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優,你現在有時間嗎?”

正在賴床的蘇小優在接到安葉的電話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而聽到電話那段低沉虛弱的聲音之後,頓時就醒了。

“我今天輪休,安葉,你的聲音聽着不大好,你還好吧?是不是病了?”

“沒有...我在XX咖啡廳等你。”

“好,我馬上過去。”

挂了電話的蘇小優迅速地洗漱穿衣準備出門,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是安葉的性子她再了解不過了,她事事都做的優秀,因而骨子裏就有一種好強的心态,不到極度無助的時候,她絕對不會主動發出“求救信號”,除了當年的紀承鶴,她沒有再見過她受創的樣子。

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咖啡館,一進門就看見角落處的一張桌子邊坐着的她,臉色極其不好,整個人都病怏怏的縮在一邊。

快步走過去,然後坐在她的對面,蘇小優便急急地問道:“安葉,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她慢慢的擡起頭,眼周圍是濃重的黑眼圈,眼睛微微紅腫,顯然精神特別的不好,她搖搖頭,說道:“沒有...我沒有生病。”

“那是怎麽回事?”上次在卞氏見到她的時候還好好的,而作為卞氏員工的自己又怎麽不知道卞氏的老總是紀承鶴,她那天神采奕奕的去赴約,莫非是兩人舊情複燃?而現在她這幅樣子,八成是被同一塊石頭絆倒了兩次。

蘇小優截住了自己的無盡遐想,試探性的問道:“是不是因為...紀承鶴?”

她嘆了口氣,幹裂的嘴唇張了張,頓了頓才說道:“不是,我們早已經沒有關系了...”

“那是?”

“是...你們那個副總,林哲居。”

“什麽?!”蘇小優驚訝的要托下巴,急忙問道:“那那那...我們副總不就是林氏總裁林哲居嗎?你和他?上次你去卞氏也是去找他?”

她點點頭,捂了捂手中的咖啡杯,“嗯...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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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麽啊?”蘇小優在安葉接二連三的爆炸性新聞轟擊下已經不能淡定了。

她定了定神,就将前前後後所有的事告訴了蘇小優,話語間,眼淚早已奪眶而出。

聽完整件事情的蘇小優也不由的嘆了口氣,起身坐在她的身邊,擁過她,說道:“你啊,上學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全部都能有條不紊的做好,不管什麽出現什麽問題,也都有辦法解決掉,我就一直打心裏把你奉為女戰神。”

她頓了頓,看了看身邊的人,又接着說道:“可是在感情方面,你還真是小孩子的水平,所以這些問題才會被你弄得一團糟,就是因為你很理智的認識到了一些問題,所以才會小心翼翼,而感情,越是理智的人,到最後一步,就越會退縮,而感情這個橡皮筋,一方松手了,另一方就會被狠狠地抽痛,你用你的理智,以及你做事的完美性來審視你和林副的感情,現在,他是和家人關系緩和了,但是,他所受的傷害絕對不亞于你,因為他一切前行的支撐沒有了...”

“可是,我沒辦法讓他因為我...”變得一無所有,變得衆叛親離。

“其實在你和他家人方面,他只是暫時做了選擇,可是你不夠勇敢,沒有勇氣和他一起面對,親情和愛情,不是互不兼容的不是嗎?現在,你硬生生的幫他做了這個選擇,而其實,你的所有傷痛,全部來源于你對你們這段感情,對于他的不信任...有時候,感情不能太理智。”

此時,她不再辯駁,是啊,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緊緊地抓着他的過去不肯松手,那麽既然不能全心全意的接受他,還不如放開他......

“既然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你也要慢慢的恢複正常的生活,畢竟,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而那天之後,林哲居幾乎沒有出過家門,林老爺子見狀只當是他出去闖蕩碰了釘子,活該!

然而譚淑雲就不這麽想了,畢竟,她明白,明白的看到了他的态度與堅持,在真愛面前,他不怯懦。

這些天,他不言不語,不問不詢,臉色也不大好,除了吃飯喝水,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只是意外的看到他靜靜的坐在書桌前看書,并無異常。直到有一天,一向不賴床的他竟然沒有在吃早飯的時候下來,她便叩響他的門,裏面卻沒有回音。

“小居,你在裏面嗎?”

