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驚雷
夏航最後是被室友們擡回寝室的，回去的路上周聰一個勁兒的埋怨自己，說要是沒有灌夏航那杯酒就不會出現這種事雲雲，賀懷意安慰他，要是沒有灌他那杯酒，以夏航那種慫樣子，估計連開口都不敢。言畢賀懷意看了看後座睡成一頭死豬的夏航，心裏暗嘆現在都是什麽世道，連夏航這麽慫的鋼鐵直男都能脫單了。
接下來的幾天乏善可陳，左不過就是一場又一場的聚會，值得拿出來說一下的也不過就是賀懷意回到了C市，在家坐等高考成績，順道添置了手機，他又可以跟林頌安聊騷了！
登錄自己已經積灰甚厚的賬號，賀懷意懷着激動的心情，歡歡喜喜地打下一行字：林頌安，我回來了！
那邊頓了兩秒，也很歡快地回複道：“失蹤人口終于回歸了啊。”
“嗯，我回家之後就去添了個新的。”
“你回C市了？我還以為你會在學校多呆兩天呢。”
“我媽一直催着我回去，其實我也不想那麽早就走。”
我想再跟你多待一會。
林頌安趴在床上，電腦屏幕顯示着幾個版本的英語答案，不論是哪個版本，林頌安都很确定，他再一次完美地繞開了所有的正确選項，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英語成績，林頌安哭唧唧，這是要被他媽扒皮的節奏啊！
想到這裏，林頌安慘兮兮地打字：“我剛剛對了一下英語答案，錯的很慘。”
“有可能是答案不對，你不要太擔心了。”
“我試了很多版本，不管哪個版本我都錯的很慘。”
賀懷意有些奇怪，林頌安的成績在理科生中雖然不能劃在清北複交一檔，但是努把力上個985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聽他哭慘，賀懷意不禁犯起了嘀咕，他記得今年的英語試題并不算太難啊？
“怎麽會這樣呢？”
不知怎麽的，要對賀懷意說實話，林頌安臉上沒來由的有些發燙，“我考英語的時候睡了一會。”
手機另一端的賀懷意想順着網線掐死這個沒正行的，平時吊兒郎當的，高考的時候居然還是這個樣子哦，您是有多心大啊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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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都能睡着？”
“育碧的鍋。”
“……服氣。”
林頌安線條再粗，也隐約感受到了另一端的賀懷意是真的生了氣，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賀懷意會對自己高考劃水這件事這麽生氣，換作他以前的朋友，估計也只會嘲笑兩句林頌安腦子是真的不正常，林頌安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好像真的很怕賀懷意生他的氣，再這樣讓他失望幾次，他會不會不要我了？
這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林頌安腦子裏時，他趕快甩頭将它趕走，他不想要賀懷意不要他，思及此，林頌安下爪飛快。
“賀懷意，對不起啊。”
“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我覺得你有些生氣。”
他确實是生氣了，氣林頌安對自己一點都不負責，但是氣過了也就好了，成績都還沒公布，他這麽早就來苛責林頌安，似乎也有點不像話，真把這傻兔子罵難過了，還不是要他來哄。
“我沒有生氣，最終成績還沒有出來呢，你不要那麽早就下定論。”
得到了賀懷意的回答，林頌安的情緒總算高了一點，他又想了一下，問道：“你想去哪所大學啊？”
“如果成績和我二模的時候差不多的話，我大概會選擇C大吧，離我家比較近，而且也在本省。”
“C大啊，我看我目前的估分可能上不了了，不過你既然選擇在C市，那我也看一下C市的大學吧。”
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賀懷意再一次告誡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但腦子還是止不住的往那個方向想，他剛想拐彎抹角問一下林頌安怎麽想跟自己在一座城市，一條驗證消息就彈了出來，賀懷意點開一看，添加備注一行填着：我是徐花花。
賀懷意有些奇怪，他不知道徐花花是從哪裏搞到他的賬號信息，但是人家都主動來加他了，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絕，點了确認添加後，徐花花那邊發來一條消息：“賀懷意你好。”
“你好。
“上次謝謝你啦。”
她不提起這個事還好，一提起這個，賀懷意就一陣尴尬，這種在偶像劇裏被人拉出來做假男友的鬧劇，他沒想到居然還會在自己生活中發生。
“沒什麽。”
他還能說什麽呢。
徐花花也是剛發完這句話就後悔了，打算撤回又想着對方已經看到了，兩難之間，看到賀懷意這樣回答，心裏卻按捺不住狂喜，拍了拍自己的臉冷靜下來下，徐花花想了一下，問賀懷意：“三月又長胖了，我給你看看他的照片好不好？”
賀懷意本來興致缺缺，聽她提起三月，立馬打起精神來，等着徐花花發貓片，這兩個借助着三月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林頌安就被晾在了一旁，他等了一會還是沒等到賀懷意的回複，帶着一點莫名的小傷感洗洗睡了。
燕子洵捏緊手機，想了半天還是點開了林婉婉的對話框。
“怎麽辦，我今天把賀懷意的賬號給我們同年級一個朋友了，我以前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現在越琢磨越覺得她怕是喜歡上了賀懷意。”
“卧槽真的？！”
“啊呀那個女生本來就和我關系不錯，以前賀懷意不是撿了只貓嗎？她就是我幫賀懷意找的那個領養人，結果她今天來找我要賀懷意的聯系方式，我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對啊。”
