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回合,某長官勝,某七敗
迎接她的是他瘋狂的暴怒。
他說,“真想打斷你的腿……”
她笑,“你是個瘋子。”
他也笑,“為你而瘋。”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冷風吹來,景嬈瑟縮了一下,下意識抱緊了手臂,如果有可能,她永遠也不想再見到那兩個男人。
一個是傻子,一個是瘋子!
“小七?小七?”
“……嗯?”
“你沒事吧?”
他從不知道,原來那雙美麗潋滟的眼中也會有那般冷漠到殘忍的光亮,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極地的冰川,待他想看仔細的時候,卻發現那雙眼裏什麽都沒有,像一塊蒼白的幕布,幹淨,無瑕。
他想,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她笑,指着前方:“你看,我到了。”
“嗯,到了。”真快。
“謝謝你今天陪我,我很開心,再見。”
他揮了揮手,笑得灑脫,“再見。”然後雙手插在褲袋裏,轉身,擡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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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我的初戀,你一定會很幸福……
回到家,客廳漆黑一片,只有靠近廚房的那面牆上一盞昏黃的小壁燈亮着。
微弱的光亮,驅不走客廳的黑暗。
景嬈直接邁步上樓,她很累,需要休息。
“回來了。”暗夜中傳來男人略帶低沉的嗓音。
腳下一頓,景嬈緩緩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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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罪惡枷鎖,嘔吐不止
眼光微閃,景嬈笑說道:“三哥,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景瀝沉吟一瞬,起身向她緩步走來,一種讓人不可輕忽的滞重的壓力感潛散開來,令空氣也變得沉抑。
面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眼神沉郁,下颚布滿了青青的胡茬,随着男人的靠近,空氣中挾裹着一陣濃郁嗆鼻的煙味向她襲來。
景嬈不着痕跡後退半步,卻不想她這個小動作徹底惹惱了黑暗中潛伏的獵豹。
只見景瀝一個箭步沖上前,逼近她,大而有力的手掌死死鉗住景嬈纖細的手腕,白皙的腕部肌膚霎時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紫痕。
男人的聲音壓抑着烈火般的怒氣,那是她從不曾聽過的語調,咬牙,切齒,“為什麽躲我?”
“……”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她一向沉靜冷淡的三哥!
“為什麽躲我?!”黑暗中,男人的聲音壓抑着怒氣,像瀕臨爆發邊緣的野獸。
蓄勢待發,只等那致命一擊的時刻來臨。
大掌不自覺收緊,好似急切地想要握住什麽。
“嘶——”景嬈倒抽一口涼氣,“三哥,小七疼……”溫軟的語調,帶着小女兒獨有的撒嬌,景瀝一時怔忡,不知不覺就陷入了兒時的回憶,那個時候小七也是這樣一頭猛紮進他懷裏,不管不顧就開始撒嬌——
“三哥,二哥他壞!又扯我辮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景嬈沒有閑心去探究景瀝究竟在想什麽,她只知道,如果她再不出聲,自己的手腕可能會被折斷。
景瀝眼中神色一滞,那只死死鉗住景嬈手腕的大掌仿如被燙傷一般,倏地收回,帶着一絲難掩的慌亂。
“小七,我……”
“三哥,不早了,睡吧。”說罷,快速轉身朝樓上跑去,直到奔回自己房間,死死抵住房門,景嬈一顆心才徹底放下。
黑暗中,景嬈沒有開燈,任性地将屋子全部,連同她自己裹進沉沉黑暗裏。
她奔向那張無數個夜晚讓自己安睡的熟悉大床,将自己藏在被子裏,裹成一只繭,腦子裏狂亂地搜索羅列着從小到大與三哥相處時一點一滴的快樂記憶。
可是通通無濟于事,她分明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噬咬着那些曾經歡樂無憂的歲月,咬得她心痛。
那樣的眼神,不該是一個哥哥對妹妹該有的濃情,裏面所蘊含的罪惡和枷鎖是景嬈終其一生也不願面對的沉重。
窗外,月色正濃。
她突然就想姜育恒了——
你還好嗎?
