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兩人正攙扶着她, 本想讓她轉身看到背後那個冷成冰塊的人,一聽到這話,俱是僵了僵。
秦棋畫又道:“他除了有錢長得帥, 還有什……”
孟瑜及時将她的嘴巴捂住,顧瑤在一旁道, “喝多了話就多, 還盡是胡言亂語。”
秦棋畫去拉孟瑜的手,掙紮間,漂浮在半空的目光總算落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她動作一頓,兩位小姐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兩人同時将她放開, 拍了拍她的肩膀, “行了, 既然老公來接你,回去吧。”
秦棋畫走了兩步,腳下一個踉跄,向前撲倒, 傅向西伸手扶她,她撲到了他腿上。
擡眼,看到那張臉, 她呵呵一笑,“給您請安了, 主子……”
傅向西:“……”
秦棋畫身體一軟,在他腿上醉倒過去。
管家趕忙上前攙扶,傅向西拉過她的胳膊, 将她抱到了自己懷裏。
傅向西抱住秦棋畫,道:“走。”
管家對那兩位姑娘點頭示意,随同傅向西離去。
…………
秦棋畫睡到第二天醒來,坐起身,還帶着宿醉的頭疼感。
她的記憶停留在昨晚跟顧瑤和孟瑜在包間裏唱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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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後來他來了!
秦棋畫順了順胸口,還好她這本能給力,直接睡過去了。
本世紀最尴尬場面,就這麽有驚無險的睡過去了。
秦棋畫洗漱之後下樓,二樓傳來悠揚的鋼琴聲,她沒去一樓吃早餐,徑自到了休閑廳。
秦棋畫坐在沙發上,看着傅向西。
他停了下來,音樂随之停止。
傅向西問:“昨晚為什麽不接電話?”
秦棋畫道:“心情不好……”
他又問:“為什麽?”
“被公司解雇了。”秦棋畫道,“你爺爺讓我不要工作了,你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傅向西擡起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琴鍵,淡道,“你想要我做什麽?給爺爺打電話?還是帶你去見他?”
秦棋畫:“……”
她被他問的愣住了。
去找傅老爺子又能幹什麽,讓他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嗎?
然後傅向西跟他爺爺激烈抗争,強烈要求把她送回去上班?
秦棋畫仰靠在沙發上,腦子裏無數個念頭在激烈碰撞,一時間有點懵逼。
傅向西來到她身旁,撐着輪椅站起身,坐在了沙發上。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又伸手撫上她的臉,大拇指輕輕刮過她的臉頰,開口道:“如果你因為這件事不開心,我很抱歉。”
秦棋畫怔怔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上覆着紗布,他的臉龐一如既往的缺少血色。
她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對他有怨言,他只是一個病人而已……
這門婚事不是他主導的,這件事也不是他造成的,雖然都由他而起,但他只是深陷其中的受難者。
秦棋畫目光往下移,看到他蒼白的腳,問他,“天氣都降溫了,你怎麽又不穿襪子?”
“……有地暖。”
“那也不合适啊,你這裏通風這麽好。”
秦棋畫站起身,傅向西當即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兒?”
“去給你拿雙襪子,你等一會兒。”
傅向西緩緩松開手,聽着腳步聲遠去,臉上表情有一絲複雜。
很快,秦棋畫拿着襪子坐回到他身邊,撈起他的腳,幫他穿襪子。
傅向西靠在沙發上,表情有點局促,耳根子微微發熱,道:“我自己來吧。”
“我操作起來比你方便。”秦棋畫道,穿完一只腳,轉移到另一只腳時,突然在他腳心撓了撓。
傅向西當即縮回腳,一臉抗拒。
秦棋畫被逗笑,“你怕癢啊?”
傅向西:“……”
她把他的腳抓回來,又撓了幾下。
傅向西聲音憋着笑意,“別鬧!”
“聽說腳心怕癢的男人怕老婆欸,”秦棋畫看向傅向西,輕哼一聲,“怎麽不見你怕我呢?”
傅向西:“…………”
她為他把襪子穿好後,問他,“你吃早餐了沒?”
“沒有。”
“走吧,那我們一起去吃。”
她把他扶到輪椅上。兩人一起下樓。
坐到餐桌前,傅向西道:“吃完早飯,我跟你一起去見爺爺。”
秦棋畫慢悠悠的喝了幾口粥,道:“算了,不去了。”
“你不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嗎?”
