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暴力

裴琰這兩天就是去香港出席一項活動。“嘉煌兄弟”財大氣粗,入股了香港某影業公司,合作拍攝劇集。為了給新項目和新電影造勢,在電視臺搞了一臺晚會,再搭配一系列的明星訪談節目。

章紹池先前跟裴琰一提這活動,甩個眼色,裴琰撇着嘴不吭聲就把這活兒接了。他總監王苑玲還誇他,呦,寶貝你這次學乖了,轉性了?你竟然答應咱們章總,去那個晚會上站臺?

這種就是人情上的交換,裴琰自己心裏也有數,你老是求章總辦這事辦那事,罩這個罩那個,總得付出一些,讓老板也吃到甜頭,才能體現一個藝人可利用和繼續栽培的價值。

而且,他答應在晚會上跨界表演才藝,跟當地電視臺的藝人合唱了兩首歌,還跟主持人插科打诨逗了半天,讓對方逗着他當場甩脫上衣跳了一段街舞。

這真是很給主辦方以及嘉煌老板的面子。

他在後臺候場,手裏不停地發微信:【唱兩首粵語歌,一首Beyond 老歌,一首最近的新歌。】

莊嘯回他:【你會講粵語麽?】

裴琰說:【會個屁啊,不會,對着歌詞我現學的。】

莊嘯說:【發音能準嗎?別出去露怯。】

裴琰在後臺找到個相對清靜的角落,對着手機給莊嘯哼了一段,三句話被莊先生挑出三處發音不準,真嫌棄哦。

莊嘯說:【別瞎唱了,改國語吧!】

裴琰大笑:【現在有口音和吐字不清問題,是很性感很時髦的一件事!】

莊嘯就在手機裏給他也唱了一遍,唱的就是這首Beyond的老歌,《情人》。

“盼望你沒有為我又再度暗中淌淚,我不想留底你的心空虛。

盼望你別再讓我像背負太深的罪,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癡醉。

哦——你可知誰甘心歸去。你與我之間有誰……”

Advertisement

比原調降低了八度,低音炮很有魅力,而且發音很準。

裴琰都愣了:【你唱歌可以的啊,好聽,你怎麽沒走影視歌三栖路線!】

莊嘯說:【給你唱兩句就得了,三栖什麽啊。】

裴琰琢磨着,又問:【詞這麽熟,粵語都唱這麽準,《情人》,你都給誰唱過?】

莊嘯嘲笑他:【自己聽CD聽來的,聽幾十遍你還聽不會也是笨吧!沒給別人唱,就給你唱過,成了嗎?】

……

只是,裴琰沒有料到他離京這兩天,出了事情。

就他預計回京的這天,莊嘯被請去會見某知名腕表品牌的亞太區高層。

這事是嘉煌的策劃人從中牽線搭橋,直接來個買一搭一,莊裴合體代言,兩個都用,缺一不可。莊嘯裴琰兩位功夫圈的大紅人,硬漢形象與精英氣質多麽符合品牌的定位及身價,品牌高層覺着這主意不錯,嘉煌也正好從中抽取雙份的代理收益,皆大歡喜。

莊嘯跟他經紀人包鵬志共同赴會,與品牌高層在一處會所裏喝咖啡,談妥了酬勞,再商量廣告拍攝計劃。雙方相談甚歡,氣氛愉快。

見面的會所十分古雅幽靜,一窗之隔的外面就是玻璃花房。花房內栽培了許多熱帶花卉植物,在深秋仍然綠意盎然。

人影從玻璃花房旁邊進來,莊嘯擡眼就瞥到了……

莊嘯坐那兒喝光了一杯咖啡。杯子放下再沒端起,他擺着二郎腿瞅着姓杜的老家夥進來了。

估摸都是生意合作夥伴,杜名軍特意秀了他手上的同品牌腕表,進屋就一臉暢快,談笑風生。其餘人先後就都因公務離席,還把包小胖叫去另一個房間審閱合同。

杜名軍端着咖啡,坐到莊嘯旁邊二尺距離,一笑眼角就兩片紋路。發型衣裝都特意倒饬過,估摸自我感覺帥斃了、人比花還嬌俏,打招呼道:“阿嘯,你好,又見面啦。”

莊嘯盯着對方:“杜總又來?”

