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頭發,怕被人說輸不起,所以這姜老爺子就直接成了被炮轟的對象!

“你個老姜頭,觀棋不語,觀棋不語,你懂不懂?!誰要你多嘴了?我老趙還沒聾呢,你聲音楞個大幹啥?!”趙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兒,手裏的拐杖咚咚地往地上拄,情緒頗為激動。

“嘿!我說你個糟(趙)老頭,我好心好意給你指點指點,你自己沒拿穩棋,現在輸了你就怪我身上了?賴也不是這個賴法兒呀!”姜老爺子也不是吃素的,來就來,誰怕誰!

“你!你多嘴多舌!”

“你不識好歹!”

“你強詞奪理!”

“你血口噴人!”

……

倆老爺子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扯着扯着不知怎的,就扯到自家孫子身上去了。

趙老爺子:“你是文化人,嘴皮子利索,黑的都能讓你說成白的,死的都讓你說活了!但我老趙家也不怕你!我大孫子、二孫子,哪個都是好樣兒的!”

姜老爺子:“哼!別以為我老姜家就怕了!你有孫子了不起了?有個當最高行動指揮官的孫子嗎?”

趙老爺子一愣,這不提還好,一提他就更火大,姜育恒那小子咄咄逼人的模樣,至今都還讓他耿耿于懷。特別是事後經過偵察兵的通報他們才知道,那小子居然在會議室周圍暗中埋伏了好幾個狙擊手。

這是準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兔崽子!膽兒還真是夠肥!偏偏他們這群老的加起來還耐不活一個小的,這怎麽能讓人不氣?!

這次到療養院就是想避開一陣兒,眼不見心不煩!偏偏又遇上了這姜家的老頭兒……

“怎麽,不說話了?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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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怎麽?”姜老爺子難得看到這糟老頭吃癟,當然要不遺餘力。

看着他老姜頭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趙老爺子愈加冒火,但整個人卻冷靜下來,突然就想通了一個道理:蛇打七寸!

嘿嘿一笑,他按捺住心頭的火氣,“有孫子有啥了不起的?我家小曾孫都能開口叫祖爺爺了!你有嗎?你有嗎?”

果然,這話一出,殺傷能力非凡,他老姜家就只有育恒一個男孫,偏偏這小子快三十了,婚事還一直沒着落,他左盼右盼,就盼着能抱大胖曾孫,四世同堂。

“怎麽,不說話了?啞口無言了?”趙老爺子得意一笑,原話奉還。

“哼!”姜老爺子轉身就走,回自己屋生悶氣去了!

越想越不甘心,第二天就殺回大院兒了。

“咳咳……所以,爺爺,您這次回來是……逼婚的?”姜昕蒙小盆友咬着筷子,試探着問道。

“小孩子懂什麽?一邊兒去……什麽逼婚不逼婚的?瞎說!爸,小孩子口無遮攔,您別往心裏去。”姜母趕緊出來打圓場。

姜老爺子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筷子一放,點了點頭,“蒙蒙說的不錯!”

“啊?”姜父、姜母的反應很一致。

“啊什麽啊!趕緊把這小子的終身大事給我解決了!”他還等着抱可愛的小曾孫去氣死那糟老頭呢!叫你拽!叫你拽,他也有!

咳咳……老爺子,您确定您不是三歲?

“這……”姜母犯難了。

“有困難?”老爺子詢問。

“不不不,沒有。只是……”李玉看了眼兒子,有些欲言又止。

而此刻被談論婚事的主角正端着飯碗,不緊不慢地吃着,冷着一張俊臉,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好像他們談論的不是自己。

“阿玉,到底怎麽回事?有什麽不能說的?”姜父溫和地詢問妻子,幾十年的夫妻,妻子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心領神會。

用眼神詢問兒子,見他沒什麽反應,李玉如實說道:“其實,阿恒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媽!哥上次不是說還沒追到嘛?”

“呃……好像也是。兒子,你給說說具體戰況如何了?”

放了碗筷,扯了張紙巾優雅地擦幹淨嘴,姜育恒冷冷留下四個字:“無可奉告。”然後自個兒坐到沙發上,翻看今天的《軍事晚報》去了。

“有情況?”姜老爺子、姜父異口同聲,一個看着兒媳,一個看着女兒。

“呃……”李玉有些尴尬地開口,“爸,他可能還沒把人追到手呢!”

