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藝術品一樣。
只不過，藝術品不是誰都會欣賞的，比如一起趴在教室前排邊角位置的兩個女人。
窦茜實在很無聊，看着之前欺騙過自己的沈蓉蓉，冷哼着搭讪：“喂，沈蓉蓉，你到底多大啊。”
沈蓉蓉本來就熱，晚上上課怨念極深，她冷笑一聲，撕了筆記本一張紙刷刷寫了兩筆扔過去。
窦茜覺得沈蓉蓉看起來挺嫩的，拿過紙一看，她的表情就裂了，撕爛的紙條上，用記號筆認真的寫了幾個大字——34C！
窦茜覺得，沈蓉蓉的腦回路一定和正常人不一樣。
“下面，我請人告訴我，什麽叫做公共關系。”投影儀忽然轉換成一張風景圖，窦柏堯一派平靜的站在講臺上，薄唇輕啓，開始放大招！
換在平時，教室裏一定是轟的一下喧鬧起來，手機iPad全部上陣，度娘各種定義內容分類，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樣了，從上課那一瞬間開始就爆發出的認真潮流讓此時此刻的這個小問題變得再簡單不過。
上了這麽久的課，已經形成了一種規律，那就是每個班都有幾個超能學霸，他們的主要職能通常為上課時踴躍老師提問的槍口，期末時積極整理學科的重點并散播。
沈蓉蓉瞄了瞄一邊，心中大定——一大群踴躍的女孩紙正在摩拳擦掌準備起來回答問題！
就在整個教室都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博得男神青睐的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她說： “老師，她想回答！”
窦茜笑嘻嘻的伸手指着身邊的沈蓉蓉，冷不防被偷襲的沈蓉蓉僵硬着脖子咔嚓咔嚓扭過去看她，然後又咔嚓咔嚓的扭回來，身子不住的往下滑，企圖以此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蓉蓉：這姑娘有病麽！？我是招她還是惹她了！？不就騙她我是大一新生嗎？幹嘛還上綱上線的玩複仇了！？
沈蓉蓉最讨厭上課被點起來回答問題，沒有之一！
窦茜說話的時候，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她，可是等到女神指向一旁已經快滑到椅子下面去的女人時，教室的一個角落似乎發出了幾聲若有似無的嘲笑聲……
沈蓉蓉悲壯的瞪着一臉得意的窦茜，壓低了聲音吼道：“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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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柏堯拿起桌上的名單看了看，唇角微微一勾：“比起旁邊這位同學，我更想知道你有沒有掌握這個基礎，窦茜，你來回答一下。”
尼瑪原來窦柏堯還沒有良心未泯啊！沈蓉蓉樂了，咣的一下又重新坐直了，剛才還極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現在已經可以撐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窦茜，用口型說：“快起來呀，別讓小叔叔等久了！”
窦茜咬着牙瞪了沈蓉蓉一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不清不遠的站起身……
