差點就嗷嗷道,你癢個屁啊!
“忍着。”康安沒好氣的嘟囔道。
秦塵似乎察覺到康安心不好,所以幹脆閉嘴,任由康安撕扯着自己結成塊的頭發。
要知道,就算秦塵圍着布坐在木桶裏,洗澡這麽隐秘的事情,該尴尬該有還是有的。
康安覺得氣不忿!要知道,這明擺着是她吃虧。
于是,幫秦塵洗頭的時候,故意扯了扯好幾下,以洩私憤。
秦塵雖然疼得眼角發酸,可小辮子在人家手上,也只能忍着,沒太有表情的臉上總是因為疼痛露出一絲絲不自然。
好在,在不知道倒了多少桶洗澡水後,秦塵的皮膚漸漸有了正常的顏色。
康安抹了抹頭上的汗,覺得還是有點成就感的。
如今,已經洗得幹幹淨淨的黑發,用一根木簪子挽着,偶爾幾縷不經意垂下的松散濕發,垂在漂亮的鎖骨間。溫熱的水下,若隐若現的透着身材修長而結實,可稱是完美。
尤其是當水流順着他的身體手臂滑落時,晶瑩的水花在落回水面上,蕩起一陣陣漣漪,好像也着周圍的空氣,帶着一種說不出惑魄。
康安有點不自然的撇開了頭,微微咳嗽了幾下。
也對,這麽大的一果體橫在水裏面,是有點激蕩。
相對于康安突然的不自然,秦塵倒是顯然放松多了。
或許是水得溫度剛剛好,又難得洗得這麽幹淨,這都讓男人身心愉悅,甚至覺得渾身每個細胞都透着舒适,竟然不知不覺竟靠着木桶邊緣睡着了。
蒸騰的霧氣間,襯得秦塵的臉上竟多了幾絲孩子氣。
睡着了?!!
察覺到這一真想的康安,有點心裏不平衡!
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的,要知道,她瞻前馬後的伺候着,都他媽男女不忌的當老媽子了,可這位不但沒有一點認真學習争取下次獨立洗澡的宏願,現在竟然歪頭,睡着了?!
憤怒的小火苗,不知不覺就燒到了康安的頭發根!
二話不說,康安操起一旁的棉布,狠狠地在秦塵悲傷刮了下。
只聽,伴随着“呲——”的一聲,秦塵光潔的背上,活脫脫被搓出一道紅印。
“……力道有點疼了。”秦塵似乎沒察覺到氣氛的詭異,竟然還委委屈屈的,扭頭看着康安,補刀道。
一瞬間,康安覺得自己要是頭發短,現在已經炸了。
于是,站起身,把棉布往水裏一丢。
“老娘我不伺候了,自己洗!”康安累得頭頂冒汗。
“可是……”秦塵仿佛絲毫沒接收到康安的憤怒信號,竟然逆天的還表達自己意見。
“別可是!這已經是極限了!生活不能自理,也得有個限度!總之,下面的自己洗幹淨!”說完,人甩着門出去了。
秦塵看着摔門出去的康安,一臉的懵懂。
認真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個所以然,于是,又頂着棉布,又閉上眼,享受溫熱的水,接着合眼休息。
……
等秦塵磨蹭的差不多快倆時辰之後了,終于從客房裏傳來了秦塵緩慢的聲調。
“康安,我洗好了。”秦塵的聲音依舊緩緩地,只是這一次,康安有點分不清楚,這位發出這麽懶洋洋的調調,是真說話緩慢,還是舒服的直哼哼。
康安扒拉着小二上的牛肉面,顯然沒有要搭理秦塵的意思。
于是,又過了一會兒,康安萬裏的牛肉面還剩下大半的時候,那聲音又緩緩地冒出來。
“康安,我真的洗好了……我不會穿衣服。”這次聲音,有點大。在客源不鼎盛的客棧裏,尤為顯得刺耳。
康安嘴裏嚼着的面,差點沒吐出來!
