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康熙将白日在酒樓中歡顏聽到的消息, 與阿哥們查探到的事情相結合, 基本确定此案的情況。
漕船運糧進京後，回程都是空船，其中有部分船在經過山東時, 膽大包天的大量買進私鹽, 裝載後, 再去南下售賣, 以此斂財。
此事，山東督糧道固然跑不了，但涉及到其中的官員肯定還有不少。
康熙之前已經發過火，這次倒沒有那麽情緒外露。
不過，阿哥們看到他冷凝的表情，覺得涉及此案的官員, 恐怕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你們退下吧。”康熙擺手讓兒子們離開。
“兒臣告退。”
胤禔幾個離開後，歡顏從內間出來，在他身旁坐下。
康熙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無意識的擺弄着, 表情中透着幾分陰沉。
私鹽對鹽政的打擊是巨大的, 朝廷一直在嚴查私鹽，如今竟然有官員敢利用漕船走私, 也無怪乎康熙生氣。
見他似乎在想事情，歡顏沒有打擾，安靜的陪坐在他身邊。
外面天已經暗下來，許是月亮還沒出來的緣故，顯得天上的繁星十分明亮。
一陣風忽然順着門簾吹進來, 将夜色的一角展露在他們眼前。
被冷風喚回心神，康熙看向身旁人：“陪朕出去呆一會？”
歡顏點頭同意後，與他同時起身。
河面上晚風大，見他們要出去，宮女适時送上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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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阻止她們動作後，伸手先碰到那件女式的紅披風，然而停頓片刻後，改而拿起明黃色披風披到自己身上。
伺候的人這兩日已經習慣皇上對這位主子的事親力親為，見他給自己披好披風後便不再動手，反而愣了一下。
不過，随後宮女還是反應過來，拿起另一條披風想要為歡顏披上。
“不必。”康熙擡手阻止後，掀開自己的披風，直接将人裹着往外帶。
原本還在心裏猜這位新主子是不是要失寵的人：“……”
歡顏并不冷，不過看在他心情不怎麽好的份上，到底沒拒絕。
二人裹着一條披風來到船頭上後，外面的風漸漸變小。
歡顏靠在他懷裏，仰頭看起星星來。
浩瀚星空，總能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歡顏望着這與前世一般無二，看不出什麽差別的星空，有些想要嘆息。
這裏很好，身邊的人也很好，可惜終究不是故土。
她在看星星，康熙卻在看她，見她眉宇間忽然帶出幾分惆悵之意，下巴在她臉頰上輕蹭而過。
歡顏轉頭，對上他暗含關切的視線，搖了搖頭。
康熙也沒開口繼續追問，而是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帶着溫柔與幾分珍惜之意的吻。
他低下頭來時，歡顏忽然覺得，那雙鳳眸，燦若星子。
歡顏忽然在披風小小的空間內轉身，與他面對面後，湊到他耳邊問：“你想不想去天上看看？”
康熙不由想到，當初在夢裏時，她曾帶自己飛過，不過或許因為是夢的緣故，現在想來，感覺已經有些模糊。
“好，現在就去嗎？”
飛天，自古以來就是人類的夢想之一，有機會嘗試，康熙自然不會拒絕。
“嗯，我需要一把劍，然後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
李德全沒想到，兩位主子說了會悄悄話後，竟然大晚上的帶了把劍要出去，還不讓人跟着。
這麽能行呢？
不知此事就是歡顏提起的李德全看向她，以眼神暗示她勸一勸皇上。
直到他眼睛快要抽筋，歡顏才注意道：“李公公可是眼睛有所不适？那你早點下去休息吧。”
“不必理他。”康熙說完，帶着她下船上案。
“哎呦，這叫什麽事哦！”等人走後，李德全一臉為難。
下船後，周圍是一片漆黑，康熙一手拿着劍，一手牽着她。
而歡顏，則握着一只夜明珠來照明。
“為什麽要帶一把劍？”
将龍船遠遠抛到身後後，康熙好奇道。
“因為要利用這把劍來禦劍飛行。”沒辦法，歡顏這會修為不夠，直接禦風而飛是不可能了。
“禦劍飛行？一種法術嗎？”
“對，差不多是最基本的飛行術……”
二人邊走邊聊，讓康熙滿足了一下對修仙界的好奇心。
他之前只知道，清朝靈氣稀薄，所以不适合修煉，這會才知，原來修煉還需要看靈根。
“那朕可有靈根？”雖然不能修煉，但不妨礙康熙好奇。