你的小乖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難題呢……
習慣了你給的好,才發現,原來我早已褪下了尖銳的外殼,變得如此脆弱……
第二天,景嬈起得很早,沉靜淡笑的面龐,與平素無甚異常。
“早,爺爺、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飒。”
老爺子點頭,很自覺地端起手邊的牛奶送到嘴邊,猛地喝了一大口,邀功似的朝景嬈笑笑,“小心肝兒早。”
景瀝眼神一閃,不明的光亮自眼裏劃過,朝景嬈淡淡一笑,一如既往冷沉不驚的語調,“早。”
景絡的目光在狀似無異的兩人間逡巡,眉間的擔憂一閃而逝,笑着點了點頭,“小七,吃早餐吧。”
景嬈在屬于她的位置坐定,一杯淡淡散發着薄荷清香的牛奶觸手可及,溫溫熱熱,白氣袅袅。
她扭頭朝一旁正脫圍裙的福嫂甜笑,清脆的聲音宛如珠落玉盤,帶着小女兒獨有的嬌憨:“謝謝最最最體貼周到、心靈手巧的福嫂!”
福嫂笑眯了眼,嗔道:“你這丫頭唷……”
按理說,她叫徐伯徐爺爺,自然應該稱福嫂一聲徐奶奶,可是除卻有外人在的場合,她一般都喚“福嫂”!
原因很簡單,福嫂比徐伯小了整整17歲,而福嫂也最怕人說她老!
這一聲奶奶下去能讓她鬧心半個月!
經景嬈這一番插科打诨,餐桌上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景瀝安靜用餐,動作優雅,沉靜如水的面龐看不出有絲毫異樣。
景嬈笑着将平日裏最愛的牛奶送到嘴邊,一股令人惡心的油脂味撲鼻而來,景嬈難受地擰起了眉頭。
“福嫂,你……”
話未說完,她猛地推開椅子,捂住嘴,就往洗手間沖去。
吐完胃裏的酸水,景嬈腦子一陣陣犯暈。景絡擔憂地跟過去,攙起她,見她面色青白,伸手往她額頭上探了探:“是不是感冒?”
景嬈擺擺手,才立起身子,又是一陣惡心襲上。
迅速埋下頭,又是一陣大吐特吐,好像要把胃也吐出來似的。
等景嬈好受一點,景絡不顧她反對,抱起她就慌慌張張往外沖,一邊還大喊道:“飒,上去把你姐的外套拿件下來,我帶她去醫院……”
景飒手上筷子一丢,等反應過來,一陣風似的就往樓上沖去。
一桌人都神色慌張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
“小心肝兒,你這是咋啦?不要吓爺爺……”
“小七,你哪兒不舒服……”
“寶貝,你臉色好蒼白!小六,你先去取車……”
……
景嬈看着眼前混亂的場面狠狠一愣,然後,她又惡心了……
連忙從景絡的懷裏跳下來,腳步踉跄地又朝衛生間沖去,一群人迅速圍上前,堵了洗手間門口一堆。
景嬈這回吐得更嚴重,一張白皙的臉漲得又青又紅,整個人累得跌坐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一道白光迅速閃過景絡腦海,他被那道強烈的意念電懵了,震驚地看着地上即将虛脫的人。
“小、小七,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景嬈狠狠一震,脊背倏然一僵。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愣住了,通通瞪大了眼,不知如何反應,像瞬間被定格的電影畫面。
景瀝眼中猛然一沉,黑光詭谲。
景嬈緩緩舒了口氣,身體逐漸放松,清理幹淨嘴角邊的殘漬,挑眉回頭,看着景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怎麽可能?!我不久前剛來了……”話音一頓,腮邊一紅,“反正不會是……你想的那樣!”
聽她這樣說,衆人方才舒了口氣,随即不正常地輕咳……
他們好多都是爺們兒來着……
“估計是昨天去歡樂谷坐雲霄飛車留下的後遺症,我休息一下就……”
景嬈臉色一變,惡心的感覺卷土重來,剩下的話卡在喉嚨,她捂住胸口,作嘔帶來的難受夾雜着窒息的恐懼,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偏偏一陣陣反胃的感覺仿如潮汐般湧上,她難受地卡住了喉嚨……
衆人剛放下的心又驟然提起,老爺子最先發現不對勁兒,慌得丢了手裏的拐杖。
“小心肝兒!小心肝兒!你怎麽了?!啊?!”
