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走路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竟覺得熟悉的可怕,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康安竟然覺得自己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下淚來。
說不上為什麽,心裏竟突然會覺得而悲傷。
奇怪的抹掉掩上的淚,不解的皺了皺眉,可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你欠我的
硝煙滾滾,屍橫遍野,卻又萬籁寂靜。一切仿佛都要泯滅在這混沌的天地之間。
“我把他托付給你,你幫我好好照顧他。”女子平靜的說着,卻掩藏不住眼角落下的血淚,搖搖欲墜的身子,仿佛随時會坍塌一般。
蒼九看了眼躲在女子身後的小孩,一身的髒污,衣角上沾染了不少的血漬。可他卻有着一雙世間少有的紫眸,不知道是不是挂滿淚痕的緣故,格外的清澈。
“認識了幾百年,我沒求過你什麽。但就這麽一件事,希望你能成全。”說着,這時女子卻重重的跪了下來。
“師姐,你這是幹什麽?”蒼九慌忙要拉起女子。
可是,女子卻依舊跪着,怎麽都不願意起身:“我知道,收養他會是個負擔,更知道天帝不會就這麽算了……可他還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女子說着的時候,幹裂的唇角出一抹脆弱的笑,帶着血淚的眼睛卻早已經落不下任何眼淚:“……可是錯都在我……是我不該和人界的凡人私會,更不該要幫他逆天改命,幫他弑父,幫他奪了皇位……最後,還連累無辜,落得個生靈塗炭的下場……現如今,拂闵已經戰死沙場,我也生無可戀。只有這個孩子,他是拂闵唯一的血脈。我求求你,幫幫我……”
“我……”蒼九抿了抿唇,神色卻帶着幾分為難。
天帝因為由于仙家改變了國運,連累一方水土的黎民百姓,大為震怒!仙界有仙界的規矩,按照天條律法,師門都難逃其責,更何況,這孩子是師姐和那個罪魁禍首的孩子,又怎麽能幸免于難?
女子緊緊拽着蒼九的裙羅:“師妹,我知道我們沒什麽同窗情誼,可是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自斷魂魄,自願泯滅在這天地間。”
“天帝只是讓我帶你回去,至于要不要仙魄盡散,還得聽……”話還沒說完,女子卻已經将藏在袖子裏的誅神劍狠狠地從頭頂貫穿下去。
Advertisement
滕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
“師姐!”
“娘!!”
只見,女子身上渙散出一道金光,瞬間極致然後便歸于平靜。
女子滿面鮮血,不顧身邊的孩童抽噎的不成樣子,卻依舊乞求的看着蒼九。
……
“……我答應你。”
女子得了想要的答案,最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孩子,緩緩閉上了眼。幾乎是瞬間,化成了一道玄光,消失的一幹二淨……
蒼九看着眼前哭得斷斷續續的孩童,緩緩蹲下身:“随我走吧。”
那男孩滿臉的都是淚:“……你害死了我娘……嗚嗚嗚……我讨厭你……嗚嗚嗚,滾開……”說着,男孩竟拽起蒼九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蒼九輕而易舉的避過,甚至不顧男孩憎恨的眼神,拿出手後邊的寶瓶,将孩子收入其中。殊不知,當初的一個承諾,最後卻成了自己的禁锢。
……
人死如燈滅,前塵往事也随之消散。
即使,師姐将所有的罪責都抗下,天帝還是罰拂闵的魂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至于拂歌,由于蒼九一力承擔,也只能作罷,畢竟只是個未開心智的孩童。
……
“你若再不吃東西,只會落得死字。”蒼九看了眼桌上從未動過的飯菜,看了眼拂歌瘦小的身子,鎖在牆角,紫色的眼眸雖然已經不想幾日天滿是淚水,可是卻多了一種悲痛的東西。這麽一個殘忍的表情,還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
拂歌只是蜷着身子,緊緊咬着下唇,一言不發。
蒼九将東西放在拂歌腳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若你不願意,大可餓死。只不過,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面,你的親人都已經消散了……就算你也跟着死,不過是多具浮屍,什麽都改變不了。”
“……”拂歌因為蒼九的話,渾身瑟瑟發抖,紫色的眼眸憤恨的瞪着她,卻又軟弱的不堪一擊。
“是要死,還是跟着我活,你自己選吧。”說完,蒼九便離開了。
只留下,瑟縮在牆角的拂歌,哭得斷了聲。
時值深夜,那抹幹瘦的小身子,忽然抓起腳邊的飯菜,認真的吃了起來。
自那天之後,拂歌乖順了很多,但是偶爾還是用近乎憤恨的眼神看着蒼九,仿佛他所有的悲劇都是來源于這個人的出現。
他滿眼、滿心、滿世界全是蒼九一個人。
仿佛人該有的愛、恨、情、癡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這是她欠他的!