窦柏堯好整以暇的望着窦茜，目光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她身邊得意洋洋的小女人。
窦茜也不是什麽做作的小女生，已經避不開，她索性大大方方道：“我忘了。”
窦柏堯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甚至并不為窦茜的“健忘”而感到惱怒。
沈蓉蓉已經快樂死了，她捂着嘴笑的樂呵呵：哈哈哈，叫你陷害我叫你陷害我！瞎了吧瞎了吧！攤上這樣大義滅親的小叔叔還真是不容易啊！
帶着一股感恩，沈蓉蓉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前面講臺上的老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窦柏堯沒有聽信“讒言”，她現在覺得窦柏堯的形象的窦光輝起來了呢！
大學的課堂雖然保留了高中點人回答問題的這一特點，但是好就好在，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在變态的講師教授都知道尊重學生，不會很沒品的要學生罰站面壁直到“等你想起來我剛才說的什麽”之類的變态規矩，因為他們有更簡單的方法。
“這個問題已經是基礎，如果你連這個問題都不知道，你學這個有什麽意義？混日子坐吃等死嗎？”窦柏堯涼涼道，“回答不出來，平時分，扣五分。”
五分！扣五分！這五分就沒了！？
平時分是期末成績的一部分，占三成，多少學子就靠着完美超高的平時分來拯救不堪入目的考試成績分數啊！
沈蓉蓉心裏涼了一下，這會兒她覺得窦柏堯更加高大了！
然而，就在沈蓉蓉眼珠子的光芒閃了幾閃之後，窦柏堯的目光倏地一下從窦茜身上移到了她身上：“窦茜旁邊的女同學，你一直看着我，看來你對這個問題很有信心，現在請你來回答我的問題。”
沈蓉蓉：卧……槽……
将近半分鐘的沉默，沈蓉蓉和窦茜一起羞恥的坐了下來。
而在她們坐下來的同時，教室後面的周敏微笑着站了起來，回到了窦柏堯的問題：“公關也就是公共關系，該詞由英文“Pubic Relations”翻譯而來的。Pubic 這一單詞，在英文中既可以做形容詞……”
沈蓉蓉和窦茜不約而同望向了後面的周敏。
沈蓉蓉、窦茜：“呸！”
兩人的聲音低卻不約而同，微微一怔後，兩人對視一眼。
沈蓉蓉、窦茜：“哼！”
一左一右的把腦袋扭向一邊。
周敏無比順暢的回答了定義問題，回答完後，她看着窦柏堯，似乎是在等着什麽點評，可是窦柏堯什麽也沒說，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百度第一條的解釋的确是這樣，你也背的很流暢，但是我剛才強調過一點，那就是相較于這個詞的詞性，你更應該明白的是它的內涵……”窦柏堯雲淡風輕的一番話後，周敏整張臉紅的像番茄。
沈蓉蓉、窦茜：“噗哈哈哈哈……”
奇異的神同步讓兩個人再次對視對方一眼。
沈蓉蓉、窦茜：“嘁！”
再次一左一右把腦袋扭向一邊。
講臺上，窦柏堯食指輕點，投影儀的畫面重新回到了剛才的定義篇，窦柏堯依舊是剛才那副冰冷的模樣，身姿挺拔的站在前面，沉聲道：“如果你們覺得因為是選修課就可以放飛，那就麻煩各位下學期千萬不要選這一門，我可以允許我的課上只有一個認真的同學，但不允許有一百多個濫竽充數毫不用心的學生。你們之中的所有人，都是在過去的高考裏取得了卓越成績才能進入到這所學校的尖子生，如果你們所謂的拼搏努力只是為了今天坐在這裏，徒享一個名校學生的美譽，實際上卻是惶惶度日不思進取，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你們已經踏出了成為米蟲的第一步。”
