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三個字說得還挺……千回百轉,可惜周凱怎麽聽怎麽別扭,覺着這裝逼的貨還不如洗澡耍流氓的時候順眼,随手拿了根船上備好公用的抄網就回來了,站在賀涵邊上瞄一眼魚線,又瞄一眼繞線輪,嘆口氣:“得,還是我來吧,待會收得差不多了再說。人家遛狗,你這是遛魚呢,魚線都快放完了。”

凡事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剛才賀涵收線的時候魚竿顫顫悠悠的眼看要一撅兩斷,周凱上手就顯得游刃有餘許多,還有閑心要煙抽,且眯着眼叼着煙的做派十分潇灑。等這根煙抽得差不多,他往船舷外邊呸地吐出煙頭,支使賀涵:“拿抄網等着去,撈魚會撈吧?”

所謂觸類旁通大概就是說賀涵這樣的人,沒撈過魚不要緊,至少能把從火鍋裏撈肉的技術發揮出來,雖然過程難免有點笨手笨腳,但最後結果是好的。預備好的泡沫箱裏鋪着碎冰,賀涵捧着魚放進去,周凱掏出把瑞士軍刀把魚線割斷,順手掂掂重量,又蹲下來在魚尾和魚鰓下方切了兩個口子放血:“二十來斤的紅甘不算很大,中等吧,還可以,算是開張了。”

他們的船剛才原地轉了個九十度,大多數人的魚線都和隔壁扯在一起,收線剪線亂糟糟忙了半天,有兩個人本來已經收線收到一半,結果讓這突如其來的一轉把魚給轉丢了,真釣上魚來的就賀涵自己。現在其餘的人義憤填膺地聚在船頭,因為剛才找事撞他們那條船在離他們二三十米的地方下了錨,打窩的打窩,上餌的上餌,抛竿的抛竿,看起來是打算強行共享這個魚窩。在海上,二三十米的距離就是缺德:隔壁的車停進車位的時候緊緊貼着你車的後視鏡,車門只能開條縫伸出一只手那種缺德;地鐵裏一共就倆人但是對方非得貼在你背後看你的手機那種缺德。

周凱把賀涵釣上來的第一條紅甘收拾好了,在褲子側面擦幹淨魚血和海水,然後拎起漁槍往船頭走,七嘴八舌的人安靜下來,在他面前讓開一條通路。周凱含笑對他們點頭示意,接着舉起漁槍瞄準。

第一支漁镖,貼着人手穿透了正在往外倒餌料的塑料桶,一聲尖叫。

第二支漁镖,釘在對面船老大的鞋尖前方,人群嘩地散開。

周凱手裏正捏着第三支漁镖,表情玩味,眼神在對方臉上挨個飄過去。

兩邊的船老大都哭喪着臉,搶地盤而已,不至于鬧出人命吧?

十六

商場搏殺賀涵見得多了,不只見過,自己親手操持過的也不少。輸家傷筋動骨是輕的,嚴重些那就是傾家蕩産血本無歸,有的一夜之間欠下巨額債務,全家老小都跟着倒黴,還不如嘎嘣一聲死了痛快。他從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心慈手軟也不會那麽對唐晶了——但那些好歹都是不見血的、溫文爾雅的,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作風未免有點太生性了吧?嚴格說來連“一言不合”都算不上,周凱壓根兒就沒和人家搭話,直接動手來着,平常倆人聊天兒的時候他也沒覺着周凱脾氣這麽暴啊。

再細一琢磨,得,八成是周凱心裏本來就憋着氣,再加上正好有人來觸黴頭。半推半就互相幫助那一發多少能洩點火不假,可是也能勾起新的怒火,将心比心,要是他正洗着澡周凱摸進來的話……賀涵摸了摸鼻子,稍微有點兒尴尬,要是周凱真那麽主動倒好了;可起碼這人沒拿自己撒氣——肯定是因為舍不得吧?賀涵低頭看見泡沫箱裏那條肥壯的紅甘,又有點兒高興起來。

雙方還在僵持,周凱眼神漠然,嘴唇近乎抿成一條直線,手上慢條斯理地把第三根漁镖也上了膛,對面船上轟地炸了窩,尤其是那些穿着花裏胡哨熒光色沖鋒衣的家夥,一邊嘴裏不幹不淨地海罵一邊互相推搡着往船艙裏擠,有幾個肚腩大的落在後邊,竟是連滾帶爬。對方的船員又驚又怒,用臺州話高聲叫嚷了幾句,這邊的船老大臉上忽紅忽白地變了數回,再看周凱的時候就帶出幾分為難。