輕輕淺淺,已經十多年。
人間的時間,簡直是彈指一揮間。
蒼九對拂歌毫無保留的教授仙術,但是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交集。
拂歌依舊恨蒼九,這個所謂的師父。
但是他也已經慢慢習慣,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口叫她師父。
拂歌的領悟力極高,加上本就是半人半仙的體制,所以學東西的時候也別快。每次看到蒼九因為他的進步,露出哪怕一絲絲驚訝的神情時,他就覺得痛快!
……
時間是一個奇怪的東西。
随着長大,拂歌慢慢也明白,當日父母的劫難,并非蒼九的原因。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她待他不薄,可是他卻依舊無法釋懷。即使現在,他都快記不清楚,父母的模樣。
可是,這種無法釋懷的情緒,漸漸地,變成了另一種東西。
既然是她欠他的,她就得還!
……
早不在什麽時候,他的眼裏只剩下這個人……
為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高興雀躍,又因為她一個失望的眼神,幾日幾夜不睡,只為了更好的做得更好,不願再看見那樣的神情……
……
可惜,她還是辜負了他。
拂歌都記不得自己究竟有多恨她?
抽筋拔骨都不足填平他心中的傷痛!
他當初有多在乎她,現在就有多想報複了她!!
剛才在熬旗爪下,救下她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看到她的時候,第一時間竟然是想到的竟然是毀了她!
不過,幸好還是忍下了,得一步步的來,否則,這幾百年的籌備豈不是太無趣了。
蒼九啊蒼九,你是不是會為當日跳下輪回而後悔?我已經迫不及待,看你被摧毀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機緣1
人界。
康安放下早已經變形的笤帚,垂頭喪氣的坐在石階上。
這一坐就是從早晨到夜晚。
玉美人從草屋裏,靜修出來的時候,其實也瞅見她耷拉着腦袋。
本想少見多怪,喝點仙露就打算回屋睡個回籠覺,誰知道喝完了仙露回來,還是瞧見她在那耷拉着腦袋,挺礙眼。
玉美人這下才細細的打量着自己的這位小徒弟,發現衣服竟然勾破不少,還挺髒。這一臉委屈得模樣……怎麽看都覺得被人欺負了。
于是,緩步走到康安身邊。
康安依舊耷拉着腦袋。
“你怎麽了?”其實,仙界和妖魔界都有些瞧不上他們這些人界,這點會飄渺閣不争的事實。
“……”
玉美人盯着康安。
只見,康安依舊耷拉這腦袋,默不出聲。
“咳!”美人師父提醒般輕咳了下。
“……”
才挨着康安坐下,再看去,卻發現她……竟就這麽睡着了?!
玉美人無奈的笑了。
其實,離近點看才發現,這小丫頭的臉上手臂上有很多處大面積擦傷,大半邊的身子,都磨破了,隐隐露出來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卻一道道卻有些駭人。當時所受沖擊的程度可見一斑。
“傻徒弟。有人欺負你了?”明知道她聽不到,卻不由多嘴道。
“……”
玉美人不由的嘆了口氣:“在這裏,師父也互不了你……要知道,越是得到的高人,就越是無情。”
“……”
“真不知道,你們來這裏求仙,是福是禍。”
玉美人望着天,面無表情的臉上,讓人看不出神情。
早上醒來的時候,康安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除了過了傷口,不由驚奇。
這時,只見笑着推門進來的美人師父,手裏還端着一碗蔬菜粥。
“小康啊,看你最近瘦的,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要不要和師父我談談心?”美人師父忽來的熱情讓康安有點心理發虛。
“……”康安蔬菜粥,看着那粥裏面綠不拉叽的,琢磨着是不是下了什麽怪東西。
美人師父卻笑得更歡了:“你身上的傷口我用上好的瓊漿玉露都塗過了,不出三天準好。是不是誰敢欺負你了?放心有事報師父名號,我幫你出氣去!你盡管誰?到底是哪個混蛋敢欺負我的好徒弟?”