窦柏堯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嚴肅，甚至有苛責的意思在裏面，原本的燥熱似乎都因為他這番話變得消失無蹤，一直嘻嘻哈哈的沈蓉蓉忽然怔了一下，整個人都莫名其妙的沉靜下來。
窦茜好奇的瞄了她一眼，笑了笑。
這些話她從小聽到大，早就免疫了！她甚至還能在一片沉默中擡眼對着小叔叔眨眨眼，被窦柏堯無視後覺得無趣，又來逗沈蓉蓉。
“喲，發人深省了是吧？在反思嗎？”窦茜聲音小小的，仿佛貓兒爪子撓心一般。
沈蓉蓉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彎下腰去幹了個什麽，等到她直起身子，随手抛出一個東西飛向窦茜，等窦茜回過神來，就看到自己雪白的手臂上忽然蹦了一只臭蟲！
“啊——”窦茜嗓音打開，尖叫出聲。
原本的沉默被打破，甚至還有不少人被她的叫聲給吓了一跳。
“蟲子蟲子蟲子！”窦茜猛地跳起來，情急之下她伸手就要去扯沈蓉蓉，可沈蓉蓉哪有等在那讓她蹭的道理，站起來就要跑，只是她低估了女神的手臂長度，窦茜一把抓住了沈蓉蓉的後領子，一拉就拉出一個空檔，窦茜把手臂伸過去，對着領子口就是一刮，直接把臭蟲刮到沈蓉蓉的領子裏去了……
然後……
沈蓉蓉：“啊——蟲子蟲子蟲子！”
沒有跑掉的沈蓉蓉手舞足蹈的原地轉圈圈，整個人都快哭出來了：“弄出來啊弄出來啊！啊啊啊！它在我背上爬啊啊啊！”
原本被窦柏堯訓罵出來的沉重氣氛蕩然無存，整個教室都變作了看熱鬧的好地方，爆出了一陣陣的哄堂大笑，窦茜更是笑成一朵花，拍拍手叉腰道：“看你還整不整我！哈哈哈！再轉個圈兒啊！”
窦柏堯的太陽穴突突突的跳。
“你們兩個！出去！”嚴厲的男人終于忍受不住，長臂一橫，指向門外……
八點五分，下課。
八點二十，沈蓉蓉拖着疲憊僵硬的步子回到宿舍。
時間正是整個宿舍吃喝玩樂的黃金時間，沈蓉蓉回來的時候，張苗苗的游戲已經開始了，秦素在床上看棒子劇，宋妍一如既往的在做外快活兒。
張苗苗：“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咦……哇哇哇……沈蓉蓉你趴在我身上幹嘛！你起來啊！老娘要戰鬥了！”
沈蓉蓉吸吸鼻子，哀嚎起來：“嗚嗚嗚……喵喵……蛇精病好可怕……快用你的斬月去消滅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孽緣
星期五一大早，沈蓉蓉已經起床，輕手輕腳熟悉完畢出了門。
秦素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我沒看錯吧，剛才那個出去的是沈蓉蓉？她是不是調錯時差了？”
按照以往的習俗，四個人但凡早上沒有課或者一個上午沒課，都是睡到三四節課上課十分鐘才飛速起床玩激情與速度和直接睡一個上午，畢竟她們要以充足的精神來迎接一個星期首個可以不用早睡的夜晚，要以良好的精神狀态看更多的劇，撸更久的游戲和幹更多的活兒！
宋妍已經起來了：“你沒看錯，她說她最近多災多難，一定要早睡早起三餐正常營養均衡，搭配适當的運動和各類養生手段，否則她可能挨不到畢業……”
秦素：“……”
沈蓉蓉的确是這樣想的，自從做完的選修課之後，她忽然覺得，如果自己避無可避的一定要遇上蛇精病，那她就要成為專門消滅蛇精病的女鬥士！
抱着這樣的雄心壯志，她早飯特意多吃了一個牛肉包子，導致一個上午都在打酸面嗝兒。
