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別看他人模狗樣的，背地裏連只貓都沒有
徐花花撸着三月的毛，這只小貓到她家将近兩個月了，原本幹瘦的小奶貓體型長大了許多，皮毛也是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照料着的。三月打了個哈欠，在徐花花腿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縮了縮身子，繼續睡。
被這只懶貓的樣子逗笑，徐花花輕柔地撓了撓它的下巴，另一只手飛速地在紙上計算着，臨近五月，升學的壓力像一只巨獸，它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頭頂。她計劃得很好，早點把下午應該做的作業處理完，到五點半的時候把三月抱到樓下去曬太陽。今天正好是星期天，賀懷意一般會在五點的時候去家屬院吃飯，他看到三月一定會過來撸一把，她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和他說上兩句話。
少女的思緒越飛越遠，飄到雲端，三月的尾巴掃過她的小臂徐花花才将神思收回，捧住臉把頭埋在書本裏，臉羞得通紅，只一個勁兒傻樂。
教室裏的賀懷意就沒有徐花花這樣的好心情了，他昨天才給吳梓講了一道地理題的分析思路，結果他今天遇到同類型的題又做錯了，錯便錯了，吳梓還懶皮懶樣地不願意繼續做下去，教了這麽多遍，學生的态度還如此懶散。賀懷意也來了氣，“你不想聽我也不想講了。”筆一扔拿出書自己複習了起來，再也不理吳梓。
吳梓有些尴尬，他已經跟文綜戰鬥了将近兩個小時，試題的枯燥和生理上的疲倦讓吳梓很自然地開始摸魚，他只想着自己做了兩個小時題很疲倦，卻也忘了賀懷意也是不厭其煩地跟他講了很多遍，看着旁邊的小賀火氣是真的上來了，吳梓也不敢再惹他生氣，只得老實地拿着書自己刷題，一副乖寶寶模樣。
窗外的蟬鳴聲讓賀懷意無比煩躁，紙面上的試題旋轉融合，擰成了一串又一串漆黑的麻花，盯久了腦袋就開始疼，賀懷意把筆一扔，題是做不下去了，他準備去後山操場走幾圈。吳梓見他這個樣子，哪裏還敢再多說些什麽，誠惶誠恐地挪開椅子請賀大爺出去，生怕引火燒身。
梧桐樹新發的樹葉已經亭亭成蔭，賀懷意坐在梧桐籠出的一片陰涼下，心緒漸漸的平靜下來。他最近是有些上火，其實吳梓像這樣摸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換作以前，賀懷意也只會出言刻薄幾句，吳梓也很識相的見好就收，像今天一樣摔筆發脾氣還是第一次。
頭又疼了起來，賀懷意皺着眉按壓太陽穴，高考在即，說是一點壓力沒有絕對不可能，但是像按照目前這種狀況來看在，升學的壓力給他生理和心理上帶來的負面影響，似乎有些過大了。
站起身看了眼塑膠跑道，賀懷意又想起去年冬天跟林頌安一起在操場夜跑的那段時光，那個時候他察言觀色暗自揣摩，十分敬業的刷着林頌安的好感度，對方也樂意見到這樣，三言兩語就勾搭成了一起吃麻辣燙的朋友。
腦海浮現出林頌安湊到他面前說“賀懷意，我們兩個做好兄弟吧”的傻樣，賀懷意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林頌安這個人啊，不論什麽時候都是會讓人覺得溫暖幸福的存在。
做了幾下熱身，把鞋帶系緊，賀懷意開始繞着操場跑起了圈。
只有汗水能暫時排解掉壓力和痛苦。
他以前身體素質太糟糕，跑個兩圈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自去年和林頌安夜跑起，賀懷意也逐漸養成了鍛煉的習慣，現在跑個四圈還是沒什麽問題。奔至終點，賀懷意已經是滿頭大汗，襯衫打濕了貼在背上，長舒一口氣，賀懷意就這樣躺到了後山操場的草坪上，雨季已過，天空澄碧，飛鳥淡雲。
歇了一刻鐘，賀懷意翻身爬起，跑了步身上髒得很，現在還早，他準備回宿舍打點水洗澡。林頌安今兒遇到個不好的事情，他三模數學考的挺爛，最近宋老師是怎麽看他怎麽不順眼。想着星期天下午總算是能歇口氣了，怎麽的也要回家打一盤游戲放松放松，結果今上午上課的時候，手機鬧鐘好死不死的響了。
林頌安拼了命的想讓他的小機機聲音小一點，小機機還沒閉嘴呢，宋老師就黑着一張臉走過來了。
哦豁，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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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掙紮了，垂頭喪氣地把手機遞上去。