康安微微挑眉,其實有這句話,心裏已經不知道暖了多少:“是條金龍。”
明顯,康安瞧見美人師父的笑臉,戛然而止!
“金,金龍啊?”
……
康安一看美人師父這态度,心下了然,于是笑笑,便端起碗接着喝粥。
美人師父挺尴尬,撓了撓頭,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個,小徒弟啊,浮屠閣那些仙人……師父真有些無能為力,要不,咱們換個?”
康安嘴角似笑非笑,卻沒再吭聲,悶着頭喝起蔬菜粥,不知道為什麽卻覺得澀澀的,隔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說道:“我在人間的時候,以為自己肯定是個罪大惡極的人,所以才總是莫名其妙遭到天譴,身邊的人都避我如蛇蠍……我也只能認命。可是,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知道,這些都是拜那條金龍所賜……”
康安明顯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遏制住心裏的波濤洶湧的憤怒。
“期初,我以為來了這裏修了仙術,起碼以後都不受人欺負,能保護自己了。可是結果還是一樣……”康安放下碗,鄭重道:“……師父就好好教我法術吧,我想有尊嚴的活着。”
美人師父聽完這一句話,登時心髒被震得酸酸的。
嘴巴張了張嘴,意外的這一次沒有說出話來。
只是,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
“……不過會很辛苦。”
極地雪山,漫天飛舞的冰雪,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大人,就是這了。”鼻青臉腫的小鬼差唯唯諾諾的指了指前方的雪山。
秦塵順着鬼差指的方向看去,眼前那座巍峨的雪山,四處斷裂的巨大鐵鏈已經被冰雪給重新固定起來,可是卻已經找不到原來封印的上千條青龍……雖然,依舊是白雪皚皚,可是在秦塵看來卻處處透着日漸衰敗快要崩塌的跡象。
這一切的一切,都和夢裏越來越溫和……
在飄渺閣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是真正等下了界,心裏那陣鼓噪變得越來越厲害,好像一直記憶深處的東西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身體好像不受控制般,讓他重新又回到了這片深山老林,重新踏上這條唯一通往冥界的長途。
直到站在這裏,親眼看見眼前的雪山,他才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喧嚣……
甚至,連事先在飄渺閣暗下的決心都變得蕩然無存。
……
“你知道這雪山的來歷嗎?”秦塵依舊望着雪山,沉靜的雙眸仿佛暗藏洶湧。
“大人,小的不知道,我才到地府當差十多年,這種事情哪裏會知道?”鬼差哆嗦的說着。
秦塵卻眯了眯眼,良久,才淡淡道:“滾吧。”
小鬼差得令,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漫天的飛雪下,只剩下秦塵一個人站在山前,微微收緊了手,腳步不受控制的緩緩靠近……眼前的實現模糊了下,又即刻變得清楚。
這樣來來回回,虛實之間不停地轉換。
突然,耳邊仿佛聽見一聲猶如泉水般輕緩的女聲:“我等了你這麽久,你總算回來了。”
這時,只見雪山腳下的一株不顯眼的枯草堆,漸漸地幻化成人形。
那女子一席白衣裹着紅色的鬥篷,唇紅齒白猶如雪天裏的一抹紅梅,冰晶剔透卻又美豔照人。
女子走到秦塵身邊,竟忍不住哭了起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說着,女子伸手緩緩地撫摸上秦塵凍僵的臉,為他拂去了眼眉上的冰雪。
女子微微低頭,頭抵在秦塵肩膀上,眼角的淚再也控制不住留了下來。
秦塵明顯感覺到衣服上傳來的濕意,他知道這個陌生的女子哭了,可是為什麽,他會有一種久違的辛酸。
這是她除了康安之外,第一次見到感到熟悉的陌生人。即使不像初見康安時的震撼,卻更很溫暖……卻真的很熟悉。
“你……”秦塵一時竟笨拙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女子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是啊,我都忘了,你已經不記得了……”說着的時候,女子難掩臉上的失落。
“……”
“不過沒關系,我一定會讓你想起來的……”說着女子保證一半,笑了望了望眼前的雪山:“雖然你的魂識在雪山裏,但是只要找到他,相信一切都記起來的。我會幫你的……”
“到時候,你一定都會記得的……不僅會記得我,還會記得她……蒼九!”最後兩個字是女子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
蒼九??!
