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早上醒過來就看到程成放下手裏的手機湊很近問他感覺怎麽樣。

蘇洐剛醒,還在“我是誰我在哪兒”的狀态,被他湊上來這麽一問,立馬全都想起來了。他面無表情把被子拉高,把自己蒙進去不出來了。程成拉了下沒拉開,就幹脆也鑽進被窩裏撓他癢癢,沒幾下蘇洐就終于受不了放棄掙紮了。

“怎麽樣?疼不疼?”他已經試過蘇洐體溫沒問題,發燒應該不會,想讓他多睡一會兒就沒去檢查下面,這會兒就直接問他了。

“不疼。”蘇洐還在笑着喘氣,看着天花板。

“說實話寶貝,疼的話得趕緊想想辦法。”程成無奈地低頭親了他一口。

看他這麽認真蘇洐也不瞎鬧了。老老實實說挺疼的,但是感覺問題不大,休息一天就好。說到這裏蘇洐又趕緊扭頭看床頭鬧鐘的時間。

已經九點多了。蘇洐吓得立馬就想起來穿衣服強忍着不适要去上班,被程成直接抱住了。

“我要上班了,遲到了都。”蘇洐推他手想讓他趕緊放開自己。

“我已經打電話幫你請過假了。人經理跟我說,你一個去學習的,去得比誰都勤快,已經很勤奮了。生病就好好休息一下。”程成輕輕咬他臉蛋。

“啊?請假了啊。”蘇洐還是有點猶豫。他勤快慣了,連着請兩天假莫名心虛。

他臉被程成親一下又咬一下的,有點癢,想推開他。忽地覺得哪裏不太對。

“哥……”蘇洐轉頭看着程成。

“恩?怎麽了?”他還在親人家臉蛋。

“你怎麽知道我經理電話的……?”蘇洐不給他親了,偏開頭。

程成也愣住了,醒來後就又是擔心蘇洐身體又是回味昨晚翻雲覆雨的,還打了電話給店裏,拿着手機和小林姐聊工作。完全把這茬給忘了。

“別生氣好不好。”程成跟八爪魚一樣抱住他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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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洐哪會跟他生氣,甚至還獎勵他,主動親了他一下。

“那個飯店……是白榆的哥哥開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麽順利。蘇洐聽了也沒生氣,他沒那麽矯情,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想實現夢想,程成在用自己的方式幫他,不管瞞着他還是沒瞞着他,初衷好到不能再好了。而且如果不是怕蘇洐心裏不舒服,程成也不會幫了忙還費心瞞着。

程成點的外賣沒多大一會兒就到了,明明蘇洐能自己吃的。程成非要喂他,說是想試試喂男朋友吃飯的感覺,蘇洐立馬就配合得不能再配合了。

中午又是粥,好在早上是山藥枸杞,中午是艇仔粥,料很豐富。

吃完飯程成就要出門了,他不斷跟蘇洐道歉說得去忙電影的後期錄音了,而且晚上還有個慈善晚會要參加。蘇洐說“沒事沒事”說得自己都煩了,最後直接把他推出去關門外了他還在喊“寶貝在家別太想我”,把蘇洐逗得一直笑。

晚上六七點的時候,程成訂的外賣到了。蘇洐剛接完外賣關上門,站客廳吃了兩口,門鈴就響了。他打開一看是昕昕,連忙請她進來坐。

“程成不在家,你找他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蘇洐給她倒着水說。

他極力控制了,走路姿勢還是很奇怪,這種事情被人家女孩子看出來多尴尬啊,可那種不舒服實在難以忍受,他還是很懷疑昕昕能從自己走路姿勢裏看出來。

“我不是來找程成的,我是來找你的。”昕昕臉上看起來是帶着笑的可眼裏沒笑。

蘇洐一想就知道了,她準是知道程成晚上去晚會。

“我喜歡程成這件事,他本人不知道。”昕昕接過杯子,開口道。她坐在沙發上,端着杯子的手有些抖,發現蘇洐在看她發抖的手,有點不自在。

“程成一直把我當小妹妹看,你知道的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老是對別人好,讓人誤以為自己有機會。”

