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決定親征噶爾丹後，康熙沒再如之前一般隐含怒意，讓前朝後宮都暗松一口氣，沒那麽戰戰兢兢。
禦駕親征自然不是說走就走的，方方面面都需要先準備。
在康熙離京前，還有一個大日子，那便是太後的壽辰。
雖然太後體諒的表示不是整壽，沒必要操辦，康熙卻不肯。
最終，二人各退一步，決定只在宮裏辦一個家宴。
随着親征的日子越發接近，康熙也越來越忙，在太後壽辰當日，也只在晚宴時抽出空來替她慶賀。
晚宴設在太後宮中，這會宴還沒開始，後妃與阿哥格格們陪在太後身邊說說笑笑，氣氛好不熱鬧。
“皇上駕到！”
随着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滿宮的人瞬間跪下行禮。
“起。”
康熙龍行虎步，朝在場之人略一擺手便來到太後身邊：“恭祝皇額娘萬壽無疆。”
說完，從李德全手中取過自己親自所書祝壽賦送上。
太後接過以後，還沒看就先笑開顏，随後更是一個勁誇：“好。”
“萬歲爺一出手，真是把我們的禮全給比下去了。”宜妃湊趣道。
妃嫔們都許久沒見過萬歲爺，被宜妃搶先後，也跟着附和起來。
今日是太後壽辰，見她們有些本末倒置起來，康熙正眼都沒瞥過去，笑着對太後道：“朕還沒用膳，不如現在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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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聞言，立刻傳人開宴。
夜風微涼，太後畢竟年紀大了，受不得風，所以宴設在殿內。
有如此多妃嫔在場，太子與阿哥們自然在側殿單獨開一席。
正殿中，康熙與太後坐在上首，妃嫔則按品階分坐兩旁。
席上，康熙再次恭祝太後，随後其他妃嫔也紛紛起身，對着太後一個塞一個嘴甜。
太後笑得合不攏嘴，心裏卻明白她們醉翁之意不在酒。
實際上，對于皇上久不入後宮，太後也不是一點不操心，難得今日有機會，宴席過半後，她便以困倦為由要離開。
走之前，太後對康熙道：“哀家知道皇上近來政務繁忙，今晚便替哀家多喝兩杯，正好放松放松。”
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讓康熙不要在她走後急着散席。
如此，康熙與衆人恭送她離開後，只得重新坐下來。
送走太後，妃嫔們期待的望着上首，希望能得到皇上垂憐，誰知皇上竟然連正眼都沒投下來。
今日這壽宴場面雖不大，但也是花了心思的，就連菜肴都有好幾道新花樣。
康熙嘗到一樣不錯的鹿肉時，下意識道：“顏兒……”
吐出兩個字後，他突然反應過來，這并不是在夢中，于是收口。
“嗯？”
歡顏早知到他有許多妃子，今日看到她們聚在一堂，才發現原來比她想象的還多。
一開始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不過見他整晚下來，并沒有正眼看任何一個妃子，她才在太後空出來的位置上坐下。
忽然聽到他喊自己時，歡顏順口應了一聲，随即心裏一驚。
等轉頭發現他并不是看見自己，而是無意喊的，歡顏擡腳踢了下他小腿，嘴裏嘟囔着：“幹嘛突然吓我。”
康熙聲音并不大，然而他開口時，殿中正安靜着，所以離得近的妃子們都聽到這一聲，臉色頓時變了。
顏兒是誰？
妃子們心裏同時冒出這個疑問。
哪怕猜到皇上近來不入後宮，或許就與這位“顏兒”有關，大部分妃子還是穩得住的，就是向來在康熙面前比其他妃嫔随意的宜妃也沒貿然開口。
這一小插曲過去後，衆妃們花樣百出的試圖引起皇上的注意，然而宴席結束後，他卻還是獨自回乾清宮。
倒不是康熙開始清心寡欲，而是與歡顏相識以後，雖還不到為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地步，卻因她遠高于後妃們的容貌氣質，頗有幾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意思。
康熙離開後，宴自然就結束了，在場的人各自散去。
這晚以後，衆妃們不約而同的開始讓人在宮中尋找那位“顏兒”。
然而，除非她們也能入夢，或是開了天眼，否則怕是不可能找到了。
七月初八，康熙禦駕親征，太子與百官相送。
歡顏見過他穿龍袍、常服甚至中衣的模樣，這還是頭一回見他穿铠甲，只覺得他今日格外雄姿英發。
欣賞夠他的威儀後，她才開始打量周圍，然後感嘆他出行的陣仗。
