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女争相輪守候,斷線風筝何處尋
兩個女人,一個是現在,一個是曾經,為了一個共同喜歡的男人,平靜地坐下來對話。這種畫面,是王翳風絕對不曾想過的。
昨天中午,接到文櫻的電話後,王翳風打的去機場接她。可是卻遇上了一個酒家司機,尚未到達機場,已釀成車禍,酒駕司機當場死亡。
當120将王翳風送到附近的惠僑醫院時,他已昏迷不醒。他手機上的聯系人沒有身份标識,交警從他的手機查到最近的通話記錄,他最後一通電話便是文櫻打來的,他們想那應該是他的親人或
朋友。于是聯系了文櫻過來處理有關事宜。
到了急診室,醫生表示王翳風因車禍導致顱腦遭受重擊,生命體征不穩,急需手術,要求家屬馬上到場簽字。情急之下,文櫻當場以妻子的身份幫他登記入院,簽署手術同意書。
手術歷時6個小時,進展尚算順利,出血已停,瘀血已清。只是,究竟什麽時候會蘇醒尚不能确定。
“謝謝你。”這句話李冉是出于真心,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分你我,翳風能平安醒來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用謝我,翳風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要過來接我……”話說到此,文櫻亦是泣不成聲。她內心的傷痛也不比李冉少,況且,她還背負着深深的愧疚!
當她們回到病房的時候,護士已過來查房,臨走時問,今晚誰留下做陪人?
“我!”
“我!”
兩個人異口同聲!仿佛自己留下乃是理所當然。
“只能留一個。”護士按規行事,不講情面。
兩人面面相觑,不想退讓,心裏都想着,一定得留下來,萬一他什麽時候就醒了。
護士見她們沒有答案,再說:“誰簽名的誰留下,他危險期還沒過,萬一有什麽緊急情況還可以方便行事。”
話一出,答案已出。況且,她還是以妻子的名義簽的名。
而她,這一刻什麽都不是!
可是,此情此景,她又怎能離開?想到這,李冉不禁潸然淚下。
離別前的溫馨歡樂還歷歷在目,如今卻幾乎天人相隔,甚至連守候變得名不正言不順!
她原以為只是錯過他幾小時,沒想到卻連陪伴他身邊的機會都錯過了,而更沒想過的是,接下來不久甚至會錯過他長長的一段人生!
“如果你不想離開,你可以藏起來,等護士來查房的時候就躲進衛生間裏。”文櫻動了恻隐之心。
雖然某程度上她們算是情敵,但同為女人,怎會猜不透彼此的心事?最愛的人躺在這兒,生死未蔔,如無法陪伴身邊,共度難關,大概會比死更難受!
無奈之下,李冉接受了她的建議。只是,她實在沒想過,昨天的他仍是那麽觸手可及,如今卻是咫尺天涯,就連陪伴與守護亦要偷偷摸摸!
那一夜,兩個女人守在王翳風身邊,默默無語,徹夜無眠!
次日,腦外科主任查房,李冉表示了自己醫學生的身份,主任就相對詳細地分析了王翳風的病情。他顱腦受到重擊,左前側腦出血80ml,右側顱骨下與腦膜間積血70ml,目前出血情況也已控制,積血基本清除,生命體征漸趨平穩,至于清醒仍需要時間。
“會不會有後遺症?”文櫻問。
“這個很難講。不過手術還算順利,還是看他情況吧。過幾天再複查一個核磁共振看看。”主任說。
聽到這話,李冉剛稍稍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醫生的意思很明白,前景尚未明朗。
臨走時,主任問,你們究竟什麽關系,一個自稱妻子簽了字,另一個又對我們的護士自稱是女朋友?
兩人面面相觑,誰也不主動開口,那批醫護人員均紛紛投以異樣的目光!
主任的話一出口,大家都紛紛心知肚明,以為是男的一腳踏兩船,現在出事了就家花野花争高下。這種事,他們看多了,并不新鮮。
“只能留一個陪人,你們自己看着辦。”主任撂下這一句話,便帶着那批目光異樣的醫護人員離開了。
“我剛跟他媽媽聯系了,她正在歐洲開會,馬上趕飛機回來。”掩上門,文櫻便對李冉說。
這一刻,李冉忽然想起,自己對他的家人所知甚少,除了他口頭的介紹,其餘一無所知。不清楚他家的具體地點,不知道他父母的聯系方式,現在他出事了自己都無法與他們聯系上。
也許他們的感情是太薄弱了,時間太短暫,比不上他與她之間多年的累積!
晚上,吳臻來電話詢問翳風的情況,順便告訴李冉明天記得準時回急診科上班。明天院長大查房,她留下一堆未整理好的病歷,下午急診科的帶教醫生打了她很多次電話,都是關機狀态,最後通過同學找到了吳臻,讓吳臻轉告她明天務必回去。
李冉才發現,在撥打了無數次電話後,手機已不知何時耗盡電源自動關機了。
病房探訪最晚只能逗留到十點,十點的時候,李冉要離開了。
“如果他醒了,無論什麽時候,請你馬上告訴我。”臨走時,她仍深情脈脈地望着仍昏睡在床的他,懇切地說。
文櫻答應了。
當李苒第二天下班趕到醫院的時候,王翳風的生命體征已平穩下來,她看到床頭那臺監測機的數據都還算漂亮,一直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文櫻告訴她,王翳風的媽媽中午已趕到醫院,才剛離開,她要将他的病情資料帶回酒店,傳回香港多找幾位腦外科專家商讨治療方案。
沒能與他媽媽碰上面,有些遺憾,但是此刻沒有心思想那麽多,能守在他身邊,直到他平安醒來才是最重要的。
“今晚我想自己留下來陪他。”李苒說,口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
她是他堂堂正正的女朋友,有什麽理由不可以留下來?李苒已想好,假如文櫻拒絕,她也斷然不再示弱!
