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嘛,不辣
賀懷意收拾好了書本,下午還有一科英語,等這科考完後,他還有半個多月的補習,不過寒假也要來了。自上次元旦和林頌安剖心之後,他明顯感覺到和林頌安的距離又一次拉近了,而且把堆在心裏的事和林頌安說了之後,賀懷意真的舒服許多了。
賀懷意想着想着就傻笑出來,對面床的夏航看他盯着英語書呵呵傻笑,看得一愣一愣的:“賀懷意,你書上有什麽東西啊?”
賀懷意還沒回答,周聰插了句嘴:“今天下午考完了之後晚上就沒事了,我們寝室要不要約着去吃頓火鍋嘛,正好現在天兒冷。”
說完又補了一句:“賀懷意不能吃辣的到時候就點鴛鴦鍋。”
夏航是有什麽熱鬧就要湊的類型,小胖好吃,也答應得爽快,薛正想了一想,也點點頭答應下來。賀懷意本不喜歡吃辣的,但是周聰為了讓大家一起出去吃頓飯已經很照顧他的口味了,也很幹脆的答應下來。
周聰合上書:“小南街老柴門,我們早點去,冬天去晚了吃火鍋要排很久的隊。”
夏航和小胖高聲歡呼:“老柴門萬歲!周聰萬歲!”
這天考完了之後,賀懷意回寝室換了舊衣服。畢竟火鍋定律:當你穿得光鮮亮麗去吃火鍋時,火鍋油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會掉到你身上。用手套和為圍巾把自己裝備齊整,賀懷步行去了小南街。
冬日傍晚,街道上沒有什麽行人,四周一片荒涼肅殺的景象,行道樹的葉子掉的精光,偶有路人也是和他一樣裹緊了衣服低頭快步走着。賀懷意被寒風刮得臉疼,等到了老柴門門口,俗世的煙火氣息才把他拉回了人間。
服務員殷勤地問賀懷意有沒有訂座,賀懷意想着周聰為了這次聚餐老早就跑到這裏來,一樓大堂沒看到人,估計是在二樓的包間了,在這當口,就聽見夏航的大嗓門從樓梯間響起:“賀懷意,這裏!”一邊吐槽夏航吃飯跑得是真積極,賀懷意一邊呵着手走上樓。
夏航一邊帶路一邊數落他:“你怎麽這會才來啊。”
賀懷意解開圍巾,火鍋店裏的空調溫度讓他有一點點流汗:“在寝室換了衣服,來得有點晚了。”
“你再不來,肥牛都要燙老了。”
在夏航的叨逼叨中,賀懷意推開了包間的門,小胖拿着筷子敲着碗,眼珠子都要掉鍋裏去了,周聰把袖子挽了起來,把魚和牛筋這些不易熟的食物一點點下到鍋裏。
賀懷意把圍巾挂了起來,嗅了嗅鍋底的香味,雖然不吃辣的,但是他也承認,老柴門的紅鍋鍋底是真的很香。
周聰一邊下菜一邊問他:“薛正怎麽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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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懷意動手給自己調了油碟,聞言答話:“說他還要再看會書,應該再過一會就要到了。”
夏航直接動手從鍋裏撈了肥牛出來:“牛肉再燙就不行了,薛正遲到我先幫他嘗嘗鹹淡。”
周聰拿起筷子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手,夏航“嗷”得一聲縮了回來:“我就是想吃!”
