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回合,某長官勝,某七敗
打開瞥了眼裏面的東西,滿意地點點頭,拿出包裏早就準備好的支票。
“這裏是20萬。”說罷,拿了東西準備離開。
秦浩洋霎時一愣,“你、你不用驗驗貨?”
“已經驗過了。”
“不、不仔細點?”景嬈給的可是全款,按照規矩是應該先給一半,事成之後再付一半。
“不用了。”
“不怕我诓你?”
“你敢嗎?”景嬈自信地挑眉。
秦浩洋蔫了,表情讪讪:“不、不敢……”
景嬈留下一句合作愉快,轉身離開,夕陽的光灑了她一身,在地板上投下一個柳條纖長的身影,在炫目的光暈中漸漸遠去,遠去……
留下早已看呆的秦浩洋……
這個女人咋就能長得那麽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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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步步緊逼,愚蠢四狀
晚上,景言諾攜妻女來到景家。在場的有老爺子、景嬈、大伯一家,當然還有福嫂和徐伯這兩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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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缡今天一早就回了軍部,是和姜育恒一樣的歸隊時間,因而并未在場。
莫君蘭挽着景言諾跨進那道門檻的時候,神情為之一振,興奮得手都在顫抖,這是她一輩子都在努力的事,今天終于要實現了嗎?
亦步亦趨跟在兩人身後的景妍跟她媽一樣興奮難耐,可是心裏隐隐約約有些不安。
她想,可能是昨晚做得太厲害了,想不到那個老男人看起來不怎麽樣,活兒倒是挺好。關鍵還是財政部的副部,官兒比她爸還大,這課大樹得抱牢了才好!
現在趙碩是徹底厭棄她了,即使莫君蘭跟趙阿姨的金蘭情誼尚在,可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景家不待見她,景嬈回國後父親心裏的天平也逐漸傾斜,就連景嬈用卑鄙手段奪走了天晟,他也只是嘆了口氣,便沒有了下文。
不僅如此,母親官司纏身,她為了求人四處奔走,托人無數,最終還搭上了自己的身體,現在她在上流社會圈子裏的名聲也越來越臭。
她一直關注着景家的動态,天真地以為她身上至少還留着景家的血,就憑這點景家也不會對她不聞不問,哪怕不是出于關心,只是為了讓她不再丢醜也會伸出手來拉她們母女一把。
可她終究是錯估了這個家族的冷血程度,她也是景家的血脈,本應像景嬈一樣,不,她應該是比景嬈更加高貴的存在,但是到頭來她跌落塵埃,那個人卻一直高高在上!
老天何其不公!
她恨,她怨,她不甘心!同樣是景家血脈,同樣優秀的外表、學識,憑什麽一個是天上的雲,一個卻只能是地上的泥!
其實,景妍是真冤枉了景家。依照老爺子對家族名聲的看重,又怎會眼睜睜看着一個身上流淌着景家血液的人淪落風塵,成為最讓人不齒的名媛交際花?
可惜她很不趕巧,碰上了景家的多事之秋,老爺子病倒急救,生命堪輿,景家深陷輿論危機,一家人低調得不能再低調,自然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參加什麽宴會,對于圈子裏的這些風言風語自是不曾耳聞。
嚴格說來這完全是景妍自掘墳墓。如果不是她心懷不軌,聽信了王凱單方面的策動,向媒體爆料,做出一些有損景家的事,就不會有那場浩大的輿論風波,景家自然會察覺并出面解決她的事,即使她一點也不受景家人待見,可事關景家名譽就一點馬虎不得。
對于這件事,景嬈倒是聽聞過一些風聲,但,這關她什麽事呢?她本就讨厭莫君蘭和景妍,那是父親背叛母親的鐵證,她不是聖母,學不會以德報怨。
“來了就開飯吧。”老爺子一聲令下,大家各就各位。
景言諾、莫君蘭、景妍三人尴尬地站在桌邊,因為并沒有他們三人的位置。
景言諾面色平淡,無波無瀾,似是早已習慣了家人的漠視;莫君蘭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口銀牙咬碎;景妍怨毒地看向已經落座的景嬈,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羞辱我了嗎?
