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剛把譚淑雲送回家的陸家豪就接到了醫院來的電話，得知了林哲居醒來的消息後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
“伯母，醫院來的電話，哲居他醒了！”
聽到兒子蘇醒的消息後，剛剛還疲憊不堪的譚淑雲立刻起身，給林清風撥通了電話之後就要跟随陸家豪返回醫院。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命運總是這樣，在給予了你攀上希望的高峰之後，還未待踏上峰頂的雙足站穩，就毫不留情的将你推下山崖，将一切的希冀，在你面前，摔的粉碎。
命運的跌宕起伏，情緒的大起大落，挑戰的，是人承受力的極限。
而面對破碎的現實，林家人，終于被擊倒了。
一向愛子如命的譚淑雲，登時就暈了過去。
而林清風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腿腳都有些站不穩了。
他昏迷的時候，醒來就是個盼頭。
現在他失明了，只是覺得沒有了任何的期待。
“媽！”
聽到周圍的一系列動靜，林哲居大概可以判斷是什麽狀況。
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暈倒的譚淑雲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病床上的林哲居。
本能的起身下床，想要循着聲源過去。
只是沒有視力的他，腿腳再靈便，也沒有辦法。
Advertisement
被懸着的輸液管一絆，他重重的摔倒在地，狼狽的甚至找不到一個支點爬起來。
此時的無助，從黑色的世界裏席卷而來。
之前，從未擔心過的問題，而當下，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看着倒在一邊的林哲居，安葉趕忙過來扶起他，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她明白，明白他此時的無力感。
扶他重新躺回床上，确定譚淑雲沒什麽問題之後，她靜靜的回到他的身邊。
他只是靠在床上，薄唇緊抿，不言不語，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她抿抿嘴，慢慢的牽住他的手，輕聲說道：“你放心，伯母已經沒事了。”
回答她的仍然是冰冷的沉默......
良久，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失去了時間的觸覺，整個世界僅剩不确定的摸索。
他的沉默，正是他佯裝堅強，努力地将所有的痛楚埋在心底的最佳佐證。
她洞察着他的每一個神情，是了，畢淑敏說過的。
男人的內心就像一顆核桃。外表是那樣的堅硬，一旦砸爛了殼，裏面有縱橫曲折的閃回，細膩的超乎想象。
他在視覺的黑暗中摸索，而她，在他的神情裏摸索。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他關上了那扇窗，卻不留給她另一扇門，讓她能夠為他分擔。
而目前為止，他不給她這個特權。
是不舍得，還是不信任......
想到這裏，她的心不由的沉了沉，心頭上壓着的，是滿滿的失落。
緩緩起身，想留一個空間給他，也給自己一個冷靜的機會。
轉身剛剛邁出一步，身後就傳來熟悉的聲音，只是與往日痞痞的聲音不同的是，此時他的聲音裏，充滿的是無助與哀求。
“別走...好嗎？”
言語間，已經顫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在空氣中試探的去夠她的手。
這樣的一個他，她委實無法放得下。
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後緩緩坐下，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還是不自覺的垂了眸。
“我不走......我...只是想出去靜一靜...”
聽出她語氣中的隐隐含着的委屈，他緊了緊握着的手。
“對不起。”
“沒什麽對不起的，說到底，都是因為我......”
“你總是喜歡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嗎？”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放心......所以我更不能在這個時候軟弱下來，因為我放心不下你...只可惜，堅強這個東西，說來容易，真正做起來，卻太難...”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微微笑了下，這笑容，卻包含了太多的
“可惜的是，我的技術不到家，想在你面前裝堅強，還是裝不好...”
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憔悴帶笑的面容漸漸看不清了...
“就像你之前和我說過的，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強，我願意和你分擔所有的壓力，如果我連這個都做不了，留在你身邊，我充當的是什麽角色呢？無非是一個惡性腫瘤，随時在戕害你，拖累你...”
呵，男人與生俱來的自尊心，總是在不經意間将女人所有的情感駁回。
她站在他亮了紅燈的十字路口，心亂如麻。
車來車往，她固執的站在馬路中央，始終不願意挪動腳步，逼迫着他做出退步。
她總是這樣，凡事不願多講，只是默默地守候一個結局，而這種執念，就是他對最好的壓迫。
他甘心，屈于這種執念。
薄唇掀掀，唇間淡出他的坦誠。
“你知道的，到今天為止，我從未這麽落魄過，落魄到無力去保護摯愛的親人......有多少次，我想放棄了，但是，我還有你，還有你需要我來維護，只可惜，現在的我，又能為你做什麽呢...所以，我開始矛盾，矛盾着該如何做選擇，不想拖累你，而私念上，我不願，也不能放你走...至少，因為你，我才有勇氣等待命運給我的第二次宣判...”
“我知道，知道你心裏的為難...之前的那一次放手，讓我徹底明白，認準了，就要死死抓緊...也許別人會認為這是一種固執，但是，最起碼在最窘迫的時候，這份固執可以讓我們相互扶持...這次，我不會走，除非有一天，在你的世界裏，安葉這個名字再沒有任何意義，那時候，我會毫無言辭的退出你的視線。”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中不由的漫着一種難以言語的悲傷，失愛于他，她無非是無路可走。
“你要相信...”她頓了頓，擡眸，接着說道：“不到最後一刻，我們誰也不能松手，如果命運不公，造化弄人，我願意，毫無保留的陪你墜落...”
在這個真愛颠沛流離，洪荒不現的年代裏，她給他的承諾，讓他願意放手一搏。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