賀懷意看着場面實在滑稽,出言制止:“一塊肉而已,讓他吃了就是,小胖看着也挺餓了。”
其實他也挺餓了,不知怎的,今天晚上的鍋底聞着特別香,大概是剛剛吃了一肚子冷風的原因吧,他現在也特別想吃一些暖和的東西。
周聰看了看大家一臉餓痨相,嘆了口氣:“吃吧,給薛正留點。”
夏航小胖得令,提起筷子就開始涮肉,賀懷意對于紅鍋一向敬而遠之,當下也就夾着羊肉在中間清湯鍋裏慢慢涮着。
火鍋湯沸騰,白氣氤氲,視線裏每個人的臉都被這霧氣帶的模糊了起來,又在味覺和嗅覺的作用下變得無比清晰。每個人大抵都一樣,想在寒冷的冬夜裏,和三五好友圍坐在鍋旁,看着紅油鍋底沸騰翻滾,投入肉類和蔬菜,在油碟裏翻過一圈後帶入口中,驅散長夜的寒冷和孤寂,俗世的快樂,最簡單也最鮮活。
薛正在肥牛還剩一盤的時候才趕到,賀懷意覺得他原本想揮揮手大度地表示不介意的,但是在聞到了火鍋生猛的香氣後還是忍不住罵了大家一頓。
夏航是毛肚黨,小胖是鴨腸黨,周聰站定魚頭不動搖,薛正夾着肥牛表示肉類才是正統,內髒都是邪教。
賀懷意看着這邊清湯寡水的白鍋,以及白鍋裏上下翻騰的幾根豌豆苗,突然自己
凄凄慘慘戚戚起來。
清清嗓子,賀懷意開口問道:“那個,紅鍋好吃嗎?”
夏航喝了口豆奶,回他:“好吃啊,鍋底特別香,不膩的。”
內心的天平又向紅鍋傾斜了幾分,賀懷意又問:“辣麽?”
周聰吃完一個魚頭,表情十分滿足:“我點的中辣。”
賀懷意又猶豫了起來:“中辣是多辣啊?”
薛正把一盤牛肉都涮完了:“這個很難用公式表達,不過在我承受範圍內。”
賀懷意下定決心開口:“我想嘗下紅鍋,會不會太辣了。”
那邊吃喝的三人異口同聲:“吃嘛,不辣。”
賀懷意迅速叛變革命把筷子伸進了紅鍋裏,撈了半天撈到一根鱿魚須,做好心理準備後,賀懷意驚奇地發現,中辣居然在他承受範圍內,雖然入口是有點辣,不過花椒和辣椒的組合刺激确實比白鍋要大得多,牛油紅鍋是最棒的!
挽起袖子,賀懷意把食物下到鍋裏,左有牛筋美人侍奉,右有黃喉佳人在懷,涼茶清純,豆奶嬌憨。這頓飯吃得大汗淋漓十分爽快,雖然賀懷意不怎麽吃辣,但是川渝人的基因還是讓他很快适應了這個節奏。
他突然明白林頌安為什麽喜歡吃辣的了,紅湯是冬天約飯的靈魂啊!
飯過三巡,大家肚子裏已經有了七分底,吃飯的節奏也就漸漸慢了下來。因為有周聰在,大家不敢喝酒,饒是這樣,吃了半飽的夏航也像被按下了逼逼逼的開關一樣,拉着周聰開始吐他追馮敏的苦水。小胖還在酣戰,薛正這個人看着嚴肅正經,到了飯桌上倒是十分豪邁,和小胖各占飯桌半壁江山,厮殺得天氣失色日月無光。
撈了幾片土豆吃,賀懷意起身,推開門準備去趟廁所。他這趟吃得非常開心,就是剛剛還是把油弄到了衣服上。雖然是件舊衣服,但是油漬沾上去也不大好看,走進廁所,賀懷意把外套脫下,把紙巾打濕一點點擦拭污漬。
剛準備擰開水龍頭,廁所隔間裏就傳來驚天動地的嘔吐聲,賀懷意很嫌棄地皺緊了眉,他不喜歡喝酒,也覺得酒後失态很傻逼,喝了酒在廁所裏吐,又傷肝又傷胃,更加傻逼。
把水龍頭擰到最大,賀懷意準備用水聲來蓋住這個讓人不愉快的聲音。隔間裏的人似乎吐幹淨了,沖馬桶的聲音傳來,随後他聽到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賀懷意提起衣服就走,一身酒臭的醉漢很煩人,他可不想和這種人有什麽接觸。
醉漢哪裏能感受到他的嫌棄,踉踉跄跄地搖到賀懷意面前,四目相對。
賀懷意:!!!!!!!
林頌安今晚被灌斷片了,擡頭看着這個人堵在自己面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樣子,使勁睜開眼睛,林頌安愣了一下,傻了吧唧地朝來人打了個招呼:“嗨……賀懷意……你好啊。”
賀懷意扶着喝傻了的兔子漱好口,拿出濕巾給他擦了把臉,一邊擦一邊罵他:“怎麽喝這麽多?醉倒在這裏想幹什麽?想明早的報紙登個男高中生酗酒猝死火鍋店門口的新聞嗎?”