杜名軍點頭:“是啊,這兩天輾轉反側,确實對你難以忘懷,特別想見你。”

莊嘯說:“我這人平時輕易不對誰發火,覺着沒必要,杜總是不是因此就認為,我脾氣好,我就不會跟您翻臉動粗,不會踹掉您座駕車燈或者您身上哪處零件?”

“啊?呦,不至于吧?大家都是文明人麽。”杜名軍委婉一笑,拿過莊嘯方才用過的杯子,在殘留口唇咖啡印跡的杯口邊緣,“叭”地親了一口。

莊嘯冷眼瞄着這人。

一而再我都忍了,你還有三,我還忍你?

你杜名軍跟章紹池是頭一天認識我麽?

……

二人獨處一室,沖突究竟怎麽爆發的,外人沒能親眼目睹,實在太可惜了。

裴琰也是後來從一些雞零狗碎邊角料拼湊出現場的情形。總之,莊嘯幾根指頭動一動,就讓老菊花躺倒在房間地毯上了。

杜總是被男色晃瞎了眼,色膽包天,付出的代價比較慘重。

或者說,他當真以為,一個在京城這地界沒有後臺勢力的演員,無論如何沒膽跟他翻臉。與金錢和權勢比起來,一個功夫演員的那幾招武力算什麽啊?你能打,但你敢打嗎?圈子裏,為五鬥米折腰的人太多了,用錢就可以砸到你低頭,好幾位當紅小生都是下跪舔着他杜名菊的褲裆爬過去的。

可他今天失算了。

房間裏傳出杜名軍一聲慘號,號叫聲随即就被堵住。莊嘯從茶幾上抓過好幾條淨手用的小毛巾,疊成一團,把杜總的嘴堵了。

杜名軍的褲子已經褪掉,是他自己脫的,随即就被打了,捂着裆痛叫打滾。

茶幾上擺着高層贈送的幾款腕表,莊嘯拿了一款表,腕帶能調松緊,能系在什麽東西上面再勒緊的那種……老菊花那時已經吓傻,真後悔來啊,要害處被打結勒住了,嘴也被堵着,發出殺豬般恐懼的聲音,嗚嗚——嗚嗚嗚——

然後,莊嘯伸手從沙發坐面上一扯,扯下一塊布料,有紋路的,挺糙挺耐磨的,墊在手裏:“杜總想找人幫你撸,那我就給你撸一把。”

啊——

一陣壓抑的不成人聲的慘叫過後,有人恐怕是當場蛻皮了。

過後,莊嘯扔掉手裏那塊布,站起身抖了抖西裝。

杜名軍那時疼得魂飛魄散,鼻涕眼淚橫流,特別可憐,哆哆嗦嗦地說:“莊嘯你他媽瘋了,你這人有毛病,你虐待狂你欺負人,你他媽的有暴力傾向嗎!”

莊嘯那時說:“我就是有暴力傾向,你才知道?”

杜名軍快要疼昏過去,哭天抹淚兒哀號:“你跟你爸都是瘋子,他就是個酒鬼、家暴犯和虐待狂,你他媽也遺傳的毛病!”

莊嘯沉默片刻,點頭:“是啊,知道了以後就滾遠點。”

壓抑了太久,太久,黏稠的血已經快要在胸腔裏煮沸,岩漿在咆哮,早就想爆發了,有人送上門來。

确實有很多年沒打過架,也沒反抗過誰。

莊嘯把那只咖啡杯往桌上一磕,磕碎成八瓣,一堆瓷片丢在杜名軍眼前:“再有下回,我就把這個碎掉的杯子塞到你菊花裏,一次就喂飽你,讓你以後都再吃不進其他東西。不信你就試試再來。”

應該沒下回了,老菊花絕對不敢再來。

莊嘯給杜總拍了一張滿地打滾的半裸照。這人的JB玩意兒腫得像個紫茄子。

他随手就把照片發給章紹池了。

臨走,跟躺在地上的人說:“杜總,建議你撥打119,讓消防隊的來解救你,他們可以用工具把那東西剪開。你也可以直接報警,或者打給媒體記者控訴我有暴力傾向說我今天欺負你了!随您的方便吧。”