“要用探靈石查探才能知道。”歡顏說完，看他一眼，“不過我覺得你肯定有靈根。”
康熙笑起來：“對朕這麽有信心？”
“畢竟是被我看上的人，至少得是個天靈根。”歡顏變相誇自己。
他們說說笑笑間，已經走出一段距離。
歡顏打量着周圍，覺得這片平地還不錯，将夜明珠裝進荷包中後，朝他伸手。
康熙将劍遞給她，提醒一句：“小心些。”
禦用的劍，自然是寶劍，可即便如此，也不過是凡物。
若非歡顏前世修為還算可以，怕是未必能禦起這把劍。
康熙看着她擡手捏了個訣後，将劍抛出去，劍竟然沒墜地，而是漂浮在半空中。
“走。”歡顏丢下一個字後，拉着他跳下劍，随即控制着劍朝天上飛去。
這畢竟不是在夢中，随着高度一點點上升，耳邊的風聲也越來越大，康熙心裏多少有點擔心。
察覺到他握着自己手的力道稍微大了一點，歡顏偏頭道：“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好。”
康熙并非膽小之人，适應以後，便開始享受起這種禦劍飛行的感覺。
身為皇帝，即便他經常會出宮，或南巡，或巡幸塞外，或外出避暑，可終究是不自由的。
此時在天上飛着，似乎伸手便能摘到星辰，康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暢快與自由。
歡顏感受着寒風撲面，若非從手心傳來的另一個人的溫度，恍惚間有種還在修仙界的感覺。
“要不要再飛高一些？”
歡顏問他，得到肯定回答後，禦劍飛得更高一些。
感覺到雲層似乎就在他們身邊，康熙伸出手，卻摸了個空。
看夠天上的星辰後，他低下頭，入目卻是一大片黑暗，只有零星幾點，或許是燈籠發出來的微弱光芒。
從天上往下看，此時，地上倒像是另一個天幕，同樣漆黑中閃爍着幾點光芒。
“現在心情有沒有變好一些？”歡顏看向他。
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有點亂，含笑的雙眸中透着柔光，讓康熙想要将人揉進懷中：“顏兒……”
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小心的上前，從背後将人抱緊。
“你不怕掉下去啊。”歡顏嗔他一句。
康熙揚起唇：“有你陪着，便是掉下去，又有何懼？”
聽到這話，歡顏眼中透着一絲壞笑。
下一刻，他們腳下的劍突然晃動起來。
見他非但沒有慌張，反而用一種縱容中透着幾分無奈的目光望着自己，歡顏乖乖讓劍不再亂晃。
“月亮出來了！”
餘光發現一抹光亮，歡顏轉頭就看到明月不知何時挂到天上。
大晚上的不好分辨方向，她并沒有直線飛行，而是在運河上面繞着圈飛。
随着月光灑滿大地，地面的景色倒是變得清晰起來。
她望着月亮微笑時，康熙也看着她笑起來，在她再次轉頭看過來時，終于沒忍住，于幾百上千尺的高空吻上她。
歡顏眼中透着驚訝，顯然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
原本只是一個輕吻，然而許是受環境的刺激，明知該停下，康熙還是忍不住加深這個吻。
歡顏知道該拒絕他的，卻漸漸沉浸其中。
直到劍身真的開始晃動起來，康熙才意猶未盡的結束這個深吻，然而已經遲了，腳下的劍開始飛快下落。
“這回你怕不怕了？”歡顏看着他，此時竟然還有心情能笑出來。
康熙咬着她的耳朵，聲音有些沙啞道：“不怕。”
“你再鬧，咱們真要摔下去了。”歡顏見他還敢鬧，用胳膊在他胸前撞了一下。
康熙聞言，終于安分下來。
此時的情況，說多危急倒也不至于，畢竟歡顏不是那種剛修行的入門弟子。
不過，等安穩的降落到地上時，她體內的靈力也幾乎消耗一空。
歡顏打量着周圍，發現有點陌生後，看向他：“我靈力用完了，現在怎麽回去？你認得路嗎？”
“當然。”康熙說完，看了眼天幕後，牽着她往左邊走。
“為什麽走這邊？”歡顏好奇。
“天上的星星可以辨別方向，你看那顆……”
康熙一面牽着她往前走，一面講解。
比起他們的悠閑，龍船上，久等不到他們回來的李德全已經急得團團轉。
眼見天色越來越黑，他想了想，還是帶人去附近尋找起來。
胤禛睡不着，正在船外吹風時，就看到岸上的動靜，派人過去打聽後，去裏面和胤禔、胤祉說了一聲。
“皇阿瑪估計是被鹽案之事氣到睡不着，才會出去散心。”胤禔道。
“這也太晚了，又沒帶着侍衛，不然我們也出去一起找找？”胤祉道。
胤禛叫醒他們原本就是有此意，于是三人一起帶着人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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