今天是星期五，按照之前和琴行定下的課表，下午下課了就該去琴行上課了，沈蓉蓉回了宿舍，把自己買來之後都沒怎麽摸過的琵琶解封，她把臉貼在漆黑油亮的背板，那冰涼涼的觸感讓她在這個紛擾的世界紮到了一絲清涼的靜意……
“我覺得你這個姿勢，特別像在猥亵神器……”秦素吃着冰淇淋看着一臉沉醉的沈蓉蓉。
沈蓉蓉白了秦素一眼：“我們藝術分子有節操好嘛！你懂個屁！古往今來，練武的人有人劍合一，下棋高手也有人棋合一，音律高手也有人琴合一，我現在正在和這把琵琶的……琵魂……交流感情！請不要打擾我！”
“噗……”秦素一口雪糕全噴了出來，連連嘲笑：“琵魂……哈哈哈哈……沈蓉蓉你真是個人才……我、我吃雪糕，我不耽誤你和你的……琵魂……交流感情，雙魂合一！”
宋妍看了看正興致勃勃的把五個手指頭全沾上之家的沈蓉蓉，說：“我覺得，你和你的……琵魂交流感情，不如和你的老師交流感情，沈蓉蓉，聽說老師都很喜歡上課拖延時間的，你要注意一點，很多文字性的東西你最好課前就記住，上課的時候直接跳過這一節，盡量讓他多教你指法！”
沈蓉蓉深切贊同：“對！要用最少的時間學到更多的東西！”
宋妍一句話把話題帶到正道上，接下來的時間，宿舍幾個開始聊起了好聽的曲子，沈蓉蓉越聽越振奮，等她找出那些氣質美女抱着琵琶彈曲子的視頻，越來越堅定——她一定要學好琵琶，掌握技術！
下午只有一節課，沈蓉蓉的琵琶課定在五點半，一個小時。
她背着琵琶跑出去，在夕陽斜撒的小道上歡騰的走着，剛走了沒兩步，就被一個聲音叫住。
“蓉蓉！？”薛恒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幾步之外剛剛和自己擦肩而過的，真的是穿着一身素色裙子背着類似樂器的大包裹的沈蓉蓉。
沈蓉蓉回頭看到薛恒，就跟沒看到是的，扭頭繼續走，一邊走還一邊哼曲子，就像是看到一個透明人一樣。
薛恒的臉色冷了幾分，也扭過頭往前走。
沈蓉蓉蹦跶着來到琴行，這裏離學校有一個公交站牌的距離，腳程大概要十來分鐘。琴行的店面很大，也能看到它的擴充痕跡。沈蓉蓉拿了課程卡到店裏簽到，店員是一個操着廣東口音普通話的大姐，熱情的把沈蓉蓉帶到了另一個店面。
這邊的店面是一個大店面，但是被拆分成了很多歌小房間，一個小房間也就三四平米的樣子，這種是小教室，如果有鋼琴課程和古筝課程，因為要防止樂器，教師會相對大一點，但是也僅僅是剛好放置樂器和連個人座位的大小。
沈蓉蓉的琵琶屬于要求自帶的那一類，所以她的教室是最小的那種，而且為了有隔音效果，周圍從門到牆，全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一架小小的電風扇烏拉烏拉的吹着，沈蓉蓉摸了一把汗，老老實實的坐好。
沈蓉蓉今天算是專心打扮過得，長發束起，沒有那些非主流一樣的窗簾劉海又或者是韓式劉海的一張小臉打了粉底，顯得格外的精神清麗，幹淨漂亮；加上她的穿着也很素，背着琵琶一路走來的時候真的跟個青春洋溢的小姑娘似的，看着挺有朝氣。
據說老師看學生看順眼了，教學過程也會比較愉快。
小胡子老板可是拍着胸脯保證過，琴行所有的老師都是專業級別，憑真本事說話，每個老師都有證有真相，絕不糊弄學生。等待的過程中，沈蓉蓉甚至把打印好的《十面埋伏》和《塞上曲》的譜子拿出來看了好幾遍，樣子別提有多認真。
兩首曲子，現在開始往死裏練，一定能在畢業之前達到登臺水平的——沈蓉蓉如是想。
上課的時間快到了，外面來來去去的有很多腳步聲，時而也有別的教室開門關門的聲音，應該是老師都到位了，沈蓉蓉豎起耳朵聽着門外的動靜，仔細的分辨哪個高跟鞋的聲音是往自己這邊走的，就在她聽得認真的時候，門猛地一下開了，沈蓉蓉猝不及防，被蓋着棉被的門推着倒向一邊，撞在牆上。