“徐伯,麻煩加三張凳子。”景言諾開口,率先打破了沉默。
徐伯猶豫了一瞬,作勢要轉身去搬凳子。
老爺子眉心微擰,不語;景嬈神色淡薄,看不出喜怒,亦是沒有開口。
等徐伯搬來了一張凳子,再搬來第二張,作勢要去搬第三張的時候景嬈說話了:“徐爺爺您和福奶奶坐下吧。”
從稱呼上景嬈宣示了兩人的身份,一個是爺爺,一個是奶奶——那是與景澤川齊肩同輩的存在!
所以,由不得他來搬椅子,也由不得她來為你們三人做飯!
這就是為什麽你們沒有椅子,也不能上桌吃飯的原因!
景嬈的意思景言諾懂了,莫君蘭也懂了,景妍沒懂。
所以她沖口而出:“不過是個下人,景家人何時低賤到與下人同桌了?”景言諾阻之不及,頹喪地低下了頭。
景嬈冷笑出聲,宛若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先不論徐伯福嫂本就是景家的一份子,根本不存在下人之說;就算如你所講,你現在可是站着的呢……”
站着的,始終不如坐着的!
言下之意,他們都是比下人還不如的存在!
“你!”景妍羞憤得想沖上去撕掉景嬈那張嘲諷的笑臉,可惜還沒靠近她身邊,就被景言諾拖了下去。
莫君蘭深深看了眼女兒,示意其要冷靜,她們手中還握有天大的資本,已經算是扼住了景家的咽喉,底氣十足,況且,小不忍則亂大謀!
景妍似是想到了什麽,面上的憤恨漸褪,規矩立于一旁。
“愚蠢!”景嬈啪的一聲放下筷子,誰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發難,身上的氣勢陡然暴戾起來,在周圍形成了一個個黑色的漩渦,莫君蘭渾身一顫,景妍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只有景言諾,低着頭,不明所想。
這樣的氣勢就算一個身居高位的人也未必會有,她、她如此年紀怎麽會……
莫君蘭自踏進門起第一次感覺到了驚懼,一顆名為不安的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
不,不,她的計劃天衣無縫,不會被發現的,絕對不會!她咬了咬牙,不再掩飾眸中的冷光,擡頭向景嬈直直射去!
景嬈無畏而淡然地迎接着那樣的目光,突然就笑了,樂不可支,似嘆非嘆,“你終于不裝逼了啊……”
景絡嘴角抽了抽,險些笑場。
景言信和齊闵清相視一眼,小七果然強大。
老爺子沉默無言,只是嘴角些微抿起,掩飾了唇邊那抹一閃即逝的笑弧。
景嬈起身指着莫君蘭,“你一蠢,不該妄想借趙家的勢來扳倒景家;二蠢,不該跟鄭家勾結企圖迫害天晟;三蠢,不該背後捅枕邊人刀子,讓自己女兒賣身去搜集自己老公的所謂‘罪證’;四蠢,你今天本可以不來,卻還是來了。”
景嬈每說一句,莫君蘭的神色就蒼白一分,到最後煞白如紙!
只見她伸手指着景嬈,眼裏的恐懼仿佛看見了索命的厲鬼,“你、你怎麽會……”
“這還要感謝你的好女兒會挑地方,每次都帶人去同一家酒店,還偏偏訂了那同一間總統套房。”這可是為秦浩洋省下了不少事,只需要在一間房裏裝上針孔攝像機便可以一勞永逸!
“你、你什麽意思?!”景妍猛地尖叫出聲,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她完了,她毀了!
景嬈丢給她一份檔案袋,口并未封嚴,照片散落一地,袋中露出光盤的一角,她瞪大眼猛然後退兩步,如避蛇蠍!
踱步到莫君蘭身邊,景嬈笑着為她理了理胸口散亂的衣襟,輕聲道:“你知道嗎?你最不該的就是,妄圖以魚死網破的做法來與整個景家拼輸贏!”
