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手背上的刺痛讓康熙下意識蜷縮起手指，使得原本的血痕凝出血珠來。
歡顏一開始只是後悔不該反應那麽激烈傷到他, 随後卻被那滴血吸引全部心神。
畢竟是自己手欠在先, 康熙自然不可能怪它抓傷自己。
見它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上傷痕, 似乎在內疚，康熙正要說什麽, 就見它上前一步，用爪子按住自己的手臂, 随即竟然湊過去對着傷口舔起來。
它畢竟不是普通的貓，這般行為, 他總歸有些不自在, 甚至不敢放任自己聯想。
因此, 康熙微訝過後，趕緊道：“不必如此。”
聽到他的聲音，歡顏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 身體有一瞬的僵硬。
只見昏黃的寝殿中, 一身明黃色中衣的男人躺在床上, 被子蓋到胸口處，腦袋微微仰起，看向自己身前。
而在他胸口處，一只白貓站在被子上，右爪按着他手臂, 腦袋微垂，完全靜止的姿态顯示出它此時的尴尬。
看到它這幅模樣，康熙笑着伸出左手, 想要摸摸它腦袋打破這片尴尬。
然而，手剛摸到它頭頂，就見它突然軟倒在自己身上。
聽到它喉嚨裏發出不舒服的叫聲，康熙臉色微變，下意識道：“來——”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它忽然放松下來，然後——
外間李德全聽到聲音，等了一會沒下文，主動問道：“萬歲爺有何吩咐？”
被白貓突然大變活人給驚到的康熙聽到李德全的聲音，片刻後才開口：“今日不必守夜，爾等全部下去。”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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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守衛森嚴，乾清宮更是由侍衛裏裏外外把守，安全問題倒是不用擔心。
因此李德全雖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有此吩咐，卻還是一揮手，帶着原本守夜的人退出殿外。
這時候，歡顏也發現自己變成人了，她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臉，确定不是幻覺後，露出驚喜交加的笑容。
“玄烨，我變成人了！”
她激動地抱着身下人的脖子，黃莺出谷般的嗓音透着滿滿喜悅。
“嗯，我看到了。”
夢中她再美，醒來回憶起來時，總有幾分不真實感。
此時此刻，望着正摟着自己，綻放出笑顏，美得像仙子下凡的人，康熙忍不住也笑起來。
“啊——我太高興了！”
歡顏顧不得去想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變成人，興奮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滾。
“噓，”康熙擡手抵上她的唇，語氣含笑，“若是将人驚進來，發現朕床上藏着一只小妖精可怎麽好？”
“我才不是小妖精！”歡顏輕哼着，腳在他腿上踢了一下。
“好好好，朕說錯了，是小仙子才對。”
康熙含笑哄着，眸光卻漸漸變深。
然而，沉浸在喜悅中的歡顏還沒發現，依舊不自覺地輕晃着腳，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歡快勁。
在她收回摟着自己脖子的手時，康熙壓低聲音誘哄：“乖寶，天氣冷，到被子裏來。”
聽着他低沉中透着沙啞的聲音，歡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等與他對視，看到他眼中跳躍着灼人的火光時，像是被燙到般，移開眼道：“我都變成人了，才，才不要和你一起，一起蓋被子。”
見她紅着臉說完便想起身，康熙一個翻身，同時用力将二人之間的被子抽出向上抛去。
等塵埃落定時，歡顏已經反被他壓在身下，而被子則落下來蓋在二人身上。
原形時窩在他腿上、懷裏時，她都覺得還好，然而此時，仰視着他，歡顏只覺得心跳得又快又急。
“你，你起開！”
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的她伸手去推他。
感受着她柔若無骨的手在自己胸膛上推搡，康熙喉結滾動幾下後，終于忍耐不住的俯下身。
“唔……”
除夕夜，即便入睡，燈也不會熄。
離龍床不遠不近的桌案上，琉璃燈爆出一聲燈花，随後燈光更亮幾分，打在床上，落在十指交握的一雙手上。
那雙手，一只纖纖如玉，嫩若青蔥；一只骨節分明，寬大修長。