“不怕不怕,是哪家姑娘,先說給我聽聽,我也給參謀參謀!”姜老爺子一雙老眼瞬間亮了又亮!他仿佛看到了大胖曾孫正向他招搖着胖乎乎、肉嘟嘟的小手。

“哎喲!我不相信嬈嬈會看上我哥!他肯定吹牛皮,要不然就是暗戀人家,單相思……”

“嬈嬈?!”老爺子的。

“嬈嬈?”姜父的。

一個興奮不已,一個疑問出聲,同樣的名字,卻在不同的頻道。

“是景家那個?”老爺子滿眼興奮。

李玉點了點頭。

拍桌而起,“好小子!有眼光!”姜老爺子興奮得手舞足蹈:“阿玉,我告訴你,你不知道那丫頭小時候有多古靈精怪!好幾個老家夥争着搶着要她當孫媳婦,沒想到啊,竟然落到了我老姜家的頭上。哈哈……不愧是我姜覺的孫子,有眼光!”

勉強笑了笑,李玉有些尴尬地開口,“爸,人家指不定還看不上你孫子呢……”她就是怕這小子搞不定那丫頭,這才藏着捏着,怕她兒子碰了一臉灰,面子上挂不住!

☆、091發現照片,偷情樂趣

姜老爺子一愣,端着下巴面容略帶愁苦,“那丫頭眼光是高了點……”

姜昕蒙同意地狂點頭,“嬈嬈是我見過最有氣質的女人!”

姜母一直暗中遠距離觀察着沙發上的兒子,畢竟知子莫若母,見他雖然一副正兒八經看報的模樣,但那眼珠子可是一點兒都沒動!

“唉!”姜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似想到了什麽,“那孩子……讓人打心眼兒裏憐惜……”當初,喻巧去世,景言諾再娶,原本天真可愛、聽話柔順的小姑娘竟性情大變,跟着大院兒一群野小子專搞破壞,常常讓他們一群老家夥頭痛得緊!

他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那次,小姑娘一把火燒了齊老頭最喜歡的幾株君子蘭。

雖說平時齊老頭也疼她,但那幾株蘭花對他有極其重大的紀念意義,當即就發了火,罰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跟那群猴孩子站在院子裏,面壁思過。

他趕過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鐘頭,幾個男孩子已經是歪歪扭扭,馬上就要倒下的樣子,只有那丫頭,目光平視前方,不見喜怒,小身板兒挺得筆直。

即使腿已經開始打顫,也始終咬牙堅持着,眼裏的倔強愣是讓人疼到了心坎兒!

“那丫頭不聲不響走了三年,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老爺子一直待在療養院逍遙快活,聽說那丫頭回來了,卻是一直無緣得見。

“爺爺您想看嗎?我有照片兒……”姜昕蒙自告奮勇。

雖然她覺得自家哥哥高攀了,但她确實很想景嬈當她嫂子!景飒,景飒……吼吼!小心髒又激動了,撲通,撲通……

“廢話!還不趕緊拿過來!”

被老爺子一吼,姜昕蒙趕緊翻到相冊,乖乖奉上自個兒的手機……

姜老爺子雙眼猛地一亮,“這丫頭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像極了她母親!”

姜父、姜母也湊了過來。

“嬈嬈的母親?很漂亮嗎?”姜昕蒙扯了扯她媽的袖擺,小聲問道。

李玉眼裏閃過一絲哀戚,為那個女人的不幸,“何止是漂亮啊……”

“咦?這小子不是齊家那大孫子嗎?”姜父指着照片兒上的一處,發現了關鍵問題。

他曾跟景言諾共事過一段時間,只聽說他有一兒兩女,小女兒景妍他見過,只是這大女兒雖然是整個大院兒出了名的人物,但他卻是沒見過真人,只是聽人談論得多了,這才有了印象。

幾個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到他指的地方,一個身穿白色頂級西裝,一臉溫柔淡笑的男人正俯身親吻景嬈的手背。

其實畫面上就兩個人,齊俊青占據的位置也不小,只是剛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景嬈身上,潛意識忽略了齊俊青的存在,這下被姜父一提,紛紛醒悟過來。

“齊俊青?”姜昕蒙驚呼出聲!