這是秦塵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可是,卻擋不住他明顯覺得呼吸一滞,明明是第一次聽到,卻覺得仿佛有種滅頂的震撼,連指尖都經不住顫動。
“有印象?”女子卻笑了。
“也難怪……她是将你封印至此的人!也是害得你不得超生……那些日子,你被封印至此,每天每夜嘶吼着要抽筋拔骨的伺人……”
秦塵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女子話讓他信服甚至無端端勾起了些許印象……
眼睛不由看向那雪山,看來所有的秘密都在其中。
至于飄渺閣和康安,他得再等等,等清楚了,暫時只能擱置。不過,不知道康安會不會惦記他……
一定會吧。
就像他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機緣2
“美人師父,怎麽秦塵還不回來?會不會在人間出了事?”橫豎已經快半年了,卻不見秦塵有回來的跡象。
玉美人放下手上的煙袋:“那小子興許是樂不思蜀了。前段時間不是用拖小仙說,遇見了位故人,所以暫時不打算回來。”
康安卻不禁皺眉:“正是這樣才刻意,秦塵遇見我的時候,可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哪裏來什麽故人?”
玉美人被康安問得有點煩,擺了擺手:“總是放心吧,人沒事,說不定又想起什麽了。”她實在不想說她曾為這小子蔔卦,竟然蔔不出來。要摘掉,她一個快要羽化的得道高人,竟然連一個凡人的平安都推算不出來,實在太沒面子了。
猛然,想起來初見秦塵的時候,總覺得這小子不簡單!現在,人既然不會來,還不燒高香!
“你還有空惦記別人?”玉美人拿着煙杆瞧了瞧康安的頭。
“過兩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飄渺閣遴選,雖說是盤面上是公平入選,但是,浮屠閣只收天生有仙緣的學生。妖魔界、還有我們人界,就算窮極一生都無法做到。更何況,想要脫胎換骨,由人骨、妖骨成為仙骨,必須經過九雷轟頂之苦。要知道,雖然三界都不想承認,但是三界最強的法術還是在仙界,浮屠閣就是頂尖的代表。”
我教你的都已經教完了,你若是想學習上乘的仙術,這是唯一的機會。“
康安低着頭,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說話。
玉美人卻只顧着嘆息:“咱們人界因為只有你一個人的緣故,所以特別要求,需要你通過天書的測試,才能進入主閣。天書何其難?別說人界,就連妖界也不敢貿貿然行動。因為天書裏面是有生死的,若是被判定為死,輕則千年道行一招散,重則魂飛天際……與其說是測試,不如說是賭博……他們這是擺明刁難。”
“……”
“你若是想放棄,我明天就去把名單撤銷了。”
“我沒想過放棄,”康安聲音不大:“爛命一條,死就死了。”
“你可的想清楚了?”
康安只是悶着頭,模模糊糊的嗯了聲。
美人師父卻滿是擔憂,再沒有別的話。
兩日後,飄渺閣主閣的正上方,忽然出現了一盞金鐘,潔白無塵,萬丈金光,讓人肅然起敬。
大鐘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鐘鼎是召集用的,更是請出天書的儀式。
晚上,儀式已經結束,月空高挂。
康安看着銅鏡裏的自己,深吸了口氣,雖然舊了點但是起碼幹幹淨淨。
這一次,若是不能回來,用這身衣服走黃泉路也算是體面了。
死就死了。
……
其實,天書測試有三天的時間,以為極其危險,所以給測試的人充足的時間退縮。
康安特意挑了第一天晚上,避開玉美人,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就着銀白的月光大不朝着飄渺閣的主閣走去。
在通往主閣的路上,一路上安靜的不像話。本來緊張的心跳,也随之漸漸平息下來。其實人生就是這樣,既然無法逃避,只有坦然面對。
當康安一個人踏上長長的漢白玉階梯的時候,黑夜下那一抹瘦弱的身影竟會讓人覺得無比醒目。
長長的漢白玉的階梯,仿佛通往無盡的天邊。
每踏一步,兩側的高挂的紅燈籠就會自動點燃,一步一步……
康安走得竟然異常堅定。
終于踏上的時候,身後已經是一片火紅。
這時,緊閉的正紅色大門忽然緩緩打開。
頓時,閣內燈火通明!