然後她笑着轉向了景言諾,遞給他手中拿着的另一份文件:“這是……你老婆搜集的有關你貪贓枉法的罪證,看看是不是真的白紙黑字鐵證如山。”
景言諾顫抖着手接過,翻開,一頁接着一頁,只見他淡漠的面孔逐漸扭曲,眼中的驚痛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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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親赴泰國,一念成魔(二更)
“你也嘗到被枕邊人背叛的滋味了嗎?是不是真的很痛呢?跟當年母親所承受的一樣嗎?”
景言諾頰邊的肌膚開始痙攣,目光定定望着景嬈,說不清是悔恨還是愧疚,不過十秒,那般複雜的神色開始猛然淡去,漠然再次回到他臉上,卻夾雜着沁人的冰涼。
只見他輕輕轉頭,望向滿臉恐懼的莫君蘭,淡淡啓口:“原來這麽多年我一直都錯了。”腦海裏浮現出那張年輕的面孔,一雙碧色的眼,淡笑着氤氲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在最美的年華逝去,在他心裏永遠都是那麽年輕美麗,高雅淡然;而他早已不再是當初令她一見傾心的少年,他已然蒼老。
她是雲間雪,他是地上沙,當年他配不上她,如今就更配不上她了吧……
喻巧,你可曾,怨過我?
我傷你那麽深,想必不僅怨,還恨吧?
所以,你才選擇了用死亡來懲罰我嗎?
傻姑娘,不值得的……
留下一句“我們離婚”,佝偻頹敗的身影漸漸遠去,帶着遲暮的蒼涼,仿佛承載了莫大的悲傷。
四個字,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莫君蘭徹底崩潰了,哭叫着追了上去:“你憑什麽這樣對我?!憑什麽……”
景妍如同行屍走肉般離開了,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雲就是雲,泥就是泥……
就在三個人的背影消失遠去後,景嬈突然就覺得心空了,好像破了一個大洞,帶走了她滿腔的恨意,只剩下開敗的無奈,枯萎的蒼涼,幸好還有身後關切、心疼的目光。
她轉身,如花笑靥,流光溢彩。
她說,“幸好,你們還在……”
對不起,爺爺,您也在傷心吧……
三天後,景言諾與莫君蘭協議離婚,景妍遠渡重洋。
又過了五天,莫君蘭在商場與一名女子厮打,被聞訊趕來的朝陽分局警方當場扣留,詢問原因,她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句——她是該死的狐貍精!狐貍精!
下午,她被診斷神經異常,最後經醫生會診确認患上重度神經衰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強制執行治療。
一個星期後,景言諾自請外調的文件獲批,被派往中緬邊界的南诏省,任省委書記一職。
——《豪門鬥之景色妖嬈》分割線——
軍部,鋒刃093下屬特種指揮作戰基地。
巨大的指揮系統屏幕前,姜育恒沉默不語,豹和鷹面色凝重,氣氛——落針可聞。
突然,警鈴響起,屏幕上閃現出紅底黑色字樣,豹連忙按下接通鍵,人的聲音夾雜着嗚咽的風聲,刺耳,嘈雜。
“報告總部!報告總部!”
“說。”姜育恒冷冷出聲。
“狼組已搜尋到虎副指揮官的位置,情況危急,請求直升機支援!”
“請求收到!原地待命,十分鐘後直升機降落,代號——滅罂行動。”
姜育恒轉身,眸中冷光一觸即發,“鷹,立即通知泰國待命直升機降落清萊府,務必安全帶回虎!”
“豹,打電話給航空航天管理局,讓他們在3分鐘內規劃出一條清萊府到京都的最短航線,晚了一秒後果自負!”
“讓軍區醫院最好的內外科醫生準備好手術室,随時待命!”
……
兩個小時後,直升機降落軍區醫院頂層停機坪,內外科醫生聯合會診,十五分鐘後,虎被送進了手術室。
三個小時後,手術完畢,虎暫時脫離生命危險,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一直處于昏迷狀态。
接到電話,指揮中心的三個人皆是松了口氣。
姜育恒沉默一瞬,眼裏劃過冷光,“豹,準備直升機,我要親自去一趟泰國清萊府!”
