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征途

年後不久,春回大地,萬物複蘇,人心也都開始活泛。

一開春,圈內就經歷了一些公司組合以及人事關系上的震動。嘉煌撤出了與百鬼星合作的音樂及時尚傳媒這兩塊的投資,其實就是章總打算逐漸跟杜名軍的集團拆分開,不再跟着杜總搞網絡音樂和模特經紀了,各做各的一攤。

把餅子攤得小一點,別太貪婪,反而能更加集中有限的精力。

再之後,嘉煌在娛樂圈占據半壁江山的藝人經紀王國,在這冰融雪消、春暖花開的季節裏,也逐漸暴露出細小的裂縫,如鐵板一塊的王國,開始緩慢的分裂了……

一兩個一線藝人開始組建工作室,其他人見利起意,自然也要蠢蠢欲動。

讓挺多人意外的是,最先跟嘉煌解約跑了的,是公司裏德高望重的幾位老人兒,其中就包括從前跟莊嘯不太對付的那位老牌影帝,合約期滿之後,幹脆利落地找章紹池說拜拜了,頭也不回就跑了,沒有絲毫留戀。

公司裏傳聞,裴小光頭可能也要跑路,章總待裴琰可是不薄啊,這時候走人,無異于給章總背後再捅一刀,有點兒忘恩負義了。

好萊塢導演的新片子再次聯系過裴琰,談好了一個價錢數目。

對于一位二十多歲的功夫圈新星,價錢給得相當不錯,比裴琰上次赴美的身價高了五倍。

裴琰轉眼就把合同數目給章紹池看了。

就這個數,是我現在能掙到的身價,二舅舅,好處我分你一半。

在這個時候給章總雪中送炭,具有明确的讨好意味,就是要做利益交換的。

章紹池一定無奈而心涼,孩子大了不由娘啊,那時說:“你小子忒麽就,這麽想要‘自立門戶’?……就不願再跟着我了。”

裴琰點頭:“是,您就讓我自立門戶吧,咱們兩家也做個陰陽合同,陽面上您和我解約,陰面上咱們再簽另一份合同,我給您交足了‘保護費’,您罩着我和阿嘯,別讓我倆在外邊吃虧被人欺負了……別人要是欺負到我,您老也跟着沒面子啊!”

……

章紹池有時坐在自家別墅的露臺上喝個小酒,一個人兒,眼前晃過形形色色許多人的影子,還有很多沒穿衣服的,在他面前千嬌百媚地扭過的,以各種姿勢……那些人的面孔都很淡漠,操完了過眼就記不住了,沒一個能留在他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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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恐怕也進不到別人心裏,都是彼此的過客。

突然之間有點羨慕那只小猴子。羨慕又嫉妒……

裴琰曾經跟他說:“我用我的不自由,換莊嘯的自由,我覺得特別值。”

小猴子能說出這話,是真的有人寵着、愛着了,比以前成熟多了,還整天他媽的跑到老子面前無恥地秀恩愛……章紹池把一截煙屁股拍進煙灰缸,最近已經開始喝悶酒、抽悶煙了。

他把浴袍扒開,甩到池子邊上,露出一身腱子肉。

赤條條着縱身一躍,躍進泳池,在二十米的小池子裏足足游了二十多圈才消掉一身火氣,終于作罷。

……

清晨,距離帝都一千多公裏的地方,東北某邊防部隊訓練基地。指導員站在臺子上,舉起手中的發令槍。

“各就各位——準備——準備跳了哈?

“你們幾個幹哈呢這是?跳不跳?不敢跳?!”