三三兩兩一屋子吃飯的人,明顯動作一頓,眼神灼熱的看着康安,心想:真是開放的男女啊!
康安被看得耳朵通紅。
咬着牙,差點沒掀桌!
他媽,不會脫衣服,還不會穿!
康安頂着猙獰的臉,飛速上了樓,康安站在門外扶着額,頹廢道:“你……先套上,套好了之後,我教你系。”
“……”
直到這一刻,康安才真正察覺到自己當初在破廟裏,詢問秦塵要不要同行的時候,她自己有多傻!
她還謀劃着,一路上可以個照應。
好嘛!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麽沒料到,深山老林的這位,典型的拉後腿。別說照應,連自理都有問題!
光靠臉,有屁用!
雖然咬着牙,康安還是教會了秦塵穿脫衣服之外,怎麽挽頭發,怎麽起床要疊被,什麽是銀兩,喝茶要自己倒,別指望被人伺候……總是事無巨細,康安覺得自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位好像從沒有接觸過,更可怕的事,竟然他媽不知道伺候別人。
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讓康安好幾次教學過程中都想罵人!
你當自己是真龍天子,什麽都要別人伺候,深山老林出來的就給我安分點!
不過,倒是有一樣康安挺意外,秦塵吃飯的時候,格外的文雅安靜,斯斯文文的模樣倒是格外有涵養。不過,說起吃,那張挑剔的嘴,又是一大深深惱人的難題。
康安頭一回兒,深深深深覺得自己很後悔!
要知道,現在連問道峰的影子都沒見,她已經被這位小祖宗折磨的水土不服。
再這麽下去,這是要逼着她各走各路啊!
康安駐足在窗前,來回搖擺。
她也知道,把人丢在半道上是有點不義氣,俗話不都說了,一塊來不一塊走,死了變成大黃狗。可是,她真有點扛不住。
康安數了數自己的剩下的銀兩,将銀兩分配成了兩份。
她覺得她是時候,需要和秦塵好好聊聊了。
“這些天,我們在客棧休息的差不多了,也該上路了。”康安笑着往秦塵碗裏夾了夾菜,一臉堆着笑。
“……這麽快?”或許,最近和秦塵說話多了,秦塵說話的語速,也越來越接近正常。
這點,倒是讓康安有種成就感,就跟看着自己家孩子成長的感覺差不多,那個欣慰啊。
“是啊,咱們住在這裏差不多快半個月了,我聽人家說,問道峰每年秋天的時候會收一批新學生,如果除去趕路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秦塵放下碗筷,臉上有些不自然,要知道,他才剛适應這裏的生活,一切都在慢慢熟悉。現在的秦塵來說就如同一張白紙,除了康安是熟悉的,其餘全是陌生的。相對比較熟悉的環境,也會讓人覺得安全很多。
“你是不是舍不得這裏?”康安也放下筷子。
秦塵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感情,也不多想便點了點頭。
聞聲,康安一臉的惋惜。
“我也知道,這确實為難你了。”說着,康安将早就準備好的荷包拿出來。
“這份大的是你的。”說着,康安将銀兩包塞進秦塵手裏。
秦塵一臉不解:“?”
“我認真考慮過,我選得生活也許并不适合你。你又不像我,沒有天雷追着,可以更安穩的過生活。”
秦塵清澈的眼睛,慢慢變得有些深邃。
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康安自然知道這位生氣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還是得把該說的說完:“我覺得,要是志不同,不如及早分道揚镳了。”
話音落下,秦塵不由握緊了放在身下的手,有些僵硬。
似乎真的生氣了。
“你這麽說話,我很不高興。”秦塵高貴冷豔道。
呦呵?!康安一愣,這小子,難道要發脾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虎摸~
☆、經濟決定地位
康安既然敢挑頭,就料定了秦塵的狗脾氣。
要知道,就她現在站的這塊熱土,能比秦塵心智透明的,也就剩下五歲以下的奶娃娃,抗擊打能力太弱。
“這些銀子雖然不多,但要是能省着點花,估計也不太能餓着。等你适應了找個糊口的工作,只要踏實肯幹,餓不着的。”
秦塵緊繃着唇角,聽完之後,明顯渾身放着冷飕飕的寒氣。
恨不得渾身的氣質都在诠釋一句話:喂!你夠了!