“俊青?”李玉眉頭微蹙,不禁替自家兒子擔憂起來。

“齊老頭你個老不死的!居然慫恿孫子來搶我孫媳婦!”老爺子怒發沖冠,像要找人拼命!

“哥!你……”

一只大手自衆人頭頂伸下,以迅雷之勢抽出手機,冷着臉轉身離開,留下一幹面容呆滞的衆人。

一步一步,拾級而上,不緊不慢,只是握着手機的那只手,骨節青白……

暈黃的燈光下,男人拿着手機,看着屏幕兀自出神。

窗外早已是月上中天。

照片裏,女子一身黑白拼接抹胸晚禮服,妝容精致,烈焰紅唇,一颦一笑間風情萬種、顧盼生輝!

男子一身黑白條紋西裝,高大的身軀彎折,虔誠的吻印上女子白淨如玉的手背,嘴角隐約可見隐匿的笑弧。

背景燈光是柔和的暖色,水晶燈折射的光芒分外閃耀,一切都那麽和諧,和諧到刺痛他的雙眼!

此時,電話卻響了。

“阿恒!”輕快的聲調從那頭傳來,竟讓他的心狠狠一緊。

“阿恒?睡啦?”

他還是沒說話。

“阿恒、阿恒、阿恒、阿恒……”大有他不應,她便不停的趨勢。

“……怎麽,想我了?”

“是啊是啊!想你了,想你了。”

沒想到她會如此大方承認,他卻無言以對了,低頭看着照片,暗自苦笑,放下手機,踱步到窗邊,窗外夜色正濃。

“高興得傻了?不至于吧……”

“是啊是啊!傻了。”

“看來本姑娘的魅力不小嘛!”

“何止不小,簡直無邊!”

“喲喲!小嘴兒真甜!”

“你不是嘗過很多次了?現在才知道?”

“呸!下流。”

“技術上流就行。”

“不要臉。”

“承認吧,你就是愛死了我的‘不要臉’。”

“滾蛋!”

“我怕你舍不得!”

“……”

“明天過來吧?”

“……好。”

“我來接你。”

“12點,天晟樓下。”

“好。”

“诶,你說我們算不算……偷情?”

“……”

第二天,正午十二點,天晟樓下。

拉上安全帶坐好,景嬈笑着問他:“你為什麽每次都這麽準時呢?”十二點的時候,她從11樓辦公室的窗口望下去,他的車恰好穩穩停住。

指了指臉頰,姜育恒坐在駕駛位湊近她。

“幹嘛?”

“親一個我就告訴你。”

“那不是便宜了你?”

“那……要不我親你吧?”

“滾蛋!”

“來嘛來嘛!”他笑着往她脖頸邊蹭,又吸又吮。

景嬈被他蹭得又癢又麻,笑着推她,“咯咯……美得你!”

姜育恒才不管她,這點兒力氣就跟撓癢似的,對準那張粉嫩的唇就是吧唧一口。

“咝——”景嬈罵他:“莽夫!”

“……乖,叫老公!”

“姜育……”話沒說完又被男人火熱的吻堵在了口中,輾轉反側。

被他帶的情不自禁地投入,正想回應之際,她猛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側方向走來……

景嬈驚恐地睜大了眼……

薛寶寶敲敲車窗,姜育恒按下開窗鍵。

不動聲色地掃視了車裏一周,他笑問道:“二哥你怎麽在這兒?”

“任務。”冷冷吐出兩個字,帶着難以察覺的不耐和被打斷好事的憤怒。

薛四無所謂地聳聳肩,顯然是早已習慣這人冷漠的态度,“那不打擾你了。”說罷,轉身離開,進了天晟。

“人走了,出來。”語調生硬,明顯冒着冷氣。

他就這麽見不得人?

頂開後座,從暗格翻身坐起,景嬈拍了拍手,讨好地笑笑:“改天你車裏再出現個密道,我想我已經有心裏準備了。”先是游輪、再是汽車,景嬈開始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個“暗格控”。

“我很醜?”

“很帥!”毫不猶豫。

“見不得人?”

“呃……不是。”

“嗯哼?”

“……我們這不是在享受偷情的樂趣嘛。”

“……”

☆、092隐約懷疑,月下情濃

“薛少?”李倩剛從會議室出來就看見一臉不耐的薛四。

“你是?”