漁船之間互相搶地盤不是新鮮事,不過大多數時候也就是打打嘴仗,問候一下對方的三代以內直系女性親屬,十有八九最後還是會擠在一處下網打魚,回港之後互相抱怨對方不講規矩而已。既然今天別人搶了我的,那明天我也能去搶別人的,所以只要不到船毀人亡的程度,睜一眼閉一眼就過去了,動手的遭數極少。可惜周凱今天沒打算閉上這只眼,上來就幹,用的又是漁槍——這東西在水下都能釘穿鯊魚皮,空氣阻力可比水的阻力小多了。船老大頭疼于周凱不懂慣例強行出頭,更害怕真的鬧出人命,想上來勸和兩句還不太敢,可不光剩下為難了麽。

“他們說什麽我聽不懂,滾遠一點就行。”周凱陰着臉,舉着漁槍的手穩如磐石,“我是來釣魚的,沒想惹事,別人來惹我那就不怪我了。”

船老大點頭哈腰,揚聲吆喝了幾句,便和對面那艘船一遞一聲的交流上了,周凱收了漁槍回身要走,正好看見賀涵遠遠站在人群外邊對他微笑。他本來想着這回賀涵總該知道怕了,總該躲他了,沒想到還能笑,看來是沒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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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跟個河豚似的啊,動不動就生氣。”對面的船認栽了,起錨之後馬上就走,船尾發動機帶起的水花擾的他們這船也跟着颠簸,賀涵晃到周凱身邊,毫不在意地伸手去搭他肩膀,“诶上次吃的那河豚叫什麽來着,青乖對吧?”

周凱木着臉:“對,賀先生記性不錯,但青乖不是釣的。”

賀涵借着摟肩膀的姿勢低聲耳語:“你可不乖。哪哪兒都不乖。”

這他媽得是騙小姑娘的常見套路吧?周凱心累的要命。剛才賀涵不說話光笑的時候他還覺得心裏暖洋洋的來着,結果一開口就裝逼,一裝逼再好的氣氛都玩完了。懷舊金曲誠不欺我,沉默是金啊!

下鈎最好的位置在船頭,不用上活餌,光用鐵板做的拟态路亞餌就行。原先這位置是一個自稱是某某集團副總的胖子的,裝備比賀涵的還貴,看人鼻孔朝天,船老大都很巴結他,不過眼下誰都不太敢往周凱旁邊靠,這地兒就順理成章歸了他倆。周凱拿腳尖踢開裝着路亞餌的箱子,随便挑了個閃閃發亮的拴好,擡手甩竿一氣呵成,魚餌在海面上砸出朵小小的浪花,沒等浪花徹底平息下去,魚線已經開始一抖一抖地彈動,周凱捏住了繞線輪的手柄開始搖。

他搖線的動作很輕巧,時快時慢,魚竿也基本上是直的,賀涵估摸着大概魚不大,可能也就幾斤,剛才那二十多斤的紅甘可是把竿都墜彎了的,等拉上來一看還長得特別醜,身上這兒一塊斑那兒一個點,灰撲撲裏帶點紅色,看着挺膈應人。周凱叼着煙蹲下,兩三下解開路亞餌,把鋼板從魚嘴裏拽出來,順手扔到空箱子裏:“野生石斑,不過是最便宜那種,賣不出幾個錢。這條……嗯挺肥的,待會夜宵就吃它吧。”

賀涵和周凱是并排下的竿,周凱連夜宵都釣出來了,他這邊還一點動靜沒有,正端着魚竿上下左右地晃悠,周凱沒忍住樂了一下:“你這幹嘛呢。”

賀涵額頭很快見了汗:“路亞餌不是得動起來才行嗎?”

“餌動又不是你動……轉兩圈繞線輪,再松開,再轉,在水底下看着就像是活的小魚在游泳了,不用你晃。”周凱指導兩句又想笑了,“我說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兩個人的魚竿幾乎同時有了動靜,賀涵啪地開了電絞,随即從竿上傳來的巨大沖力讓他腳下一個踉跄,周凱飛快的收線,覺着魚竿幾乎要從手裏掙脫出去,趕緊靠在船舷上才好歹穩住了,倆人對視一眼繼續悶頭收線。賀涵把電絞直接推到最高檔,想趕緊把自己這邊搞定了去幫忙。周凱顧不上別的,腳蹬住船舷欄杆上半身拼命往後仰,咬着後槽牙努出全身的勁,脖子上血管爆起老高,只要稍微一洩氣就得讓魚拖進海裏去。自個兒好歹也淨重一百多斤呢,這魚得多大的勁?周凱幹脆把魚竿底端杵自己肚子上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它脫了鈎!

十七

假如人和魚同樣是一百來斤的話,那人魚對峙的結果肯定是魚成功脫鈎,要知道魚在水裏的勁兒可比人大多了,有電絞幫忙的還不覺着怎麽樣,周凱當真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和魚打了個平手。賀涵一邊手忙腳亂的收線一邊偷空瞥了幾眼,發現周凱上半身已經完全探出船舷了,全靠那欄杆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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