只見,一直青狐緩步走來,眨眼間換成人形。
青煞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康安:“怎麽還真的敢來?”
“試試運氣。”康安不由笑了。
青煞狹長的眼睛眯了眯,上下又是對眼前的這個凡夫俗子一番細致的打量,嘴邊噙着的笑意收斂了不少:“你可知道,別說你,已經修煉千年的妖怪都不敢前來報名,這可不是開玩笑,一旦在天書上滴上血之後,生死可就根本就由不得你……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逞一時之勇的妖怪,他們沒一個能活着回去。”
“我既然來了,就想得很清楚,是死是活,我都承擔得起……”
話音落下,青煞不可思議的看着康安。
頭一次他睜眼瞧見一個凡俗俗子,原來凡夫俗子的眼睛也可以如此明亮、深透,裏面含着一種閃耀的光卻又略見一煙惆悵……甚至這麽可以這麽慎重,又輕松的提及自己生死。
捧在手中的天書,不禁有些燙手。
“如果你已經考慮清楚,我尊重你的決定。”青煞斂去了平時的效益,鄭重了不少。
康安咬破自己的食指,一滴鮮血滴進天書之中。
潔白的天書頓時浮現密密麻麻的字,上面镌刻着康安的生平,只是短短一瞬間,天書上的字重新排列,最終彙成康安兩個蒼勁有力的字,牢牢的定在天書的首頁上。
霎那間,天書忽然生出無盡的極白的光,那些光緊緊地纏繞在康安身上,将她狠狠地拽進了天書裏。
……
“主人,事情都按照原定的計劃進行。”
此時拂歌正單手撐着頭,側躺在雲椅上,手指若有似無的打着拍子,聽着耳邊的傳來的仙樂。
“聽青煞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個叫康安,已經進入天書一個多時辰了。主人您看,您什麽時候……”芍藥附耳在拂歌身旁道。
“不着急,讓她多收點苦,也不遲。”
……
作者有話要說:
☆、紫衣人
被急速纏繞進來的康安,只覺得眼前一片無盡的白色,耳邊隐隐約約傳來詭異的樂曲。
“有人在嗎?”康安邊走邊剝開眼前的厚重的白霧。
話音剛落,只聞薄霧中的詭異的樂曲忽然戛然而止,眼前白茫忽然褪去,那些厚重的薄霧宛若幕布一般緩緩被拉開。
這才回過神的康安,赫然發現自己已站在幾十丈高的斷壁懸崖邊沿!!
半邊身子近乎懸空在殘石之間在山風中搖搖晃晃,往前半步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康安吓得緊忙後退幾步,直到與眼前垂直地斷壁稍微離得遠些,這才覺得能喘過大氣。
呼嘯的山峰,依舊猛烈地吹着,帶着哨音。
一眼望去,偌大的天地之間只有她一個人,萬籁俱寂,除了她的喘息聲,竟然再沒任何活得氣息。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書?
康安茫然的看着天和地,一時竟然有點手足無措。
……
可是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平靜的時候,就越事兇險。
此時,遠方忽起的風嘯卷起,如萬丈的龍卷風,奔湧而下!
即使離得很遠,懸崖也已經是地動山搖,頃刻間走沙飛石,化成萬丈煙灰。
甚至來不及防備,康安已經墜入山崖裂開的縫隙中,半截身子卡在懸崖邊,突然,無數的黑氣從山峰的斷裂中奔湧而出,化成一只只有利的手,緊緊地拽着她,往下拖。
被黑氣緊緊裹着的四肢,頃刻間就沒了知覺。
猙獰地黑氣就要将整個人全都吞噬掉……
康安艱難地從聚合的石縫中爬了出來,心神合一,口中吟唱起所有可以用上的法覺……
老天保佑吧……
希望,能有一條用得上!
