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戒煙

餘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他只知道跟司茂南剛訂下的少抽煙約定才三個小時不到就被破壞了。

他現在腦子裏只有後悔兩個字。

後悔,就是後悔。

他為什麽不回答可以!

無限後悔的結果就是他抱着煙灰缸坐在陽臺上抽煙抽到大半夜,直到煙盒裏再也掏不出下一根煙才停下來。

坐在陽臺大半夜也等于吹了大半夜的風,餘隽起身回房,才發覺自己臉都是涼的,屁股都坐麻了。

看了一眼手機,淩晨三點,再睡一會兒就該起來了。

餘隽随便沖了澡躺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司茂南那句他房間裏都是煙味兒,睡下前還特意把陽臺的門給拉開。

睡了不到四個小時,餘隽成功被鬧鐘吵醒,按掉第十個鬧鈴時,他才爬起來進浴室漱洗。

洗完臉也沒覺得清醒多少,腦子反而昏昏沉沉的,鼻子還有點堵。

估摸着昨晚在陽臺蹲了半宿給蹲感冒了,但不嚴重,早飯後沖包喝板藍根喝就行。

打定好主意,餘隽下樓給老板買早餐,不過,他剛抓上手機和錢包,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餘隽腳步頓了下,拉開門。

敲門的人揚了揚手中提着的早餐的紙袋:“我起早了,先去買了早餐。”說完擠進餘隽房間。

餘隽完全沒從他臉上找到半點關于昨晚被拒絕的蛛絲馬跡,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點:“你起的也夠早的,把屬于我的活都幹完了。”

司茂南聽他說話就覺得不對勁:“你聲音怎麽這麽啞,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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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隽:“不礙事,可能早上沒喝水,待會應該就好了。”

司茂南:“車上有備藥,待會吃完早飯泡點感冒靈喝。”

“嗯。”餘隽沒有在這上面跟他争,本來他也是要吃藥的,聽出來就聽出來吧,只是他做出不想讓司茂南擔心的下意識行為而已。

明知道心裏對對方抱着無限幻想,卻不敢靠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罷了,遠遠地看着,也比貼近了再次分開好,心如刀割的體驗一次就夠了,他要有足夠的勇氣才行。

今天的早飯比昨天簡單,煎餅、牛肉餡餅,豆漿,看着油膩,卻讓人食欲大增,比起清粥素菜,餘隽還是更喜歡吃肉,一口咬下去,肉汁嘴裏四濺,滿嘴餘香。

看着餘隽吃下自己買的早餐,司茂南胃口也莫名的好了起來,笑裏透着笑意時,眼下的黑眼圈似乎都變淡了些。

考慮到要吃藥,餘隽還是煮了點熱水倒到保溫杯裏帶出門,可不能剛上崗就生病倒下。

上車時,司茂南手裏也有一個保溫杯,不過他看到餘隽手裏也有一個之後,心裏頓感失落,當年那個堅持生病不用吃藥不用打針過兩天就會自己好的少年已經長大了。

不再需要他了。

他們今天出門的時間比昨天還早,劇組的工作人員跟他們住的不是同一家酒店,但也是在附近,等紅綠燈時還遇到導演的車。

南方城市的晨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餘隽沒找着板藍根,喝的是感冒靈,到劇組後就坐在一旁看司茂南拍戲。

不知是不是喝了藥的緣故,他的反應有點遲鈍。

上午拍的是男主為了女主在雨中跟人打架,弄了一身泥水的戲份。

司茂南完淋雨時,遲遲不見有人給他披毛巾,導演急得喊:“司茂南的助理呢?”

別人倒是想給司茂南披浴巾,擦頭發,但都被他拒絕了,視線落在自家助理身上。

而此時抱着浴巾在發呆的餘隽被導演一嗓子吼完才匆匆跑過去。

餘隽把藍色浴巾披在司茂南頭上擦拭時,說道:“抱歉,沒有及時過來。”

司茂南反倒按着他的手:“我自己來吧。”

餘隽以為他生氣,然後他就愣住了,他的手拿下來時,司茂南順勢摸摸他的額頭:“還好沒發燒,是不是感冒難受?要不你回車上休息,把張一叫過來,之前李倩離職後都是他跟着我。”

原來不是生氣,餘隽心裏松了些:“沒事,我就是發了會兒呆。”一想到随時都有人取代他的位置,餘隽又有點緊張,強行打起來精神,“我保證待會不再發呆。”

“沒關系,你想發多久呆都行。”司茂南對他露了他淺笑,然後繼續擦拭頭發,他現在全身都濕辘辘的,待會還要繼續拍下面的,還不能把衣服換下。

餘隽有些擔心:“你這樣會不會感冒?早上的溫度也不高,就淋了這麽多雨。”

司茂南毫不在意道:“現在氣溫在二十六七度,還不算太冷,我之前在酒店的泳池游泳也都是這個溫度。”

餘隽不贊同他的觀點:“那是因為你在水裏運動着,現在一會兒停一會兒淋的,要不你把上衣先脫了,開拍再穿上?”

“別緊張,我身體健康着呢。”司茂南倒沒想到自己反被關心,話鋒一轉,“你再問我就要繼續問你昨晚的問題了。”

餘隽差點被他的直白噎到:“……不要随便給自己立FLAG。”

司茂南扯了下嘴角,想笑。

導演那邊又叫他過去繼續準備。

這場戲拍得有點艱難,跟司茂南對勁的是男二,這位雖是科班出身,但時時刻刻都想搶鏡頭,搶鏡頭搶得太過,導演讓他收好情緒,半天也沒收回去,表情頗為猙獰,餘隽站在一群助理中間差點想笑。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司茂南那張俊臉被按在髒兮兮的水泥道上時,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想沖過去把坐在司茂南身上的男二一腳踢開!