“老大……”
“老大,你不能……”
姜育恒擡手,“不用說了,馬上聯系貍,我離開後總部由你們二人共同坐鎮指揮。”
豹和鷹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對的震驚,事情已經嚴重到需要貍出手了嗎?
——《豪門鬥之景色妖嬈》分割線——
泰國,曼谷,邢家,書房。
靜默的氛圍,劍拔弩張的對峙,兩個男人一坐一站,一冷一邪,一仙一魔。
“為什麽要一意孤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面沉如冰,宛如高不可攀的寒宮清月。
邪魅的男人輕笑,帶着濃濃的嘲諷:“與你無關。”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一旦惹怒華夏軍方,等待邢社的将是滅頂之災!”
邢佐眼尾輕挑,眉宇間的狂放再也不加掩飾,“那又如何?”
跟她比起來,那又如何?!即使傾盡所有,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再也不會放開!
“原因。”他是他的弟弟,即使同父異母也有剪不斷的血緣,他太了解他,就像了解另一個自己。
邢佐打開抽屜,拿出一疊厚厚的照片,他沒想過要瞞他,因為心痛的人不該只有他一個!
邢佑伸手接過,單單只是第一眼他便失去了任何言語,指尖顫抖着翻過一張又一張,照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原來她也可以笑得這般天真爛漫!
不是說好了放她離開嗎?不是要讓她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嗎?不是已經決定帶着對妮的思念了此餘生嗎?
可是為何看見她笑靥如花地倚在另一個男人懷中,他的心會如此之痛,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失去妮的無盡悲傷裏。
不,不,她是景嬈,是索拉雅,她只是擁有了妮的心髒,她不是妮,不是的……
看着眼前面色蒼白,兀自沉浸在心魔中不可自拔的男人,邢佐笑了,笑得諷刺而肆意,笑得尖銳而鄙夷。
“邢佑,你根本就是個懦夫!”
邢佑怔怔擡頭,他,是個懦夫?
“你的淡然,你的灑脫,你的自控,你的不在乎通通都是你掩蓋懦弱的借口!你根本就是個想愛不敢愛的可憐蟲!”
“曾經面對珊薩妮的愛意,你以血緣做借口避之不及;如今,面對索拉雅,你卻用珊薩妮當借口,把她推入別人的懷抱!你真的不在乎嗎?真的無所謂嗎?真的可以看着她跟別的男人白頭偕老嗎?”
他真的能眼睜睜看着她的幸福再也與自己無關嗎?
不!那樣的結果就連想想都會心痛得無以複加!曾經是他親手将她推開,現在他還能挽回嗎?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不堕成魔,又何以成佛?
佛魔,不過一念間。
“那個男人是誰?”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聲音也可以冰冷至此,帶着不甘,夾雜着嫉妒。
他還記得,她曾說——佑,你是被上帝遺棄人間的天使,即使折斷了羽翼,卻依舊純潔。
可是如今,他注定要讓她失望了——遺棄的天使終究會堕落成來自地獄的魔鬼,因為他的一顆心早已無處依歸。
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贖,罷了,罷了,天使如何,魔鬼又如何……
邢佐滿意地笑了,要痛,那就一起痛吧……
索拉雅,哥哥們歡迎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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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歡樂谷游,少年心事
天氣越發暖和起來,春天的腳步漸近,景嬈悲催地發現自己貌似進入了春困時期。
正所謂春困、夏乏、秋盹、冬眠。
何謂春困?顧名思義,春天氣候日漸轉暖,人會感到困倦、疲乏、頭昏欲睡等症狀。
姜育恒已經失聯一個半月,景嬈發現自己心裏就跟貓在撓,很煩躁。
接到陸辰軒電話的時候,景嬈正抱着天晟上年年底各項數據報表,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看着馬上就要進入夢鄉。
“喂……”被吵醒的小貓,聲音也慵懶得不可思議,略微帶了點清夢被擾的懊惱。
“……小公主,是我。”
“嗯?小軒子?”景嬈醒了,想了想才發現已經将近兩個月沒有見過陸辰軒了,最後一次見面是在Somnus,姜育恒與一衆兄弟的聚會上。
那晚以後,景嬈再也沒有聽見過任何有關薛四的消息,只有那一次,偶然從大伯母口中得知他計劃在迪拜投資火鍋連鎖。
景嬈當即搖頭失笑,薛四就是薛四,拿得起放得下,還是那個游戲人間的翩翩少年郎。
“最近是不是無聊到長草啊?”對面熟悉的嘿嘿聲讓景嬈驟然回神。
“是啊是啊!好無聊啊……小軒子這回準備帶哀家上哪兒逍遙去啊?”