黑氣一直升騰,眼瞅着這股鋪天蓋地的黑煞已經攀至于脖頸,康安滿頭的冷汗,嘴角已經開始滲出絲絲的黑血。
可是卻絲毫不敢懈怠,只得拼命的吟唱法訣。
她比誰都清楚,這是唯一的
希望!
忽然,一束光才康安的手掌心彌散開來,直沖天際!
頓時,那些黑氣頃刻間化為虛無。
康安依舊念着法覺。
待黑氣徹底消失之後,全身上下宛若鍍了一層保護色的金膜,也随之緩緩消失。
康安狠狠地啐掉口中的黑血,喘息着站起身,往着前方的龍卷風越來越近,逼近的風,已經刮得人睜不開眼。若是真被這陣邪風卷進去,恐怕定會屍骨無存!
此地不宜久留。
康安緊忙順着山道,禦劍而下。
幾乎是瞬間,誰料!背後彙聚爆發出一聲炸裂聲!
身後山崖的碎沙石,正在一點一點的凝合?
沒一會兒,竟又重新排列,生生成為一尊參天巨石怪!
笨拙的一聲低吼,康安便驚覺自己正被一點一點籠罩在一團黑影之中。石怪伸出手,像是抓蒼蠅般幾乎貼着康安耳邊劃過,所碰到的地方解釋化為灰燼。
快點!!再快點!!
康安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唯有拼命念着咒文,可是,就算飛劍再快卻不及巨石怪的一臂的距離。
這時,只覺得眼界已黑,頓時右臂傳來粉碎的聲音,整個人重重的被砸在地上。利劍瞬間裂成粉末,她也好不到哪去,渾身骨頭也像是碎了……
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身體各個關節的骨縫出,不斷地深處鮮血,尤其是頭顱,七竅流血……
她驚恐地看着眼前的石怪……
眼瞅着石怪舉起拳頭,朝着她砸來。
誰料,這時,變化莫測的天書,連天氣都變化詭異。
剛才還陰雲萬裏,現在卻空中忽然飄起鵝毛般的飛雪,一股寒風吹過,仿佛能讓人滑到骨頭縫裏,讓人哆嗦的直不起腰。
雪是黑色的。
這雪,康安在玉美人的書上見過。
這雪有化骨為水的能力!
就算是再筋骨堅強的人這要是沾染上,也會化成一池死水。
黑色的雪,越下越大……
不知算是不算因禍得福,那巨大的石怪竟幫康安當去了不少雪花。雪落到石怪身上,石頭瞬間被侵蝕成一個個深坑。
龐然巨物的石怪頃刻間便零散開來……
康安緊忙瞅準時機,強撐着一口氣,縱身調下深淵,落入一片汪洋!
頓時,被海水吞咽的幹淨的康安,只覺得手腳瞬間仿佛麻木沒了知覺,周身的海水,因為滲着雪的緣故,變得迷茫着血腥味。
還有,就是,海水透進脊髓裏的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甚至覺得海水再慢慢東結成冰?
漸漸地,口中的氧氣越來越少,被凍僵的身體,恨不得連動一根手指都不能。
漸漸地……眼睜睜的看着一片朦胧的青白色。
那些海水越流越慢,從邊緣處已經開始結冰。
可她已經動彈不得!!
更可怕的是,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皮膚一點一點結冰的聲音!!
完了……
恐怕這此真的完了!!
……
不甘心,
好不甘心……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黑,眼皮變得很重,酸澀難受……
光線一點一點抽離,難忍的窒息感也在一點一點變得消失,好似周身什麽都滅了知覺!
她這一刻,竟然有點想念秦塵了。
……
“蒼九,還不速速歸降,我等定會為你向天帝求情!”聲如洪鐘的聲響遙遙的從天際傳來。
只見,雲端,千軍萬馬。
天兵天将各個穿着華麗的金甲,身體周圍有五彩霞光缭繞,手拿發起,聽後來人的一聲令下。
持劍的女子一身青色的千水裙,手挽碧霞羅薄霧紗,一頭烏黑的發絲翩垂芊細腰間,,玉白的腳踝上綁着一個紫金的鈴铛。
女子只是翩然一笑:“我若不哪?”
