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爺身子太虛了, 得好好補補。待人去了書房之後,沈流光就偷偷溜到雞舍,想親手抓只大母雞。
大母雞在院子裏悠閑地踱來踱去, 一只比一只肥, 一看都很有營養。
沈流光咽咽口水,手裏舉着一片大葉子給自己作掩護, 認真觀察了一番,最後目标鎖定在那只走起來最耀武揚威的大母雞身上。
借着大葉子的掩護, 沈流光慢慢逼近那只母雞。快靠近時, 猛地一撲。
老母雞驚恐地撲騰起來, 叫了兩聲。滿院子的雞受到了驚擾,也跟着跑了起來,一時間院子裏雞毛亂飛。
沈流光扔下葉子, 專心致志地追着最肥的那只雞跑。
那雞回頭一看,跑得更快了,不時撲騰着短短的雞翅膀。
圍着小院子跑了幾個回合,小人參累得可以, 彎腰喘着粗氣,半條命都快跑沒了。那只雞也累得不行,但不敢放松警惕, 眼珠子轉來轉去,随時做好繼續跑的準備。
這樣下去不行啊,硬拼不是辦法,沈流光彎腰拄着膝蓋, 若有所思。
敵不動不我動,大母雞警惕地看着人。
“過來。”半晌後,沈流光溫柔道。
絕對有詐!大母雞腿一哆嗦,謹慎地後退了一步。
沈流光慢慢靠近,誘哄道:“我請你吃小點心。”
大母雞往後退了兩步。
“還有魚幹。”沈流光說着就猛地沖上去。
那只雞被吓得狂跑,使勁撲騰着翅膀。一害怕不知道激發了什麽潛能,竟然沖到了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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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光慢慢地爬上去,直起身子站穩,腿還是有點兒抖,小心翼翼地逼近。
大母雞很機智地退到房檐處,嚣張地看着人,做好跟人同歸于盡的準備。
沈流光沒想這麽多,繼續逼近。
該雞進退兩難,瑟瑟發抖地看着越來越近的人。
沈流光慢慢挪着步子,快靠近時,猛地一撲,終于把大母雞抱在懷裏。
“看你往哪跑——啊!”茅草屋不結實,沈流光腳下一空,抱着雞從屋頂直直墜落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如期而置,似乎是掉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上,沈流光慢慢睜開眼。
眼前的人黑着臉,衣衫不整,頭發還有些亂,睡眼朦胧,渾身散發着濃濃的起床氣。明顯是剛睡醒,或者是剛被那動靜驚醒。
關鍵是這人貌似有些眼熟。
沈流光正想仔細辨認一番,睡眼朦胧之人就握着拳,吼道:“誰他媽打擾老子睡覺!找死嗎!”
沈流光被吓了一跳,懷裏的大母雞趁機掙脫,逃命一樣地飛奔。
沈流光剛想下床追,就被人惡狠狠地揪住衣裳:“小子你是不是活——”
看清是誰後,剩下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一根雞毛從空氣中緩緩飄落,落在那人的頭發上,配上呆滞不可思議的表情,效果很震撼。
沈流光弱弱地将人頭發上的雞毛彈撥弄下來,給人道歉:“這位兄臺,對不起——”
“沒事,”那人溫和一笑,優雅地整了整頭發,“這麽客氣做什麽?”
沈流光:“……”
這辨認度極高的聲音,沈流光又認真瞧了一會兒,終于認出這人就是那日的青衣男子。
“公子起這麽早?”穆弦之柔和道。
沈流光手忙腳亂地将床上的雞毛往下撥弄,嘴裏道:“擾你休息了。”
穆弦之極有涵養地微微一笑:“沒事,公子太客氣了。”
“不,你生氣也是應該的,”沈流光弱弱地看了眼屋頂的洞,有些不好意思,“我幫你修屋頂。”
穆弦之寬容道:“屋頂本就不結實,這下正好,晚上剛好可以吹着風,賞明月。”
沈流光:“……”
穆弦之道:“全府上下都知道我脾氣好。”
沈流光點點頭,真心覺得這人性子好。
穆弦之整了整衣服,優雅地将肩膀上的雞毛撣落下去:“自從那日一別,弦之一直将公子放在心上。”
沈流光驚恐地睜大眼睛。
穆弦之解釋:“是敬仰。”
沈流光終于松了口氣,開口道:“要不公子繼續睡?”