蘇洐沒說話,昕昕好像渾身都豎起刺又好像無比脆弱。他怕自己開口說句話,就會讓她撐不住。她化着精致的妝容也能看出來紅腫的眼睑。

“我第一次認識他是在一個綜藝節目。我十八歲選秀節目季軍很快就過氣了。那時候幾乎一整年都沒有接正經通告,幾乎一年沒上過電視。那天去了特別開心,雖然我也沒弄明白為什麽一個唱歌的節目,會有演員在下面當評審。”

“那天有一個很刻薄的音樂人,當面罵我當了選秀季軍算什麽,一個根本不專業的歌手有什麽好為這個飄飄然的。我知道他說的對,可他說話實在難聽。節目為了收視率特別喜歡這種事情,并沒有阻止他。他在臺下罵了我十幾分鐘,我哭得一塌糊塗。後來在後臺,是程成給我拿紙巾,安慰我,哄我別難過。”

昕昕說到這裏像是陷入回憶一樣,眼淚猝不及防得掉下來。她沒等蘇洐遞紙巾就自己伸手把桌子上的紙巾盒抱在懷裏哭着擦着。擦完她又笑了,笑着眼淚又往下掉。

“你看,我那時候多傻啊。他沒有當場為我和評審撕破臉,是因為他要和那個人維持關系。況且在那麽多人面前對我好,豈不是陷那個人于不義嗎?他的是溫柔經過權衡的,他對我好,只是出于于心不忍,換做任何人在那裏被罵哭他都會安慰,我竟然以為他是對我有意思。”

“我一直默默陪在他身邊,想讓他自己來跟我表白。千算萬算,沒想到你會出現。”昕昕仰起頭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

“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喜歡他。我很慌,可我覺得你是男人,而且你性格軟弱,他交的女朋友沒有一個是這樣的,他不會喜歡你。隔了很久,那天你摔門而去,我看着他的反應就知道,他應該是在意你而不自知。”

“可我喜歡他那麽久,我那麽努力想靠近,為什麽要輕易認輸?!我甚至傻到學你叫過他‘哥’,果然他第一次伸手摸我頭了。”昕昕手背按在眼睛上,竭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你知道嗎,當晚他就發消息跟我說,別叫他哥,這個稱呼他留給喜歡的人了。”

“他打算出櫃的時候,還跟我說了呢。他請教我怎麽平複親人情緒,怎麽說話好一點。我那天在被窩裏,哭得絕望還得一條一條回複他消息,我差一點點就說出來了,可我知道,說出來沒意義。”

蘇洐剛想說她很優秀,想安慰她,就被她阻止了。

“我這麽好的女孩子,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他那麽好,還那麽愛你。好好珍惜吧。”

送她出門的時候,蘇洐還是說了謝謝,謝謝她替程成安撫父母。

女孩子妝哭花了,眼睛卻格外明亮。

“你以為我是為了他嗎?”

“我是為了我自己的愛情。”

晚上程成回來的時候說,昕昕剛剛給他發消息說搬家了。以後小區裏就沒認識的人了。

蘇洐沒說話,走過去抱住他把臉貼在他胸膛上。

“怎麽了寶貝?”

蘇洐搖搖頭說沒事,又說被他喜歡真的太好了。

程成笑他傻,又說自己也覺得被他喜歡很幸福。笑完了正要親他,又想起來什麽,出了門說下樓拿東西。

過會兒進來的時候,他拿着一個盒子,蘇洐一看就知道,是和自己當時送他生日厲害那個表是一個牌子,打開發現是一模一樣的。

“一個月才賺幾個錢就敢送那麽貴的表,攢了多少年呀你。不過你送我一只,我送你一只,約等于交換戒指了。”他給蘇洐帶上,然後露出自己今天戴着的。蘇洐有點驚訝,出門的時候還沒見他戴,估計是早就藏着給自己驚喜了。

“不過,戒指還是要買的。等我挑個良辰吉日送給你。”程成神秘一笑。

晚上兩個人躺在被窩裏,程成又在玩親一口再親一口的幼稚游戲,蘇洐在認真趴着看電子書閱讀器上的文字。程成突然想起來什麽,問他:“我今天在晚會上遇到白榆他們才想起來,都忘了問你,之前文晉給你寫的祝福是什麽呀?我瞟了一眼還挺長的。”

蘇洐就指揮他去拿鐘文晉給自己的那個本子,拿來了攤開給他看,小聲讀:

“願你自身安吉,願你眼前人長久。”

程成一下就笑了:“鐘文晉居然那麽早就看出來了。”

等關了燈睡覺的時候,程成把他整個抱懷裏問:“剛剛那句話怎麽說的,你再說一遍。”

“願你自身安吉,願你眼前人長久。哥你記性怎麽這麽差。”蘇洐嫌棄。

“願你自身安吉,願你眼前人長久。”程成認真的說。

他低頭親了口蘇洐頭發,接着說:

“寶貝,我愛你。”

蘇洐聽了高興得閉着眼睛環着他腰,往他懷裏拱。

“我也好愛你啊哥。”

————————————————————end————————————————

鐘文晉第一次見到白榆是在朋友安排的聚會上。

那天他幾乎是一落座就被對面的小年輕吸引住了目光。不是他好看得蓬荜生輝,鐘文晉甚至并沒有記住他的長相,只是因為他那身衣服在一片黑白灰的裝束裏實在太紮眼了,紮眼到吃完飯鐘文晉開車離開山莊的時候,腦袋裏還是揮之不去的熒光黃外套。

這度假山莊名副其實就開在一個山上,鐘文晉等到別人都走之後才去和朋友道別,驅車下山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

夜路還是下山,他這個新手格外緊張。緊張到那件熒光黃外套出現在視野裏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減速了。

那位穿着熒光黃外套的立馬就撲上來了,他只好踩了剎車。那人把車窗拍的砰砰響,鐘文晉剛放下車窗就聽到他問自己能不能帶他下山。

認出來這是朋友的朋友,他本來也沒打算拒絕。只是這會兒看着這人眼睛很亮,可憐巴巴地扒着放下一半的車窗,說着話還恨不得把頭側着塞進來,鐘文晉不知道怎麽回事有點想笑,嘴角都勾起來了趕緊掩飾過去,點頭答應了。

那人就立馬喜笑顏開說大哥您真是個好人,跑着繞去副駕駛拉開車門坐進來。

鐘文晉對別人的私事沒有什麽好奇心,反倒是他自己開始解釋。說是坐朋友的車走的,路上吵起來了,損友把他趕下車自己跑了。說着還拍大腿,氣憤不已,說雖然下山見了出租車回去也方便,可自己年紀輕輕如花似玉的走夜路不安全啊。

鐘文晉斜眼瞟了一眼他額頭上的汗,知道他就是走不動了在這兒胡說。

說着說着他忽然皺着眉頭盯着鐘文晉,盯得鐘文晉覺得右半邊臉的汗毛都僵硬的時候,他才開口問鐘文晉是不是也是參加xx的聚會。

鐘文晉抽抽嘴角,他以為這小子是認出來自己才搭車的,合着這會兒才看出來啊。不過他也懶得多說,只是點點頭。

于是這人就開始噼裏啪啦一通介紹,說自己是演電視的,叫白榆,二十歲了。說完見鐘文晉還是不理他,終于讪讪閉嘴了。

沒一會兒下了山,之前這人說下了山就打的,他就理所應當地準備找個地方把他放下來。正想四處看看把他放哪裏,卻發現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嘴角挂着一點點口水,嘴巴微微張着。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鐘文晉現在還記得那是他第一次仔細看白榆的臉,那會兒白榆是短發,黑色的碎發蓋到眼睛上面了。他睫毛很長,鼻子嘴巴甚至整張臉都沒長開,皮膚嫩到看起來像個十七八歲人畜無害的高中生。

最後鐘文晉想了想還是沒搖醒他,帶着他一起回市區了。

再見面是在幾個月後。那會兒才零幾年,算是跟風湊熱鬧,鐘文晉開了個簽售會。

他還沒那麽火,就在本地一個書城三樓拉兩張桌子簽名,一樓門口撐個有書的簡介和他照片的易拉寶。等開始的時候,他大眼一看來的人也不多,就盡量簽慢一點和讀者說說話。

簽到不知道第幾本,鐘文晉習慣性擡頭看讀者,就看到白榆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眼神躲閃,一言不發。今天的衣服倒是規規矩矩的一身黑色。

鐘文晉想張口說點什麽,看看白榆後面排着隊滿臉興奮看着自己的女孩子,覺得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低下頭簽了名就目送他離開了。