小兔子喝醉了,眼圈和臉都是紅紅的,腦子還有點恍惚,但還是聽清楚賀懷意在數落他了,有些委屈地低下頭:“陸東他們說放假了大家一起吃飯開心一下,沒想到他們今天點了酒,專門灌我。”
聽他提起陸東那群狐朋狗友賀懷意就來氣,擦臉的手勁更大了:“被灌了一會再乖乖掏出錢包結賬是吧你這個傻子。”
傻子腦袋裏是團漿糊,已經聽不清楚他在講什麽了,嘟囔了句:“好困。”,就這樣倒在賀懷意肩膀上,睡了過去。
賀懷意看着自己肩頭睡過去的兔子,心裏把陸東那群人提留出來罵了個千萬遍。
卧槽卧槽林頌安你別趴我肩上好重啊啊啊啊啊!!!!
周聰這邊看賀懷意去趟廁所一直沒回來,推開和他把奶言歡的夏航,起身到廁所找賀懷意,一進去就看到賀懷意拖着個高個男生半靠在牆邊,看起來極為吃力。
周聰連忙上去幫忙,剛靠近就聞到那男生身上很重的酒氣,不禁皺眉:“這人你認識?”
賀懷意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看見周聰來了,心裏把這個寝室大奶媽歌頌了無數遍,點了點頭,把林頌安的另一只胳膊輕輕地擡起來遞給周聰:“我朋友,喝醉了在廁所裏被我遇見了。”
周聰幫着他擡起林頌安,問他:“那你朋友包間在哪裏?”
賀懷意愣了一下,想着林頌安他睡過去的時候可沒跟我說這麽多,心思轉了幾下,伸手摸了一下林頌安的衣服口袋,還好還好,手機錢包什麽都在,他是一直帶在身上的。
定了定神,賀懷意直接跟周聰說:“能幫我把這個同學擡到我們包房裏去嗎?”
周聰雖然不懂他什麽意思,但聽他們這麽說也就應了。賀懷意跟陸東交情也就那樣,當初認識他的時候還抱了幾分從他嘴裏打聽消息的目的,看着他們幾次三番的拿林頌安當提款機使,明知道他不能喝還給傻子灌酒,看他醉了連一個去廁所照應的人都沒有,欺負人也有點過了,賀懷意心裏膈應的要死。
把林頌安搬到自己包房,那邊的人要他結賬,肯定是要出來找人的,廁所裏找不到,想着他們把林頌安灌醉了讓他一個人跑出去了,害怕出事卻又不敢聲張,心裏估計又怕又急,讓那群人提心吊膽一晚上也好。
這麽想着,賀懷意和周聰把林頌安拖進來,給他喂了點水,看睡得挺安穩的,賀懷意稍微放下心來,搬了椅子到門邊坐着。看着室友不解的眼光,賀懷意擺了擺手讓他們別管。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就聽到外面一群人吵吵鬧鬧的聲音,沒多久又安靜下來了,賀懷意算着事情發展得差不多了,摸出林頌安的手機,找到林頌安奶奶的手機號,用同學的口吻發了條短信,大意就是林頌安喝醉了他一會就會把人好好送回來的讓老人家不要擔心。
看了下表,将近十點了,林頌安還是睡得死熟,賀懷意沒辦法,只得求周聰把人搬下樓去。不好意思再求室友幫忙,還好他記得林頌安的住址,叫了出租車,又廢了一把力把人拖上樓,林頌安奶奶家是老式居民樓,并沒有電梯。
等把人拖到門口時,賀懷意的裏衣已經被汗水打濕透了,撥開眼前濕透的劉海,賀懷意看了眼懷裏熟睡的林頌安,莫名的覺得安心,林頌安亂喝酒他會生氣,但喝醉後這樣安靜熟睡的面孔他又很喜歡,這樣被林頌安全身心依賴的感覺,也讓他很滿足,
叩響了林頌安家的門後,賀懷意把林頌安交給林奶奶,婉拒了留宿的建議後,賀懷意一個人慢慢地往回走。
他突然覺得這件穿了幾年的舊外套也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