已經開春,冰河解凍,江面上仍然冒着一層白氣。水汽逼上岸來,一陣涼飕飕的。岸邊站着一排準備下水的新兵,活像一群剛被拔了毛的鴨子,皮兒都是紅的,待會兒進了這條江,馬上就要變成硬邦邦的凍鴨子。

周圍有三臺攝像機,從不同位置和角度架着,拍攝這群“新兵”在寒風中哆哆嗦嗦一臉生無可戀的蠢樣。

這是最新上檔的綜藝,叫作《野戰新兵》,就是集合了一群演員、明星,把他們拉到深山老林,去到戍邊部隊軍營裏,體驗艱苦環境,進行軍事訓練,發揚年輕人愛國主義精神,弘揚新時代的主旋律。

這樣一檔很艱苦、很玩兒命的節目,還請來不少明星,有老戲骨,也有小鮮肉,還有年輕力壯的中生代,站出來扛大旗的。

莊嘯接了這檔綜藝。

沒什麽特別原因,就是給錢多,他就是來賺錢養家的,而且節目不是插科打诨的胡鬧,比較熱血和正能量。節目組砸出高額出場費,一定要請到莊嘯。畢竟,在不同類型演員裏,莊嘯也算是個特色,好像就應該參加這類節目。

“還銀幕大俠?大俠你不敢跳?!”

導演估摸也事先跟指導員、班長們都溝通過。指導員時不時從身後來一句調侃,然後面色嚴厲吼道:“你,對,就你,你先下!他們一個一個跟着你!預備——”

新兵入伍頭一天,就要經受部隊的殘酷磨煉,所有人吃了一記下馬威,就在大約8度的氣溫中,跳江野泳。這就是真正的新兵訓練課的必修內容,也不算欺負這群明星。

莊嘯把野戰訓練服全都扒了,頭發在腦後綁好避免礙事,呼出幾口白氣,最終把僅剩的軍綠色T恤衫也扒掉了,身上只有一條泳褲。

他也沒有太磨叽,可不想被指導員踹他屁股把他踹下去,太丢臉了,趕鴨子上架已經被人趕到江邊,那就跳吧。

莊嘯第一個跳了,冰涼的水沒頂之際就是瘋狂的哆嗦——太他媽冷了。

咬牙忍了。拼命往前游,游起來還能暖和點兒,不然肌肉很快就會僵硬抽筋。

其他的凍鴨子,一個接一個硬着頭皮跳了,“撲通撲通”地下水,其中就有邢瑢小哥。

邢瑢跳下去之後,差點兒沒直接再從水面蹦出來,冷得他都快要能飛了,他這只凍鴨子想要張開翅膀再飛回去!掉在冰水裏無路可退了,他只能盯住前面那熟悉的身影,盯住莊嘯的後腦勺,拼命地往前游……

游泳其實大家都會,只是從未在這天寒地凍的季節裏,在江裏游泳。

所有人都很冷,游也游不快,姿勢難看得像在垂死掙紮,非常可笑。

邢瑢在水裏就想樂,一張嘴就喝了一口冷水,但還是特別想樂。真是自殺式的抽風,蠢死了,自己竟然接了這檔節目哈哈哈……

這是他自己做主接下的綜藝,經紀人團隊死命攔着讓他不要來。瑢瑢,這節目太難了不适合你,你上去就是丢臉出洋相,毀你鮮鮮嫩嫩的人設啊!還不如接個輕松省事的,打扮漂漂亮亮得上了鏡頭就裝小可愛賣萌,那才适合你。

邢瑢自己堅持要來,說,我多大年紀了還卡哇伊賣萌?我都快三十歲了。改一改觀衆心目中的人設形象吧現在還來得及,正好就從這個節目開始努力。

莊嘯想跟身後的邢瑢喊,快閉嘴別他媽傻笑了,自己一張嘴也喝了一口冰水。他要胃疼了。

江面上一段艱苦卓絕的纏鬥之後,大約八百米的一個來回,莊嘯堅持游回來了。

他肩膀和手臂凍得通紅,眼神發直,從水裏爬出來,上岸。攝像機就在頭頂拍他的面部大特寫,他完全不想說話,面部凍成一副沒表情的塑膠膜,雙手不太靈活,僵硬着穿自己的衣服。

邢瑢是緊跟着他游回來的,這一點相當出乎莊嘯的意料。

也不敢說輕視了對方,但莊嘯沒想到瑢瑢會來這個節目,而且咬着牙還要完成項目。

有完不成項目的明星,根本游不回八百米的,抱着救生圈在江裏扯脖子大喊“救命啊救救我啊”,把軍事訓練當成純綜藝了,還在水裏撲騰撒風搶鏡頭呢。

也有一位小花演員,從一開始站在岸邊就先哭了,哭唧唧的蹲着就不起來,跟小班長抱大腿撒嬌。女生只需要游兩百米,那小花死活就是不跳,現在被指導員罰去泥地裏做俯卧撐了……

邢瑢到岸邊了,從水裏露出一顆頭在抖,嘴唇都紫了。

莊嘯回頭,伸手去拉對方一把。

十分嚴厲的指導員就在他身後五步外盯着,吼:“幹什麽呢你們倆?上了戰場了打仗了你還拉拉扯扯管後面的人?!”