沒想到等簽售結束,他正和工作人員講話,無意間和躲在書架後面偷看自己的白榆對視了。一看他看過來,白榆拙劣地舉起書擋住臉。

也沒什麽事,天也快黑了,和工作人員講清楚事情他也該回家了,于是鐘文晉想了想,就走過去問白榆怎麽還沒走。

白榆看他走過來,放下了手裏裝樣子的書。周圍人有些多,他拉下口罩,湊近了小心翼翼地小聲問能不能請他吃頓飯。

被他慕地湊上來,就算離得并沒有很近,鐘文晉還是怔了下才點點頭。

他身上有香水的味道,應該是男香吧?很淡,格外好聞。

飯店找在附近一家賣泰國菜的店。店并不是很大,也沒有什麽人。白榆走在前面挑了個角落的桌子,點好菜服務員剛一走,他就迫不及待開始喋喋不休了。

他說自己是看了門口易拉寶上的照片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鐘文晉,沒想到和大作家居然是朋友的朋友,真是太巧了。

鐘文晉哪兒擔得起大作家這個詞,立馬就否定。可白榆不願意,非要說鐘文晉的書寫的特別棒,一定會大賣。還說他才出版三本書就已經明顯看得出來進步,假以時日一定會變成最好的作家。說着還怕鐘文晉不相信,挑了三本書裏面略微相似的場景不同的表達方式,滔滔不絕跟鐘文晉講自己在其中感覺到的進步。

鐘文晉低頭默默吃着菜聽他說着。以後會不會變成最好的作家他不确定,可面前這個人是個話唠他确定了。

嘆口氣,他夾了塊蝦餅放在白榆的碗裏:“好好吃飯,菜都涼了。”

白榆視線跟着他手裏的筷子,看他把蝦餅放到自己面前的碟子上再離開,不知道為什麽臉紅了,矜持的夾起來吃掉。

可沒忍幾分鐘,他又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問鐘文晉最近在寫什麽,又和他說自己喜歡哪個角色的原因。

為了讓他好好吃飯,鐘文晉只好不斷給他面前的小碗裏夾東西。

吃完飯白榆搶着結了賬兩人就出了店門。馬上就到冬天,這會兒夜風一起,兩人都打了個寒顫。

鐘文晉本來想兩個人自然而然的道別,沒想到白榆這人太沒眼色了,完全不提分別的事情。長長的街都走到頭到地鐵站了,他還在說劇情說自己在文章裏學到的東西,眉飛色舞。

“我要去坐地鐵了,下次再約出來玩吧。”鐘文晉終于逮到個間隙,趕忙開口。

“啊……”白榆臉上的笑立馬就沒了,說那好吧。

鐘文晉莫名地有點愧疚,誰知這點愧疚還剛冒個頭,就看白榆一拍頭說:“我也坐地鐵回去好了!這樣咱們還能再一起走一段!”

他這個拍頭相當稚氣了,按說成年人還是個男生做這種動作很違和的,可鐘文晉就是覺得特別可愛。

買票的時候才知道他倆不是一條線,鐘文晉拖着這個小尾巴進了站,看他依依不舍和自己道別,只好說下次一定再約。白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相信他的話,非要互相交換個手機號才行。