“對啊。但是去找他也不是好主意。”秦棋畫放下勺子,杵着下巴,看着傅向西道,“結婚前家裏人就跟我說,傅家的子子孫孫都在讨老爺子歡心。他現在是關心你的身體狀況,你去跟他吵鬧,他會覺得你不知好歹。”
傅向西:“……”
她居然還會替他考慮這些。
“雖然我哥哥跟我說你在國外挺厲害,但是,你現在身體不好,人在國內,傅家能給你很大的支持……”秦棋畫站在他的角度,設身處地的想了想,真誠建議,“你真沒必要因為這個事情得罪爺爺。”
傅老爺子對他這個孫子确實很上心很在意。如果他好好複健,未來真有可能在一衆子孫輩裏一騎絕塵殺出來。
“你不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嗎?”他又一次問。
秦棋畫聳肩:“我不開心是我的事,沒必要影響你。再說,爺爺的話沒毛病。”
傅向西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半晌,他抽動着喉結,終于又問出一句,“你打算怎麽辦?”
“既然爺爺辭退我,我也不打算回正大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自己去外面找工作。”秦棋畫像是想到什麽,笑了笑,“我去正大的對手公司。就憑我現在的履歷,去求職太容易了。”
傅向西:“……”
秦棋畫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灑脫,“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這種美貌與實力并存的女人,誰不用是誰的損失。”
“好。”傅向西輕輕應聲,“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不過我得先緩幾天,給爺爺個面子,不能這麽快就心急火燎的找工作。”
秦棋畫把自己的思路理清後,心境也開闊了,她慶幸昨天沒有心煩意亂之下回家。如果家裏人知道,這個聯姻帶給她源源不斷的麻煩,必然又要為她傷神。
秦棋畫吃完早餐,問傅向西:“你今天是去醫院嗎?”
傅向西應聲,“嗯。”
“反正我也沒事幹,跟你一起去。”
他的心髒微微顫了下,點頭,“好。”
吃過早飯,兩人一起上車。
秦棋畫怕傅向西的腿受涼,還特地帶了一條薄毯。
她把毯子往他腿上搭的時候,傅向西将毯子拿開,甩到一旁,“不用。”
“可是……”
“來。”他朝她伸出手。
秦棋畫搭上他的手,他将她拉起來,抱到自己腿上。
他将她抱在懷裏,手指插~入她發中,撫着她的發絲和頭皮,在她耳邊沉懶道:“人的體溫,是最暖的。”
氣流吹拂在耳畔,秦棋畫有點癢癢的,還有點發熱。
“代醫生要是知道我天天坐你腿上,想打死我。”
“沒關系。我并不是連女人都不能抱的廢物。”他擡起她的臉龐,準确的找到她的唇,吻上去。
他越吻越深,糾纏着她,不讓她逃……
呼吸間,心裏牽扯出一種說不出的悶痛。可他不想停下來。即使這吻,不全是美好的滋味,他仍是不想停。
他沉沉的喘息着,血液裏流淌着滿足又包裹着不安,猶如困獸之鬥。
終于,秦棋畫由他唇中離開,軟軟的趴在他肩上。
他将她往懷裏收緊,手探入外套內,反反複複的撫着她,感受那源源不斷滲出的體溫和讓人迷戀的曲線……
…………
秦棋畫接受離職的安排後,抽時間去公司辦理了離職手續。
這個月的工資如數打到她的工資卡裏,五十三萬。
同事們不知道秦棋畫為什麽要走,但都特別舍不得。
部門裏的人為她舉報了一個送別宴。
飯桌上,大家多喝了幾杯,跟她一個小組的鄭岚都快抹眼淚了,“這不是幹的好好的嗎?怎麽就走了啊……”
許歐也是痛心不已,“我特麽好不容易沖了一個高工資,預感下個月又要回到原點……”
“跟小畫的靈感碰撞特別有火花……舍不得小畫走……”
他們原以為秦棋畫會升職,公司向來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以她這次的手筆,至少往上升兩級。
誰料,等來的不是升職,是辭職……
秦棋畫無奈的笑了笑,“家裏人不想我幹了,沒辦法。”
劉燕林問:“你老公嗎?是不是你老公管着你,不讓你出來工作?”
“當然不是,我老公沒那麽閑的蛋疼。”秦棋畫嘆了一口氣,“是家裏長輩,思想太迂腐了,還固執又倔強,偏偏又手握財政大權,難搞……只能暫時屈服一下。”
“天哪這是什麽家長啊!哪有長輩把子女當金絲雀一樣啊!”
“我還以為是你的土豪老公,怕你在外面太招蜂引蝶……”
“豪門就是奇奇怪怪的,而且基本是長輩做主,沒辦法。”
聚餐過半時,傅文彥出現了,部門裏的人紛紛起身,“傅總……”“傅總……”
秦棋畫看向傅文彥,“你怎麽來了?”