“不了,”穆弦之認真道,“弦之得趕緊起,劈柴打水,喂豬喂雞。”
沈流光愣了一下,随即問道:“蕭翊為什麽派公子幹這種粗活?”
穆弦之感動地看着人,欲言又止。
“……,”沈流光避過人露骨直白又灼熱的眼神,“你為什麽住在這種地方?”
沒等人說話,沈流光憤憤不平:“是蕭翊逼你住的嗎?”
“是小的主動要求的,”穆弦之很有自我奉獻精神,淡然道,“粗活總得有人幹。”
沈流光聞言,頗為感慨地拍了拍人的肩,認真道:“你人這麽好,應該得到重用。”
“公子客氣了,”穆弦之謙虛道,“這樣就很好,屬下也沒什麽追求。”
沈流光擡眼打量着這間破茅草屋,忍不住又感慨了一番。
“實不相瞞,”穆弦之看着人,深情道,“公子和在下的心上人長得有幾分像。”
“咳!”沈流光整個人都不好了。
穆弦之嘆了口氣,眉宇間帶着一絲憂傷。
靜了一會兒,沈流光忍不住問:“那你心上人現在怎麽樣了?”
穆弦之搖搖頭,久久不說話。
看人狀态不對,沈流光忙盤腿坐好,拍拍人的肩:“沒事,你別太傷心。”
穆弦之看向窗外,緩緩張口:“那年冬天,天寒地凍,外頭飄着鵝毛大雪——”
說着說着話裏就帶了些哽咽。
“那不說了,”沈流光沒想到人竟然經歷過這些,心酸得不行,安慰道,“若是難過,就哭出來。”
穆弦之垂着頭,堅強道:“這也沒什麽,只不過每次提起,好了的傷疤就會被生生揭開,流血生瘡,久久不能愈合。”
沈流光沒想到這麽嚴重,有些自責:“我不該問的……”
穆弦之打斷人:“沒什麽,我已經習慣了。”
沈流光越發覺得人可憐,但自己沒經歷過這種事,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安慰人。
穆弦之低聲道:“這事公子莫要告訴他人。”
“好,”沈流光認真點頭,小心翼翼道,“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嗎?”
穆弦之擡起頭,慢慢湊近人。
沈流光條件反射地往後避了避。
空氣中靜了兩秒,穆弦之可憐巴巴道:“能不能把我的夜明珠還給我?”
“嗯,”沈流光點點頭,說着就要起身,“夜明珠在房裏,我這就給你拿。”
回房遇到容王殿下怎麽辦?穆弦之冷靜地拉住人:“沒帶就算了。”
沈流光很堅持:“我很快就回來。”
“不用,”穆弦之豁達道,“錢財寶貝都乃身外之物,我早就看透了生死,要那些也沒用,就送給你了。”
沈流光拗不過人,只好乖乖坐着。
穆弦之好奇道:“公子來雞舍做什麽?”
沈流光紅着臉:“我來捉雞給阿翊補身子。”
穆弦之笑道:“這種粗活交給下人做就好了,不用勞煩公子您親自來一趟。”
“王爺身子一直很虛,再說了,”沈流光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低了下來,“昨晚……”
“昨晚?”穆弦之有種不詳的預感。
沈流光點點頭。
看樣子是與王爺行過那事,但這人卻活蹦亂跳,看上去沒有任何不适。穆弦之皺着眉,思索了一會兒,猛地瞪大眼睛。
莫非、莫非王爺才是承受的那方?
想到這點後,穆弦之整個人都不好了,震驚道:“你把王爺——?”
沈流光點點頭,沒錯,我把蕭翊給睡了。
穆弦之目瞪口呆,睡意全無,久久回不過神來。
沈流光不解:“你為什麽是這種反應?”