衆人一看,景嬈的面色已然鐵青,胸口處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呼吸的樣子好像被抛上岸的鯉魚。
耳邊響起混亂的碰撞聲、呼喊聲、腳步聲,身體被人抱起,搖搖晃晃中,眼前一黑,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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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得知有孕,地獄天使(二更)
景嬈醒來的時候,眼前充斥着熟悉的白色,鼻尖那股濃烈的醫藥味讓她瞬間明白身處何地。
記憶回溯,她自嘲一笑,舌尖泛起濃濃的苦澀,隐藏了這麽久,還是被發現了啊……
“小心肝兒醒了?”老人難掩滄桑的嗓音刻意壓低,輕緩得不可思議,帶着無限的愛憐與疼惜,小心翼翼到生怕吓壞了眼前蒼白若瓷的人兒。
景嬈眼珠微轉,老人慈祥的面孔映入眼簾,滿刻皺紋的臉上正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她看到哥哥們擔憂的目光,裏面有着一種她看不懂的沉重,可是在她目光掃過的瞬間卻隐匿得幹幹淨淨,任憑她如何努力也再難捕捉。
“小七,你沒事吧?”景絡開口,眉間隐約擔憂。
景嬈笑,“沒事沒事!”還很有活力地揮了揮手。
景飒眼裏一閃而過悲恸,快到她無法察覺,“姐,沒事就好。”
景嬈狠狠點了點頭,她還活着就是好的!
“飒,我睡了多久?”
“三天。”
景嬈一怔,她睡了這麽久嗎?
目光環視衆人,不放過他們臉上任何一種表情,她試探着開口,“醫生……怎麽說?”
“嗯……醫生初步推測你的心髒好像有些問題,不過要後天才能拿到确切的診斷結果,明天還剩下最後一項檢查要做。”
景嬈将信将疑地盯着景絡,一種怪異的感覺由心底孳生,卻抓不住分毫。
可是景絡的眸光清亮,言辭也找不到任何破綻,和她對視的眼裏沒有絲毫的閃躲,看上去又再正常不過。
“小七,你怎麽了?”景絡懷疑的目光帶着洞悉世事的打量,掃過她,眉心微擰。
景嬈不着痕跡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乖巧地搖了搖頭,“沒事。”
她想,如果她再表現出一丁兒的異常,依她二哥的精明可能真的會發現一些端倪。
到時候“不知道”也變成“知道了”。
她現在應該慶幸,醫院的檢查結果還沒出,她只要稍稍動點手腳就不怕家裏人會知道她真實的身體狀況。
爺爺年紀大了,又經過上次手術,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她不能再讓他為自己操心了。
第二天景嬈乖乖做完了最後一項身體檢查,全程由景絡和景飒兩人陪同。
想到三哥景瀝,她嘆了口氣,醒來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
令景嬈哭笑不得的是,為什麽這最後一項檢查會是B超?!
當面無表情的醫生拿着冰冰涼涼的儀器從她平坦小腹上滑過的時候,她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一個荒唐的想法從她腦海裏一閃而過,她一把推開醫生的手,光着腳就跑了出去。
正好遇上守在門口的景絡和景飒兩人,又恰好捕捉到他們眼中來不及收斂的驚愕和不安。
景嬈突然就冷靜了下來,撅着嘴,一副撒嬌的模樣,大嚷着:“我又沒懷孕,照什麽鬼B超嘛?!”
兩人心裏皆是狠狠一震,表面還是竭力保持正常。
景嬈眸底深處劃過一抹黑光。
景絡攬過她的肩膀,苦笑着解釋道:“沒辦法,全身檢查嘛……”
景飒連忙接口:“是啊,姐,你就忍忍吧,這是最後一項了,查完好安心不是?”