“董事長助理,李倩,剛才我們還通過電話。”

天晟易主,又恰逢成立二十五周年慶,小姐指名邀請薛少,今天上午她才致電通知,但卻未得到明确回複。

“小麽呢?”沒有客氣的寒暄,薛四開門見山。

“呃……您是說小姐?”

“她在哪?”語氣愈發不耐,心裏隐隐約約有些猜測,卻不甚明了。

“小姐剛走不久,按理說您上來的時候應該會遇到……”卡着十二點散會的,小姐今天明顯心情不錯。

沉吟半晌,眼裏的冷光一閃而過,薛四一字一頓開口:“我拒絕出席酒會,除非她親自來找我……”

“好,我知道了。”挂斷電話就看見男人裹着浴袍從浴室出來。

微敞的領口,腰腹部只松松垮垮系着一條棉質腰帶,露出精壯的胸膛,頭發還淌着水,水滴流過脖頸,劃過前胸,最終隐匿于腰腹間。

放下電話,景嬈拿起幹毛巾扔到他頭上,笑着一頓扒拉。

男人笑着,任憑她如何動作,自是巍然不動。

“你不高興。”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景嬈本就是極其聰慧的女子,善于察言觀色,更何況還是費了心的人。

姜育恒轉而凝視着她,一雙黑眸定定望進那雙潋滟鳳眸之中,有些欲言又止,然後将她一把摟進自己懷裏,無言卻霸道。

吻,接踵而至。

“唔……我還沒洗澡……”

“……我幫你……”

浴室一角,今夜注定纏綿悱恻。

癱倒在男人懷裏,任由他抱着自己出了浴室,景嬈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條單薄的浴巾,欲遮還露。

緊貼着他精壯的胸膛,女孩兒早已氣喘籲籲,酡紅的小臉好像被酒氣熏醉了一般,白皙玲珑的身子軟軟的,如一只慵懶倦怠的貓咪。

一番糾纏,景嬈筋疲力竭,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不知道為何,今夜的男人動作有些粗魯,弄得她生疼……

每每當她喊停的時候,他好似愈加瘋狂,不要命地折騰她,任憑她在身下又哭又叫,就是不肯罷手。

姜育恒出神地低頭看她,女子疲倦的神色,緊蹙的眉頭讓他眼中閃過懊惱和愧疚,可是他控制不住!

腦海裏不斷閃現着照片上的情境,女子如花的笑靥,男子虔誠的眼神,還有印于手背上的那一吻,都讓他該死地嫉妒,嫉妒到發狂!

好像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他人染指,憤怒在心中叫嚣,似一個魔魅,讓他難以抑制地癫狂!

即使他努力克制,卻終究徒然。

他只能不停地占有她,在身體的交融中尋求思想的慰藉,當彼此相擁相貼的那一刻,他才敢确定——她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屬于他的!

她是他的!

将她輕輕放置在床上,為她蓋上棉被,姜育恒低頭,在景嬈光滑白膩的額間印下一吻。

“對不起……”

似有所覺般,女子輕阖的眼睑微動,不經意間就帶上了說不出的柔媚清豔,霎時撩人心魄。

偃旗息鼓的渴望如星星之火,借着風勢升騰,月光下,那雪白脖頸上的一層濕汗都清晰可見,身子又是一陣緊繃的疼。

景嬈好像做了個夢。

夢裏,大片的薔薇花開正豔,微涼的清風送來陣陣花香。花田的盡頭,身材颀長的男子笑得溫文爾雅,捧着一束白色薔薇,一步步向她靠近,赫然是姜育恒的模樣。

景嬈笑着飛奔到他懷中。

就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那束薔薇卻迅速開敗,然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就在原本的根莖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朵血色薔薇正慢慢生長、盛開。

那血色,似是上好的口紅,又彷如心口的朱砂,美豔而詭谲。

目光流轉,男人的臉龐不複之前所見的溫文可親,此時,霸道彰顯,冷戾陡現,但看着她的一雙眼睛裏依然是濃濃的情意。

“小乖,過來……”他在呼喚,等待着她邁出最後一步。

她卻退縮了,只因那雙熟悉的黑眸中有着她分外陌生的冷意,竟讓她生生忽視了其中那麽明顯而外露的感情。

一步步,她在後退,他在前進,兩人之間始終保持着最初的一步之遙。

咫尺,天涯。

她驚恐、退避,他淡笑、前進。

她跑,他追,那只手始終向着她伸出。

“小乖!”太過沉痛而哀傷的聲音讓她陡然止住了腳步。

一回頭,只見兩人之間頓時裂開一條巨大的溝壑,在她驚恐的眼神中,男人不管不顧向她猛沖而來,冷峻的臉上帶着不顧一切如飛蛾撲火般的執着……

“不!”