靠,我他媽都沒在他身上坐過!

當年的校霸都是按着別人揍的,什麽時候被人揍過,還淋雨,怎麽不上天呢?而且校霸也不會傻乎乎的在下雨天跑出去跟人打架!

腦子一波波激動情緒閃過後,餘隽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告訴自己這只是拍戲而已。他現在就像個矛盾體,又像做活火山,随時都會爆發,這些年練出來的冷靜沉着似乎都在再見司茂南的那一刻被狗吃了。

真是操蛋的、別扭的人生。

這場戲在男二被導演罵通後終于宣告過了。

這回餘隽非常敬業的上前給司茂南遞毛巾擦臉上的泥,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把破給擦破了。

餘隽看着他臉上的紅印,不由不滿道:“要是沙子劃破臉怎麽辦?這都有印子了,你可是靠這張臉吃飯的啊。”

“我不靠臉吃飯。”司茂南視線落在餘隽一張一合的唇上,“你要是怕我毀容,那我不拍戲呗。”

“那不行,我的工資怎麽辦?”收拾好情緒的餘隽還是好說話的。

“工資卡給你。”司茂南低聲在他耳邊說,“你來保管。”

“行,晚上就交給我吧。”餘隽只覺得司茂南在跟他開玩笑,沒當真,“快去換衣服。”

剛拍完這場,接下來的戲份要在一個半小時之後,現在是女主的戲份,按照導演龜毛勁兒,估計不止拍一個半小時。

他們回保姆車上換衣服,司茂南的衣服裏裏外外都濕透了,校服是劇組的,餘隽在司茂南換下後還給道具組,司茂南餘下的貼身衣物則拿袋子裝好。

司茂南用水沖幹淨頭發和臉後就躺在車上休息,餘隽昨晚沒睡好,他同樣也是。

不過,餘隽卻沒閑着,司茂南休息時,他把髒衣服還給劇組後就出去了。

司茂南迷迷糊糊的睡了會兒,不知夢到什麽,夢中的他一腳踏空,被吓醒了。

睜眼時發現沒見着餘隽,就問站在車旁邊抽煙的張一餘隽去哪兒了,張一說不知道。

司茂南只好打餘隽的電話。

餘隽接了,司茂南聽到那邊有很重的雜音,梆梆作響,像是有人在錘打着什麽。

司茂南眉頭一緊:“你上哪兒了?”

餘隽說:“我馬上就回來,等我一下。”

司茂南:“行。”他覺得餘隽下一秒就會跑掉,聽到他的聲音就安心多了。

餘隽把電話挂了,司茂南盯着手機出神,然後回到車上等餘隽回來,連刷微博的心情都沒有,不知道餘隽到底去哪兒。

他不僅想知道餘隽在做什麽,也想知道他這些年也都在做什麽,陌白給他轉發的那份簡歷早已被他琢磨了無數次,他這些年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

認識了哪些人,交過哪些朋友,有沒有被人欺負過,有沒有人強迫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春天有沒有被□□的母貓吵醒過,夏天有沒有被空調吹到手臂發酸,秋天有沒有因為天氣幹燥流血鼻,冬天有沒有在羽絨服裏頭多添一件毛衣。

這一切,他都瘋狂的想知道。

又等了五分鐘,餘隽還沒回來,司茂南拉開車門準備出去找他。

剛開打開車門,他就看到餘隽從轉角處走過來,手裏還拎着一個保溫壺。

餘隽當着他的面把保溫桶打開,辛辣刺鼻的味道迎面撲來。

司茂南後退一步:“這是什麽?”

餘隽給他倒了一碗:“我到隔壁小炒店讓老板娘給熬的姜汁湯,喝了吧,別感冒了。”

司茂南不想喝,聞着都覺着不是人喝的東西,姜得多辣啊,但餘隽給他倒的,他會全盤接收,也願意。

頂着巨大的惡心勁兒,司茂南把碗裏的姜湯全喝了,皺着臉說:“剩下怎麽弄?”

餘隽點點頭:“我拿給那個周洋喝。”周洋就是男二。

司茂南不想餘隽的勞動成果給別人,但又沒辦法,有沒有萬全的辦法讓餘隽待在他身邊,又不用他幹活呢?最重要的是對他的好不能分一點一滴給別人。

餘隽把餘下的大半的姜湯送出去後才回來,司茂南回到了車上休息,見他回來,視線都沒離開過他身上。

餘隽的背包正好放在司茂南的腳邊,他坐到司茂南旁邊的位置低頭找煙,昨晚那包抽完後他還沒出去買,翻一翻背包裏有沒有,煙瘾犯了。

找到一包。

擡頭時,司茂南放大的俊臉就在他眼前,餘隽盯着他的紅潤的唇咽了下口水。

愣神的片刻,司茂南把他的整包煙搶走了。

“昨晚才說要和我一起戒煙,而且感冒你還抽,肺不要了?”

“……今天就開始?”餘隽難為置信司茂南還記得他們昨晚說過這個,他以為是開玩笑的。

“不然?”司茂南挑了挑眉。

“我煙瘾犯了。”美色當前也沒用。

司茂南慢條斯理地拆開煙盒,倒過來輕磕在手腕上,抽出一根遞給他:“煙瘾犯了找我,不準偷偷買。”

餘隽心痛地迅速奪過唯一的一根煙,免得司茂南把這根也收回去:“摳門。”

他下車抽煙,但心情卻意外不錯,有人管着,不再是一顆漂泊不定的浮萍。

第二次帶給他同樣的感受的依舊是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正在面臨人生的巨大抉擇,太難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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