陸辰軒也開起了玩笑,“小的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您尊駕降臨咧!”
景嬈眼前一亮,“地點。”
“歡樂谷。”
“給我……”景嬈擡腕,看了看時間,“二十分鐘。”
“不見不散。”
二十分鐘後,景嬈猛地一個急剎,大奔小跑現在已經成為了她的專屬座駕。
表面上還是那個模樣,可能是剛保養過,所以周身亮堂堂的,不過裏子跟以往沒法兒比,這可是經過景诩那等科學狂人親手“調教”過的。
性能比最新款的蘭博基尼還好上幾個檔次,發動機馬力爆棚,随時随地漂移、急剎,那都是小Case!
第一眼看到陸辰軒的時候,景嬈險些沒認出來,如果不是他咧着大白牙向她使勁兒招手,景嬈一準兒會直接無視,擦肩而過。
“你、你……”走近了,看清了,景嬈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陸辰軒真的變了好多,略顯單薄的身軀猛然拔高強壯了許多,白皙的皮膚被曬成了幽幽的古銅色,眉目間少了幾分纨绔輕佻,卻多了幾分沉穩剛毅。
他就這樣站在她面前,宛如青松翠柏,高壯挺拔,恍惚間,她甚至從他身上看到了姜育恒的影子——那種作為軍人獨有的嚴謹嚴格的氣質。
他朝呆愣中的她嘿嘿一笑,一口白牙在面部古銅色肌膚的映襯下,竟顯得有些森森然,黑與白的對比,強烈得宛如正午的驕陽。
“怎麽,不認識了?”他的笑,帶着得意,掩蓋了一閃而過的羞澀。
“去青藏高原放羊了?”她逗他。小軒子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玩伴,跟他在一起,她很輕松,很惬意,有一種游戲人間我獨醒的雅态。
他的笑僵硬在嘴角,忿忿不平地盯着他,像X射線,穿透力極強,“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景嬈就是惡趣地喜歡看他被自己氣得跳腳的模樣,像極了耍賴的小男生,他可是比自己小好幾歲呢!
誰知他卻一本正經看着她,一臉神秘,“悄悄告訴你喔,我不是去了青藏高原,是去了非洲;放的不是羊咩咩,是大象!”
“……噗哈哈……”
“你笑什麽?我、我說的是實話!”他咬牙,氣急敗壞的模樣,臉上黑中帶紅。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
……
“笑不死你!”
……
“……算了,你笑吧。”
……
“啊喂!笑夠了沒?!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火哦,我會生氣的……真生氣了……”
……
“女人,你真是煩死了!”某軒子咬牙切齒,忍無可忍,繼續忍……
……
“呼,終于笑完了……”景嬈插腰,松了口氣。
陸辰軒仰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
“小子,你當兵了?”
陸辰軒點頭,眼裏有一種她不曾見過的狂熱:“是啊!”
“家裏逼的?”
他點頭,又搖頭。
“什麽意思?”
“以前我爺爺是想送我去部隊,可是我死活不願意,他看我還小就沒怎麽勉強。這回是我自己開口提出來的。”
“為什麽?”
“因為……”陸辰軒眸光一閃,繼而嘿嘿一笑,“兵哥哥多帥呀!太他媽威風了!”
景嬈直接往他頭上一招呼,“小屁孩兒不學好,盡學人家講髒話!”
陸辰軒委屈地揉了揉後腦勺,嘴角隐約翹起一小點弧度,很輕,輕到讓景嬈不經意間就直接忽略了,“野蠻的女人!教官說了,俺這叫爺們兒!”
