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謝同背着吉他朝裴遠跑過去,腳步輕快了不少,倒是有了幾分少年該有的模樣。

“這是我堂哥。”謝同向遲一一介紹,又指着遲一一,“這是遲老師,和哥你一樣,也是A大的。”

裴遠揉了揉謝同的頭發,看向遲一一:“還能走嗎?”

遲一一已經站了起來,她覺得自己腰部雖然有些疼,不過就是青紫了一塊,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不想太大驚小怪:“我沒事,你帶你弟弟先回去吧。”

裴遠皺了皺眉,看向謝同:“如果病患不聽話,不想看醫生該怎麽辦?”

謝同身子抖了抖,十分配合地說:“會來十幾個穿着白大褂的怪大叔把人綁到醫院去。”

裴遠眨了眨眼睛,向謝同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怪大叔沒有,帥哥倒是有一個。”

說罷直接俯身,一手放在她背部,一手放在她的膝蓋窩,将遲一一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遲一一一聲驚呼,身體突然失重,手在空氣中亂抓,抓到了裴遠的一片衣領,襯衣頂上的扣子“啪”地一聲就開了兩顆。

遲一一的視線正好對上了裴遠的鎖骨,囧了。

謝同在一旁驚訝的張大嘴巴。

裴遠低頭,視線落在自己被遲一一扯開的襯衣上,低低地笑了一聲:“一一學妹,這是在外面,你這樣……不太好吧。”

遲一一迅速松開手,眼睛都不敢去看謝同了,雙腿掙了掙:“放……放我下來。”

“那我們還去醫院嗎?”裴遠的雙手又緊了緊,大有遲一一不答應就将她扛過去的架勢。

“去行了吧,花你的錢,怎麽不去?”遲一一囧着臉,心裏想的是幸好剛剛那麽一鬧,引來了佟老師,其他同學一看到佟老師放行都迫不及待地走了,不然自己真是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花我的錢。”裴遠默念了一句,心情不由得明朗了幾分,将遲一一放下來,“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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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檢查的結果顯示遲一一确實只是受了皮外傷,沒有其他的問題,但腰部青紫了一大塊,一使力就疼,醫生給她開了藥膏,要她早晚塗抹。

這麽一耽擱,從醫院出來已經晚上六點多了,遲一一習慣了在學校五點左右吃晚飯,肚子裏空空如也,還不争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謝同瞬間偏頭看向遲一一的肚子,遲一一再次囧了。

裴遠将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一下:“還欠着你的大餐呢,晚上去百味園吃。”

丢臉太多次,遲一一已經懶得再糾結面子問題,一心想着美食,連腰上都覺得沒那麽痛了!

期間裴遠給謝同的家長打了電話,交代兩人的去向。

“謝同,你和李勝是怎麽回事?他還要在培訓班呆一個月,你們以後再起沖突就不好了。”謝同還未滿十一,但聽佟老師說李勝都十五了,比謝同高大了不少,而且他脾氣又不好,要是再起沖突,也是謝同吃虧。

謝同低頭看着腳尖。

正好裴遠打完電話走了過來,安撫地摸了摸謝同的腦袋:“別看你們遲老師年紀不大,對付人可是一招一招的,你和遲老師說了,沒準能教你教訓回去呢!”

遲一一剛進學生會的時候沒少和裴遠對着幹,其中就幹過偷偷将他杯子裏的蜂蜜柚子茶換成純檸檬汁,往他的外賣餐盒裏放“青蟲”……

當然青蟲其實是糖果做的,但外形逼真,裴遠當時一邊工作一邊吃飯,沒注意看,等在遲一一的故意提醒下注意到的時候,“青蟲”已經只剩下半條,裴遠當時的臉色……遲一一現在還心有餘悸。

裴遠意有所指,遲一一并不想回憶自己當初幼稚的黑歷史,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穩重的人,之所以曾經不那麽穩重,那也是因為裴遠太混帳,将她得罪得太死了。

謝同看了看裴遠,又看了看遲一一,出于對裴遠的絕對信任,将他和李勝的恩怨對遲一一和盤托出。

謝同的身世相當複雜。

謝同是裴遠的三叔裴正乾的兒子,他母親謝羽和父親裴正乾青梅竹馬,很早就訂了親,就等着找日子領證結婚了。

誰知結婚之前謝羽發現裴正乾出軌了,對方是裴正乾的高中同學,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估計還不短。謝羽傷心悲憤之下取消了和裴正乾的婚約,兩人也斷絕了聯系,可是謝羽此時已經懷孕了。