景嬈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然後剜了兩人一人一眼,每人附贈一個爆栗,潇灑地揮揮手,“我生理功能正常得很,查個屁!”仰起頭,大爺似的哼着小曲兒自顧自走了。
沒有人看到她轉身的一瞬間,那雙鳳眸一閃而過的冷光。
景絡、景飒對視一眼,皆從各自眼中看到了後怕的神色,随即很快收斂起不該有的情緒,颠颠兒地追了上去。
“小七,你慢點兒……”
“姐,等等我……”
晚上,夜闌人靜,窗外孤月浩淼。
一雙緊閉的鳳眸倏然睜開,毫無睡意,清醒,淡漠。
景嬈扭頭看了眼一旁床上、沙發上蜷縮的兩條人影,均勻的呼吸昭示了兩人深度好眠。
她掀開身上的棉被,下了床,接受過特訓的視力讓她在黑暗中暢行無阻,她像一個幽靈,在空寂的走廊上飄蕩……
劉博喜是軍區醫院資深級別的內科醫生,主攻心髒,從業四十多年以來,凡是經他手的病例無一死亡,手術成功率高達百分之百!
現在他正戴着老花眼在自己的專屬辦公室伏案夜戰,白色觀片燈上懸貼着大大小小的CT片子,黑色底片上陰影交錯,為夜平添了幾分陰森。
“唉……”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搖頭嘆氣,愁色爬滿了他蒼老的面孔,花白的頭發在白色的燈光下愈發蒼白。
自從三天前被院長一個急電從哈佛大學心髒內科研究室火速召回,他就沒停止過皺眉嘆息!
第一首長捧在心尖尖兒的孫女兒,又是那樣的病,還……還懷着孩子,這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換心手術本就是極為冒險,迄今為止醫學界成功的也僅有兩三例,且術後都發生了嚴重的排斥反應!根本沒有人可以活過1年,可是,這樣的奇跡卻被他遇到了!
這讓他戰戰兢兢的同時又興奮不已,這是醫學界的奇跡,是質的飛越!可這個創造奇跡的人的身份卻如此敏感,那個家族用權傾天下來說或許有些誇張了,可絕對算得上是大權在握,炙手可熱。
如果是個普通人,他盡可以開口要人,獲得一個完美的研究對象,探索醫學最巅峰的奧秘,可惜,她卻是那個家族族長最寵愛的孫女兒……
一旦有任何閃失,不僅他的命不保,可能整個家族都會被他連累,如何不讓他愁白了發根,愁瞎了眼睛?
接受過換心手術的人,心髒本就無比脆弱,不易有孕,即使有孕也根本保不住。
他看過那姑娘的體檢數據,是宮寒的體質,一旦選擇堕胎那勢必傷本,累及心髒是遲早的事,命都可能不保。
如此兩難境地,怎麽這個燙手山芋偏偏就落到了自己手上?!
還在兀自扼腕嘆息不已的劉博喜沒有發現,身後一個黑影已經靠他越來越近,當冰涼的刀刃緊緊貼在他頸動脈肌膚,只需要輕輕用力便可以血流如注的時候,寒意從脊背升起沖到面門,那一瞬間,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從辦公室出來後,景嬈很平靜,她丢掉從病房裏随手拿來的水果刀,穿過層層疊疊的走廊,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頂樓的天臺上。
站在高處俯瞰,将遠處近處的風景盡收眼底,只見高樓幢幢,巍峨聳立。
将近淩晨五點,不久之後,就将迎來朝陽初升的壯麗美景,代表着黑暗的破滅,光明的降生。
她突然就笑了,狂烈的風中,纖細的身影,被風缭亂的長發,像一副來自地獄的天使之畫——黑暗孕育着純淨,絕望掩藏着新生!
身後,腳步聲漸近,熟悉的節奏叩擊心弦,引動暗藏于本能的驚悸與戰栗。
她不曾回頭,只是恍惚輕嘆:“你來啦……”
“是,我來了。”
“冥塵,我想回家了……”
“好,回家。”
☆、161重回泰國,她的打算
當景家人發現景嬈不見的時候,她已經在飛往曼谷的飛機上。
靠在冥塵胸前,久違的熟悉感将她層層環繞,無比心安。
她終于可以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再次睜眼,入目是男人冷峻的面龐,不變的姿勢讓景嬈懷疑或許她只是睡了一分鐘,可是她知道已經足足有兩個鐘頭了。
拿過他的手貼在自己腹部,景嬈笑得滿臉柔和,周身沉浸在一種暖暖的光暈中,披上了一層不可亵渎的神聖。
她說,“這是我的孩子,以後讓他認你當幹爹,好不好?”