景嬈一臉你無可救藥的表情,“你完蛋了,東北的糙爺們兒……”
他撓撓腦袋,“嘿嘿……我們教官是東北人來着。”
陸辰軒的外表和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這愛玩會玩能玩的本性可是深入骨髓,滄海變桑田了,他這毛病都不一定能改掉!
不過,景嬈欣賞這樣的人!
會享受生活,會物盡其用,會肆意人間,這樣的人樂觀,勇敢,向上,積極,快意人生!
兩人花了320元,買了兩張通票,玩遍了峽灣森林、亞特蘭蒂斯、愛琴港、失落瑪雅、香格裏拉、螞蟻王國等各個主題區,太陽神車、雪域金翅、特洛伊木馬、瑪雅天災、異域魔窟都挨個兒體驗了一遍。
最後兩人筋疲力竭地靠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眼前夕陽西下,窮極黃昏。
景嬈鼻尖挂着晶瑩的汗滴,眼裏的光卻是難掩興奮,真是太刺激了!這幾天快給她悶壞了!
陸辰軒嘴角挂着笑意,享受着這一刻難得的平靜,只因,有她在側。
從什麽時候才開始正視自己的心意呢?早在少年偷偷用自己的唇印上她的唇的時候,少年就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
明明一顆心緊張得快要從胸腔裏跳了出來,明明悸動不已,明明渴望得到更多,可是他卻依舊懷疑自己的心意——
是貪圖一時的新鮮,還是男人的獵奇心理在作祟?
他從沒想過,他是愛上了那個女孩兒啊……
他陸辰軒是誰?京都有名的花花大少,萬花叢中流連忘返的采花人,曾經他以此為傲,現在他卻難以面對這樣劣跡斑斑的自己。
她想必是看不起他的吧……
是什麽時候發覺對她的愛一發不可收拾的呢?
那晚,在Somnus,看見她從四哥懷裏笑着投進二哥懷裏的時候,他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啪嗒一聲,像脆弱的玻璃,在地板上綻開破碎的紋路。
說不清是何種情緒,心痛?嫉妒?羨慕?不甘?悲哀?
或許兼而有之。
那晚,他把自己鎖在卧室,哭了,看着窗外并不圓滿的月亮,像一個真真正正二十歲的懵懂少年,躲在角落笨拙而孤單地舔舐着愛而不得的情殇。
她是二哥的女人,是兄弟的老婆,是他的小二嫂。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第二天,他告訴爺爺他要參軍,驚得老爺子險些摔了手裏的茶杯。
或許他只是想變成她喜歡的模樣,固執地用自己的方式守住少年心中那絲不為人知的念想。
多年後,當他站在鏡子面前,他可以笑着說:看,這就是她喜歡的模樣!
少年用他自己的方式将生命中第一次心動刻進了以後的歲月——每當看見自己,他都會想起有個她,讓自己愛戀不已。
兩人相伴解決了晚餐,景嬈覺得今天很過瘾,他覺得今天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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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傻子瘋子,再見初戀(二更)
月上中天,不圓,是每月初始時彎彎的峨嵋月。
景嬈停好了車,陸辰軒幹脆也熄了火,靠邊停住,然後嘿嘿笑着下了車,“我送你。”
景嬈笑着拒絕,景陸兩家一軍一政隔得還是有些遠。
陸辰軒很堅決。
他說,“陪我走走吧。”
景嬈不自覺就點了點頭,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少年如此頹喪沉重的模樣。
夜晚的風很清,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兩人并肩齊行在一條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路上,都沒有說話。
景嬈今天為了方便,穿了一件簡單的T恤,外搭黑白相間的粗毛線連帽外套,腰腹處可愛地垂下兩個絨球,一黑一白,她修長的手指随意插在一左一右兩個外套口袋裏。
陸辰軒看着上天的皓月,突然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他說,“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兒。”不,是愛上了。
景嬈一愣,“很難得。”
陸辰軒自嘲地笑笑:“可她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
景嬈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或許錯過了這道風景,下一站會遇到更美的景致。”
他搖了搖頭,目光遼遠,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她很聰明也很敏感,一定會猜到。
“她,是不一樣的。”
景嬈何曾見過尾巴翹到天上的陸辰軒這般頹喪無奈的模樣,跟飒相仿的年紀,他們一起吃喝玩樂,景嬈早已将他當成了弟弟般親近的存在,當下豪氣地捶了捶他的胸口,看着遠處,豪邁一揮手——
“那就把她搶過來!”
