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描述道。

拂歌低垂着眼簾,冷漠的看着康安,似乎康安問了一個再愚蠢不過的問題,他幾乎帶着一種嘲諷,竟然嗤笑了下,僵硬的神情透着猙獰:“不過才一碗孟婆楊,你就忘得這麽徹底,我是該說你無情還是說你無恥!”

那人似乎很厭惡康安的碰觸,狠狠地撇開了康安的手,像是有毒一般後退了一步,拉開些距離。

雖然康安有些聽不明白拂歌說得話,但是從那人臉上傳來明顯的厭惡,還是讓她覺得越發的不舒服。

“你當我沒問。”康安啞聲了句。

康安也是個倔脾氣,察覺如此,她的臉色不再是剛才的友好,變得有些微愠。

要知道,就算是受人恩惠,但是那人怨怼的眼神卻讓她受不了。仿佛他們之間有着莫大的仇恨,下一秒,她甚至覺得那人會沖上前将她掐死。

這種沉重的感覺,估計換做是誰都不會舒服。

“……多謝相救,他日有緣在下一定雙倍奉還。”說完,康安撤掉改在自己身上的狐裘鬥篷,瞬間便感覺濕漉漉的身上傳來的寒意。剛才被蓋着還不覺得,現在才發現,她的手腳關節滲出全竟然都泛着黑紫色,鑽心的疼痛如火燒一般。

可是,還是扶着牆壁要強站起身,似乎想離開石窟。誰知道,身子才微微移動,便出了一身冷汗,渾身哆嗦的不成樣子。

察覺如此,拂歌卻不攔着。

只是,微微側身,眼底滿是嘲諷。似乎……她的痛苦,是他最大的快樂源泉。

他拾起地上的狐裘,也不多留,道:“這件狐裘是萬年的狐貍皮做的,能掩飾身上的傷痛,既然你不需要,留着我嫌你蓋過,髒……”說完,便反手一道火光,頃刻間那雪白的狐裘便化作烏有。

康安看着地上的狐裘,在看着拂歌的臉,只覺得一股怒氣讓她沖撞的難受!

只有狠狠地瞪了眼,扶着石窟強忍着痛楚,一點點朝着洞窟外走去。

拂歌眯了眯眼看着康安的背影,眼底泛起一陣癫狂的殺意。

Advertisement

康安雖然跟着玉美人學了不少仙術,但是因為沒有過劫,所以還是肉眼凡胎。沒走多少不,黑紫色的關節處便開始滲出不少血漬。

甚至都沒有走到石窟外,便終于撐不住,倒下了。

整個人猶如水洗了一般,臉色灰白。

發出聲音的嗓子,唯有聽見稍微沉重的喘息聲。

拂歌似乎對眼前不遠處那一處混着血水和汗水的人頗為覺得好笑,心中郁結百年的恨意有了稍微的緩解。不過,還不夠……遠遠不夠……

但是,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拂歌欣賞夠了康安痛楚的樣子,這才走上前,蹲下身道:“你這又何必?”

空寥的洞中,唯有拂歌隐隐傳來的回音,聲音依舊沒有欺負,卻精準的讓人骨縫發寒。

“沒有我,你已經死在寒潭裏了。放心,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兩次。不過,我有個條件……待你出了天書,入住浮屠閣,我也會幫你得了仙骨,不到那時,你必須嫁于我。”

“神經!”康安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聲帶摩擦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拂歌卻聽得明白,卻絲毫不以為意:“……我倒真想讓你看看天書後面還會發生什麽,看看到那時候,你是不是還這麽死鴨子嘴硬。天書的懲戒才剛剛開始。這裏連稍微道行淺薄的神仙都望塵莫及,更何況是你這副鬼樣子,相信我,沒有我,你只能化為烏有。”

拂歌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如爛泥一般的康安,冷冷的接着道:“你是聰明人,孰輕孰重分得清楚。”

康安聞聲也笑了,即使臉色依舊慘白可是眼睛卻依舊猶如點漆:“娶我?呵呵,我不覺得你有多喜歡我?反而,我倒是覺得你恨不得死!”康安的嘴型緩緩道,即使沒有發出聲音,拂歌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堪。

康安覺得心情好了很多,起碼掰回一程:“在天書裏也是死,和你一起也是死?我不覺得有多麽大的好處。何況,我不過是人界的人,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何況,我不覺得你來到天書裏救了我,是個巧合?”