小班長在旁邊低聲提醒:“別拉後面的,快走了。”

莊嘯收回手,低頭快速穿上訓練服,然後扛起他的背包和裝備。

邢瑢自己抖索着爬上岸,站在泥裏穿衣服,頭發像鳥窩,身上臉上沾一堆泥。然後,也一聲不吭地扛起自己的行李背包,繼續前進沖刺啦——

第一天的訓練課,就折了半數以上的明星。

大部分人都以各種原因和理由垮在半道上,這在戰場上就是陣亡或者被俘的下場,只有少數幾位艱難完成了堪比鐵人三項的征程。到終點時背包散得七零八落,累得快把胃吐出來,直接癱在泥裏,受到了英雄歸來般的歡呼……

沒有完成新兵鐵人三項的那些人,都被罰去刷廚房掃廁所了,而勝利完成任務的站成一排,接受領導檢閱。

所謂英雄受到的“禮遇”還沒完,氣還沒喘一口,指導員從他們一排人面前走過,一個一個審查。

在邢瑢面前停住,說,部隊裏新兵能這樣子嗎?你染發,還戴耳釘?

在莊嘯面前再次停住,說,既然進了軍營,作為一名軍人,應該留什麽發型你自己說?

邢瑢老老實實地低聲道:“我染回去,耳釘不會戴了。”

指導員看着他:“怎麽說話?”

邢瑢把膠鞋後跟“啪”得一磕,身體繃得筆直,大聲回答:“到!明白了!”

指導員一擺頭:“現在去。”

邢瑢:“是!”

指導員:“現在!!”

現在?邢瑢一愣,啊,現在,“是!”随即右轉彎一路小跑,弄他的頭發去了。

指導員站到莊嘯面前:“你,怎麽着?”

莊嘯垂着眼:“頭發,留了二十年了。”

指導員說:“前二十年你當兵了嗎?在部隊嗎?你現在呢?”

莊嘯說:“嗯,以前沒當過兵,但是,确實留好多年了,沒換過發型。”

左右的隊友都在低頭忍笑,指導員沒準兒自己也在狂憋心情,還要維持不茍言笑的嚴厲面目。訓練就要來真的,嚴格要求,不管你是哪一路明星擡着進來的。

指導員摘下軍帽,秀一下頭型:“剪了,剃短,剃成我這樣,不然拉着你的行李走人。”

莊嘯:“……”

莊嘯說:“剃成您這樣,确實不是我一人兒的事,我先問問家裏人意見。”

指導員莫名:“問什麽家裏人?!”

莊嘯正兒八經地說:“問問我媳婦意見,他不同意呢?”

左右那幾位實在繃不住,“噗”得笑場,把口水射出一丈遠。

莊嘯又沒結婚,哪有媳婦?就是逗樂瞎扯呢吧,為了節目娛樂效果。

一群人都趴地上了,集體挨罰,每人二十個俯卧撐,莊嘯被罰了五十個……

這就是部隊兵營的集體生活,莊嘯從未有過的人生經歷。

意志的磨煉是在許多層面上,不是簡單的出去游個八百米、跑個一千五,就能真正過了這一關。

這麽些年在外面做閑散山人習慣了,想幹嗎就幹嗎,沒人管教你的生活方式,更別提留什麽發型、做什麽文身、戴不戴耳釘,人生多麽自在……現在選擇了這條路,對身邊人承諾過“一直陪伴”“不再離開”,也沒路再回頭了,就要一直走下去……