快過年的時候,白榆來電話了,問他最近什麽時候有時間,想讓他陪自己去買書。鐘文晉接電話的時候正在趕稿,叼着根煙翻翻面前的日歷,說成,就這周末早上。

又是那個書城,鐘文晉這次開了車來,在附近找了地方停車,走路過去。這會兒太陽剛出來,還感覺不到暖意,但明晃晃的格外好看。

他正擡着頭看天,剛走到門口,就有人小跑過來抱住他了。

當然是白榆。鐘文晉一只手拉開他。

這人真是自來熟。他比自己矮一個頭,說是跑來抱住自己,不如說是沖進自己懷裏吧。

這次好像換了個香水味?也挺好聞的。

白榆一點也根本沒在意,笑呵呵打招呼說好久不見,又說自己家裏沒什麽新書,想再買點囤着,讓鐘文晉介紹一些。

鐘文晉點點頭剛想回答他,目光往下,落在他羽絨服上就忍不住笑出聲了。

年紀輕輕的小男生穿着件綠色的羽絨服。那綠色有點深,布料帶點亮閃閃的,非要說的話,像只綠蒼蠅。

這審美真是絕了。鐘文晉笑了好幾分鐘才扶着牆停下來。

白榆有點受打擊,耷拉着腦袋說這是自己精心挑選的約會裝。

鐘文晉聽他說“精心挑選”還想笑,聽到“約會裝”愣了下,再看他表情卻是開玩笑一般雲淡風輕。

那天晚上到家,鐘文晉把窗簾拉上,伸手握住性器撸動,最後想着白榆那雙眼睛看着自己,射了出來。

“約會裝”真的是個再簡單不過的玩笑了,可這個玩笑,勾起了鐘文晉內心深處那一點點見不得人的心思。

再後來兩個人熟了,就常常互相串門。

鐘文晉一個懶人,屋子裏雖然不髒但是很亂,經常各種八竿子打不着的東西都能堆在一張桌子上。

白榆沒潔癖可他強迫症,看着渾身不舒服,每次一來就挽着袖子拉着鐘文晉一起整理屋子。

而鐘文晉去了白榆家才知道,白榆家境優渥,是個含着金湯勺長大的本地小少爺。他們一起打游戲或者一起看動漫看電影,還會有傭人敲門來送吃的。

等夏天來了,白榆生日了。他中午和家人吃了飯下午就溜去鐘文晉家,拉着鐘文晉一起去買食材挑蛋糕,讓他陪自己過生日。

鐘文晉做飯很好吃,白榆就聽着指揮洗洗菜遞個東西,聽鐘文晉指着一個櫃子讓他拿出來兩個盤子,他踮着腳發現裏面有瓶酒,就問鐘文晉能不能喝。鐘文晉自己酒量很差,別人送的酒一直放着都快忘記了,這會兒聽他說就讓他拿去喝。

做好菜擺上桌子,鐘文晉看着白榆抱着酒瓶往兩個平時用來喝水的玻璃杯裏面倒紅酒哭笑不得。

吃完飯,小蛋糕點上蠟燭關了燈,鐘文晉看着白榆閉着眼雙手交叉握着許願,嘴角帶着笑。鐘文晉只喝了一點點,可這會兒腦子已經不受控制有點不太清楚了,他看着白榆臉龐幹淨美好,不由自主也帶着笑意看着白榆。

白榆就是這個時候睜開眼睛的,鐘文晉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去被他撞了個正着。

他臉上的笑意忽然收了起來,手撐着桌子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低頭慢慢吻在鐘文晉唇上。

鐘文晉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後瘋了一樣的回吻。白榆被他親得厲害,甚至被他在嘴唇上咬出了一點血,眼淚都出來了。鐘文晉手伸進白榆衣服裏使勁摸他腰際,摸得白榆喘息不止,站不穩軟在他懷裏。

白榆身上的香水味他仍然叫不出來名字,只覺得好聞得像是會勾人魂魄一般,鐘文晉反複嗅着,從額頭親到臉頰,又從脖子親到耳垂。可他腦子再不清醒,也知道這種時候做不了,什麽都沒準備,所以只是吻着白榆。

當他終于準備從白榆身上離開的時候,聽到白榆摟着他脖子小聲說:“我外套口袋裏有……有潤滑劑和……”他說不出來了。害臊地把臉埋在鐘文晉胸口。

鐘文晉立刻一只手拉開他羽絨服的拉鏈,手指碰到潤滑劑和安全套的一剎那,直接就把白榆抱起來走進卧室扔到床上,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一般壓在他身上吻他,手掌在他身上游走,引得白榆忍受不了扭着身子在他身下求歡。小東西真是膽子大,不怕自己喝了酒還沒經驗把他肏出血了。

最後并沒有做完,鐘文晉給白榆摸出來,把自己的硬物在他大腿之間抽插幾次射出來就抱住他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鐘文晉醒來的時候白榆還在睡,他愣了會兒神就起床去放水。水還沒放完,就聽見白榆扯着嗓子大聲叫他名字。

鐘文晉冷靜放完水,提好褲子去問小祖宗有何吩咐。

白榆一張小臉笑得跟花一樣,老佛爺似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兩只眼睛盯着他不停叫他名字。

鐘文晉只好坐到床邊,伸手隔着薄被拍他屁股:“大清早傻樂什麽呢。”

他說着手還沒從白榆屁股上移開,白榆飛快伸出雙手抱住他胳膊坐起來,腦袋往他懷裏蹭。

“鐘文晉你喜歡我。”

“是呀。”

“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白榆頭埋在他懷裏一通亂蹭,蹭得頭發亂七八糟:“虧我處心積慮勾引你還怕被拒絕。”

鐘文晉有點懵:“你……勾引過我?”