陸辰軒揉着胸口後退半步,震驚地望着她,“你、你說什麽?!”
“如果你覺得你能給她幸福,那就搶過來啊!”
他眼神驀地一黯,笑得無奈,“……可是,她現在很幸福。”
景嬈想了想,突然就鄭重起來,看着他,目光如炬:“那我勸你放棄。”
陸辰軒渾身一震。
景嬈卻自顧自笑開了,那笑容掩映在月色下,朦胧得讓人看不分明,“有時候,過猶不及,弄巧反而成拙。就像美麗的花,你本想留住那樣的美麗,所以你把它摘了下來,可是等待它的卻是終将枯萎的命運。”
就像曾經的邢佐,他的愛讓她恐懼,帶着變态的占有欲,她心疼這個可憐而不安的男人,可是卻忍不住想要逃開的沖動。
她依然清晰地記得她離開三天回來後,看見的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邢佐光着腳,坐在地板上,衣衫淩亂。
原本整潔的卧室被煙酒的味道充斥着。
她想開口,目光卻牢牢鎖定在了他的左手上,他正在用常年随身的那把精致匕首,在自己的皮膚上一下又一下劃過。
蒼白的皮膚就那麽硬生生被匕首拉開了十幾道深深的大裂口,鮮血噴湧。
他卻好似毫無痛感,臉上竟然挂着快慰的笑意,眉宇間邪氣凝結,像邪惡的撒旦,揮動黑暗的權杖。
那一瞬間,她的瞳孔裏除了鮮紅,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開口,冷淡至極的語調,潛藏着血腥和暴戾:“你去哪裏了?”
“寂。”
“你知道,我最讨厭別人撒謊了,尤其是你。”
景嬈冷冷看了他一眼,準備轉身離開。
身體猛地被拉回來,然後被他狠狠推到地板上,那一刻,景嬈覺得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斷了。
邢佐瘋了,那時她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開始瘋狂撕扯她的衣裳,兇猛又殘忍,就像一頭野獸。
“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要撒謊?為什麽要去找他?為什麽……為什麽……”
“邢佑!我要殺了他!”
“他對你做了什麽?親近?亵玩?上床?她親了你這裏,還是這裏?”
“我這麽疼你,你為什麽還要去找他?”
“索拉雅,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愛你愛到想殺了你……”
癫狂的男人最後并沒有碰她,她甚至從他眼裏看到了那麽強烈的欲念,可是到最後他卻真的忍住了。
從始至終,景嬈都在冷眼旁觀,那樣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最終,他落荒而逃。
那是景嬈換心手術醒來後的第一個年頭,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發狂的模樣。
在泰國,她似乎很少笑,面對邢佑的時候,她淡然;面對邢佐的時候,她冷漠。
邢佑一個人住在花園旁邊的小樓裏,只有一個貼身的傭人伺候着。每天他都會坐着輪椅,細心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溫柔的眼神像對待自己的愛人。
每個月她都會背着邢佐悄悄去看他,那是她的責任,是她親口對珊薩妮姐姐的承諾,即使他非常排斥。
他從來不會主動開口跟她講話,她亦然。
兩個人,兩顆冷漠的心,站得很近,卻離得很遠。
半年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你不是珊薩妮。”
她很誠實地點頭,“我是索拉雅。”
“索拉雅嗎……”
邢佐不喜歡她去找邢佑,她知道。
第一次發狂後,他暴戾的情緒便開始不加掩飾,為了困住她,他甚至動用了刑堂特制的手铐,将她的兩只手鎖在床頭,可最後還是被她打開了。
邢佑是她的責任,她別無選擇。
回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