“不要,不要……”猛地坐起,景嬈滿頭大汗,伸手撫上臉頰,觸手是冰涼的淚水。

猛然想起什麽,她轉頭望向身旁的位置,空的!

空的!

大腦瞬間空白,渾渾噩噩間,她恍然覺得自己仍然身在夢中,不知出路。

不顧身體的酸痛,她咬緊牙關,下了床,慌忙間碰到了床頭櫃上的什麽東西,重物落地的聲音清晰可聞,然後黑暗中霎時就多了一個光源。

她俯身拾起手機,上面一張照片成功讓她頓住了所有動作。

她在齊俊青生日宴上的照片為什麽會在這裏?

什麽東西迅速閃過她的腦海,景嬈頓時恍然大悟,男人今晚的一切失常都得以解釋了。

披上姜育恒放在一旁的大衣外套,景嬈向陽臺走去,她直覺自己想見的人會在那裏。

月色星光下,高大的身影斜倚着欄杆,指尖一支燃燒殆盡的香煙,目光悠遠地投向遠方。

地上,一堆煙頭靜靜躺卧。

悄悄來到男人身後,景嬈伸手,緊緊環住他精壯的腰身,感覺到手中溫熱的身體陡然僵硬,随後逐漸放松下來。

只是緊緊抱住他,景嬈緊抿着唇,不說話,仿佛借此驅逐夢中無盡的哀傷和蒼涼。

覆上她的手,姜育恒感覺到身後傳來的陣陣戰栗,好像明白了她的慌亂和恐懼,他轉身緊緊回抱她,将自己的體溫傳遞。

“阿恒……”她輕喚出聲。

“嗯。”

“阿恒……”

“我在。”

“阿恒……”

“乖,別怕。”

靜靜依附在他的懷中,景嬈閉着眼,感受着從未有過的安心和平和,好像有了這個人在身邊,全世界都可以黯然失色,無足輕重。

“那張照片……”

“噓!”掩住她的唇,阻止了她繼續開口,“不需要解釋。”

他相信她,所以不需要解釋,他并非在懷疑她,只是不能原諒自己傷了她。

“齊俊青是哥哥……”

“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你不生氣了嗎?”

“傻丫頭,該生氣的是你。”

“我?”

男人的語氣越發溫柔了,難掩其中深重的愧疚:“還疼嗎?”伸手撫上她大腿根部,心痛地揉捏着,希望以此緩解她的酸痛。

景嬈臉色一紅,小鐵缽落在他硬硬的胸膛上,引得他一陣發笑,悶悶的聲音在胸腔震動,聽在她耳中,竟是說不出的安心。

湊到她耳邊,“告訴我,還痛嗎?”語氣間難掩珍視,恍如這是他捧在手心、擱在心尖的寶貝。

嘴巴一癟,七姑娘委屈了,“好痛……”然後語調一轉,陡然硬朗起來:“莽夫!”

再一個小鐵缽接踵而至。

承認吧,小女王傲嬌了。

姜育恒搖頭,寵溺着,縱容。

溫文也好,冷厲也罷,他終究還是他,還是那份濃濃的情意,夢裏錯過了,她已然心碎至此。

望着頭頂的星空,繁星閃爍,景嬈暗暗發誓,現實中,絕不會讓夢裏的悲劇重演!

☆、093我不怪你,不複愛你

GR集團,總裁辦公室。

“你……”秘書擋在門外,伸手攔住這個氣勢洶洶明顯來者不善的女人。

“讓開。”景嬈冷笑。

“對不起,您沒有預約,所以不能……”

“讓開。”這次是來自辦公室內。

男人的聲音極具磁性,無形之中帶着慵懶的意味。

景嬈直接揮開秘書的手,推門而入。

一擡頭,不期然撞入了那雙恰似上好琉璃盞的琥珀色瞳眸,男人滅掉指尖的香煙,緩緩踱步向她靠近。

景嬈站在原地,一雙鳳眸微斂,神色難辨。

伸手撫上她白皙的臉龐和低垂的眼睑,指尖香煙殘留的味道在景嬈鼻端蔓延。

“你知道嗎?每次你真正生氣的時候就會這樣,低眉斂目,一聲不吭。”