白榆立馬就不蹭了,擡起頭震驚地看他:“我從知道你就是我喜歡的作家就開始勾引你了啊!”

一點都不覺得勾引這個詞不太正派。

鐘文晉回憶了一下突然大笑:“穿的像綠蒼蠅那次就是?”

白榆很受傷。

一确認關系,白榆就回家跟家裏攤牌了,等他搞定了打電話跟鐘文晉說這事兒的時候,他從鐘文晉家出去才兩個小時。

鐘文晉實在無法理解這速度,但這些都不重要,他慌忙去商場挑了一大堆禮品帶着去白榆家見父母。

白榆父母都是留過洋的,早就知道自家兒子喜歡男人,也知道性向這東西改不過來只能認了。此番一聽,原來就是之前來過的那個作家,都覺得挺靠譜的。見鐘文晉被兒子連聲在電話裏催還禮數周全帶了禮物,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覺得自家傻小子喜歡對人了。

等晚上兩人躺在白榆的床上規規矩矩睡覺,燈都關了好一會兒了,白榆慢慢蹭過來支着胳膊親他。

“怎麽了?”鐘文晉覺得他不對勁,伸手摸他脖子。

“你不用把我介紹給你爸爸媽媽嗎?”果然這傻小子心裏有事兒,聲音有點低:“和我爸媽聊天的時候,你連提都沒提過帶我見家人的事。”

鐘文晉手上用了點力,白榆就順從地低下頭親親他。

“不是我不願意讓你見……”鐘文晉頓了一下才說:“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各自成家,早就不管我的事了。”

白榆從來沒聽他說過家裏的事情,這會兒愣住了:“對不起……”

“不用道歉。”鐘文晉側身抱住他。“從我記事開始,就是和我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後來爺爺奶奶去世,就在大伯家二伯家姑姑家輪着住,跟父母幾年都見不了一次面。”

“那我們不用通知你大伯二伯還有姑姑家嗎?”

“不用了……他們只要給錢就成,別的都不關心。”

白榆心疼了,從他懷裏掙出來,張開手抱住他拍他背:“沒事,我不會離開你,也不圖你錢。”

鐘文晉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抱着拍着背安慰,正感動不已就聽白榆接着說:“因為我比你有錢多了。”登時啼笑皆非,按住他狠狠親一口。

真正和白榆生活在一起,鐘文晉才知道白榆這個人就是每天不讓他折騰點事兒他渾身不舒服。不過大事小事他倒是不挑。

大到小少爺哪天起來覺得家裏裝修看膩了就臨時決定重新裝修,小到故意和鐘文晉拌嘴吵一會兒。有時候下廚做點黑暗料理強迫鐘文晉和他一起嘗,有時候不知道在哪兒弄來一堆花拿回來亂七八糟插花瓶裏。

鐘文晉嘴上嫌棄,行動上不支持,心裏實際上喜歡得緊。但一說到折騰,鐘文晉每次第一個想起來的都是同一件事。

那天晚上鐘文晉在趕稿,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白榆早上說回父母那邊一趟到現在還沒回來。

正想打個電話問問呢就聽到門被打開了,沒一會兒熟悉的腳步聲就過來了,他也沒回頭,叼着煙眯着眼睛繼續碼字。

白榆走到他身後把胳膊環在他脖子上,頭湊在他頭邊。

“老公。”白榆說。

鐘文晉一個沒咬緊,那根煙從他嘴裏掉下來掉在身上了。

他趕緊站起來讓煙掉地上然後伸手拍煙灰。白榆雖然沒什麽節操可言,但老公這種詞他還沒在床下叫過。

屋子裏他習慣性的沒開燈,黑暗之中,借着着電腦屏幕的光線,感覺那裏不對勁。轉頭一看。

“……”

白榆染了一頭???