片刻後，康熙交代完太子，直接帶領将士們出發，浩浩蕩蕩的隊伍如一條長龍向京城外蔓延。
歡顏從織造府離開後就直接進入宮中，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情好好看看這方世界。
這會跟康熙出來，她倒是順便打量起來。
京城裏酒樓店鋪林立，十分熱鬧，尤其是今日，得知皇上要禦駕親征，百姓們紛紛圍在路邊湊熱鬧，當真是人山人海。
歡顏生在修仙界長在修仙界，哪裏見過這種熱鬧，尤其是當百姓們同時跪下來山呼“萬歲”時，震耳欲聾的聲音讓她差點想掩耳。
從城門出來後，周圍才安靜下來，只有馬蹄與車輪滾動的聲音。
歡顏欣賞了一會路兩旁清幽的景色後，原本想進入玉佩，等發現他沒戴後，直接飄入禦駕中。
康熙之前擔心離京後不會再夢到她，歡顏猶豫片刻後，路途當晚，還是照常入夢。
“顏兒。”
許是發現并未如自己之前擔憂一般，康熙看到她後，心情十分愉悅。
“幫我蕩秋千。”歡顏坐在秋千上朝他招手。
康熙走到她身後站定，沒有推秋千，而是停住秋千後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輕嗅着她身上的香氣。
“你今日倒是心情不錯。”歡顏偏頭看着他。
康熙颔首：“我已經帶兵出京，這一次，定要解決噶爾丹。”
“嗯嗯，你肯定行的。”歡顏說完，覺得他呼吸打在自己耳後有些癢，于是伸手推他，“蕩秋千。”
康熙這才退開一些，輕輕替她推起秋千。
見他推了半天，還不如自己蕩的高，歡顏提醒幾次後，轉頭道：“你沒吃飽嗎？推高一點。”
“滿天下就你敢使喚完朕還嫌棄。”康熙板起臉。
他真動怒時是什麽樣子，歡顏白日裏見多了，才不會被他這種故作姿态的樣子吓到。
“我明明是關心你要是沒吃飽就再吃一點，你竟然兇我！”
見她非但不怕自己冷臉，還敢倒打一耙，康熙無奈搖頭：“我看是你自己又想吃烤肉還差不多。”
前世，宗門裏的人雖也對她很好，可修仙之人大多性格冷清，并不如康熙這般感情外露。
歡顏尤其喜歡他對自己露出這種無奈表情時，眼中的溫柔。
“我才不想吃烤肉。”我想吃的是烤魚。
她話剛落，康熙接話道：“你想吃的是烤魚。”
見他接得那麽快，歡顏忍不住笑起來。
她展顏一笑時，莫說附近的百花，就連天地都為之失色。
見他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眼底跳躍着火光，歡顏從秋千上跳下來，打斷這份專注。
她從眼前離開後，康熙阖上眼，兩息後才重新睜開。
接下來，二人安靜的去了河邊。
直到烤魚時，康熙才先開口：“今日在路上，我獵到許多特別肥的兔子，可惜你不在，不然可以讓你嘗嘗。”
歡顏白日裏其實見到過他獵的兔子，不過還是十分捧場：“有多肥？”
“最肥的約莫七八斤。”
“啊，那是很肥。”
見她捧場，康熙又描述起自己白日打獵時的場景。
看在烤魚的份上，歡顏很給面子，時不時誇他一句。
禦駕一直到達博洛和屯，這才就地駐紮。
安營紮寨當日，康熙立刻傳佟國綱、索額圖等人來禦前議論軍情。
議完軍情，等大臣們從禦帳離開，已經是後半夜了，康熙又接着處理完從京城送來的奏折後，已然天光大亮。
見他竟然整夜不睡，陪在一旁的歡顏忍不住皺眉。
李德全将他批好的折子收進木盒中後，勸他去休息，然而康熙見天已經亮了，擺手拒絕。
等到次日晚上，歡顏看到他後，立刻偏開臉。
“這是怎麽了？”康熙有些莫名。
歡顏不語。
康熙略一思索，便猜到原因，解釋道：“朕昨日事忙才沒來見你。”
歡顏轉頭，忽然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對，原本想說的話立刻改成：“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看到她關切的眼神，康熙心裏因她一見面就甩臉子而生出的那絲不悅瞬間消失。
“可是你臉色很紅。”
歡顏說完，擡手摸上他額頭，然後着急道：“你好像有些發熱。”
康熙只覺得她的手覆上來後十分舒服，在她要收回去時，擡手按住。
“你是不是病了？”
見他按住自己貼在他額頭上的手，露出喟嘆的表情，歡顏蹙眉。
“許是這兩天太過勞累，別擔心。”康熙安慰道。
歡顏還想說什麽，然而下一刻，他卻從自己眼前消失。
微愣過後，她反應過來，必然是他在現實中醒來，于是趕緊從夢中出去。
禦帳中，康熙被李德全擔憂的聲音喚醒，神色不悅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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