沒有聽到回應,譚淑雲心裏不免有些擔心,又繼續問道:“還在睡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良久,才聽到裏面低低的腳步聲,門開了,他的臉,有些蒼白,握着門把的手,更顯得無力。

“怎麽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譚淑雲焦急的問道。

“還好。”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養他這麽大,總是了解他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好好吃飯,之前在公司也都是将就着吃,他能主動叫個外賣算是好的了,有時候忙起來根本就忽略了吃飯這個環節。在家住的時候還好,她還能偶爾監督他一下,後來這父子兩個鬧脾氣,他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雖然她還是時時打電話叮囑他好好吃飯,他也總是一句“知道了,放心吧,我都這麽大的人了...”搪塞過去,在生意場上,難免有些飯局應酬,喝酒就更是免不了的,他的胃,弄出毛病是遲早的。

想到這裏,譚淑雲不禁酸了鼻子,林哲居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心頭肉,所以,一直寵着他,順着他,由着他,就是這樣,才害得他連自己照顧自己的本事都沒有,現在又因為自己的緣故,把兒子傷的這麽深...他天天憋在家,就連飯都吃的心不在焉...她是真的心疼,就算林哲居已經是奔三的人了,但是再大的人,在父母眼裏永遠都是孩子。

“我去拿點藥,你先躺一會兒...”

“媽,沒事,已經吃藥了,我去書房了。”

譚淑雲無奈的點點頭,深深的嘆了口氣,只得說道:“我去給你煮點粥,一會兒給你送過去。”

親手熬了粥,走到書房門前,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門虛掩着,她便推門進去。

林哲居還如往常一般靜靜的坐在書桌前,手裏拿着一本投資方面的書,眼睛卻直直的盯着窗外,譚淑雲不懂什麽投資,但是她能看的懂自己的兒子,而自己,始終狠不下心。

“小居,粥熬好了,媽給你放在這兒,記得趁熱喝。”

聽到譚淑雲的聲音,林哲居才回魂似的點了點頭,眼神收線,定在手裏的書上。

感覺到譚淑雲還未離開,他便擡頭問道:“媽,還有什麽事嗎?”

譚淑雲慢慢的坐下,問道:“是不是真的喜歡?”

“不是。”他答的幹脆,卻緊接着說道:“不是喜歡,是愛。”

“認真的嗎?”

“全心全意。”

“那為什麽?”

為什麽,是啊,這幾天,他又何嘗不是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麽,他的真心,只換來她最後金錢地位的衡量,最終,他也因此被她無情的判出局。

“沒有為什麽,很簡單,金錢,地位,權利。”他合上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不是所有人的追求嗎?”

無論如何,她心裏當然清楚,那天,當自己将銀行卡緩緩推到那個女孩子的面前時,她眼底的那種堅定與嫌惡,雖然只是瞬間,但足以看得清楚。“難得你為她放棄那麽多,可以看得出你是動了真情,那現在這樣,值得嗎?”

“值得。”

“這麽肯定?”

“嗯。”

“我這個當媽的當然相信我兒子的眼光,那麽,你就相信,她會是那種女孩兒?”

“我也不想相信,只是太突然了,我想靜一靜。”

“你在家裏有将近一個禮拜了,對外面的事情不聞不問,自己天天躲在書房裏,不是不允許你在家裏,而是作為一個男人,要學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選擇自己下一步的方向,不管怎麽樣,你這樣用時間消磨自己的心理和意念,我不希望看到你日漸變得頹然不堪,卻始終不敢自己去看看真相...”

“我知道,是我太懦弱,讓您失望了...”

“不在于我失不失望,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的兒子,只是你自己,對得起自己嗎?這些天,這種生活方式,你自己感覺好嗎?”