對文櫻,她心裏懷着一絲的怨恨,如果不是她,不是因為要去救她,翳風不會變成如今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樣子,而她與他,明明就在身邊,卻如咫尺天涯!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文櫻。而她作為前度,如今卻又以妻子身份自居,将自己與他隔阻在兩岸。
可是,她知道,如今翳風仍昏迷在床,追究下去已毫無意義,就算對文櫻當頭大罵,亦回不到翳風車禍以前,換不回他的平安健康,反而只會令床上的他內心不安!
“今晚我先住酒店,一有情況馬上打電話給我。”文櫻沉默了一下,說。
李苒沒想到,文櫻會這麽順利地答應讓她留守,微微呆了一下,答應道:“嗯。”
文櫻把電話號碼寫在便條上,望着李苒握着翳風的手深情注視的樣子,心想,她有什麽理由阻止他們相守,當初是她自己松開手,讓自己走失在他的人生,如今歸來,又可以以什麽身份留下?而她,才是他現在名正言順的伴侶!
她把便條輕輕放在床頭櫃,拖着行李悄然離開,心底無限落寞!
第三天,王翳風生命體征平穩,卻未有蘇醒的跡象。李苒要回去醫院值班,待文櫻到來,醫生查完房,她便簡單梳洗離開。
而在她剛離開,王翳風的媽媽孫碧琪就到來,她們再次緣铿一面。
王翳風曾說過,待李苒畢業典禮時候,他會邀請父母過來參加,讓他們彼此會面。可是,如今即使會面,他已無法從中介紹,無法變換出一個讓至愛見至親的溫馨場景!
孫碧琪希望将兒子帶回香港治療,但主任認為目前是蘇醒的關鍵時期,不适宜變動。她與主診醫生詳細讨論過病情,決定待兩天後複查頭顱核磁共振再決定轉院事宜。
這一次下夜班後,李苒便要面臨連續三天的畢業考。
畢業考可不可以推遲?她白癡到跑去問了輔導員這個問題。
你可不可以推遲畢業?輔導員無奈地反問道。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她已經收到了香港大學研究生面試通過的通知。她必須要順利畢業,才可以前往香港就讀,才有機會與王翳風在同一個城市發展未來!
所以,就算忍着不能守在他身邊的悲痛,她亦要堅強地去面對考試。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一考完試便會永遠地失去他,寧肯推遲畢業她也不會去參加那見鬼的考試!連當下都無法握在手中,又何談将來?
古人雲:滿目河山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她深知這個道理。只是沒有預料到那個結局。
她以為,只是簡單地離開數日,為了日後長相厮守的遙遠盼望。可是,從未想過,有時短暫的分離,哪怕只是無心,也有可能變成一生的錯失與相離!
當她強忍悲痛,奮力完成三天的畢業考核,奔赴到惠僑醫院的時候,王翳風已是人走床空。
一問方知,在她值班的那天晚上,王翳風已醒轉過來,當時複查了頭顱核磁共振,表示術後恢複良好,無病理征。次日,王翳風媽媽堅持帶兒子出院,帶回香港自行後續治療。
至于王翳風的具體病情,因當時主診醫生已前往外地會診,當值醫護人員表示具體情況并不清楚。
聽到他醒轉過來,李苒的心已安下大半,可是如今他卻不知去向,如何尋他?
她發瘋似的狂打王翳風的電話,每一次都是關機狀态。想起還有文櫻的電話,也是按鍵狂打,但一樣是關機狀态。
她忽然想起,他們如果一起回了香港,那麽內地號碼是有可能用不到的。
難道他沒有想起自己嗎?他醒來,難道想不起給自己打個電話報個平安?難道他不知道他昏迷期間,她在他身邊守候着的那種焦急痛苦的心情?他沒有聽到自己在他床邊說的話嗎?她告訴他,
命令他,一定要醒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要醒來等冬天時候帶她去看雪!
難道說,文櫻的歸來,就表示了他與她之間的一場只是空白?
無論如何,她不相信他的寡情薄意!
抑或他有什麽苦衷,抑或有什麽情況是自己未能掌握的,否則他絕不會如此不負責任地離開!
她深深地相信着他的人格與性情,相信着他們之間一年多情意的深摯與真誠!
可是,她終于還是未能找到他,醫院不清楚他們的去向,導師鄧玉誠在他出車禍前已出國當訪問學者,她與他之間再無其他牽系可探尋出他的蛛絲馬跡!
他就如一只突然斷線的風筝,線仍緊緊拽在她手中,但風筝已不知飛向何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