這個人開門的力氣還真是大！
沈蓉蓉抱着琵琶坐端正，也不敢吐槽，抿着一個良善的微笑望向開門的人，然後……笑容就僵掉了。
窦柏遠難得的沒有穿一身西裝，只是那一身黑色卷起袖子的黑色襯衫和淺色長褲的休閑打扮依舊沒能讓沈蓉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清涼……
不對啊！她應該糾結的不是他的穿着啊！
“怎麽又是你！？”這年頭還能不能讓祖國的一朵小花好好成長了！她這輩子就甩不掉這對蛇精病叔侄了嗎！？
沈蓉蓉：媽媽我好想回家……T_T
窦柏堯掃了一眼這個小小的将好容納連個人的空間，又擡頭很是嫌棄的看了一眼那扇小電扇，抿着唇側身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咔嗒一聲，門被關上了，沈蓉蓉覺得，她的心也随着那聲關門的聲音抖了一下。
關上門之後的小教室，塞進了兩個人，空氣好像完全無法流動了。
窦柏堯的臉色并不好看，他看了一眼傻乎乎抱着琵琶的沈蓉蓉，語氣和在學校上課無異：“有教材嗎？”
沈蓉蓉用一種很是質疑的眼神看了窦柏堯一眼——學校上課的時候，她們要到校網平臺去下載課件也就算了，現在是在校外上課，小胡子老板拍胸脯抱着個學生是上帝，她是個純粹的消費者啊！
沈蓉蓉想到自己那嘩啦啦的票子，忽然就多了幾分底氣：“窦老師，我讀的書少，可我也知道教材是我報名的時候順帶一起買了，老板說了老師和學生是同一款教材！你的教材呢！？”
沈蓉蓉用一種“你的作業呢？”的語氣問出“你的教材呢？”的時候，心裏簡直不要更爽。
窦柏堯的太陽穴又跳了幾下，心裏的那股火被強硬的壓了下來。
就在前幾天，窦茜火急火燎的把他叫到學校，他以為有什麽急事，結果居然是讓他幫忙上課！
窦茜是藝術系高分進來的，從小學琵琶。如果說他的大哥大嫂在哪方面展現了要鍛煉窦茜的決心，那大概就是收了她好幾張卡。窦茜從前花錢就大手大腳，到了大學更是瘋狂消費的年紀，忽然被束手束腳，整個人就真的跟末日來臨了沒區別。
不知道是哪個熟人告訴她，學校外面的琴行經常會招老師，有的是專業的老師，有的卻是功力紮實的學生，在這裏學生的學費和琴行老板分成，也能賺不少。窦茜當時就動心了，一來，她覺得自己可以憑借自己的本事賺錢，還是自己的老本行，簡直就跟吃飯一樣簡單！要是她爸媽知道，她還不威風死！？另外一個原因，是她真的很缺錢……
小叔叔太小氣了，兩千塊都不借她……
于是，通過熟人，窦茜憑借出色的外表和紮實的專業順利通過面試，和老板簽訂了合約。可是問題就出在，換做別的老師，除非是老板的老熟人，簽了合同之後，也是按照上課次數拿錢，好比有時候學生和老師都無緣由無事假沒來上課，這錢就歸老板，連分成都省了，但是就是因為窦茜急着用錢，又是熟人介紹，老板破例把錢全都結給她了。
哪裏知道，窦茜拿了錢就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報了一個W市大學生游樂團。為期兩個月的旅行團，每一個周末去一次W市和市周邊極有特色又鮮少有人去的地方，據說火熱程度一度超過了老舊的聯誼活動！
對于明明周末才開始的活動，為什麽要找他代周五的琵琶課，窦茜眨眨眼說出了一連串的理由——因為很忙啦，要做臉做全身護理啦，要定期和朋友出去采購準備周末要用的東西啦，要巴拉巴拉巴拉……
最後的意圖其實就那麽一個——拿了錢了，不想幹事兒了！
窦柏堯自然是不會允許，可他沒想到窦茜為了撿這個便宜，功課倒是做的足，直接把阮晴搬了出來。