留了二十年的頭發,是該一刀兩斷了。

每晚半小時自由活動時間,準許他們拿回自己手機,打個電話跟家人聯系。平時訓練吃飯睡覺時都不準玩兒手機。

莊嘯蹲在廁所隔間的馬桶蓋上,只敢打字:【英俊,跟你請示個意見。】

裴琰就在這個固定時間等他,秒回:【你還請示我?】

裴英俊迫不及待就發視頻邀請過來了,莊嘯摁掉了邀請,繼續打字:【部隊裏要求短發,必須是寸頭,就剪了。】

裴琰那邊就沒有進入狀況:【剪什麽?剪你哪兒了啊!】

還能剪哪兒?

莊嘯說:【請示已經晚了,但為了表示我對你的尊重,馬後炮溝通一下,你下次見我有個心理準備。】

裴琰隔了半分鐘才回:【剪了?你的頭發!!!】

莊嘯趕忙說:【對你的精神打擊很嚴重麽?對不起啊。】

火藥桶那邊已經炸了……

視頻邀請在屏幕上連續轟炸,莊嘯被迫接受視頻,把屏幕緩慢地移動角度,從廁所天花板到隔間門板,再到馬桶,最後對正自己的臉。

全都剃掉了,而且剃得十分徹底。

巴掌大的手機屏幕上,就是一張軍人硬漢的臉,幾乎認不出來了。

莊嘯就在軍營理發室裏剃的頭。這種剪發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粗暴地一陣操作之後,再用推子把左右和後面全部推掉,推成很短的板寸。

一把頭發算什麽,一剪子下去就沒了。不适當的糾結留戀,也屬于陳年累積的心理障礙。

裴琰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趴在被窩裏笑。

莊嘯一直打“噓”的手勢:“小點兒聲,你聲太大,你再這樣我把你靜音了。”

裴琰大笑:“當兵特訓一個半月,這個軍營太牛了,愣是給老子換了個人!”

莊嘯說:“如果不願剪發就讓我卷鋪蓋直接滾蛋,先導宣傳片裏你瞅見的一個小孩兒,後來第二期就沒有他了,說是檔期不合中途退出,其實是不想剪發不能卸妝,卸妝不敢上鏡,就摞挑子不演了……我不想給你丢臉,你也不希望我就滾回來吧。”

“當然不能滾回來,”裴琰正色道,“你不丢臉,你這樣特別、特別帥。”

莊嘯說:“是麽,還成?不難看?”

裴琰興致勃勃地左右端詳,還要求莊嘯給他看後腦勺:“帥斃了,特帥,絕對不難看。”

莊嘯說:“成,還怕你看不習慣,下回對着我硬不起來了。”

“能硬,”裴琰一笑,“你這麽美……”

莊嘯放心了,對着屏幕左右擺了擺頭。鬓角削得露出青皮了,下巴也刮得幹淨,整個人很利落,頹氣一掃而光。

“你真好看,看得我JB都動了……”裴琰用口型輕聲說,“感覺就是給我換了一人兒,換了個男朋友似的,新鮮,刺激,我喜歡,特想操。”

莊嘯哼了一聲:“別惹我。”

裴琰說:“不然我冷不丁留個長頭發,讓你也新鮮刺激一下?”

莊嘯拒絕:“你別換,我不喜歡新鮮刺激。”

裴琰呵着氣說:“想操我麽……你的‘小美麗’動了沒有?”

莊嘯搖頭:“‘小美麗’沒動,凍了。冬泳,都凍上了。”

怕聽不懂,他把這話打成文字給對方看,那邊的人又笑成神經病的德性。

裴琰笑完就不再笑了,嚴肅臉,對他說:“哥,辛苦你了,為我做這麽大犧牲。”

莊嘯說:“這算什麽犧牲。”

“不用這麽拼,真的。”裴琰說,“老子現在片酬也水漲船高了,我又接新劇了,我檔期都排到明年,你不用這麽辛苦。”

莊嘯說:“我高興,我樂意。”