康安瞧見了,也不搭理。
只是徑自說自己該說的話。說完了,見秦塵不接銀子,也不再往他手裏塞,反而将銀子放到了桌子上,嘆了口氣道:“我吃飽了,小二!”說着,朝着小二揮了揮手。
當小二甩着抹布走來的時候,清晰感覺到從秦塵那裏放射出的凍死人的寒意,不由警戒的後退了一小步。
“客官,您有事?”
“幫我找輛馬車,順便幫我準備些幹糧,我要趕路。”
小二聽完,趕緊秒退。
要知道,之前那個男人忽然扼住掌櫃小脖子的時候,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雖然現在被這女的說得臉色傻白,可他本能覺得這個男人沒那麽好欺負!
康安也不顧秦塵近乎怨恨的眼神,轉身上樓拿小包袱去了。
小包袱早就收拾好了,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幾件在這裏置辦的衣服,還有些趕路用的器具。所以,沒一會兒,康安就扛着小包袱下樓了。
整個流程下來,秦塵一直僵直的坐着,繃緊的唇角,一語不發!整張臉都泛着幽怨,可除了怒不可遏之外,還有點……被人丢棄般的可憐樣。
眼瞅着,康安頭也不回的要離開客棧,秦塵只覺得心口一陣委屈。
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吓得,總之都不受控制的僵硬,手腳發冷。整個人仿佛,到了臨界點,心裏委屈得難受。眼巴巴急迫的看着康安,好像這一秒不好好守着,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了。
正當康安一只腳要踏踏出門,這下繃緊的神經算是斷了!
只聽,身後頓時傳來嘩啦啦——餐具碎了的聲響。
康安一回頭,這一看不當緊,發現一地狼藉。
再看秦塵眼眶通紅的委屈樣,
好家夥!掀桌了!!
“……你不能走!”秦塵氣得大喘氣,急得幾乎要原地打轉。
相較于秦塵快炸了的狀态,康安微微挑眉:“憑什麽?”那小語調甚至臉基本起伏都沒有。大有氣死你,也不關我事的态勢。
康安這麽輕輕松松的一問,誰知道一下子就把秦塵給問住了。
他神色凝重,總覺得有點理由可以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連一個理由都想不出來。
憑什麽?
是啊,她和他有什麽關系!
“……總之,你不能這樣,你,你答應我的……”
康安算是聽明白了,秦塵這是要耍無賴的節奏。
“我是答應過你,可也沒答應過你要照顧你一輩子啊,我們也沒什麽關系?何況,只是口頭承諾罷了。”
這話,輕而易舉的就将倆人同行的關系,撇的一幹二淨。
康安甚至瞧見秦塵繃緊的眼角通紅,手足無措的站着,除了緊緊咬着下唇,像是被人逼到了極致。
都快哭了……
這不怪她欺負人!