指尖流連到她高挺的鼻梁,在顴骨突出的地方摩挲着。

“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怒不可遏,你藏好自己所有的情緒,不流露一絲一毫。你笑,不代表你高興;你哭,不代表你傷心。”

指尖慢慢移動到她唇邊,一雙琥珀色雙眸中霎時盈滿了清晰可見的癡迷和濃濃的哀傷。

男人像獨自舔舐傷口的野獸,眼底是紅紅的血絲,手指倏然收緊,帶了幾分歇斯底裏:“可是,每次看到你不達眼底的笑意,我就想撕碎你假裝的堅強。為什麽?為什麽要那樣笑?為什麽要在我面前僞裝?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

為什麽我感覺再也走不進你心裏?為什麽明明我們離得這麽近,卻再也看不到屬于彼此的将來?

天之驕子的薛四,早在聽她親口承認已經有了男朋友時,就慌了。

慌不擇路,手足無措。

何止是慌亂,那簡直是令他寝食難安的恐懼!

低斂的眼睑擡起,眼裏的冷光和嘲諷輕而易舉便刺痛了男人的雙眼。

景嬈冷笑:“你在怪我?!”

“小麽,我不是……”

“你居然在怪我?!”她不可置信地提高聲調,看他像在看一個笑話,“三年前,是你毀了一切!是你!”盯着他的眼,景嬈早已淚光湧動,那些被深深埋藏在心裏的不堪回憶像一只迎風生長的魔爪,瞬間便扼住了她的呼吸。

“你怪我,逢場作戲,冷漠敷衍;怪我對你強顏歡笑,緊閉心門。可是,你知不知道,當你和我最好的朋友手牽着手,淺笑盈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好像呼吸都是一種折磨?!”

男人身軀猛然一震,似乎不敢直視那雙質問的眼睛,心裏的愧疚和懊悔翻江倒海,似要将他溺斃。

手臂猛然一個用力,無視她的掙紮,将她緊緊扣在懷中,一遍遍輕撫過她如瀑布般的長發,口中只是無力地重複着:“對不起……”

“你又知不知道,當我在機場低聲下氣一門心思哀求你的挽留時,我将最真實的自己赤裸裸地捧到你面前,可是你呢?在你的臉上,我看到了掙紮,看到了情意,卻獨獨沒看到悔意……”

“不是的……不是的……”雙臂愈加收緊,好像這一松便要永遠失去她了,曾經滿是傲氣的眼裏此刻只剩恐懼和驚悸,“我愛你,小麽,相信我,我愛你……”

“是的,你不悔。”伸手印在他的心口,景嬈大笑出聲,“扪心自問,你有後悔過嗎?後悔當年放開我的手……”

他渾身一震,陡然沉默了。

是的,他一直都是天之驕子,做事情果敢利落,從不拖泥帶水。當年,是他親自做出的選擇,他,的确不曾悔過。

即使遺憾,即使心痛,也不曾後悔。

他從不做無濟于事的辯駁,自然也不屑毫無意義的悔過。

終究,他還是那個自信滿滿的薛少。他自信,她的心還在自己身上;自信即使他丢了她,終有一日還能再找回來;自信即使他離開了,她依舊會在原地等他。

從不曾失算的他啊!

“沒有是吧?”她卻漸漸冷靜下來,心裏那些不敢直視的痛,被她嚴嚴實實埋葬的傷,在此刻,仿佛終于找到一個可供纾解的缺口。

就像一些本來不敢沾染陽光的傷口,陡然被攤開在陽光下,本以為是永不超生的灰飛煙滅,卻沒想到只是耀眼金光下一道道淺淺的印痕。

沒有了曾經的逃避,突然發現也不是那麽無法面對!

“我知道,你或許有自己的苦衷……”

薛四雙眼陡然一亮,拉開她,卻并未松手,牢牢盯住她的眼,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我的迫不得已……”

“不,我不知道……”

“我、我可以解釋!”

“重要嗎?”