林哲居不再說話,是啊,自從那晚之後,他所采取的,不過是最為消極的一種承受方式,他不敢去面對,不願去面對,卻只會像個縮頭烏龜般的默認了所謂的事實,他說過,她值得,值得他所有的付出,那麽,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他都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他也曾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要無條件的信任她,而那天,她淡然的幾句話,便把他小心翼翼守護的堡壘徹底摧毀...而最後,他選擇,逃避。

不敢見她,只是想念。

三毛說的很好。

在看不見前面的希望和光明時,往往控制不住的跌進回憶裏不能自拔。

他重重的摔在昨天,看不到她遠去的背影。

他記得有那麽一句話,此刻才覺得刻骨銘心。

不要一見鐘情。

只可惜,誰先愛了,誰就輸了。

輸了,認了。

只見他緩緩擡手,端起粥,吃了一點,回頭從桌上拿出一個資料袋,便起身說:“媽,我出去一趟,有點事還沒處理。”

譚淑雲也只是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他穿好外套,拿了車鑰匙就匆匆出門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譚淑雲還是不禁嘆了口氣,之前,他玩物喪志,不務正業的時候,她是真的頭疼;現在,雖說不再像之前那般,但卻不停地傷害他自己,也許,這種事,向來就是由緣分決定的,他自己的未來,就應該自己去度量,不管結局如何,他們做父母的,也始終只能在一側旁引,商場上的較量,生意上的拼鬥,他都不曾認輸,最後,卻偏偏在感情上迷了路。

在感情上,他的智商似乎歸了零,沖動讓他不能冷靜下來很好的分析。

黑色的勞斯萊斯穩穩地停在卞氏辦公大樓停車場,車子裏走出一位面容俊美的男人,臉色卻有些蒼白,只見他慢悠悠的走出車門,手裏拿了一個牛皮紙制的資料袋,反手關上車門,面無表情的看向眼前的辦公大樓,忽略掉已經習慣了的四面八方投來的欣賞的目光,擡步,走向大樓的旋轉門。

公司的員工看到近一個禮拜沒有來公司卻頻頻出現在報紙頭條的林哲居,都不免多看幾眼,再回頭看林哲居,冷着一張臉,搭上電梯,直接到了紀承鶴辦公室門口。

站在門口,腳步停滞,閉了閉眼,擡手,輕輕叩門。

“請進!”

推門進去,紀承鶴正在看文件,漫不經心的擡眼,看到面色不佳的他,便直起身問道:“來上班了?”

“不是。”他很果斷的說:“來辭職。”然後就将資料袋打開,取出一份早已打印好的辭職信,面無表情的放到紀承鶴的面前。

紀承鶴沒再多說,他當然明白,那天之後林哲居近乎一個禮拜不來上班,手機關機,現在又帶着一份辭職信出現,不用多問,簽了字。

“決定了?”

“是。”

“可以看得出來,你對安...”

那個名字,就要從紀承鶴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他只覺得心裏一緊,立刻打斷道:“紀總,之前很感謝您的擡舉和信任,以後,在生意場上還望您多多指教。”

“不客氣,應該的。”頓了頓便又說:“你決定回林氏了嗎?”

“是。”他緩緩擡眼,冷峻的眼神中帶着難于掩飾的自嘲和諷刺,淡淡地說:“人往高處爬,我也不願浪費時間再做那個...卞氏副總...”說畢,嘴角竟微微上揚,轉身,側對着紀承鶴,繼續說道:“況且,每個人都很看重權利和地位的...”目光突然盯向站在一邊的紀承鶴,聲音近乎結了冰:“不是嗎?”

“我想,你是誤會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林哲居便拿了辦工桌上已經簽好字的辭職信,悠悠然的說:“既然紀總已經簽好字了,我就不方便打擾了,希望有機會卞氏林氏兩家可以合作。”轉身便打算走出紀承鶴的辦公室,就在即将跨出辦公室的最後一刻,熟悉的字眼,将他定在那裏,腳步,擡不起來。

“安葉!我認為,你誤會她了...”

心有多痛,難以言語,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卻沒有一絲溫度:“請你,好好照顧她。”

“為什麽要請我,你自己不會去照顧她嗎?”

他有多想,照顧她一輩子,可惜,一個不夠優秀的林哲居不夠格,早已在那個夜晚,被判出局。

所以,變回林總,只不過想在她面前保留最後一點自尊。

沉默片刻,薄唇掀掀,沒再說什麽,走出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實驗汪要累屎了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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