手機揣進了宋老師包裏，林頌安觑着那個臉色，心想着今天八成是不能囫囵着個兒回去了，回去了估計也不能囫囵着個兒再來讀書。
果不其然，中午放學後，林頌安一到家，林奶奶就揪着他耳朵一頓狂批，"小兔崽子你能耐得很嘛，快高考了你還玩手機還玩手機啊？！宋老師剛剛跟你媽打了電話，你看看你，老師都氣的不想當面訓你了，你自己去跟你媽媽解釋。"
林頌安哭唧唧，他媽媽讓他下午自己買點水果，親自到宋老師門上接受組織的批評。
批評點一:三模為何能考這麽差？
批評點二:考的那麽差你還有臉上課玩手機？
此時此刻的林頌安就提着兩大袋水果，像一只探頭探腦的土撥鼠，立在宋老師門前，他的手伸出去幾次想敲門，又猶猶豫豫地縮了回來。
他不敢吶！
困頓之中，賀懷意的聲音适時的響起，猶如黑暗之中的一道光，風暴之中的一艘船，為林頌安帶來生還的希望。
賀懷意洗完澡之後看着點兒差不多了就來了家屬院吃飯，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逡巡在門口的林頌安。
他倆這麽熟了，賀懷意說話自然也是開門見山，"你怎麽在這裏。"
這事兒說來挺丢人，林頌安苦着一張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賀懷意講清楚了後，小賀倒也沒嘲笑他，略一思索道:"你一會進去的時候态度端正良好一點，宋老師應該會留你個全屍。"
全屍林:"……"
再怎麽絮叨，這扇代表着死亡亦或是新生的大門還是朝着林頌安打開了，賀懷意輕車熟路的進去，跟崔奶奶打過招呼後指了指林頌安，撿了事情大概講給崔奶奶聽。
林頌安擺出乖寶寶的樣子打了個招呼，其實他本來也長得挺乖，這樣看起來真是軟糯可喜，賀懷意都有點舍不得他去送死了。
然自作死必定死，書房的門從裏打開，宋老師看了一眼林頌安，沉默了半晌道:"你給我進來。"
為他默哀。
賀懷意飯畢，林頌安才垂頭喪氣的從書房出來，看他委屈的臉估計從宋老師那裏收來的人參不少。
嘆了口氣，賀懷意把碗放下，"走我帶你去看個小東西。"
林頌安還餓着肚子沒吃飯呢，但是聽賀懷意這麽說他還是在跟崔奶奶道過別後，乖乖的任他帶着走下樓去。
走到家屬院另一棟樓那兒，林頌安就聽到一聲很奶氣的貓叫。
"咪～"
一米八五巨型貓癡漢·林·頌安循聲找過去，一只小貍花正躺在一位少女腿上，攤着肚皮曬太陽，見陌生人來了也不害怕，伸了個懶腰繼續睡。
徐花花原本以為今天下午只有賀懷意會來，抱着三月早早在樓下等着，看着一臉癡漢的盯着三月的林頌安，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所幸賀懷意及時上前解了圍，"徐花花你好，這是我朋友林頌安。林頌安，這是我跟你說的，三月的主人，徐花花。"
沉迷在三月美顏中的林頌安這才擡起頭望了正主一眼，有些赧然，"同學你好。"
徐花花也不是個自來熟的，當下也就禮貌性地點了下頭。
賀懷意自然擔當起了炒熱氣氛的角色，他征得徐花花同意後抱起三月，撸了小貓後背一把，轉頭教育林頌安，"太過癡漢會被貓嫌棄的。"
林頌安像個被夫子打了手板心的學生，誠惶誠恐的點頭，有些緊張的徐花花，"同學，我可以抱一下你的貓嗎？"
見他和賀懷意交情匪淺，徐花花自然是允諾下來，她還不忘囑咐一句，"三月喜歡別人摸它下巴。"
如同聖火交接一般，林頌安小心翼翼的從賀懷意手中接過三月，像抱嬰兒一樣把三月抱在懷裏，輕輕的撓着小貓的下巴，看它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才松了一口氣，對賀懷意笑道:"看來它不讨厭我。"
賀懷意瞧了林頌安那副仿佛被初戀女友拉了小手的激動樣子，有些好笑，也伸手撸了兩把三月的背毛，"小家夥很親人的，我當時把它撿回來的時候它就很自來熟的在我懷裏睡了，一點都不認生。"
林頌安對三月的身世很感興趣，"撿回來後呢？"
提起撿回三月後跟宿管阿姨打游擊那段日子賀懷意就說不盡的心酸，趁着這個機會向林頌安大倒苦水。
喂食如何如何，鏟屎如何如何，給三月灌暖水袋如何如何。
徐花花是第一次看見賀懷意如此健談的樣子，在她印象中，雖然賀懷意對三月很溫柔，但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副冷冰冰不太愛搭理人的樣子。
雖然這樣健談開朗的賀懷意讓徐花花覺得很新奇，但女性的直覺告訴她有哪裏不對。
至于哪裏不對呢？她也說不太清楚。
五月的熏風吹的三月在林頌安懷裏伸了幾個懶腰，看見小貓這幅樣子，林頌安自然又是抱住貓一頓猛吸，方才被宋老師批評的苦悶委屈早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三月看見林頌安這幅癡态，在心中冷笑了一陣。
呵，愚蠢的人類。
呵，有趣的白學現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