實在是,這段時間,秦塵瞪着鼻子上臉的速度是越來越迅猛了。
端茶遞水洗衣疊被基本上全都包圓了。
眼瞅着,自己就淪落成被吆五喝六的小丫鬟級別了,這個态勢确實不容樂觀。即使她沒打算丢下秦塵自己跑路,可是帶着個祖宗總是欠妥的。
所以,與其讓秦塵踩到自己頭上,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趁着這小子還沒用順手,趕緊扭轉過來才行。
秦塵自然不知道康安是要為了給他立威,只是一味自己一直依靠的人忽然不要自己了,那種茫然的感覺,讓他覺得心口發慌得難受。
這種類似被丢棄的感覺,讓他覺得體內似乎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游走……
怔愣的時候腦海中裏,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聲音。
如果……他說如果,現在把她的腿腳打斷,讓她成了殘廢,這樣是不是她就會變得老實本分點,他甚至可以帶她回去老林裏?他再也不用這麽難受了。
不自然地微微收緊了背在身後的手,手臂上突然浮現出一絲金龍的龍紋。秦塵的眼底閃過一絲少見的狠戾。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康安的聲音緩緩傳來。
“你真想和我一起走?”要知道,兔子逼急了會咬人的真理。康安估摸着,小教訓也差不了,估計這小子已經深刻認識到,她也不是老媽子,作威作福的權利必須掌握在她手上哇!
秦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手指尖正醞釀的駭氣,一瞬間消失地幹幹淨淨。
“傻了?我問你話哪?”
秦塵瞧見她笑了。
這是不是代表事情有轉機?
本能的點了點頭。
“想跟着我走,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師出有名。”
“……”秦塵有點緊張。
“就拜我為師吧。” 要知道,她冥思苦想鑽研了半天,才拍得桌!
要知道,相較于姐姐弟弟,哥哥妹妹,這個師父,可是最能讓人尊敬,最能明目張膽作威作福。
再說,她真沒占秦塵便宜,這段日子恨不得連洗澡,都是她含着熱淚,手把手教的!
秦塵猶豫了下,似乎有點不明白。
“是不是認了你當我師父,你就不能再丢下我?”
康安皺了皺眉,怎麽這小子的關注點不對啊!
“額……差不多吧,師父是再生父母,以後生活起居,好吃好喝得趕緊供奉的人。”
這下輪到秦塵微微皺了皺眉了。雖然沒有異議,可是為什麽有種上當的感覺。
“不過,有人欺負你,可以找師傅幫你出氣。”
秦塵覺得心裏平衡了。
“叫聲師父聽聽。”康安笑了笑。
秦塵嘴巴張了張,憋了半天才勉勉強強吐出個師父。
康安這才笑了,忍不住開始謀劃美好的未來。要知道,着手将秦塵打造成二十四孝的好徒弟,可是一大要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少,明天多寫點。
☆、都不簡單
“二小姐,二小姐,康老爺帶着楚公子回來了!”
“真的?”
“是啊,”王管家趕緊笑了:“我就說咱們老爺的辦法多,半天,離開家這麽長時間原來是去找楚公子去了,現在人馬上就到府上了。”
康絮兒仔細瞧了瞧銅鏡裏面的自己,确定自己衣着打扮沒有問題,這才慌忙趕去。
“爹。”康絮兒進了屋,笑顏如花,眼睛下意識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楚涵。
楚涵看見是康絮兒,臉色有些難堪。不由站起身,對着康父道:“伯父,我府上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康絮兒一愣,她這麽慌張的跑來,誰知道楚涵非但沒有悔婚的愧疚,反而連一句話都不和她多說就離開了。
康絮咬了咬下唇,委屈得眼睛有些發紅。
康父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要知道康絮兒可是他心頭肉,他當初因為氣不過趕去找楚涵論理,誰知道,楚涵的态度模棱兩可,那樣子比他都為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他總覺得楚涵突然這樣是因為聽說康安的緣故。否則,為什麽在他知道康安出了事,當即就從都城趕了回來。
雖然,自己都覺得不太靠譜,可是要真的認真論起來,好像……楚涵的關系似乎和康安的關系更近一些。
“楚哥哥。”康絮兒追了出來,焦躁的喊道:“你無緣無故悔婚,現在回來了又對我愛答不理,我需要一個解釋……”說的時候,康絮兒豆大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楚涵微微頓了下。若是仔細看不難發現,他的臉色很憔悴,仿佛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