既然不混了,就魚死網破。

當天,莊嘯會合他經紀人,架着包小胖從會所裏快步出來。

真的來了一輛消防車開到會所門外,應當就是杜總招來的救兵。

莊嘯那時很簡略地吩咐包小胖,你趕緊買張機票,找最近的航班,先去洛杉矶,到我那兒住幾天,或者住梁有晖那兒。

他跟包小胖說,杜總那玩意兒被皮表帶勒着,勒腫了,不及時給弄開,就缺血壞死了——我幹的。這次是我沖動了我擔着,你趕快走吧。

杜老總的癖好,圈內人盡皆知,腦補一下都能想象場面的激烈精彩程度,能讓杜總的茄子開花兒。

包小胖問:“要走一起走,哥您呢?”

“我不連累不相幹的人。”莊嘯直截了當說,“幾年前就有一位,因為拒絕人家公司的拍片要求,他經紀人在家門口車裏被人一槍爆頭,這事你知道?”

包小胖臉色變了,噤聲不言。

這事當然聽說過,大家都清楚幕後誰下的手,但就是沒破案,沒抓到人。而且,這種事,目的就是威脅,逼你就範,不會直接把大牌明星怎麽樣,一定拿你身邊人下手開刀。

包小胖擔心地說:“那,買兩張機票,咱都走呗。沒什麽大不了,您在那邊也一樣混得很好,不愁沒有戲拍!”

莊嘯說:“解決一些事我就走,你甭擔心。”

……

裴琰下午回京,在機場落地,都不知這地兒已經變了天。

他把帽沿壓低,塞上耳機,低頭走出通道,心裏還在想,他嘯哥應該過來機場接他吧?上回莊嘯到京,他把一切安排妥當親自接機,多麽隆重,在乎對方啊。

雖說倆人搞地下情,不宜在公開場合合體露面,但情侶之間,總會耍一些浪漫體貼的小心機,在不經意的地方突然冒出來,捧一束花給個驚喜什麽的。

假若是杜名軍那號人捧一束花冒出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能把他惡心吐了,把花全甩對方臉上,但如果換成是莊嘯……突然就有點期待,你裴大爺都還沒收過誰的花。

莊嘯的電話進來,裴琰趕緊接起來:“喂,你在哪呢?”

莊嘯說:“你下飛機了?沒什麽事?”

裴琰說:“到了啊,就要走出去了,你哪呢?”

“我在城裏。”莊嘯邊開車邊說,“你身邊有人吧?助理去接你了?路上小心點,注意安全。”

“哦。”裴琰說不清是不是失望了。

跟莊嘯在一起,恐怕以後經年累月都得習慣沒人接機、沒人送花。是他自己太黏人了,又自作多情。

莊嘯又問:“你今晚安排什麽了?”

“沒正經安排。”裴琰說,“也許去公司俱樂部晃蕩一圈,看看誰在那玩兒呢,或者就回家歇着。”

莊嘯說:“老裴,你別去公司了,你就回家歇着。”

裴琰憋在嘴邊的抱怨沒說出來:以為你晚上要約我,原來你就是讓我回家待着。我回家待着呗,還用你囑咐我?

剛走出通道口,常駐機場的職業粉絲就發現他獨樹一幟的造型,圍上來了,他也就沒法再講電話。粉絲熱情地遞本子,求合影,有他自家影迷,也有向往世界和平的博愛粉,他都一一滿足了要求。

合影時,還被粉絲塞了毛絨玩具,他就被迫抱着一只巨傻巨萌的大兔子合影,在隊伍中間很勉強地露出笑容,差點沒把嘴巴噘出來,快要長出兔子耳朵了……

他在香港這趟,挺收歡迎的,從當地吸了不少人氣,男女影迷都有,還有上了歲數的師奶粉絲,在體育館裏給他舉牌瘋狂打Call。昔日港産武俠片功夫片的一代巨星們,都已經老了,或者作古了,這個行業就後繼無人,很需要半偶像半實力派的年輕面孔填補真空,滿足觀衆向往的這份情懷。裴琰的包裝走紅就是順應時代的這種需要。

坐進保姆車,裴琰刷開朋友圈,是這時刷到了消息。

他朋友圈裏有很多工作同事,都是嘉煌的員工,還有各個工作室和劇組私建的群聊,互相之間就是胡扯八卦。白天發生了花邊新聞,怎麽可能沒人爆料?