最後，他只能硬着頭皮，讓那個“熟人”再跟老板通融通融。就算形象上再不搭，窦茜的琵琶也是被窦柏堯看着練出來的，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通融——窦柏堯正式上崗。
想到小胡子老板那不情願的眼神，說的那句“通融可以，要是學生不願意，你們這還是算違約，是要罰款的！”就讓他很是火大。
窦柏堯從來不相信緣分這種東西，可是接二連三的和這個女孩子扯上關系，窦柏堯的頭……有點疼。
沈蓉蓉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在窦柏堯拿起沈蓉蓉的課本剛剛翻了一頁，就聽到她說：“那這樣吧窦老師，您沒有教材，那咱們也不要按照教材來了……”
窸窸窣窣的紙張響聲，窦柏堯擡起眼皮，就看到沈蓉蓉笑嘻嘻的捧上一堆高級曲目跟他打商量。
“嘿嘿嘿……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差不多就是一個月教會我彈這些！”沈蓉蓉把《十面埋伏》亮了出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會發光！
窦柏堯伸手接過了沈蓉蓉手上的曲目，掃了兩眼，忽然笑了起來。
窦柏堯：“你……想學琵琶？”
沈蓉蓉：“嗯嗯嗯！”（點頭）
窦柏堯：“十面埋伏？”
沈蓉蓉更加期待：“嗯嗯嗯！”
窦柏堯：“一個月？”
沈蓉蓉：“長了嗎！？”半個月前也行啊！這樣的話她一個月就能學兩首曲子啦！
窦柏堯意味深長的看了沈蓉蓉一眼：“你……”
這個眼神一定是試探所在！沈蓉蓉挺直了背脊抱着琵琶，已經做好了準備回答“我不怕辛苦！”
然後，她聽到他說：“你……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1V1，男女主皆潔身自好！！聽說這個很重要！
☆、請別停下
窦柏堯其實并不誇大，都說千日琵琶百日筝，在民族樂器中，琵琶指法多又複雜，算得上的最難的，加上它考驗日積月累的功力和練習者的天分，所以沈蓉蓉這種在窦柏堯看來極為不着調的模樣，和那個“一個月之內學會十面埋伏”的勇敢想法，彙聚到他這裏，很自然的凝成了最後的那句——你做夢。
沈蓉蓉頂着一張大便臉有點不服氣，她還沒見過男人彈琵琶呢，不知道是不是她臉上的不屑太過濃重，窦柏堯多看了她兩眼，就放下了手裏的沈蓉蓉的教材。
“你……有什麽質疑嗎？”窦柏堯靜靜地望向沈蓉蓉。
沈蓉蓉嘿嘿一笑：“窦老師，其實吧我一直覺得，彈琵琶的……人……都特別美，特別有氣質！”
她貼心的把“人”字前面的“女”給省掉了她會說！？
窦柏堯的臉僵了僵。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有很多琵琶大師都是男人，但是或許是故人詩詞中描述的琵琶女和各種圖作中展示出來的形象裏，更多的是女人彈奏琵琶，所以沈蓉蓉只要眉毛挑一挑，窦柏堯都知道她在想什麽。這也是他從小到大明明會琵琶卻很少用到這項技能的原因——之一。
“我不介意示範，但是你要清楚，這是你的上課時間，如果你不怕自己到最後什麽也學不到，我建議你現在還可以出去買點瓜子。”
喲喲喲……還會冷幽默嘛！
沈蓉蓉有點意外，這個男人……還挺可愛噠！
她也愛看長得好看的男人，面對窦柏堯這樣的級別，目光難免就有點直勾勾。可是就在她生出旖旎心思以前，眼前忽然出現了沈媽媽那張陰沉沉的臉。
