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藿香正氣液與薄荷糖
“麻煩結一下賬，謝謝。”
把買好的腸胃藥、藿香正氣水還有薄荷糖放到藥店收銀臺上，賀懷意伸手掏錢包準備付款，今天安排了試座，明天就要正式考試了，南方的六月已是酷熱難捱，天氣預報告知過後幾天的日平均氣溫都會在36℃以上，這種溫度裏考試，賀懷意為防萬一還是準備好了急性腸胃藥和藿香正氣水，薄荷糖是為下午的考試準備的，睡了午覺起來難免昏昏沉沉的，七號下午是數學考試，薄荷可以幫助他更快進入狀态。
付完賬提着袋子走出藥房，賀懷意一下子被空調房外的熱氣激得有些頭暈，撐開傘往學校走，他還是早點回有空調的寝室複習吧。
吳梓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哼着曲兒，一手挖着一個西瓜，一手翻着賀懷意給他準備給他的複習資料，任何一個不認識他的人看到這個樣子，絕對不會把吳梓和一個即将踏進高考考場的學子聯系起來，不過吳梓倒是對自己蠻有信心的，都最後一天了，焦慮緊張也沒什麽用的，況且他在賀懷意那裏還真的學到了不少東西，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了啊。
筆記本的最後一頁被吳梓翻過，看看手邊，該複習的差不多都複習完了，吳梓放下瓜，湊到廚房門口扯着嗓子叫媽：“媽！今天晚上吃什麽？”
吳媽媽手上忙活不停，聞言嘆口氣：“我說吳梓啊，你已經問了這個問題不下三次了，難倒我還會餓着你不成？”
自吳爸爸去世後，吳梓家就沒有人給他料理夥食了，吳媽媽工作繁忙，吳梓也就今天去舅舅那裏吃一頓，明天去嬸嬸那裏吃一頓。
但是自家兒子高考這麽重要的事，吳媽媽還是請了幾天的假回家照顧吳梓，在家下廚房第一天就被吳梓隔十五分鐘問一次做好沒有的行為弄得不勝其煩，又不能批評他。
誰知道話說重了一點會不會影響到兒子的高考成績。
吳梓怎麽猜得到他媽心裏想的這麽多，自吳爸爸走了之後，家裏的廚房一直空着，多少次吳梓下晚自習回來後一開燈習慣性說一聲“我回來啦”的時候，本該準備着夜宵的廚房卻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自然不會有人回答他。
現在這種狀态就很好了，廚房裏時不時傳來炖湯炒菜的聲音，問一聲晚上吃什麽會有人回應他，好像就回到了家裏出變故之前。
走到客廳，望牆壁上挂着的吳爸爸的照片，吳梓在心底裏跟自己父親對話：你兒子後天要高考了，怎麽着也要悄悄給我加個油吧。
燕子洵喝光碗裏的稀粥嘆了口氣，沒辦法，她是寄宿在家屬院裏的，這家阿姨跟她說考試前要少吃油膩葷腥的，上一屆一個寄宿在她家的學姐就是靠喝稀飯考進了北大，所以這幾天燕子洵就靠清粥小菜吊着命，她是不吃肉也可以的習性，乖乖聽阿姨的安排全當讨個彩頭了。
坐在書桌前看了會書，燕子洵覺得肩頸有些酸疼了，走到窗前活動了一下周身的關節，她平日裏成績還不錯，家裏對她也沒什麽硬性要求，以她現在的成績，上那所自己想去的傳媒院校已經足夠了，因而燕子洵反倒是這幾個人中壓力最小的。
陳婧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用毛巾裹住還在滴水的頭發，在床頭拿起手機刷起了微博，剛玩了兩分鐘，她媽媽就推開陳婧的卧室門走了進來，一把把她的手機奪過來，拉着陳婧的胳膊就往客廳走：“你看看你什麽樣子，都要高考了，別人家的孩子都在複習，你還想着玩手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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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小雞崽子似的被他媽提在手裏，陳婧無奈扶額：“你都說了都要高考了，能學的我都差不多學了，沒學到的現在學也來不及了，您還不如讓我用這個時間好好玩玩放松一下啊。”
她爸爸翻着報紙，聞言也附和道：“我覺得婧婧說得對啊，都這個時候了，孩子想玩就讓她好好玩會嘛。”
陳媽媽柳眉倒豎，怒喝道：“還不是你給她慣的！平時讓她玩現在還讓她玩，一個小姑娘不好好讀書把杏子玩野了，成什麽樣子！”
引火燒身的陳爸爸也不急，還是那副樂呵呵的樣子：“這不像我嘛。”
眼看妻子又要發作，陳爸爸趕忙朝陳婧使了個眼色：“婧婧你站在那裏幹什麽啊，還不快去把頭發吹幹，還滴着水呢一會感冒了怎麽辦？”
陳婧見狀會意，趕緊溜進去，避免再次觸怒她媽媽，不過一會還是再複習一下吧，其他的不談，要是自己的高考成績太難看，這個罪名夠她爹喝好幾壺了。
賀懷意躺在寝室床上，又翻看了一下自己整理的筆記，确定沒有什麽遺漏之後，翻個身準備睡了，突然間想到什麽，俯下身子對着下鋪幾個還在複習的室友。
“高考加油啊。”
夏航最先反映過來，“啪”的一聲合上手裏的資料，想了想還是點頭回道：“你也是，高考加油。”