“你還不知道他的父親吧……他叫姜育恒,是一名軍官,特種兵出身……”
“他是個很好的人,但是他很忙,我已經快兩個月沒有見過他了……”
“你說‘寂’後山上那一大片罂粟花開了嗎?……等到了四五月份一定又是滿山嫣紅……”
“可是我不想回去看了,我想陪寶寶,你會怪我嗎?”
“你一定不會怪我的……”
……
無論她說什麽,男人只是靜靜聽着,安靜到好像連呼吸都沒有聲音,冷淡到木然的瞳孔,無波無瀾,只是那只貼在她小腹的手不曾移開。
當飛機緩緩降落在邢家巨大的停機坪上,看着再熟悉不過的古宅建築,她知道,她根本無從選擇……
拂開貼于她小腹處的手掌,這個人連血都是冷的,她又怎敢奢望?
冥塵恭敬地起身立于一旁,低頭掩下眸中那絲細微的波光,“小姐,到了。”
“其實,我更喜歡你叫我075……”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景嬈沒有看他,笑着徑自朝艙門走去。
男人高大的身軀倏然僵硬。
從一個懷抱輾轉到另一個懷抱,不過眨眼間,當邢佐在衆目睽睽之下将她抱起的時候,她也只是将臉埋進他冷硬的胸膛。
乖順得一如每次他不管不顧發狂的時候。
她知道,反抗沒有絲毫意義,因為他是瘋子——邢佐!
而現在的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她還有孩子……
她和姜育恒的孩子。
空曠無垠的巨大停機坪場地前,邢宅的所有傭人低眉斂目,分列兩旁,高大俊美的男人懷抱着一個身形纖弱的女子緩緩步出,女子将臉全部埋入男人胸前,看不清她的容貌。
而這個男人是邢家家主,這個女人将是邢家未來的主母,他們來之前就被告知。
他的步伐很平很穩,景嬈安靜地倚靠着這個寬厚的懷抱,她突然覺得很困,好像積壓的睡意瞬間爆發。
他在她上方輕笑着低喃,他說,“索拉雅,歡迎回家。”
我用女主人的儀式,迎接吾愛歸來……
這此你不僅僅是妹妹,還是愛人,是妻子……
——《豪門鬥之景色妖嬈》分割線——
第一天,很平靜,景嬈待在自己的房間,站在落地窗前,專注地看着夕陽餘晖。
敲門聲響起,她下意識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處。
是冥塵。
她松了口氣。
“吃飯吧。”或許是因為長時間不曾開口說話,他的聲音粗砺、嘶啞。
景嬈輕“嗯”一聲,沒有轉身,沒有動作,只是固執地盯着窗外,或許她只是想看完這一場日落,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麽。
是的,她被邢佐徹底軟禁了。
其實,她很想告訴他沒有必要,因為她不會反抗。
如果不是為了腹中這個可憐的小生命,她不會束手就擒。現在她需要沙曼,只有沙曼才能救她的孩子……
冥塵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離開之前,她聽見他說,“邢主知道了……”
知道了嗎?是你告訴他的?邢佐又準備如何對待她,以及腹中的孩子呢?
将手掌緊緊貼于腹間,仿佛這樣就可以與那個脆弱的小生命溝通一般,她在心中默念——孩子,媽媽一定會保護你,哪怕傾盡生命也在所不惜,所以請你也一定不要放棄。
送走最後一抹餘晖,景嬈吃過冥塵送來的飯,上床,好眠。
半夜,心悸、窒息的感覺傳來,她抓緊了心口,沒有藥,沒有醫生,只有自己,她試着均勻地去疏導呼吸,盡量調慢喘息的頻率,吸氣,吐氣,胸口起伏漸漸平穩。
二十分鐘後,她滿頭大汗沉沉睡去。
夢裏是一片荒原,漫天黃沙遮蔽了視線,朦朦胧胧,不清不楚,耳邊是嗚咽的風聲,好似來自遼遠天邊的吟唱。
沒有姜育恒,沒有家人,甚至沒有自己,她開始屏蔽一切能夠帶來情緒波動的東西。
腦海裏就只剩下那個被他威脅的老醫生說過的話——
“先兆流産……心髒負荷過重,情緒起伏太大……傷根本……最多8個月……習慣性流産體質……”
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平心靜氣。
無疑,她是自私的,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孩子,抛下了家人,也抛下了姜育恒,只身回到曼谷,只為了那一絲缥缈的希望。
可是她不後悔!早在換心手術前,珊薩妮姐姐就告訴她,可能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個時候冷心冷情的她不以為意,因為在她心中,永遠都不可能有那麽一個男人能讓她心甘情願地懷孕生子。
可是,天意作弄,偏偏就讓她遇上了。
她想為她生個孩子,一個延續他血脈的孩子,即使他每次都說自己并不在意。
在兩人關系暧昧不明的時候,景嬈想讓他趁早死心,所以她親口告訴他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實,企圖吓走那個死纏爛打的男人。
他是姜家這一輩唯一的男丁,對于他們這樣的家族,傳承香火是他責無旁貸的事。
可是,他的反應是怎麽呢?