“沈蓉蓉！你敢浪費你媽我給你的投資！我就要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開的這麽紅！”
沈蓉蓉無端端打了個冷戰，立刻挺胸擡頭進入狀态：“不！老師，我們開始學習吧！”
窦柏堯冷冷的看她一眼，然後垂下眼繼續看譜子。
“有關琵琶的相關知識……”
“我全都看過了，老師你直接跳過……”沈蓉蓉的聲音在窦柏堯越發沉冷的目光中漸漸弱下去。
“……相關知識……教材上都有，你自己看。”窦柏堯說完了自己的話，直接翻過了基礎知識那一章，進入了基礎音階曲譜練習。
窦柏堯伸手一把握住了沈蓉蓉的琵琶，因為房間太小，他的動作看起來又很大，沈蓉蓉心驚肉跳的追加一句：“小心點……”
窦柏堯拿琵琶的手險些一松，他看了緊張兮兮的沈蓉蓉一眼，兀自抱好琵琶。
手掃了一下琴弦——果然還是亂七八糟的音。
窦柏堯心裏嘆了一口氣，倒下琵琶開始調音。
琵琶的音色很獨特，清亮、有顆粒性，铮铮聲極為響亮。窦柏堯調音的時候，微微垂首，一只手搭着弦軸轉動，另一只手撥着琴弦，一聲連着一聲的弦響，因為他轉動弦軸，音色不斷地變化着，一根弦完了就接着下一根，很快窦柏堯就将音調好。
沈蓉蓉看的有點呆了：“這就好了？”
窦柏堯把琵琶還給他，“手機給我。”
沈蓉蓉神經一緊：“幹……幹什麽！？”要電話嗎！？難道他有什麽企圖？
看着沈蓉蓉防狼一樣的眼神，窦柏堯真的快瘋了！
“手機！”窦柏堯加重了幾分音量，這個樣子幾乎立刻就讓沈蓉蓉想起了那天他差點撞到她還态度惡劣對着她吼的樣子，她立馬就有點惱了：“你……你什麽态度啊！信、信不信我差評啊！”
沈蓉蓉：沈蓉蓉你要挺住！別怕他！
窦柏堯第一次有種想要國罵的沖動。
“手機上有樂器專用軟件，以後你可以自己靠着手機軟件正音。你自己下載吧。”窦柏堯咬着後槽牙說完這句話，忍不住去看手機時間——哦呵呵呵……才過了一刻鐘。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窦茜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他絕對絕對不會再管了！
只是，下一回是下一回，窦柏堯自認為不是一個沒有責任感的男人，所以哪怕再怎麽艱難，他也要先上完這一節課。
窦柏堯：“你是入門零基礎，就從D調開始學。”
沈蓉蓉不樂意了：“窦老師，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麽看法啊！我們之間雖然的确沒什麽愉快的相處，可我也不是個高調的人啊，我哪回高調了不是因為被你逼的呀！您用得着這麽上趕的讓我從‘低調’開始學嗎！”
窦柏堯伸手把門打開了一條縫，當新鮮的空氣湧進來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呼吸了……
窦柏堯：要冷靜。
“D，ABCD的D。”窦柏堯覺得他現在的耐心超過了有生以來對任何一個女人的耐心！
沈蓉蓉的臉一紅：“嘿嘿嘿嘿……那什麽，我是零基礎，我不懂專業術語。”又馬上做出發誓狀，“不過我保證，我會低調謙虛的從D調開始學！”
窦柏堯：呵呵……
開始彈之前，得綁指甲，窦柏堯掃了一眼她纏滿了指甲片的右手，“手給我。”
有了手機的前車之鑒，沈蓉蓉這會兒不自戀了，老老實實的把手伸出去。窦柏堯的手冰冰涼涼的，指尖觸到她的手時，沈蓉蓉覺得心裏一跳。
可是只是一秒，窦柏堯只是碰了她一下就松開，眼神中盡是嘲笑和不屑：“沈蓉蓉，你在纏豬蹄嗎？”
“嗯——嗯！？”沈蓉蓉瞪大眼睛看着窦柏堯——好好的為什麽要人身攻擊！？
窦柏堯已經轉移話題：“只帶大拇指和食指就好了，你現在的水平不需要帶五指。”