周聰也準備睡了，聞言微笑：“高考加油，明早走之前每個人記得再檢查一遍準考證身份證，算了現在跟你們說了你們也會忘記的。”
小胖今晚聽了周聰的囑咐，沒有吃那些亂七八糟的夜宵，也回應了大家的鼓勵：“大家高考都要加油，另外周聰你不是會給我們檢查的嗎？”
“你還真把周聰當媽了啊，大家高考加油。”，是薛正。
聽着室友們的嬉笑打鬧，賀懷意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靜。
雖然這場考試挺重要的，但是賀懷意知道，他高中三年所獲得的成長，所經歷過的快樂，已經很讓自己滿足了，不管最後考得怎麽樣，去了哪一所學校，哪一座城市，結果是好還是壞，有了這三年的經歷，賀懷意才成為了現在的賀懷意。
鬧鐘比平時提前了二十分鐘響起，林頌安伸手關掉了床頭櫃上的鐘，緩了一會後慢慢爬起來，他的考場并不在本校，而是在離本校有一定距離的C中，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頌安不得不提前二十分鐘起床出門打車，趕往城市另一端的C中，他奶奶得知考場分配後原本想讓他父母找專車接送一下，結果卻被林媽媽以“就是個考試而已不要慣的他那麽嬌氣”拒絕了。
林頌安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他父母一直都這樣，秉承着兒子放一邊晾着只要不養死了就好的教育原則，要是他們會答應專車接送他才是真的奇怪。想到這層，林頌安把牙刷塞進嘴裏，真的是要感謝林奶奶，要不是她照顧着，林頌安現在指不定要被他媽帶到什麽悲慘的境地。
今早鴿子也不用喂了，算是他作為高考考生的一點特權。吃完早餐跟爺爺奶奶告別後走下樓，林頌安走到路口等約好的司機師傅。雖然他父母拒絕了找車送他，但是林頌安總不能真走着去C中，林奶奶還是找了熟識的司機送他孫子，不過這師傅的車倒是學生都能上的，應該算是高考愛心車。
沒一會師傅到了，林頌安打過招呼後上車，同行還有三個學生，林頌安見副駕駛位空着就坐了上去，一路雖有些小堵，但是好在交通上對高考考生有照顧，倒也沒花多長時間就到了C中。
林頌安回憶起了自己以前走到校門口才發現忘帶校園卡的慘劇，這次多留了個心眼，出門前認真檢查了包裏所有的東西，确認重要證件與各式文具都齊全了才出的門。畢竟高考考場可沒有賀懷意那樣的人，就算賀懷意在，估計也沒什麽辦法。
同一座城市，不同的考場，坐在考場裏的兩個少年，在聽到鈴響的那一刻，同時拿起了筆開始答題。
第一場結束後，林頌安收拾了文具走出考場，到C中校門外，一看滿大街接孩子的家長，兔子果然低估了高考期間考場周圍的交通擁擠程度，從人群中擠過去早已要了他半條命，好不容易到了和司機約定好的地方，上車坐好，林頌安已經算半條鹹魚了。
車開到離林頌安家還有一段路程的十字路口，前方卻突然堵住了，師傅搖下窗看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前面有兩輛車沒控制好車速，追尾了。看這個樣子估計還要堵一會，林頌安覺得這麽堵着還沒他走回去來的快，想了一下跟師傅打了商量，反正這裏離他家也沒多遠了，慢慢走回去也還好。
下車步行，穿過兩條巷子，林頌安繞到了學校後門，從這裏進去到家屬院，再找條小路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小南街了。打定主意，剛走到家屬院鐵門那，林頌安就被吃完飯下樓的賀懷意逮到了。
為什麽要用逮這個字呢？林頌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覺得賀懷意看自己的目光又如警察審訊一個作奸犯科的小混混，而自己居然也被他這種眼神盯得有點不好意思。
賀懷意是氣的，他要氣炸了，他知道林頌安一天吊兒郎當沒個正型，但是今天這麽熱，他居然一把傘也不打，就頂着正午的大太陽跑到家屬院來？
“你還不回家吃飯？”
“我正往回走呢。”
“你平時不走這裏的。”
“平時是平時啊，我考場被分到C中了，這條路回家近。”
賀懷意是真的炸了：“你從C中走回來的？！”
看他要跳起來的樣子林頌安莫名心虛，連忙擺手：“沒有，司機把我送到學校左邊那個分叉口，我沒走多遠。”
聽他這麽一解釋，賀懷意的毛才順下去一些，從包裏拿出一盒薄荷糖和一瓶藿香正氣液遞給林頌安：“拿着，不要中暑了。”
林頌安看着着有些不知所措：“藿香正氣水還好，薄荷糖是什麽操作。”
賀懷意聞言有些羞窘：“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這個也挺甜的，哎呀你拿了東西就趕快回家吃飯了，再磨蹭你奶奶要急了。”
聽他這麽說，林頌安也就揮手同他道別，走出一段路後想起賀懷意方才說的話，先喝了藿香正氣水，覺得味道怪的要命，又倒了一顆糖出來補救。
薄荷清新冰涼的味道在舌尖化開，林頌安又想起了賀懷意方才的話，嗯，是挺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