“那麽,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就憑你們?”青衣女子輕笑了,手邊鵝黃色的絲帶幻化成了一柄長劍。
天邊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擂鼓聲,鼓聲發出的音波帶着不容置疑的威武氣勢。
一道彩旗從天邊劃過,只見最前方的一騎天兵,已經浩浩蕩蕩飛馳而來。
女子微微動了下,腳邊的鈴铛微微作響。
天兵各自高舉法器,行動一致,有如一人,準确得直沖過來。
瞬間,仿佛烏雲一般,嚴整,迅猛的将女子包圍。遠遠望去,好象巨龍盤起,行程一片戰雲。
濃煙的縫隙中,女子手緊握着長劍,随着紫青色的光芒飛揚,頓時猶如劃破長空的閃電,聲勢猛烈,沖破包圍。
剛才的戰雲,顯然有些招架不住。活生生被切開一丈多寬的口子,回轉間,竟已經落了下風,死傷的天神猶如星辰一般隕落,下一秒已如水花一樣散去。
青衣女子喘着粗氣得意一笑:“就憑你們這些小角色還動不了本尊分毫。”
“上仙蒼九,罪犯滔天,你還不知罪,快速速伏法随我們回去,待向天帝求情,興許能留你仙籍。”雖然天兵如此威吓,卻沒有一人敢再上前。
蒼九卻反而笑了:“若真想帶我回去交差,就讓拂歌那小子親自來緝拿吧。”
“……”
“我和他都欠一個交代。”
……
“你醒醒。”耳邊好像傳來熟悉的聲音。
康安試圖睜開眼,可是除了迷蒙中看見那人的紫眸,竟然再看不清楚。眼前出現了一絲光亮,很快那些光,又迅速的消失了。
重新陷入迷蒙。
……
耳邊又傳來了擊鼓雷鳴的聲響。
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青衣的女子。
只是,這次……
那女子渾身是血,心口裂開的位置被劃開了一道,可是那明明落魄的模樣,卻依舊猶如嗜血美豔的修羅一般。
女子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已經猶如死灰臉上卻露出一絲坦然:“……傻徒兒,以後的路,只能你一個人走了,為師是陪不了你了。”
男子似是傻了,不敢相信般,跪在地上崩潰的哭了起來。
女子赤腳的走在硝煙彌漫的天際。
腳踝上的鈴铛脫落了都不知道。
女子忽然回身,翩然一笑,卻足以驚豔六道,随機,便頭也不回的縱身跳入輪回。
“師父——”
長空中,只剩下男子一聲凄厲的喊聲。
……
作者有話要說:
☆、月老契約
……
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楚起來。
康安坐起身,腦袋有一瞬間的怔愣。
眼前,一身紫衣錦袍和夢裏出現的那個人的輪廓……很像。
康安不由皺了皺眉。
“你醒了,有沒有好受些。”男子笑笑,紫色的眼眸猶如紫色的羅蘭,好看的讓人沉醉。
“是……救……”康安剛想張嘴,可是話說出口的時候,才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
這下慌了,緊忙張了張嘴,除了聲帶發出的嘶啞聲外,竟然再沒有任何聲音。
難道……啞了?
看到康安的驚慌,男子似乎一點都覺得意外。
只是,平靜的說道:“寒潭的水,有着萬年的寒氣,尋常反間的人,就算挨着一點也會寒氣入心。好在你懂了點仙法,不至于傷了筋骨,可是聲帶是最脆弱的地方,所以受了傷……不過是暫時的,細心調養會好的。”男子耐心的解釋道。
“……”
“我叫拂歌,要記住是我救了你。”男子将康安扶起身。
康安忽略掉男子不舒服的口吻。
這才看向四周,發現他們只是栖身在石窟裏面。外面寒風偶爾吹來,卷着些刺骨的寒氣。黑色的雪明顯還在下,無聲的,卻侵蝕着萬物……
這個石窟,嫣然成不了多久。
康安拽了拽拂歌的衣角:“你是天書裏的人嗎?”用唇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