“……”拂歌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事已至此,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坦誠些,我又想活着……興許條件有得談。”

“……”拂歌垂在兩側的手微微收緊。

這時,寒風卷過洞口,拂歌腳踝上的鈴铛發出微弱的聲響。

康安卻微微一怔。

“……你像我的一位故人,一位讓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抽筋扒骨,卻又舍不得下手的人。可笑的是,那人消失了,只留下我一個人沒日沒夜的煎熬。”拂歌完美的面容終于浮現了苦痛的神色,若不是那雙紫色的眼眸依舊冷傲,康安甚至覺得他在哭。

“……你很像她,我想在你身上試試,來不及對她不能做的一切。”

拂歌的話,卻讓康安打了個寒顫。

不過,此時的拂歌卻已經恢複如常,目光看了看遠處,讓人分不清楚真假:“我已經位列上仙,已經不受七情六yu的困惑,可是心中一直有股怨怼,我想徹底多個了斷。”

……

“你沒有籌碼,要麽同意,要麽就等死。”拂歌已經恢複如常,似乎剛才幾乎快要哭泣的眼眸,全是假象,又恢複了那股波瀾不驚的模樣,猶如一尊完美的雕像,沒有任何感情。

雖然,拂歌的話難聽,可是康安卻拒絕不了。

要知道,不僅僅是死,就連現在渾身傳來的疼痛,都讓她快崩潰了。

“我答應你。”

拂歌為二人締結了契約。

康安的右手和拂歌的左手腕多出了一條紅繩,隐隐相互牽連。仙界的人都明顯,這是婚契月老的紅繩。

待一切妥當,康安早已經不知道何時混過了過去。

拂歌看着癱軟在地上滿身血污的康安,皺了皺眉,一臉的嫌惡。

良久,久到甚至天書外的黑雪都停了。

拂歌這才僵硬的脫下身上的紫金衣袍為狼狽不堪的康安裹上,然後将人抱起,轉身朝着山崖的石窟盡頭走去。

拂歌輕車熟路的走進,不多時,就見黑暗的盡頭隐約有一扇石門。

輕念咒語,正當石門正要打開之際。

這時,忽然從一側沖出一頭有背生雙翅的白色麒麟,那麒麟的身形足有半山腰,獠牙大口,四只鋒利,仿佛呼和出的疾風都能将人撕成碎片!

眼瞅着,它正要欲撲的時候,卻見拂歌只是微微側頭,淡淡的說道:“還不退下。”

那白色麒麟仿佛聽懂了一般,竟一下子收起獠牙,讨好般半眯着眼,近乎匍匐到地上,猶如讨好的大型犬乖順的搖了搖尾巴。

拂歌撫了撫它的額頭,白色麒麟立刻發出嗚嗚咽咽的讨好聲。

“才三百年沒見了,已經長着大了。”

白色麒麟眼睛微微濕潤,光芒閃現,剛才還足有半山高的麒麟已經不足人高,讨好的伸出舌頭舔了舔秦塵。

拂歌難得笑了笑:“我找到師父了。”

白色麒麟仿佛聽懂了一般,竟激動的亂蹦亂跳。

……

拂歌看着那白色麒麟瞬間化成一枚豆蔻大的寶石,落如自己袖口裏。

此時,石門已經打開。

拂歌抱緊了昏迷中的康安,緩步走出了大門。

閣中殿。

早已經人山人海,妖道仙道第一已經聚集了不少,雖然天色已黑,但是似乎都興致不減。

這時候,只見青煞守着的天書,緩緩打開了。

……

千條萬縷的白光如緞帶一樣飄出。

一旁的青煞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見到天書會有反應。平常,也只是天書緩緩合上,這就代表進去的人已經灰飛煙滅,一事已盡。

可是,這次……怎麽可能?!