景嬈禁不住笑了。
他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直把她盯得全身發毛,嬉皮笑臉卻目光鄭重地說道:“我不是大老爺,你也不是小媳婦。”
然後,她笑了,心突然就暖了起來。
就是這一句話徹底擊潰了她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她本就肆意妄為,任性霸道——既然他都敢,她為什麽不敢?!
顫抖着指尖貼上小腹,景嬈覺得這是上天賜予她這一生最意外也是最美好的禮物……
第二天,平靜依舊。
除了按時送來三餐的冥塵,景嬈不曾見過其他人。
邢佐沒來,邢佑沒來。
他們以為她還是以前的她嗎?景嬈冷笑。
現在的她什麽都沒有,最多的就是耐心。
一間卧室對于她來說夠了,她難得清靜。
飯後她會在這一小方天地裏來回走動,當做消食、鍛煉。
沒有電視、電腦,更沒有一切可供通訊的工具,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朝看日出,晚看日落。
最開心的時候就是撫着小腹跟裏面的寶寶講話,講日月星辰,講音樂詩歌,講所見所聞,講他的爸爸,講他的外公,講他的舅舅們……
晚上,她被強烈的窒息感包圍,猝然驚醒,大口大口順調着呼吸,等徹底緩和過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爬起來簡單洗了個澡,躺回到大床上,緊閉着眼,她強迫自己再次進入了夢鄉。
休息,寶寶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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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造訪,小渝床上挺屍中……一更先送上,認命碼二更……~(>_<)~
☆、162不願低頭,暗中密謀(二更)
睜開眼的瞬間,猛烈的陽光直射而下,景嬈下意識伸手擋了擋。
不對!睡前窗簾是關上的,他……來過?
自嘲地笑笑,那個男人高傲且狂妄,是個鐵血的征服者,即使他心存憐惜卻不會因此而妥協。
她了解他,如同他了解她一般。
可是,這次她也不想妥協呢……
熟悉的敲門聲響起,景嬈別開了頭不去看進來的人,只隐約聞到了空氣中飯菜的清香。
冥塵放下手裏的東西,如來時般又悄悄離開。
行至門邊,他腳下一滞,喑啞的嗓音像粗糙的砂礫,摩擦得人心悸,“服個軟吧……”似嘆非嘆,他輕輕關上房門,背影瞬間佝偻下去。
一抹冷笑爬上景嬈唇邊,服軟嗎?邢佐,這回我偏不……
重複着昨天的一切,吃飯,散步,看日落,跟寶寶聊天。
從房間頭踱步到房間尾,三十二步,比上次少了三步。
七點十分日落,比昨天晚了四分鐘。
晚上,她早早上了床,準備休息,剛睡下不到十分鐘她開始瘋狂嘔吐。
午夜,心悸到窒息的感覺如約而至……
一個小時三十五分,比昨晚發病的時間又長了十分鐘。
待到呼吸順暢後,她已然沒有了沖澡的力氣,就這樣滿頭大汗沉沉睡去……
窗外夜色正濃,周遭靜谧。
第四天,平靜,仿如死水,壓抑開始在整座大宅蔓延。
小梅站在門邊嘆了口氣,自從邢主迎回索拉雅小姐,數不清這是二夫人第幾次獨自抹淚。
“夫人……”她開口喚了聲。
聽見聲音鄭晴脊背一僵,背對着來人快速抹幹了眼淚,笑道:“是小梅啊,快進來,有什麽事嗎?”