一開始被握住時，玉手尚在那只大掌中掙紮，後來漸漸順從下來，任那只大掌包住自己整個手心，到最後，兩只手才慢慢交握在一起。
砰——
一聲巨響忽然從殿內響起，傳到外面。
“萬歲爺，出什麽事了？”
聽到動靜，李德全緊張道。
殿內，龍床上，康熙望着面前的白貓，胸口起起伏伏，在李德全猶豫着要不要闖進來時，才沉聲道：“無事，不必進來。”
莫名從他語氣中聽出幾分咬牙切齒，李德全不放心的将耳朵貼在門上，隐約聽到萬歲爺說了句什麽，随後貓主子又叫了起來。
想是那位貓主子方才不小心弄出的動靜吧。
李德全心裏想着，放下心來，重新在殿檐下放着火盆的位置上坐下。
殿內。
方才那一聲響，乃是康熙用力錘床發出來的。
至于為何會錘床？
咳……箭在弦上，目标突然不見，想來不管換成哪個男人，都會忍不住錘床。
“你快變回來。”康熙聲音沙啞。
變回白貓的歡顏呼吸還有些喘，垂着腦袋不看他，只低聲道：“喵喵喵嗚喵嗚……”
見它表示不清楚方才為什麽會突然變成人，所以現在變不回來，康熙有些想吐血。
他沉吸一口氣，閉上眼默念一會心經後，将心頭的火氣暫時壓下去。
片刻後，腦子恢複清明的他開始回想起來，然後立刻就想到它剛才變身前，舔過自己的傷口。
他睜開眼，看向自己手背，卻發現那幾道痕跡已經快消失不見。
“乖，咬一口。”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康熙将手指送到它嘴邊。
歡顏又不傻，這會同樣猜到自己變身的原因。
知道皇帝又稱真龍天子後，歡顏便将他身上能讓自己修煉的氣叫做龍氣。
龍乃神獸，龍息、龍鱗、龍血……總之全身都是寶。
雖然他不是真正的龍，但既然他身上的氣能讓人修煉，那麽他的血能讓自己變成人，歡顏覺得也不奇怪。
不過，看到他伸過來的手指，想到方才自己變成人後，他那般……
歡顏撇開頭，掩蓋在毛毛下的臉有些發燙。
見它偏開腦袋顯然不願意配合，康熙将它抱起來，再次将手指遞過去，輕聲哄道：“乖，變成人你不是很高興嗎？”
我看你更高興還差不多！
聽着他尚帶幾分沙啞的嗓音，歡顏紅着臉腹诽一句，随即搖頭：“喵喵嗚！”
見她拒絕，康熙繼續哄着。
然而，歡顏一回想方才變成人後，他是如何……
只是想想，它就忍不住臉紅心跳，于是直接從他身上跳下去，又一躍跳下床。
“顏兒。”
康熙喊着追下去，就見它鑽進榻上毛絨絨的窩裏，再不肯出來。
那毛窩是康熙發現它偶爾喜歡鑽進自己帽子裏，特意讓人給它做的，整個呈半球形，只留一個小洞當入口，十分暖和。
康熙猜到許是自己方才太孟浪吓到她，到底沒再強求，連窩帶貓抱起來回到床上。
方才興頭上，它突然變回來，康熙确實有些惱怒。
這會重新躺下來，回味着方才的軟玉溫香擁滿懷，他卻不由勾起唇。
左右那麽久都等了，也不必急這一時。
康熙望着旁邊的貓窩，眼裏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莫名感受到什麽的白貓整個縮成一團，随即将尾巴抱進懷裏，這才有安全感的閉上眼。
然而，眼剛閉上，它腦袋中卻不由浮現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讓它不由甩起腦袋，似乎想将那些畫面甩出去。
看到貓窩忽然顫動起來，康熙語氣溫柔：“怎麽了？不然還是出來睡，朕不逼你就是。”
貓窩瞬間靜止，裏面的貓卻沒有出來的意思。
康熙見此，沒再說什麽，伸手将貓窩圈在懷裏，帶着還不錯的心情閉上眼。
除夕過後便是元日，這天原本還有宗室宴。
不過，早在去年十一月，欽天監上奏，說今年正月會有朔日食後，康熙便下诏，以天象示儆為由，取消元日筵宴諸禮。
雖然康熙今日一早便開筆，需要處理奏折，但罷掉那些筵宴諸禮後，這天總歸比往年要悠閑幾分。
下午，處理完奏折後，康熙吩咐李德全拿一張空白诏書來。
李德全領命後，很快拿來空白诏書鋪開在桌案上，又将沾好墨的筆奉上。
康熙提筆寫下诏旨，大意是他要去南巡，一應供給，由京備辦，吩咐下面官員不許為此擾民。
寫完，他審閱一遍後擱下筆，随即抱起腿上的白貓，摸着它的腦袋道：“乖寶，朕決定去南巡，帶你去江南玩好不好？”
聽到“南巡”二字，歡顏微愣後，仰頭問：“喵喵喵？”
見它反應有些激動，康熙只當它高興能出去玩，笑着解釋：“不是現在，等下面人準備一番，大概二月份能出發。”
歡顏點點頭，一時說不上來時什麽心情。
見它突然将腦袋搭在自己胸前不吭聲了，康熙以為它是嫌還要等太久。
他揮手示意李德全帶着殿裏人退下去後，低頭在它耳邊商量：“若是你肯現在變成人，朕就吩咐下面人動作快些，看看能不能提前到月底出發。”
歡顏瞟他一眼，覺得他一看就沒想好事，一把撩開他伸過來的手：“喵喵嗚喵喵喵嗚！”
我才不稀罕南巡！
康熙聞言，露出失望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