傅文彥坐下,雷鳴馬上讓服務員添了一副餐具。
傅文彥道:“聽說你的部門在歡送你,作為公司負責人,我也來送送你。”
秦棋畫點頭,“哦,謝謝傅總。”
傅文彥出現,大家感覺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畢竟秦棋畫是那麽優秀的一名員工。如果他能想辦法留下她,那就更好了。
不過傅文彥坐在這裏,大家的聊天就沒有剛才那麽放得開了。部門裏的幾位女性,還有點羞澀局促。
這位小傅總,可是閃閃發亮的鑽石單身漢,年紀輕輕擔任集團CEO,又是大財閥傅家的子孫,年輕帥氣,不羁中透着幾分清貴。集團裏的女性們,每天看着他就能腦補無數出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戲碼。可這一位就像是情窦未開一樣,看女人的目光跟看男人從來沒什麽差別。
雷鳴和劉燕林主動熱場,大家邊聊邊吃,結束一頓飯。
飯後,傅文彥走到秦棋畫身旁,道:“我送你回去吧。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秦棋畫點下頭,“好。”
夜幕降臨城市,車窗外五光十色。
傅文彥瞥過眼,窗外的燈光流淌在她臉上,忽明忽暗,牽着他的心起起伏伏。
“看路。”秦棋畫敲了敲儀表臺。
傅文彥心神一晃,收回了目光。
“看我幹什麽,有話就說,別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傅文彥低咳兩聲,掩飾臉上的不自然,道:“辭退你的人又不是我,你別這麽不客氣。”
“反正你早就不想讓我幹,這下子稱心如意了。”
傅文彥馬上為自己叫冤,“還真不是,我發誓我在爺爺跟前為你争取過。”
“哦,謝謝。”她面無表情道,連謝謝兩個字都顯得格外敷衍。
“說實話,在你做出成績後,我比誰都希望你留下來。”傅文彥輕嘆一口氣,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你應該知道,正大珠寶連續幾年銷售都萎靡不振,我作為負責人承擔的壓力很大。”
秦棋畫不以為然道:“你有什麽心理壓力,反正到時候不行換個公司呗。”
“……”他在她眼裏就這麽沒有上進心?
傅文彥胸口有點堵,忍不住把憋心裏的話倒出來,“可我也想做出成績來證明自己。”
……不然他永遠都是大家眼裏不成氣候的老幺。
秦棋畫淡道:“那你加油。”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要麽你繼續做設計,你就弄個自己的工作室,我把公司的産品設計外包給你,你按銷售利潤比例提成。咱們從勞資關系過度為合作關系。”傅文彥說着,又忍不住看向她,“怎麽樣?這樣爺爺也管不了了,我們甚至可以不讓爺爺知道。”
“不怎麽樣。”秦棋畫語氣冷冷淡淡。
“為什麽啊?”他莫名的問。
她呵呵兩聲,“我都被你們開除了,憑什麽幫你們賺錢?”
傅文彥:“……”
他掙紮着回道:“不是我開你的……”
“結果都是一樣,我被辭退了。”傅老爺子既然認定她的價值不過是為傅向西服務,她為什麽還要上趕着給她們傅家出力?秦棋畫淡笑兩聲,“你們有你們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立場。世界那麽大,總有識人之處。”
傅文彥看着她,本以為她會因為這個事情大受打擊,可她比他想的更為灑脫,更為大氣。
她眼底飛揚的神采,令他有種莫名的向往。
傅文彥笑了笑,道:“我很賞識你。我這不是放下身段來籠絡你嗎?”
“不好意思,你的面子還不夠大。”
傅文彥:“……”
過了一會兒,傅文彥道:“你再考慮考慮呗?”
秦棋畫:“早知道你是說這個事,我就不讓你送了。請閉嘴,讓我安靜一下。”
傅文彥只好閉嘴,将車載音樂放開。
秦棋畫散漫的看着窗外的風景,腦子裏思索着,既然當初答應了要把工資給傅向西送禮物,現在拿到手了,還是得送……送什麽好呢?
當車子抵達半山別墅,傅文彥有點懵。
四十分鐘的車程,怎麽一眨眼就到了?
眼見秦棋畫準備取下安全帶,傅文彥又道:“你再考慮一下呗?我給你最高的提成,你在外面絕對不可能拿到的利潤。”
“你怎麽那麽啰嗦!”秦棋畫不耐煩的吐槽,側過身,由後座拿起包包。
當她拿着包包回過身時,傅文彥下意識的往後一縮,靠在車窗上。
“幹嘛?”她莫名看他。
他緩了緩神,坐起身,“沒什麽,給你騰出空間。”
她剛才怼了他一句,他以為她要拿包砸他腦袋……
秦棋畫推開車門,下車離去。
傅文彥趴在方向盤上,靜靜的看着前方的身影。
別墅內,二樓。
管家對坐在落地窗前的傅向西道:“少夫人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