頓時整個閣中殿一片死靜。

只見,潔白的緞帶退去。

拂歌抱着昏睡的康安,面無表情的從衆人的震撼驚愕中,緩緩地,一步步離開朝着人間道的方向走去。

衆人全部像是傻了一樣,竟不知道發出半點聲響。

直到,拂歌的身影徹底消失。

此時的閣中殿,才瞬間一片喧嚷,宛若鬧事,一片掌聲驚呼聲!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

☆、算不出的命運

能有人活着走出天書,這件事确實讓飄渺閣裏的人震撼不少。

當然,還有抱着她毫發無損走出天書的男人,上仙拂歌!

雖然很多妖界的人不一定認識,但是仙界的人卻沒有不知道。

拂歌可是天界的上仙之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要知道,就連紫金老祖都得敬意三分。以拂歌今時今日的地位,遠不是他們這些小仙所觸及的。何況,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聽說他和那個凡人訂了親?要知道,若是能和上仙一同雙修,法力提升絕對是與日俱增,渡過天劫更是指日可待。可是多少想的夢寐以求都不敢多想的!有人羨慕,自然有更多人嫉妒……

不過,無論怎麽樣,康安這個名字卻實實在在給整個飄渺閣帶來了巨大的動蕩!

“主人,已經上了藥,過些日子就會醒了。”芍藥仙子将一旁的丹藥撤下,不經意間又看到康安手腕上又露出的紅繩,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起身時,刻意将被褥帶了下,蓋上康安手腕上露出的紅繩,這樣才覺得沒那麽刺眼。

拂歌沉着臉,冷冷地站在一側,并不多靠近,仿佛只要稍微走進了些就會沾染上劇毒一般。可是,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

芍藥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多嘴道:“主人要娶她,也在計劃裏面?”

“……嗯。”拂歌回答的時候,莫名頓了下。

“那主人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娶她?對她來說哪裏是贖罪,簡直是莫大的獎賞。難道主人已經放下成見,覺得就算不報這些年的怨恨也可以?難道主人忘了,當年她不僅背叛你,還将你已經渡劫的仙骨偷走……害得主人你平白多受一次天劫……若不是天帝幫您重塑金身,恐怕主人您已經煙消雲散了,可主人您現在卻又……”察覺到異樣,芍藥不免情緒有些激動。

“住口!”

“主人,這幾百年來你苦心布局,難道就因為一時偏差而毀于一旦……”

“我讓你住口!”

拂歌也有些微愠,紫色的眼眸泛起難以遏制的怒色,就像是被人掀起了陳年的舊疤,可憐又可怕:“我的事情不用你提醒!”

“我怎麽會放過她?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揚灰,将我當年渡劫時候的苦難千倍百倍的還回去……”拂歌遙遙看着躺在床上的康安,寂幾乎咬牙切齒的道。

說完,拂歌憤恨地拂袖而去。

芍藥雖然對拂歌發火心有餘悸,可是卻又覺得安心。

看來他的主人從沒有改變初衷。

看着依舊沉睡的康安,神色多了幾分陰鸷:“既然你已經舍主人而去,就不要再回來和我搶。否則,就算是拼得粉身碎骨,我也會将你拉下地獄。”

康府。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看看,楚涵公子可能快不行了。”小厮慌慌張張跑來,一臉地緊張。

康絮兒聞聲,面色露出幾分不忍,可又坐下,一動不動。

“小姐,您不會不打算去吧?楚家的轎子都來了。”

“我和他連婚約都解除了,現在又請我是什麽意思?”

……

小厮有些着急,倒不是因為康絮兒忽然反悔的态度,主要是礙于楚家的面子。

自從,那個掃把星康安離開之後,即使是他們這些下人也感覺到了,他們康家和楚家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奇怪?