“怎麽你的描述給我一種心機girl的感覺。”
“就我們這個年級五班的徐花花。”
“原來是她啊。”
“怎麽了？”
“人長得這麽漂亮，怎麽就眼瞎看上了一個基佬呢。”
“……”
成績下來這天晚上，賀懷意早早洗幹淨上床躺着，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心裏卻還是有些忐忑，他前幾天也對照了一下答案，成績和C大錄取分數線應該差不離了，傅女士拿着他的準考證號趴在電腦前，準備在第一時間拿到他兒子的成績。
風把窗簾卷起，雨水飄進房間，一道白光閃過，過了幾秒，遠方響起沉悶的雷鳴。賀懷意翻身下床，他剛鎖緊窗戶，傅女士就像一陣風一樣卷進來，抱住賀懷意就是一陣亂親，賀懷意看她這個樣子，心中也有一塊大石落地，面上還是有點嫌棄地撥開傅女士的手，“查到成績了？”
“你猜猜你考了多少分？”
不想配合媽媽無聊的游戲，賀懷意爬上床準備睡覺，看他這個樣子傅女士可太傷心了，委屈巴巴地湊到賀懷意耳朵邊，念了幾個數字。
嘆了一口氣，賀懷意覺得他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C大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跟傅女士道過晚安，他媽媽還沉浸在兒子發揮出色的喜悅中，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看樣子是準備跟自己的好姐妹顯擺一陣。
睡前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賀懷意的特別關注彈出一條消息：天臺。
吓得消息也不發了，賀懷意憑着記憶撥通了林頌安的電話號碼，過了幾秒電話接通，是林頌安的聲音，聽起來情緒不高：“喂？”
賀懷意嘴巴比腦子走得快：“林頌安你不許做傻事聽到沒有！”
“噗。”，電話那頭的人好像被他逗笑了，語氣比剛才歡快了一些，“我說着玩呢，哪能真的上天臺呢不是，只是成績确實糟糕，有一點傷心而已，不是啦，唉，是很傷心了，雖然都是我自己做的。”
聽到他只是開玩笑後，賀懷意才放下心來，察覺到林頌安是真的情緒低落，又溫言軟語哄他：“沒關系了，這只是個開始嘛。”
“我也知道是個開始，本來今天拿到成績時沒這麽難過的，後來想了一些事情又有點難過了。”
聽到他委屈巴巴地聲音，賀懷意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捏在手裏揉搓，恨不得替她承受下這份失落。他所見的林頌安，是自由的、灑脫的、率真的，他從來見過林頌安為什麽事情失落的樣子。
但這不代表林頌安不會難過，可他不能為林頌安分擔下他的難過，賀懷意想了半天，只有溫言安慰：“林頌安，沒事的。”
“你那天也說了，我怎麽在這麽大的事情上都吊兒郎當的。我認真想了一下，還真的是的，你說我連高考都能睡着，以後還能認認真真做成什麽事呢？也許就跟陸東他們說的那樣，我就是個靠父母蔭庇一無是處的廢柴吧。”
“你別聽他們胡說，你怎麽可能一無是處呢？”
“……可是，我确實沒有靠自己做成過什麽大事吧。”
賀懷意深吸了一口氣，窗外的雷聲越來越大，山雨激起潛伏在地表的暑熱，賀懷意躺在開了空調的房間裏，竟然有些出汗。
“沒有的，林頌安。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是在什麽時候嗎？”
林頌安仔細回憶了一下，回答道：“是在校門口，我被攔住檢查校園卡，你幫我解圍那次？”
“更早以前，在去年一月份左右，那段時間我心情很糟糕，總是覺得自己一事無成，像被丢在垃圾堆裏的廢物。”
“……我認識的賀懷意，是個只會罵別人廢物的死毒舌，我沒想過你也會有這樣自我否定的時候。”
“現在想起來大概也就是季節性的抑郁吧，不過我那段時間确實過的很痛苦。然後元旦晚會那天，我走到你們班門口，看見你坐在走廊的桌子上，用吉他在彈曲子。哦，好像是奏之曲，很認真很專注的樣子。那個時候我就想，這個人，他一定是個很好很溫柔的人。”
“林頌安，你怎麽會是只靠父母蔭庇自己卻一事無成的廢物呢？即使只聽了一小段你彈的曲子，就足以算作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束光了。”
另一邊沉默了很久，那長久的無言甚至讓賀懷意開始擔心自己的語言是否太過露骨，林頌安笑了，再次用以往他那種輕快自在地語調回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種樣子。還有，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情況特殊，你剛剛說那段話，我都要把它當作告白了。”
閃電将天空映得透亮。
那團被賀懷意幾次按壓下去的邪火猛地燒起，全身的勇氣集聚到一處，賀懷意閉上眼睛，，這幾個字好像要用盡他全身的力氣，他輕聲說道：“如果我說是呢？”
窗外猛地響起炸雷聲，将賀懷意的聲音掩蓋了下去，林頌安将聽筒貼近了些，“好好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哎呀你那邊在打雷啊？”
呼出一口濁氣，還不是時候，賀懷意這樣對自己說，他剛剛還是沖動了。
“沒什麽，夜深了，早點休息吧林頌安，晚安。”
聊到一半聽到這麽一句林頌安還是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回道：“嗯，你也晚安。”
放下手機，林頌安輕輕哼唱起奏之曲的調子。
我依然會
永遠為你祈禱
請将愛賜給這個孩子
好像感受到自己是被愛着的，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賀懷意身上，找到了治愈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想寫沈玉和唐洲，但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産出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