爆料的人說,你們信嗎,老菊花今天被人揍了,聽說叫了消防車和救護車,進了醫院。

一群人措辭隐晦地嘲諷,京城名菊被打,大快人心啊,這是招惹了哪家公子王孫,總算有人敢收拾他,熱鬧啊。

大家聊天都使用各種綽號或者字母縮寫,不擔責任,但都能明白在說誰。

爆料的講,就在某間會所,借談廣告代言為名,企圖騷擾,結果被打了,純屬活該麽。據說是隐私部位被箍了個環兒,金針菇脹成紫茄子,消防隊的過來才幫忙弄開,慘的哦。金針菇要是殘了,這人就真的只剩一朵老菊花了。

這是一樁狗血大料,只是不會有媒體或者狗仔有膽發出來的。

完全沒有提到沖突雙方的名字,但裴琰一看爆料就明白了,愣在車上。

他立刻給莊嘯去電話,打了好幾遍,就沒人接了。發信也不回複。

對方會報警麽?會不會在媒體面前歪曲抹黑?會實施報複麽?

早知如此,他都有點後悔當初只踹碎了杜名軍的豪車車燈,沒有直接把金針菇踹折了完事兒。

裴琰罵了一句“混蛋慫蛋”,氣爆了,氣不過就給章紹池發了一條語音:“姓杜的就是王八蛋,我知道你們幹的好事,差不多行了別做得太過分。”

罵完了,琢磨着,他又發了一條語氣冷靜緩和的。

他說:“我爸我媽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見過家長都同意了,他腦門上寫了他姓裴,你別動我們家人。”

鬼知道章紹池怕不怕徐绮裳罵“大馬猴你小子現在賺錢發財成了大老板了翻臉不認人你還敢欺負我們裴家的兒婿你試試看老娘扇你”。徐女士平時做人還是很有風度的,不至于去找章總撕頭發扯臉掐架,但是逢年過節回娘家走親戚,去找章家老太爺老太婆聊一聊、哭一哭,再傳幾件緋聞黑料,就夠硌硬章紹池一壺的。

裴琰吩咐助理靠邊停車,讓那幾人自己打車回去。機場這條路不好打車?那就找幾輛小黃車騎回去。

他自己開了車,一路呼嘯着進城。

他先去到莊嘯住的公寓,在地下車庫轉了一圈,看車位上是空的,不在家。他随即開出車庫,調轉方向,直奔另一個地方。就是有心靈感應,想起莊嘯這兩天講過的話,就能猜到對方可能在哪。

他特別擔心莊嘯會出什麽事,也擔心杜名軍會報警栽贓說故意傷害之類的。

腦海裏閃過許多事,跳躍的風景從車窗外閃過。

莊嘯問他那只蛋糕在哪買的,說他比蛋糕還甜,還在手機裏給他唱歌,唱那首《情人》……

“是緣是情是童真,還是意外;

有淚有罪有付出,還有忍耐;

是人是牆是寒冬,藏在眼內;

有日有夜有幻想,沒法等待。

多少春秋風雨改;

多少崎岖不變愛;

多少唏噓的你在人海。”

……

他驅車路過那間法式蛋糕店,放慢速度,眼往櫥窗內一掃,不在。他打方向盤,轉過街道把角的地鐵站。

他轉過去,一眼就掃到了人,莊大爺那老家夥,蹒跚着在街邊走呢。

但他一下子開過了,就不好調頭,被堵在交通混亂的路口當間進退不得。他按下車窗往外看。

莊大爺從家出來,是去買酒喝。

出門才發現忘了穿衣服,或者此時神智不太清醒,就沒察覺自己穿浴衣式的睡袍就出來了,裏面還是“真空”上陣。莊大爺踉跄着直奔超市,一路引起小範圍驚慌,周圍人以為遇見了暴露狂。

超市櫃臺上,他摸摸索索,絮絮叨叨,雙目呆滞,卻沒帶夠鈔票。

有人從旁邊遞給他一瓶酒,不知是誰遞的。

免費白送的好事,莊大爺拎着那瓶酒,轉回頭,沿着便道回家。

莊嘯出現在裴琰的視野裏,遠遠地,大步奔跑,在街道人群中穿梭,找他爸。莊嘯瞧見了,喊了一聲。裴琰也瞅見了,從他這方向也喊了一聲,卻不知對方聽到沒有。

莊大爺靠在人行道一棵樹旁邊,跛個腳,望一望街景,感嘆與酒相伴的蒼涼晚年,笑一聲,仰脖就喝。

莊嘯沖到眼前“啪”的一掌,打掉了那只酒瓶,直接打飛到十幾米開外!

