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淩駕欲之上(捉蟲)

柔軟熾熱的交纏,這是兩人第二次親吻。

與第一次不同的是,他們探出舌頭,舌尖笨拙地相互觸碰。白細舌頭濕軟,像條軟滑的小蛇,動作青澀,欲勾着對方的。

霍铮呼吸濃重,單手鉗在白細下颚上,微微迫使他的嘴張開。動作同樣笨拙,僅憑滿腔熱情與本能,用力汲取白細唇舌中的甜軟。

唇齒間的水漬聲漂浮于寂靜牢房內,兩人吻得失控,白細被霍铮單臂抱摟住,他伸手雙手攀附在對方厚實的臂膀,身子軟在他身上化成了一汪水。

軟軟的哼聲從喉中溢出,直至霍铮不慎用牙齒磕到白細的唇,他痛呼一聲,霍铮如夢初醒,從纏綿中勉強拉回理智。

霍铮失控了,白細的唇上被他磕出一道極小的口子,流出一抹鮮紅。

白細嘴角殘留着吞咽不及的銀絲,眸光霧濕潮潤,霍铮難以自持,瞥開頭,半晌後才冷靜下。

大掌捧起他的下巴細細檢查,霍铮低下頭吮了吮那抹血珠,啞聲問:“可疼?”

白細迷迷蒙蒙地搖頭,舌頭經過方才一番攪弄,未能适應如常。他誘而不自知,探出舌尖舔了舔,像只乖順地貓兒,整個人蜷在霍铮懷裏,“铮铮,方才那般也是嘴對嘴嗎?可是我們都伸出舌頭了。”

霍铮神色瀕臨失控,他艱難維持肅穆正經,“嗯,此事也只有我與你可以一起做,別人不行。”

“噢!”白細癡笑,用手捂上自己面頰,片刻之後,細聲嘟囔,“我的臉和耳朵都好燙,很紅了,心好像也要跳出來。”欣喜之餘有些憂愁,“铮铮,我是病了嗎?”

霍铮執起他的手,搖頭,覆着他手背貼在自己面龐,“我的臉與你一樣燙,心跳也是快的。”

白細擡眸,仔細端視,“我看不出你在臉紅。”

手心貼在略微粗粝的面龐摩挲,再捂上自己的,“铮铮的臉也是燙的。”說罷,他飛快将腦袋抵在霍铮左胸前,“心跳也快。”

霍铮雙臂抱緊他,把他放在腿上枕好,手指穿過濃密的發絲,輕緩撫順,“休息吧。”

燈火如豆,牢房簡陋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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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铮緊抱着入睡的白細,抵在他發上,用體溫暖熨,避免白細受涼。黑珍珠貼在白細腿腳一側,用毛發将他雙腳捂暖,兩人一狗,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翌日清早,縣令開堂審理,府衙外圍了一圈村裏趕來的人,白細與霍铮被帶到堂上,縣令看他兩人,問:“你們誰是霍铮?”

霍铮示意白細出去等他,對堂上的縣令道:“正是草民。”

“噢?”縣令道:“霍家馬場是你的?”

霍铮點頭,“大哥去世前将馬場地契所屬歸納于我,但在此之前,地契不在我手裏,而馬場也由另一人所管。”他将洪金強占地契不還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若大人不信,今日村長與村裏的幾位村民都能替草民作證,大人現在可傳召他們入堂。”

村長與當天幾位從洪金手裏買了家禽的村民陸續被傳上來,逐一将事情講述。

此次禽流疫症讓村戶幾乎損失所有飼養的家禽,他們對洪金可謂是惱恨于心,而當中幾位患病的農戶,身子至今還未痊愈。

數位村民口供屬實,洪金再無辦法脫身。待他們講述完,村長同樣為霍铮出了地契一事口供,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又收了錢,且那洪金今後在長月村再無容身之地,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人證物證确鑿,縣令下令命人逮捕洪金,霍铮拿回馬場地契無罪釋放,出了衙門時候還早,霍铮便帶着白細到客棧裏梳洗吃些東西。

白細坐在浴桶中,霍铮為他添水擦背。

粗糙的指腹略過細膩的肌膚,霍铮目色平靜,心神卻慢慢蕩漾開。

他為白細洗發,烏軟的濕發如藻蔓浮在水面,穿過指縫,覆在那邊光潔白皙的背上,隐約顯出韌性柔軟的腰,再往下,便被浮于水裏的發絲遮住,看不真切了。

他最初被這副身子勾出了色欲,心底數次閃過一些亵渎對方的念頭,而今他與白細親密觸碰,寧可百般隐忍克制,也不願為了內心的一己獸/欲,令他受到分毫傷害。

霍铮心道,這或許就是喜歡吧。

因色相而起的欲,淩駕于欲之上的感情。

小城熱鬧,街市陣陣花鼓聲。

白細與霍铮在喧嚷的人群中游街,他不久前才在客棧裏用過午飯,此時手裏多了好些小糖點,走了一路吃了一路,甜食食用過了容易引起積食腹脹,白細拆開一油紙袋裏的糖豆子,霍铮眼疾手快給他收走。

“铮铮?”白細伸手要拿,霍铮故意擡高手,任白細腳尖墊來墊去也摸不到,“不可再吃了。”

迎上白細疑惑的眼神,他解釋道:“留明日再吃,你一次吃太多,肚子容易鬧不舒服。”

他們難得進城一趟,霍铮牽起他的衣袖子,“去衣鋪給你挑幾件衣裳,再過不久天氣就冷了。”

