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東。
胤禔對于康熙的吩咐表現得十分積極, 天還沒亮就拉着兩個兄弟出去查案。
禦駕在這裏, 這會漕船自然不會夾帶, 因此他們只能從人開始查起。
阿哥們出去查鹽案時，康熙也沒閑着, 正在處理政事。
等他處理得差不多時, 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康熙看了眼天色, 起身走到內間。
內間的窗緊閉着，床帳還沒挂起來，顯然，裏面還有人在睡覺。
康熙走到床邊, 擡手撩起床帳後，臉上的笑意瞬間僵在臉上, 到口的呼喚也生生卡在喉嚨裏。
只見床中央，歡顏正抱着被子側躺着, 如瀑的墨發自然的披散在肩頭、背後, 還有一些散落在臉頰上。
她的睡顏恬靜而柔美，卷翹的睫毛讓人想要伸出手指撥弄，帶着點弧度的粉唇更讓人想要偷吻。
然而，這一切，顯然還不至于讓已經欣賞過她不知多少次睡顏的康熙露出這般表情。
讓他愣神的是, 她頭頂上多出來的兩只毛絨絨的白耳朵。
這樣的耳朵，康熙自然不是沒見過，但那是在她原形的時候。
她在人形時多出這麽一雙耳朵，卻也并不突兀, 甚至看得康熙喉嚨有些發癢，尤其是在她一邊耳朵尖突然動了一下時。
“你幹嘛？”
許是察覺到他專注的視線，床上人睫毛輕顫後，終于睜開眼，看到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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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揉着眼睛坐起來，腦袋上的耳朵還不自覺在動，康熙忽然吞咽了一下。
歡顏有些莫名其妙，随即順着他的視線擡手摸向自己腦袋。
“睡太熟，不小心跑出來了。”歡顏解釋一句後，順便将耳朵收起來。
康熙眸中劃過一抹遺憾，随即視線下移。
“你擋在床邊幹嘛？我要下去。”
歡顏掀開被子後，見他還站在那不動，伸手推他。
發現被子底下并沒有多出一條尾巴後，康熙才退到一邊讓她下來。
歡顏穿好外裳去洗漱時，見他還時不時掃向自己頭頂，眉頭輕動。
等用完早膳，二人一起坐在榻上時，歡顏湊到他面前凝視着他。
“嗯？”康熙語氣疑惑。
“早上吓到你了？”
顯然，他時不時的打量，讓歡顏懷疑起，是不是早上冒出來的耳朵，吓到他。
康熙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後，搖頭：“怎麽會。”
歡顏與他對視了一會，确定他沒說假話後，從他面前退開：“那你總盯着我腦袋瞧什麽？”
“很可愛。”康熙說完，湊到她耳邊，“不信的話，我們去裏面，你再變回來試試，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我才不要。”歡顏總覺得他語氣有些不對勁，不假思索的拒絕。
康熙心裏有些遺憾，随即道：“那你方才冤枉朕，要如何補償？”
歡顏想了一下後道：“那我陪你練字或是下棋好了。”
“朕原本還說帶你去城裏轉轉。”
“沒關系，那我陪你去城裏逛逛。”歡顏改口道。
“你啊——”
康熙笑起來，随即與她去內間換了身簡便的衣裳。
下龍船上馬車後，小半個時辰便進入附近城中。
這座城比不得京城繁華，卻也有它自己的特色。
“走，下去瞧瞧。”
見她拉開車簾往外看，康熙牽着她下去。
雖然康熙一行人都穿着便裝，但長了眼睛的都知道，他們不好惹。
因此，哪怕歡顏帶着幕籬也難掩她的美色，街上卻也沒人敢多看。
變成人後，歡顏這還是頭一次專門出來逛街，興致還算不錯。
康熙見她心情不錯，臉上的表情也很溫和。
二人走着有着，歡顏忽然彎腰從一個草編的攤子上拿起一只蝈蝈，出其不意的舉到他面前，想要吓他一下。
“調皮。”康熙隔着幕籬的垂紗捏了把她的臉。
歡顏笑着将蝈蝈丢進他懷裏：“送你了。”
康熙接過後，随手塞進腰間的荷包中，轉頭卻看見旁邊泥人攤子的攤主手上飛快的捏出一匹馬來。
那攤子上擺的都是各種動物，康熙猜到他應該是擅長于此，于是走過去問：“你可會捏貓？”
攤主方才瞧見李德全丢在隔壁攤子上的碎銀子，知道這是個出手大方的客人，趕忙道：“可以的。”
“要白貓，黑眼睛，捏得有靈氣一些。”