雖然依舊有走動,但是明顯楚少已經很少再來他們府上。

即使,礙于逢年過節還是會偶爾走動一次,可是每次楚少爺總會去康大小姐以前住得後院,一個人一坐就是一下午。

每次離開,臉色就難看的如白紙。好不容易和二小姐緩和的氣氛,又會降到冰點。

為此,小姐不知道氣哭了多少回。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他總覺得每次見到楚涵少爺都有些不同,總覺得整個人變得有些奇怪……具體哪一點說不上來,總覺得有些妖邪的氣息。

直到,年底得了一場大病,現在還卧病不起。

遍訪了名醫,卻絲毫不減小,整個人瘦弱的不成樣子了。

可是,聽人說,更奇怪的事,楚府上每到晚上,總會出現很多詭異的現象。比如:偶爾會好多狐貍在楚少爺門前守着,有的甚至像是獻貢品一樣,跪在門外叩首,然後留下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曠世珍品。楚涵少爺生辰那日,更是了不得,數不盡的奇珍異獸前來跪拜。楚家是趕也趕不走,捕又捕不到。

總之是雞犬不寧,滿是妖邪。

後來請來了江湖術士,也趕不走,更說不出個所以然。

好在那些精怪似乎并不傷害楚涵少爺,反而敬畏幾分。只是,楚涵少爺的身子是每況愈下,眼瞅着人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

這不,前幾天就聽說就快不行了,大夫也束手無策。

康家已經一片愁雲慘淡。

一只昏迷不醒的出汗少爺好不容易今天上午醒了,非說要見二小姐。

這不,楚家便趕緊派來了轎子來接。

說不定……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可是,誰知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二小姐卻不肯上轎子了。

“……小姐,這可使不得,楚涵少爺聽說熬不過今晚了,畢竟也算是相識一場,不如就……”

本來康絮兒還只是眼角發紅,誰知道被這麽一問,徹底哭了。

小厮也不敢再說,只得靜靜地候着。

深夜,偌大的楚府卻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楚老爺看着自己的兒子,躺在床上已經大半年了,甚至連得了什麽病都理不清楚,人就快撐不出了。他就這一根獨苗,心像是被刀剜肉一樣疼。

“兒啊,你還有什麽囑咐?”楚老爺緊緊握着楚涵的手問道。

“康……康……”楚涵病的迷迷糊糊,幹裂的唇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字。

康?!

楚老爺抹掉眼角上的淚,轉身便對着小厮大呵道:“你們都幹什麽吃的!康絮兒怎麽沒來?!轎子不是去了已經兩個時辰了?”

跪了一屋子的下人各個哆哆嗦嗦不敢多言。

“老爺,康二小姐耍小姐脾氣,不願意來。”許久管家才摸着額頭上的冷汗。

聞聲,楚老爺的臉有些猙獰,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冷笑道:“不來?!他們康家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去告訴康福那個老鬼,如果半個時辰後我還見不到康絮兒那死丫頭,我楚正武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兒子不能痛快,我就拉着他們一家子陪葬!!”

……

不足半個時辰。

康福拖着康絮兒甚至連轎子都沒坐,便急喘籲籲的跑來了。

“楚兄,都怪老朽,我……”康福正想畫蛇添足的解釋,楚正武甚至都不搭理,便小心走到楚涵床邊,低語道:“兒子,你想見的人來了。”

聞聲,果然,楚涵有了動靜。

緊閉着的眼睛,迷蒙的睜開了些,雖然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但是卻忽然伸出手。

康絮兒等坐在楚涵身邊,便再也控制不住又哭起來。

楚涵依舊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仿佛隔着千山萬水的霧氣,可是他卻緊緊拉着那人的手。拼命的撤出一個笑:“……你終于來了。”

“……”

這時,楚涵似乎愛惜的從枕下拿出一個錦包:“這個……還是你收着吧……”

“……”康絮兒結果錦包,卻見裏面包着一個長命鎖。

不由皺了皺眉,她沒見過這東西啊?

“我最後悔的事……是傷了你的心,害得你孤苦伶仃一個人這麽久,明明答應要陪着你,可是我卻最先舍你而去……甚至,毀了你唯一一次離開的機會……你恨我嗎?”

“……“康絮兒一怔。

見那人不回答,楚涵似乎早有預料,反而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原諒我……”

“……”

“……可我好惦記你。”楚涵緩緩地閉上眼睛。

……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