啊……就大拇指和食指嗎？這樣能彈十面埋伏嗎……
沈蓉蓉覺得有點沒勁，可還是拆了剩下三根指頭的指甲，窦柏堯掃了一眼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道：“大拇指和食指也不要纏的太緊，膠帶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一擊，指甲片不要超過甲上皮，但是也不可以留太長。”
靠靠靠！帶個指甲還這麽麻煩！沈蓉蓉用膠帶纏了将近三圈，厚厚的綁着，窦柏堯終于看不下去了，他扯了不到一指長的膠帶，一把拿過沈蓉蓉的手，以一個極為熟練地手法扯掉了她的指甲，重新貼好新的膠布，纏在了她的手指上，将好一圈多一點。
“可是這樣會松的……萬一彈着彈着指甲片飛了怎麽辦！？”沈蓉蓉天真道。
窦柏堯真的要冷笑了：“是嗎？那你飛一個給我看看。”他甩開她的手，“像你那種纏法，手指不用多久就沒用了。”
沈蓉蓉：好難溝通的一個人……好惡劣的态度！
可是再看一下手指，好像剛才的确纏的很緊，指尖已經是冰冰涼，現在看還有深深的紫色沒有散開……
沈蓉蓉的臉紅了又紅，她現在只能安慰自己：不羞恥！零基礎沒什麽好羞恥的！
準備工作就緒，可以删繁就簡開始撥琴了！
沈蓉蓉有點小聰明，抱着琵琶的姿勢窦柏堯只糾正了一次就标準至極，只是彈着彈着姿勢變形也是容易至極。
入門就開始學彈挑。
窦柏堯給出一個節奏——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先來十遍，注意指尖的力道。”窦柏堯好整以暇的抱着手靠着牆，看着沈蓉蓉。
沈蓉蓉擡起右手，彈挑、彈挑……
“有雜音，注意姿勢。”窦柏堯淡淡一句。
沈蓉蓉正了正姿勢，繼續彈挑。
窦柏堯：“還有雜音，注意指甲不要在弦上摩擦！要用指尖彈挑！”
沈蓉蓉：我忍你！
又彈跳兩遍，窦柏堯的聲音懶懶的：“沈蓉蓉，你是在用腳彈嗎？”
你！沈蓉蓉猛地擡起頭狠狠瞪了一眼窦柏堯，窦柏堯終于露出了出現在這裏之後的一個微笑，語氣透着不容商榷的堅定：“彈挑，再來十遍。”
沈蓉蓉覺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她撂挑子不幹了：“你怎麽就不給我演示演示！？我覺得我彈得挺好的啊！這弦不是響了嗎！能別這麽吹毛求疵嗎！”
窦柏堯的笑容漸漸褪去：“你覺得……我吹毛求疵！？”
沈蓉蓉：難道還精益求精麽！
窦柏堯思忖片刻，忽然伸手從褲袋中摸出一張東西，手法熟練的從那張東西上撕下什麽，等沈蓉蓉看清楚的時候，窦柏堯已經手法熟練的給自己帶好了指甲。
他的指甲和沈蓉蓉這種買琵琶附贈的地攤貨可不一樣，這種極品尼龍指甲的彈出來的音色極好，且一看就覺得這幅指甲用了很多年。
窦柏堯接過沈蓉蓉的琵琶，“沈蓉蓉，聽清楚用‘手’彈出來的音是什麽樣的。”
話音剛落，窦柏堯修長的食指已經彈了出去，拇指一勾，挑了回來！
铮的一聲響，沈蓉蓉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愣。
就像是響在心尖尖上的一聲，跟窦柏堯說的一樣，指尖仿佛凝聚了極大地力量，彈出了最為純粹最沒有雜質的音！
就好像武俠小說裏武功最高的人，拿着武器出擊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和書法繪畫的大家下筆時候的果斷到位一樣，窦柏堯這一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