“你……”

“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聲音突然間就帶上了幾分缥缈,直視着他的眼,“重要的是,我比不上你的‘迫不得已’,事實是,你放棄了我,為了你的‘苦衷’。”

那雙明亮的琥珀色眸子頓時如灌了鉛般,逐漸灰敗下去,其中的蒼涼和無力讓景嬈為之動容,卻再也無法心痛。

他像個迷茫的孩子,眼裏竟是滿滿的無措,像做錯了事面對大人時的惶恐。

卻只能無言以對,他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無從辯駁,無從開脫。

終究是他先放開了她的手,是他弄丢了她,或許一輩子也找不回來了……

踮腳,仰頭,在他眉心印下淺淺一吻:“寶,我不怪你,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所以不用自責。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沒有對錯。既然……你不曾後悔過,那便一直不悔下去吧……”

轉身,離開。

拉開門的一瞬間,她背對着他:“我承認想借GR的名氣,為天晟造勢。來不來,都……随你吧。”

轉頭,她看着他,潋滟一笑,恰如三月最明媚的春光:“寶哥哥,你要好好的……”

他卻無力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小時候,她當自己是哥哥,就像對待她的那群哥哥們一樣,卻不是像對莫久讓那樣朦朦胧胧的愛意。

他看在眼裏,起初是不屑一顧,因為他不缺一個小姑娘的愛慕;後來是酸澀,卻從不肯承認自己嫉妒。

那時,她總是甜甜地喚他:“寶哥哥……”

他知道,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了“哥哥”。

他也戲谑稱呼她:“景妹妹。”

心裏卻開始有了一些不安分的念頭。

後來,他接住從樹上落下的她,雙手骨折,她在他面前哭得像只小花貓,一抽一噎,淚珠子像啪嗒落下的小珍珠,看得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再後來,他們的關系日漸親密,她說他是她的寶,從此開口喚他:“寶……”

糯糯的聲音像一葉小小的羽毛,掃過少年的心,心尖在顫動。

現在,她卻叫他“寶哥哥”,是真的回不去了嗎?

她說,她不怪他。

她說,就一直不悔下去吧。

她說,你要好好的。

她說……

她說,曾經的她那麽痛。

那現在呢?

不痛了吧?

不痛了,不傷了,是不是意味着……不愛了,忘卻了,什麽痕跡都不再留下了……

------題外話------

昨天,我的一個書友看了《景色妖嬈》,很是不滿!倒不是說我文筆不好,寫作上有問題,而是怪我沒啥鬥志和雄心,每天要死不活的2000—3000字,看得她心都捉急死了!好吧,為了表示我的雄心,激勵我努力碼字,小渝決定,明天月票加更!屆時還請大家多多捧場來着~

☆、094當年真相,借酒消愁

“寶寶回來了?”薛母李清華放下手裏的遙控器,起身向玄關處迎去。

她這個兒子成天不着家,今天這麽早還是第一次。

薛蓓蓓坐在沙發上,笑嘻嘻喊了聲:“哥!”

朝妹妹點了點頭,挂好手裏的外套,薛四取了鑰匙,徑直往樓上去了。

李清華拉住他:“怎麽了這是?”

“沒有。”疲憊地揉揉眉心,眼裏盡是一片荒蕪。

薛母眼裏寫滿了顯而易見的擔憂,自己的兒子她清楚,除了三年前小七離開的時候從他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以外,她從不曾見過自己兒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

“是不是你和嬈嬈……”

薛四渾身一震,一雙赤紅的雙眸緊緊盯住自己的母親,好像生怕她說出什麽自己難以接受的事實。

盡管,那只是猜測!

“那……你先上樓去休息,我叫李嫂把晚飯送到你房間……”

“好。”緊抿的薄唇輕啓,只發出一個單調的字音。

拖着疲憊的步伐,一步步都好像踩在荊棘叢中,傷痕累累,鮮血淋淋。

從身後傳來的一聲巨響卻生生拖住了他的腳步,連給予他獨自舔舐傷口的空間都成為奢望了嗎?

薛老爺子收回拍在桌上的有力大掌,冷哼一聲:“這就是你該有的态度和家教嗎?!”

薛四緩緩轉過身,入眼是母親擔憂的眼神還有老爺子嚴肅的臉龐,可他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根本無暇顧及。

“十天半月不回家成了家常便飯,一回家就跟你媽甩臉子!我老薛家是缺了你的、少了你的,還是欠了你的?!你就這麽不待見我們?還有,我們老薛家不會要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當孫媳婦!”

那個林雨欣根本上不了臺面!

李清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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