他看了看白細的手,冬天嚴寒,人的手容易幹燥後容易皲裂,有錢人家的小姐多數會抹上一些香軟的膏油用以維持肌膚的細滑,霍铮暗忖,他也要買一些膏油留給白細冬天擦手擦臉。

日頭半斜,不過半日,囊中便空了。

白細看着完全癟下去的錢袋,心疼地小臉皺成一團,“铮铮,你為何把錢都花光了。”

他看着霍铮手上提的東西,把人往回扯。

“我們把些衣服退回去吧。”

霍铮雙手皆拿滿為白細添置的東西,他心中已另有打算,這些東西今天不買,日後也要買,低聲安慰白細,示意他不用擔心。

返到長月村時,天幕半紅。村民們牽牛推車,一排排緩慢往家中趕回。

秋風蕭瑟,倦鳥歸巢,枯葉覆地,秋末的傍晚已不似往時熱鬧,坐落于明月湖沿岸的村落早早陷入沉寂,只餘炊煙從屋舍浮動。

他們從馬車下來,黑珍珠率先蹿到大門,待霍铮開門,它撒開腳丫沖回院子狂奔,奔了一圈蹬腿回到它的窩,鼻子嗅了嗅,神氣十足趴下。

黑珍珠待在家中總想着朝外跑,真到了外頭,卻又巴不得賴在院子裏哪都不走。

霍铮放好東西點燈,分別挂在屋內與院子,他挑出一些豆角裝在籃子遞給白細,才進竈屋準備今天的飯菜。

白細則拎起竹籃,搬張小木凳坐在院中折豆角。黑珍珠用鼻子湊近嗅了嗅,嗅不出香味,才繞到白細腿邊趴好。

日子平淡如水,卻露出暖暖溫情。霍铮每日幹活,都會挑些輕細的交由白細整理,白細手中有活幹,就不會時時纏在他身邊搶活了。

豆角折去大半,門外傳來響動。

黑珍珠警覺,它跑過去對門口一陣亂嚎,回應它的,是另一只狗的聲音。

白細開門,花斑狗蹲在外頭,朝他叫了幾聲。黑珍珠繞着花斑狗走來走去,白細接到花斑狗消息,才把它送走。

“铮铮!”白細入竈屋,将花斑狗傳給他的話告訴對方。

“王八龜神醫明日讓我去找他。”

霍铮道:“神醫?”

白細與他解釋,“王八龜神醫醫術了得,它醫治過許多動物,就連山裏兇猛的野/獸也尊敬它。花斑狗方才告訴我神醫有治療這次動物病疫的法子,可藥方在人類藥鋪裏才方便抓齊,它還說,倘若那村裏染病的人是這次疫病引起的,藥方保不準管用。”

只是動物種類繁多,不同種族間的語言并非都能聽得明白,就連找王八龜神醫看病的動物,很多是時候也得通過肢體的表達,才讓王八龜了解到病況如何。

凡是開了智的動物白細都能與其交流,白細能為他它們傳達許多消息,縮短時間,減去不必要的麻煩。

霍铮道:“我随你一塊過去。”

王八龜神醫常年居住在山中幽谧一處水潭裏,花斑狗一早蹲在霍家大門外,白細與霍铮開門,它抖了抖毛發,說給他們引路到神醫居住的地方。

林中深靜,此處鮮少有人踏足,他們跟在花斑狗身後,不時引來禽鳥松鼠,躲在樹枝上探頭探腦的打量窺探,對陌生的外來者發出尖銳的細鳴。

一只鈎爪尖利色澤豔彩的鳥在他們頭頂盤旋,白細擔心它沖下用爪子傷人,便與它解釋,費了一番口舌功夫,鳥才飛走。

霍铮問:“你能與它們交談?”

白細點頭,“化出人形後能聽明白的獸語越來越多。”

霍铮囑咐,“不要讓人知道這件事。”

白細因為容貌就已受到村裏不少人驚擾,若讓旁人知道他通曉獸語,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白細點頭稱是。

周山迷霧缭繞,潺潺流水的聲愈漸清晰,迷霧後視野清楚起來,岩壁陡峭,水瀑如簾懸挂,一只老龜趴與水潭附近一塊光滑的大石上,光束穿過落在它龜殼上,映出一層淡淡的光芒。

“神醫!”

正在曬太陽的王八龜緩慢轉頭看他們,問怎麽帶了一個不相幹的人過來。

“這是铮铮,他是個很好的人!”

一人一龜說着霍铮聽不明白的話,交談半晌,王八龜才不計較把外人帶來的事。

王八龜取出它昨天列出的藥方,葉片上的獸語歪歪曲曲,白細接過,他驚覺自己非但不識人的字,亦不認識獸語。

他是個文盲。

天算地算,神醫萬萬麽想到白細不識字,它醫術了得,博古通今,知曉動物界歷來發生的大事與奇人,除了化形與獸語還未修得真髓,是只非常厲害的老龜,可如今白細不識任何字,老龜無論多聰慧,教他識字也是件異常費力的活。

烏龜行動遲緩,它交給白細的一味藥方,短短幾行字就花去它大半日。

要識獸文非短時間內的事,它犯了愁,道:“我本想把獸界醫術交給你,這下好了,你不識字,給你你也看不明白。”

白細心善,具有天賦,又能與各樣動物交流,動物生了病将情況告訴白細,白細從書中對症下藥再合适不過,王八龜本欲将它一生醫術所習傳授給它,卻敗給他是個文盲的事實。

愁苦間,王八龜神醫緩慢驚叫一聲,他道:“你去城內找個人!”

神醫讓白細到城裏找的人,那人能教他獸語,若白細習得獸語,日後吃透醫書也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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