穆弦之搖搖頭,再次看向人時,眼裏全是瘋狂的崇拜。
沈流光:“……”
從茅草屋出來後,沈流光心情沉重,緩慢地踱着步子。
院子裏所有的大母雞都警惕地看着他。剛才大家都已經商量好了,必要時候團結一致,圍攻這人。
沈流光眼睛都沒有擡,沒心思理會它們,垂頭喪氣地往前走。小人參渾身髒兮兮的,頂着滿頭雞毛,一路上都失魂落魄,進門後直接撲到蕭翊懷裏。
蕭翊接住撲過來的大寶貝,低聲道:“怎麽了?冒冒失失的。”
沈流光在人懷裏搖頭。
“被人欺負了?”蕭翊問道。
沈流光悶聲道:“沒有。”
蕭翊肯定道:“那便是餓了。”
沈流光憤憤戳了戳人的胸膛,為自己辯解:“我是這種成天只知道吃的人嗎?”
“當然不是,”蕭翊捧起人的臉,“讓本王看看王妃是哪種人。”
沈流光乖乖揚起臉,極力讓自己看上去乖巧一些。
蕭翊揉揉人頭發,地上便立馬掉落了好幾根雞毛。容王殿下有些哭笑不得,捏捏人的臉:“光是看好像看不出什麽,本王再摸摸?”
“嗯,”沈流光自信地揚起頭,“我全身都是骨頭,可瘦了。”
說着不動聲色地縮回肚子。
小東西多了不少肉,軟呼呼的。蕭翊摸着人的腰,有些驚訝小東西這幾天到底經歷了什麽,竟然胖的這麽快?
蕭翊清清嗓子,問道:“每天都吃雞腿?”
“嗯,”沈流光咽了咽口水,嚴肅道,“每天都吃五個,有時候對自己狠些,會逼自己吃六個!”
蕭翊忍着笑,手在人腰間流連。觸感極好,舍不得挪開。一路向下,在人翹屁股上捏了一下。
沈流光忍不住“啊”了一聲,下意識躲了躲,然後就忘了縮肚子。
蕭翊趁機在人鼓着的肚子上捏了一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笑,”沈流光臉一紅,重重掄了下人腦袋,咬牙道,“沒見過腹肌嗎?”
蕭翊斂住笑容,一本正經道:“本王只是沒想到,王妃的腹肌手感竟然這麽好。”
沈流光撇撇嘴,謙虛道:“有嗎?”
容王殿下本着探究的精神,又認真摸了摸人肚子,光明正大地過了把瘾:“軟了沒感覺,硬了硌手,王妃的腹肌剛剛好。”
小王妃心裏美滋滋的,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肚子,并決定以後每天吃七個雞腿。
“去哪了?”蕭翊撚起人衣領處的雞毛,有些頭疼,“渾身髒兮兮的。”
小人參想起了傷心事,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可憐的人。”
蕭翊摩挲着人的眼眶,哭笑不得:“說哭就哭?”
小人參癟着嘴點頭,下一秒就能哭一盆。
“誰可憐?”蕭翊輕輕地揩去人鼻尖的黑點。
沈流光沒有回答,抱緊人,激動道:“反正我不會負你的!”
蕭翊怔了一下,揉揉人的小腦袋:“我知道。”
沈流光抽抽鼻子,在人懷裏悶悶道:“若是我被抛棄了,就拆了王府,背着包袱,拿壺酒,回自己的小林子。”
“這麽兇啊?”容王殿下果然被唬住了。
“嗯,”沈流光惡狠狠點頭,更兇了,“還要把王府所有值錢東西都拿走!”
蕭翊提議道:“不然把那位王爺也綁走?”
沈流光看着人,不屑道:“綁你做什麽?”
蕭翊厚着臉皮道:“能做的事特別多。”
沈流光仰着臉,伸手拽拽人衣領:“比如呢?”
蕭翊和人蹭蹭鼻子,不要臉地自薦:“容王殿下劈柴打水樣樣都會,如果認真栽培一番,也許還是個穿針引線的好苗子。”
“這樣啊……”沈流光鼓着腮幫子,矜持道,“那我勉強考慮考慮。”
“這還需要考慮?”蕭翊攬緊人的腰,循循善誘,“晚上還會暖床。”
沈流光撇撇嘴,不屑道:“可是那時我已經買了許多好看的小白臉用來暖床了,還要你做什麽?”
“賣錢啊,”容王殿下說得一本正經,“要不要考慮一下?”
沈流光眨眨眼,還是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