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笑容小梅覺得心裏有些發堵。
沒念過幾年書的她尚且還不知道有個詞叫強顏歡笑。
“夫人,陳管家傳話,邢主請您去書房。”
鄭晴微愣,淡淡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小梅正準備躬身退出,卻被鄭晴輕飄飄的一句“下次不要再叫夫人了”吓軟了腳,險些摔倒在地。
她惶恐地點了點頭,直到退出了房間她還是一臉的後怕。
昨天,一個貼身服侍二夫人的丫頭林慧因為當着邢主的面喚了二夫人一聲“夫人”,邢主聽到後,當場就讓陳管家找人把她扛走了,至于下場……
她又想起了娉婷姐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眼眶有些發酸,但更多的卻是恐懼……
陳管家說:管好你們的嘴,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們都在這宅子裏待了好幾年,規矩就不用我再教了吧?至于林慧,算是給大家一個教訓,自個兒擦亮眼睛瞧好了,別逮着誰都叫“夫人”!
說話間眼睛又朝不遠處那棟漂亮的三層洋樓瞟了瞟,繼續道:正兒八經的夫人在那兒呢!
今天是她運氣好,沒有被別人聽到,還得了夫……二夫人的提醒,要不然她的下場就該跟林慧一樣!
小梅想起了江浙老家河塘旁邊那幾棵迎風搖擺的柳枝,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又到春天了……
“叩叩叩……”
“進。”低沉磁性的聲音一如他邪魅狷狂的人。
鄭晴深吸了口氣,掐了掐自己蒼白的臉頰,絲絲紅暈浮上,她方才推門而入。
“阿佐,你找我?”
邢佐斜倚在書桌後的皮椅上,顯得慵懶而漫不經心,視線緩緩轉移到書桌上扣放着的電話,示意她接起。
鄭晴疑惑地将電話放到耳邊,待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她舉着電話的右手狠狠一抖。
“媽。”
……
“嗯,我很好。”
邢佐伸手取過電話,朝鄭晴揮了揮手,她聽話地退出書房,眼淚卻禁不住再次落下。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愛上她,當初她究竟是做了怎樣可笑的一個白日夢啊!
自從一年前跟了他,她收斂了自己所有的脾氣,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說,他喜歡聽話的女人,所以她百依百順,從來不敢跟他唱反調。
即使知道他只是利用自己,即使清楚他早已另有所愛,可她還是傻傻地一頭栽了進去,可笑她還曾那樣自信滿滿,覺得自己可以征服這個高山一般的男人。
可嘆,她一開始就看走了眼,這個男人不是高山,而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夾雜着懾人的寒涼和令人心碎的冷漠!
她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見一見那個征服雪山的女人,那個來自華夏的女人,他的……妹妹?
索拉雅是嗎?
書房內。
“鄭先生,對于我的建議您考慮得如何?”
“邢先生不覺得事到如今叫我一聲爸會更妥當?”
“呵呵……我們都是商人,商人逐利。”自然不講親情。
“我想知道原因。”
“姜育恒。足夠嗎?”
“……好,我答應。”
“合作愉快。”
姜育恒,索拉雅是我的,我要讓你有來無回……
“冥塵。”
黑影從暗處步出,低眉斂目。
“盯緊清萊府的制毒工廠,我要知道鋒刃093的下一步計劃,告訴隆德,盡量拖延他們回國時間,切忌打草驚蛇。”
“是。”
索拉雅,我會把他還有那個該死的孩子徹底從你骨血裏剔除!
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他伸手按下面前電腦顯示屏幕的開關鍵,屏幕上出現了他朝思暮念的纖細身影。
眉心狠狠一皺,她怎麽又瘦了?
已經是第四天了,他突然發現一切都好似有一種脫離他掌控的趨勢,不,不會!
他籌謀了整整一年,從她離開的那一天他就開始了,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
眼裏憤恨的光一閃而過,除了姜育恒和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姜育恒!姜育恒!憑什麽?!你究竟憑什麽?!
憑什麽能得到她的愛,又憑什麽能讓她心甘情願為你孕育骨血,甚至不惜冒着生命