……

兩人實地距離很遠,裴琰這段時間在青島的影視基地,拍攝嘉煌的大片《血影浪子》,檔期上就不能一起出演綜藝。

偶然找到很好的機會,能湊到一個劇組拍戲。

其餘大部分時間裏,就是天各一方,各幹各的一攤事業,彼此心裏惦記對方,知道對方在默默地為兩人的未來努力,就夠了,很欣慰。

鑒于裴先生在視頻電話裏聲音太大,太容易暴露軍情,莊嘯在廁所隔間裏聊過一回,之後幾天就轉戰食堂後身的消防樓梯了,迅速占據那一塊風水寶地。

然後,廁所隔間就被邢瑢占了。

邢瑢就是每天找人說說話,報個平安,這樣不會寂寞。他打字說:【野外拉練不能帶手機,所以沒拍到風景照片,江邊非常非常美。】

小薩回複他:【哦,好。】

邢瑢說:【你拍了新照片沒有?發幾張看看。】

小薩說:【有,發你。】

邢瑢說:【以後就別發微博了,發朋友圈,或者就發給我看看。】

薩日勝一口氣發了挺多照片,足夠湊出三個九宮格。都是最近拍戲期間以及在老家拍攝的風景照。照片裏青山連綿,牛羊遍野,耳畔仿佛游蕩着悠長的牧歌,心思一下子就被帶到充滿詩意的遠方……

沒一張是人臉自拍,邢瑢就喜歡看風景,不要看人臉。

看的也是一種心情。

邢瑢就說:【薩寶寶你又話少了,沒事吧?心情還好嗎?】

然後,出乎意料的,破天荒的,手機“嗡”的一聲,吓得邢瑢沒蹲住,差點從馬桶蓋上滑下來。他用兩手捂住那活蹦亂跳的手機,心虛地聽隔間外面別人撒尿的動靜。

他仔細看了兩遍,确認來電顯示是小薩。

薩日勝打電話過來了,跟他說:“我就是打字慢,好多字,很難寫麽!”

“這樣啊?”邢瑢壓低聲音,“那你用拼音打字啊。”

“拼音也很慢,要找字,找不到那個字麽,翻好多頁就找不到麽。”薩日勝繼續抱怨,聊個天聊得,小王爺受了好大的委屈呦。

“你找不到哪個字啊!”邢瑢笑壞了,“那以後就別打字,打電話好了,我是怕打電話影響你拍戲,影響你看風景。”

薩日勝問:“部隊裏都做什麽?”

邢瑢小聲地講:“今天我們野戰連出去拉練,冬泳!卧槽冷壞了,凍死我了好麽。”

薩日勝笑他:“都三月份了,哪有很冷。”

邢瑢說:“三月份下江裏游泳,凍傻了我了,本來就沒有多聰明!你怎麽不來,就你不怕冷,你下去洗個澡就知道有多冷了。”

薩日勝說:“就是麽,導演怎麽就不請我去洗澡。”

“知道你最厲害,你不怕冷,導演才不會請你呢!”邢瑢說,“我告訴你吧,節目組可壞了,給高出場費就是專門要找我這樣最笨最蠢的,觀衆就要看我們在鏡頭前一個個跟傻瓜似的,沒什麽尊嚴地滾在泥地裏,又哭又叫得出盡洋相。要是每個人都像你似的,呼哧一個猛子紮下去,噼裏啪啦你就游完了,哆嗦都不哆嗦一下,像頭熊一樣跑回來了,你讓觀衆看什麽,怎麽能享受到奚落群嘲的快感啊。”

邢瑢邊說邊笑,把小薩也逗笑。

倆人唧唧咕咕地聊了很久……

他以前沒給小薩發過自拍照,這次自拍了一張,給對方發過去。

“軍營裏不準染頭發,我就把發色弄黑了,特醜吧?”他問。

“不醜。”小薩說,“以前就挺好看,現在變酷了,曬黑了。”

“有你黑嗎?狗熊。”邢瑢說。

“你才黑勒,煤球。”小薩說。

又是一陣笑,一直扯到飯後放風時間結束,教官喊他們讀報紙寫日記洗漱熄燈了。這樣的一天就結束了,很辛苦也很充實。

有些意猶未盡,邢瑢說:“好啦,為我加油吧!”

小薩說:“你加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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