兩人斷絕關系後不久,裴正乾就在一起連環車禍中去世了。

謝羽在謝家将謝同生了下來,讓謝同和她姓,裴家雖有意将謝同認回來,但謝羽堅決不答應,裴家又理虧,謝同便一直長在謝家。

謝羽雖痛恨裴正乾的背叛,但對自己的兒子謝同是真心疼愛。

幾年前,謝羽嫁人了,嫁給了李家長子李栖,謝同也和母親一起去了謝家。

李栖苦戀謝羽多年,在他們圈子裏已經不是秘密,婚後李栖對謝同很好,視如親子。

謝羽當年懷謝同的時候連逢變故,情緒波動很大,幾次差點流産,生完孩子後落下了病根,再生孩子恐怕會有危險,李栖心疼謝羽,也怕謝同不适,便說好了不要孩子。

李栖頭上的老爺子已經過世了,其他堂伯堂叔的又鎮不住他。

李家的掌權人沒有自己的孩子,李家的其他人自然心思活絡,最關鍵的是一定不能讓謝同這個外人占有了原本屬于李家的東西。

李勝就是李栖的侄子,一直明裏暗裏針對謝同,在學校的時候兩人就沒少出現摩擦,這次也是李勝将謝同的吉他摔了,兩人才會打起來。

謝同說的當然沒有這麽詳細,很多是裴遠告訴遲一一的。

孤兒院的經歷告訴她,被人欺負了如果不狠狠欺負回去,對方只會變本加厲。

謝同住在李家,雖然李栖對他很好,可是心裏到底有一份不安在,不想惹麻煩讓李栖為難,面對李勝的挑釁也多有忍讓,李勝才會變本加厲,越來越過分。

遲一一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孤兒院的經歷,兩個腦袋湊在一起,一起交流心得去了。

裴遠看兩人相談甚歡、互相引以為知己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他剛剛也就随口提議了一句,雖然很樂意看到遲一一和謝同鬧在一起,但自己被孤立就不爽了。

裴遠點了幾個招牌菜,尤其點了幾道上菜快的餐前,用美食将兩個人的關注重新拉回來,這才有心情慢慢看菜單點菜。

晚餐吃得非常愉快,尤其是遲一一和謝同,分開的時候仿佛是相識幾年的好朋友了。

謝同從小就懂事聽話,很少露出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調皮,這會不知道遲一一和他說了什麽,謝同捧腹大笑,直呼笑得肚子疼。

裴遠好奇了:“你們說了什麽?”

遲一一和謝同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統一戰線,齊聲道:“不告訴你。”

裴遠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樣:“你們倆夠了呀!”

話雖這麽說,他倆一邊說話還時不時看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遲一一在和謝同分享他的黑歷史。

不過看他倆這麽高興,他就不計較了。

本來謝同去學吉他只是在家閑着無聊去學一學,李栖為了鼓勵他的愛好,還親自選了一把吉他送給他,就是被李勝摔壞的那把。

謝同從小在謝家長大,雖然周圍的人不敢當着他的面說,但私底下卻經常背着他偷偷議論,說他是沒爸爸的孩子,還說他媽媽沒人要。

謝同心思細膩,表面上裝作不在意他們的惡言惡語,卻還是将這些話聽進了心裏,在母親看不到的地方,也會偷偷的希望自己能有一個爸爸,像其他人的爸爸那樣關心他、愛護他,保護他們母子,還能幫他們打走壞人。

李栖的出現完全滿足了謝同對于父親的想像,他疼他,關心他,而且李栖見多識廣,什麽都知道,謝同很崇拜他,更喜歡他,所以謝同才會為了那把吉他和李勝打起來。

因為那是李栖——他的父親送給他的。

分開的時候,遲一一和謝同約好了陪他去修吉他。

修吉他的店是裴遠選的,是一家有些年份的琴行,老板原來是一個古典樂大師,退休後回來接手了家裏的琴行,現如今快一百歲,曾孫子都有了,依舊精神矍铄。

有時候來得巧了還能聽到老板拉小提琴或者其他樂器。

裴遠的爺爺和老板認識,裴遠在家宴上也和老爺子打過幾次交道,是個和藹又熱情的老人。

謝同将自己的吉他交給了琴行的人,因為這把吉他珍貴,有些材料不容易弄,需要好幾周時間才能修好。

見他面露不舍之意,老爺子主動走出來幫謝同挑起了吉他。

老爺子挑的吉他自然是不會差的,謝同拿起來随手試了下音便愛不釋手,見遲一一在旁邊躍躍欲試,裴遠從旁邊拿起另一把吉他遞給她:“試試?”

遲一一搖了搖頭:“我不會。”

“學一學就會了。”

“對呀,遲老師,我可以一邊學一邊教你。”謝同一臉期待地看向遲一一。

遲一一也有些心動,心裏合計着不知道一把吉他要多少錢,等回去了可以去某寶上挑一把便宜的吉他先練練,據說吉他學起來還挺簡單的。

謝同最後就挑了老板推薦的這把,裴遠跟着去付款,出來的時候老板拿起貨架上另一把吉他遞給他:“這把吉他在這放了很久一直沒賣出去,就送給你們了,雖然材質不算好,但也湊合能用,給你們拿去練手還是很好的。”

裴遠道了謝将吉他接過來,轉手就遞給遲一一:“這把給你玩吧,反正你技術也不行。”

“你……”這種話在心裏想想就好了,說出來不是欠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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