鐘文晉飛快沖過去按開燈,又沖回來扒着他腦袋看。

白榆染了一頭綠毛。

雖然後來他據理力争說是薄荷綠,可鐘文晉一點都不在乎什麽綠,總之就是綠。

鐘文晉半晌沒說出來話,抱着他腦袋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

“老公……”白榆谄笑。

摸着良心說,白榆膚色很白,小臉長得也俊,這種綠的頭毛讓他看起來像只冰淇淋。

鐘文晉下意識舔舔嘴唇。

“是……電影需要?”

“不是……”白榆很擅長撒嬌,伸手就拽着他衣角。“我本來就想剪個頭發的,凱文老師說現在演藝圈帥氣的男生都喜歡染個鮮豔的顏色。我都說我不染了他還拿着照片給我看……我……”

鐘文晉嘆口氣摸摸這小傻子。什麽爛借口。他頭發根本就不長不需要剪,更何況這也沒被剪,只染了色。一看就是自己跑去主動染的。

“你吳姐知道了要殺人了。”吳姐是白榆經紀人。

鐘文晉放下手裏的事情去做飯,白榆跟在他後面辯解說下一部戲要半個月後才進組,沒事的。

等吃完飯,白榆在客廳白色窗簾前搬了個木質的凳子做作地閉上眼讓自己顯得仙氣十足,逼鐘文晉找好角度給他拍張照發微博。

不作死就不會死,沒幾分鐘吳姐電話就來了把他罵得哭喪着臉。

鐘文晉見死不救,坐在沙發裏假裝玩手機。點開圖片,查看大圖,然後把他那張照片保存在自己手機裏。

晚上這小傻子就又開始作妖了,開着他那邊的燈在被窩裏翻騰得跟鬧海的哪吒似的。鐘文晉沒管他,閉着眼睛裝作睡着了。

白榆翻騰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好像覺得沒意思了就不動了。還沒安靜幾分鐘,鐘文晉感覺白榆滾過來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上,然後坐起來,下身壓着他下身扭動,手伸進他睡衣裏瞎摸。

裝睡不了了。鐘文晉睜開眼睛看他。

“想要。”白榆小聲說。

“怎麽了?”

“想要啊。”

“不是這個。”

白榆洩氣,整個人又趴在他身上,臉蹭着他胸膛。

“這個顏色,很醜嗎?”他自己撈起來一縷頭發,眼睛往上看。

“不醜,很好看。”鐘文晉摸摸他頭發。“但是下次別染了,染發劑對身體不好。”

白榆一聽就高興起來了,站起來彎着腰扒他褲子。“老公你躺着,我自己動。”

鐘文晉笑得差點被口水嗆到,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

那是白榆第一次主動,技巧生疏。鐘文晉把自己這邊的燈也打開,伸手摸他頭。

白榆在認真取悅他,看得他心裏癢癢的。等白榆小心吻到他大腿根的時候,感覺到他的鼻息灑在敏感處,還好奇地伸舌頭舔了一下,鐘文晉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掀翻他。

“很像冰淇淋。”鐘文晉在他耳邊說。

“那你要……嘗嘗才知道。”白榆閉着眼睛小聲哼唧。

那晚上鐘文晉很興奮,抱着他要了很久。白榆都快陷入睡眠之中了,還感覺得到鐘文晉在他身體裏沖刺。

鐘文晉被他最後那句嘗嘗撩得想幹死他。白榆卻理解為鐘文晉口嫌體正直,暗戳戳的小得意。

等過了半年多他得知自己又要閑一段時間,出了公司就直奔凱文老師那裏把頭毛染成粉紅色了。

一年之內,角色需要染了三次,自己染了兩次,這下回去鐘文晉沒給他好臉色了。

兩天晾着他,吓得他從此老老實實,再也不在自己身上瞎折騰了。

十年了。

白榆個子長高了,身體摸着不像當年那樣一摸一把骨頭了,他成熟了,也長大了,不再像剛遇到那會兒不靠譜,變得穩重很多。

也有不變的東西。

比如還是愛折騰,和自己拌嘴,比如看着自己的時候眼睛裏的愛意不減當年,比如簡單接個吻都還是心動不已。

鐘文晉看着他熟睡的臉,笑着輕輕親了親,收緊手臂,閉上眼。

路遙遠,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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