酒瓶碎裂在地,裏面液體在地上泛起泡沫似的東西,像是某種強酸。

莊大爺尚不明所以,恍惚,還想推開他兒子,別妨礙他的瘾。莊嘯幾乎半拖半拽着把老家夥往回拖。

從另一個方向突然又沖過來一輛黑色轎車,直沖到便道上,撞向父子二人。

莊嘯擡眼瞅見那輛車了,把他爸爸往便道旁邊推去,黑車幾乎貼着他腰蹭過。莊嘯就地打了好幾個滾,然後在那輛車轉彎再撞過來時,從那車的前擋風玻璃踩過……

裴琰大叫一聲沖出他的車,一路狂奔向事發地。

他一臉驚駭和憤怒,在路口橫七豎八的機動車和電動車之間穿梭。他全部都看到了,也吓壞了……

黑車其實也沒有怎樣,并未掏出家夥來,也沒有窮追不舍,顯然就是一種警告,此時倒車調頭,一溜煙就跑掉了。

……

莊嘯從車後面滾落,摔了一下,踉跄着翻身而起。

莊嘯瞅了一眼他爸爸,他爸也吃驚惶然地尋找兒子。有那麽一刻,都有些恍惚。他慢慢走過去,蹲下身:“您沒事?沒撞到吧?”

莊大爺發灰的眼睛裏有些透亮的東西洇出來,搖頭,抓住莊嘯的衣服袖子。

裴琰跑過來時,順手就從路邊保潔車上抄起一把長柄的鏟子,照着那輛黑車的屁股就擲去,“哐當”砸碎了對方的尾燈。

他怒不可遏還想去追,被莊嘯一把喊住:“別去追。”

裴琰一臉驚痛地跑回來:“你怎麽了?剛才撞到了嗎?!”

莊嘯甩開他的手:“你別在這兒待着,趕緊走。”

裴琰想摟莊嘯的腰,還想說話,再次被對方甩開。莊嘯吼了他一句:“蠢貨有狗仔你他媽還不走?!”

……

裴琰迅速溜走,離開現場。真的有人跟拍,像是準備好了,追上去拍莊大爺穿着睡袍敞胸露懷的糟粕模樣,也拍莊嘯。

莊嘯扶着他爸一路回家,沒什麽表情,一胳膊肘頂開了一個距離太近逼人太甚的相機鏡頭……

裴琰繞了一圈悄悄開走他的車,後來估摸圍觀看熱鬧人群都散去了,入夜了,消停了,才摸進那棟樓。

屋裏光線很暗,莊嘯站在門邊,就是在等他。

裴琰不敢驚動,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那下面埋着一座随時爆發的活火山。他摸到莊嘯的手腕,随即就被對方握住,十指相合。

身體緩緩地靠攏,還是抱了,頭抵着頭。

裴琰把人妥帖地抱進懷裏,小聲安慰:“沒事兒啊,都能解決,甭太擔心,你跟你爸搬我家去住幾天麽我家裏安全……這都不算個事兒,我能幫你解決。”

他吻莊嘯,吻對方的臉和酒窩位置,即便這時是既沒有“酒”,也沒有“窩”了。

他又進屋去找消毒藥水和紗布創可貼之類。莊嘯胳膊和手指上有一點擦傷。

隐隐不安,心裏完全沒底,一片陰霾逐漸擴大,卻又不能逼迫對方做任何剖白或承諾。

莊嘯也抱着他,抱了很久,然後很艱難地擡頭,面對他:“老裴,你離我太近,太近了。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

我已經離你太近了嗎。

逼得你難受窒息了嗎。

裴琰很難過地看着對方,眼眶發熱,抱着眼前的人,撒手舍不得,不撒手也好像距離越來越遠了,當真進退兩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