康熙話落，那人應了一聲，手上捏着泥飛快的動起來。
歡顏瞧着覺得有意思，不由在攤子旁蹲下來，以手托着下巴看起來。
康熙還沒覺得有什麽，李德全先看不下去了，覺得這位主子在萬歲爺面前也這麽不講究。
随後，他趕緊讓人從旁邊店裏弄了兩張椅子出來，送到他們身後。
康熙與歡顏坐下來沒一會，攤主手上的白貓已經成形。
“您看還滿意嗎？”攤主舉着木簽遞出去。
別說，他捏出來的白貓，和歡顏原形還真有幾分相像。
“不錯。”康熙接過以後，李德全給了攤主一塊銀子。
攤主道謝後，問他們還要不要捏其他的。
“你的泥可以給我一些嗎？”歡顏覺得有意思，想要自己動手試試。
光是方才那錠銀子，就夠買下他整個攤子還綽綽有餘，攤主自然一口答應，直接将裝泥的盒子與木簽都送給她。
發現他們出手大方，這下，附近的攤主在他們經過時，都大聲招攬起來。
沿路上，歡顏又買了些面具、風筝之類的小玩意，直到逛完整條街，他們才尋了家酒樓休息。
這會還沒到飯點，便只讓小二上一些茶點。
康熙見她進酒樓裏坐下後，便開始擺弄着那一堆泥，端起茶嘗了一口後，送到她嘴邊。
歡顏就着他的手喝完半杯茶，微擡着下巴讓他用帕子擦幹唇邊的水漬後，便捏着泥放在手心搓揉起來。
見她搓完一個圓球後，便擡頭看自己，大概猜到什麽的康熙配合的偏頭。
随即，康熙饒有趣味的瞧着她神色專注的擺弄着手裏的泥。
原本只是看個趣，無論她最終捏得如何，康熙肯定都會捧場。
然而，等見她用手和竹簽，漸漸在顆圓球上捏出自己的五官，瞧着還頗像那麽回時，康熙詫異過後，眼裏透着幾分贊賞。
歡顏一邊捏一邊時不時看看他，手裏的動作從一開始的生疏，變得越來越快。
康熙瞧着瞧着，來了興趣，見泥還有很多，也跟着捏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歡顏終于完成，她自己打量片刻後，還算滿意。
“你看，怎麽樣？”
康熙聞言，擡起頭來，看到與自己有五六分像的泥人，點頭誇道：“捏得真像。”
歡顏笑起來，随即看到他手裏已經成人形的泥人，笑容僵了一瞬後問：“你在捏李公公？”
李德全聽到這話，心裏有些激動，等探頭看了一眼後，表示那肯定不是自己。
當然，他肯定不是嫌萬歲爺捏得醜，主要那泥人頭頂分明有頭發，可他頭頂沒頭發不是？
康熙知道自己捏得不怎麽樣，但聽到她這話，還是有點不爽，斜她一眼，用竹簽在泥人身上寫了兩個字後，舉到她面前：“你再看。”
看到自己的名字，歡顏“呵”了一聲，用一種微涼的聲調問：“原來我在你眼裏就這麽醜？”
被反戈一擊的康熙立刻解釋道：“我這還沒捏好。”
說完，他低頭準備補救。
“啊，你先別忙，我剛才聽到件事，和你說一下。”歡顏突然想起來。
“什麽事？”
歡顏湊到他耳邊說起來。
卻原來，她剛才在捏泥人時，無意聽到隔壁客人的聊天內容，原本是不準備探聽人**的，哪知卻突然聽到“鹽”字，于是改變主意關注了一下。
按說包間隔音不錯，至少康熙等人是完全沒聽到隔壁的聲音。
不過康熙知道她不是普通人，自然不會懷疑，立刻對李德全吩咐道：“去查一下，隔壁是什麽人。”
“喳。”
李德全離開後，康熙繼續折騰起手下的泥人。
歡顏托着下巴看了一會，忍不住道：“你要是把那兩個字抹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康熙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看手裏的泥人，頓時覺得确實挺醜，幹脆将它揉成一個泥團。
“哎！你幹嘛毀了她！”歡顏有些可惜，“好歹是你捏的第一個泥人，留着也不錯啊。”
“留着讓你日後笑話我？”康熙說完，接過她手裏自己的泥人，越看越喜歡。
雖然捏她捏失敗了，不過還有那只貓在，康熙于是将一人一貓湊在一起。
沒多久，李德全回來，告訴康熙隔壁是城中一個王姓商戶家的公子在請朋友吃飯。
康熙小心将泥人收進一個木盒子裏後，随口問：“商戶？做什麽買賣的？”
“在城裏開了幾家綢緞莊，據店小二說挺財大氣粗的，經常宴請朋友在城中花天酒地。”
康熙沒再說什麽，轉而吩咐人上膳。
這點插曲，并沒有影響康熙的心情，下午繼續陪她城中繼續逛了逛，等到夕陽西下，才帶她回船上。
阿哥們一整天也查到了點東西，回來草草用過飯後，便到龍船求見康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